看著那馬車漸漸離開視線,青擎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您為何要讓南陽侯將此事鬧大了?」
剛才的對話,他多少都听進去了,可苦思冥想卻尋不出個由頭,這才冒昧的問了出來。
「事情,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如此樂事,若不共享,豈不是可惜了?」段天諶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微微上揚的弧度,在雪光的反射下,恍若成了一把彎刀,反射出凜冽的白光,看得青擎心中頓凜,當即縮了縮脖子,莫名為孟昶捏了一把冷汗。
他可不認為,自家主子會那麼「貪玩」,又有如此雅興將這些事情分享出來。尤其是此事還涉及到王妃的親生父親,不為了討王妃歡心而將蒼京城內外翻個天翻地覆,已經很給對方面子了。
可是,以他的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求問無果,自然也不再花心思多想,便也掠過此事,提到了另一個疑惑,「王爺,請恕屬下多嘴。您不覺得,今日南陽侯有點反常麼?」
「是麼?」段天諶唇角餃著的那抹笑意加深了幾分,頗有些高深莫測,「你也覺得他很反常麼?正好,本王也這麼覺得。」
話落,他忽然鑽回了車里,「啪」的一聲,沉聲吩咐道︰「不該你想的,就不要想那麼多!入宮吧!」
青擎猛然回神,二話不說就跳上馬車,朝不遠處的宮門駛去。
此時此刻,宮門已經下鑰,即便段天諶身份特殊,想要進宮,卻也是需要經過重重盤查。
不一會兒,馬車緩緩駛入那令多少臣民憧憬的皇宮中,段天諶斜斜倚靠在車邊,沒有落下車簾,反而與青擎一起坐在寒冷之中,微微眯起眼,看著面前的重重樓宇,不言不語。
夜晚的皇宮,在大雪和燈光的映照下,少了幾分金碧輝煌,更像是一座耀眼閃亮的囚籠,隨著馬車的緩緩駛入,竟無端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他暗自心驚,卻沒有回避這樣異常的情緒,像是上了癮,追根究底,欲要尋出此種不良情緒的由頭。
片刻後,他若有所悟,那雙瀲灩的眸子里映出紛紛揚揚的雪花,突然間變亮了幾分,也將眸光離盛滿的復雜全部照亮。
「王爺,您先坐到車里吧!畢竟,外面還下著雪,外面可冷著呢,您若是凍壞了,王妃可是會心疼的啊!」青擎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勸誡。
畢竟,如果王妃真的發火了,到最後遭殃的,可還是他們這些無辜的屬下。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覺得很有必要給自家王爺提個醒。
「怎麼?你一小小的侍衛,還想到管起主子的事情來了?青擎,看來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不管是你還是青冥,膽子都變得肥大肥大的了!」段天諶涼涼瞥了他一眼,目光如炬,似乎瞬間就洞悉了他的意圖。
青擎也沒奢望自己的小心思能夠瞞得過他,在說出剛才那些話時,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今這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反倒是讓他心里踏實了點,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畢恭畢敬道︰「王爺,您說笑了。您和王妃的事兒,也就是屬下等人的事兒,屬下自然毫無遺力的為您和王妃做打算!如今的確天寒,屬下若是對您坐在車門處無動于衷,才是對您和王妃的不尊重不盡職。」
一番話,說得倒是善解人意,可惜從青擎的嘴巴里出來,怎麼都有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若非親耳所聞,段天諶也很難相信,像青擎那麼古板生硬的人,也會有這樣「口若懸河體貼入微」的時刻。
不過,他也沒有去拆穿,當即冷哼了聲,卻還是坐回了車內,卻沒有看到青擎于那一瞬間驟然輕松下來的神色。
車內,想到青擎剛才所講的,段天諶心中一動,又把滑落在身側的大氅蓋在身上,並雙手握起那個小巧的暖爐,直到確認自己沒有被凍到,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如今,他的侍衛們都知道,一旦事情涉及到他的小妻子,不管是什麼原則,都會被舍棄。
若在以往,被別人知悉自己的弱點,他肯定不會留下任何的活口。
不過,現在就暫且算了吧!就當做為他的小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兒積福吧!
一路順暢無阻。
待馬車穩穩停下,大雪已經停了下來。
彼時,地上已經堆起了厚厚的積雪,腳踩上去,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脆響,清晰而極易撩撥起人的心弦。
放眼望去,瓊枝玉樹,檐下冰凌,一派琉璃之景。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仍然能夠看出周圍的輪廓,映著星星點點的昏黃的燈籠燭火,說不出的安靜和寧謐。
段天諶裹著藏藍色的大氅,長身玉立于雪中,身後筆直站立著一臉肅穆的青擎。主僕二人身姿筆直,一動不動,宛若這冰天雪地里的雕塑。
早有守宮伺候的太監瞧見了這一幕,連忙小跑著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道︰「奴才參見諶王爺。」
段天諶緩緩收回視線,如雪般冰涼的眸光在那小太監頭頂上掠過,隨之不動聲色的停在了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宮殿上,語氣里淡淡的,听不出絲毫的痕跡,「起來吧。去跟父皇通報一聲,就說本王有事兒求見。」
那小太監有些驚訝,據他所知,以往諶王爺過來時,皆是直接覲見皇上,並不曾有過如此刻這般奇怪的舉動。今日卻是怎麼了,居然變得如此講究起來了?
他嘴唇翕動了下,卻在瞬間歇掉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畢竟,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可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而且將來十有八九也會成為面前這座寢宮的主人,他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詢問因由。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大人物的深沉,並不是他這個小蝦米可以理解的。
算來,他的腦袋也格外機靈,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輕重關系,面上立即浮現出諂媚的笑容,忙不迭點頭哈腰,「奴才遵命。諶王爺,外面天寒雪冷,您請入內等候。」
說著,他便側過身子,讓出了通往寢宮的道路。
段天諶淡淡「嗯」了一聲,邁開步子,緩步往里走去。
許是為了迎接他,蒼帝寢宮的門竟然大開著,明黃色的帷幔被風吹起,承載著承塵上迷離明幻的光輝,恍若灑遍余暉的池水,波光粼粼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澤,映得他臉上冷峻的神情也有了些微的緩和。
「諶王爺,您請稍候片刻。奴才這就去通秉皇上。」那小太監從他身後走出來,舌忝著笑臉,頻頻鞠躬,得到他的允許後,才小跑了進去,當即有宮女給他上茶。
奢華的寢宮內,一時竟陷入了沉靜當中。
段天諶端起茶盞,一手捏住碗蓋,輕輕暈開杯中的茶水,碧綠的茶葉在水面上打了幾個圈後便直直沉入了杯底,略帶薄繭的掌心一晃,一股水汽裊裊上升,未到半空卻已經消失不見。
他微呷了一口,像是要回味那份唇齒間的香醇般,緩緩閉上了眼楮,看上去,有些陶醉,又帶著說不出的淡定從容。
他輕輕淺淺的吸了一口氣,只覺一股淡而清冷的茶香隨著夜晚流動的冷空氣流入肺腑,只一剎那,便竄遍全身,帶起一股難言的顫栗感。
像是為這股顫栗感所驚,他倏地睜開了眼楮,瀲灩奪目的雙眸里映出了偌大寢宮的奢華陳設,以及其中隱藏極深的不耐。
居然去了那麼久……
「王爺,怎麼會這麼久?是否需要屬下……」早年跟隨在段天諶身邊,對這位主子的言行舉止,也算是有了較為深刻的理解。
在段天諶還沒明確表達出那股不悅時,連忙開口建議,只是話還沒說完,進去通秉的小太監就已經小跑了回來,微微喘著氣兒,諂媚笑道︰「奴才該死,竟讓您等了那麼久。王爺,您請,您請。」
段天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穿過重重明黃色輕舞的帷幔,徑自往里走去。
剛站定在蒼帝面前,還沒來得及調整情緒,卻听蒼帝緩緩道︰「這寢宮,你遲早會搬進來的,何必遵守那麼多規矩?以後,你想要見朕,直接走進來便是,無需再通報了。」
段天諶卻是半點情面都不給他,冷笑道︰「父皇這是說的哪里話?君臣之禮,兒臣從來都沒忘記過,也不敢忘記。」
「諶兒,你明知道,朕並不在意這些。」蒼帝緊緊皺起了眉頭,出乎意料的,他卻沒有生氣,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幾次啟齒,卻又欲言又止,最後竟也只是挑了不痛不癢的事兒,漫不經心道,「你我本是父子,何必把事情弄得如此復雜?」
段天諶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為難和欲言又止,听了他的話,只是冷嗤一聲,鄙夷反駁起來,「父皇,您能把兒臣當成兒子,為何不能把兒臣的王妃當成您的兒媳?又為何不能把兒臣王妃的岳丈當成您的親家?」
蒼帝聞言,懶散的眸光頓時警惕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他若是再弄不清楚事情的根源,這麼多年也白活了。
可一想到,眼前這個令他驕傲的兒子,竟為了顧惜若那個女人、甚至是顧這個關系不算好的岳丈,來與自己唱反調,心中說不出的抑郁。
「原來,兜兜轉轉,你想要說明的,也不過是這個問題。」蒼帝不怒自威的臉上頓時布滿了寒霜,盡管寢宮內溫暖如春,似乎也溫暖不掉此刻驟然下降下來的溫度,「諶兒,你當真糊涂了不成?朕是你什麼人,那顧惜若和顧又是你什麼人,二者之間的關系,能夠相提並論麼?」
段天諶如炬的目光倏地鎖住那雙暗含精光的龍目,毫不避讓,當即反唇相譏,「為何不能相提並論?在兒臣看來,父皇給了兒臣生命,卻也奪去了母妃的生命。若非兒臣的王妃始終陪伴在身側,兒臣也無法能夠如此順當的走到這個地方。而對于給了兒臣王妃生命的顧將軍,其扮演的角色,父皇難道不覺得很熟悉嗎?」
他說得誠懇,可惜听著這些話的蒼帝未必有仔細體會的心思,反倒是對顧惜若和顧的不滿越發濃重。
畢竟,在他看來,不管那兩個姓顧的人有多重要,對段天諶的影響有多大,也不能大過他這個父皇去。而且,一直以來,他都自信自己存在的獨一無二性,可如今看來,事情並非如此。
可自從有了顧惜若的出現,他這個兒子明顯偏了心,站在了顧惜若那個女人的一邊,連帶著本該是臣子身份的顧也得到了許多莫名的優待,究其一切,竟還是起源于顧惜若這個女人。
這如何能讓他不氣憤不惱怒?
他似乎不覺得,跟自己的兒子討論誰更重要的問題有什麼不妥,以至于揪住段天諶話里明顯的偏袒,便忍不住反唇相譏,「諶兒,依朕看來,你當真是糊涂了。將來,你可是蒼朝的主宰,無論何時何地,在你心中最重的,都該是蒼朝的江山。江山之下,便是朕,而你那些所謂的兒女情長風花雪月,萬不可放在心上,當作信仰。不然,你會被……」
「父皇!」
段天諶不悅的叱喝冷冷打斷了蒼帝的話,直直對上對面那雙凝重的眼神時,心頭某處像是突然空虛了起來,恍若破陋的房子,四堵牆皆被拆得稀稀爛爛,冷風吹過,嗖嗖的寒意將他整個人席卷起來,他想要逃月兌,卻始終都不能夠。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個父皇對他的小妻子意見很大,甚至從之前宮宴上做出的種種反應來看,已經達到了無法容納的地步。
他不明白,到底是出于什麼原因,竟讓他這個久居人上的父皇如此費盡心思,欲要拔除他心中這個獨一無二的存在。
又或許,他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往深入來講,或許他只是不敢承認,導致他的小妻子陷入如此困境的源頭,竟是他自己。
心思幾番沉浮,他到底定力強于常人,還是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許是對剛才的話題感到十分厭倦,便也隨意揭過,提起另一件事兒,「父皇,不管你對若若有何偏見,卻不該影響您的判斷。顧將軍可是蒼朝的棟梁,他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便是朝廷的損失了。您忍心看到朝廷武將沒落的局面?」
蒼帝不為所動,對這個兒子,他不敢說非常了解,可這麼多年的相處,無論是真心還是非真心,某些行事手段還是熟悉的。
就比如,此刻——他絕對不相信,他這個兒子說了如此真誠的一番話,到頭來卻是為了朝廷大事。十有八九,還是跟顧惜若那個禍水有關。
想到段天諶來找自己的為數不多的幾次,兩人所談論的話題,哪一次不是圍繞著顧惜若來展開的?
想到這里,他的心情瞬間低沉到了谷底,也不想再掩飾自己的態度,露出了他原本的陰鷙和不悅,「諶兒,朕曾經跟你說過,不要把顧惜若這個女人看得太重。看來,你始終都沒把朕的話放在心上。如今,你是想要為了顧惜若那個女人,跟朕反目麼?」
「反目不敢當。兒臣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見他難得開誠布公的談論此事,段天諶也毫不退讓,索性明確亮出自己的態度,淡淡道,「父皇的話,兒臣自始至終都放在心上。要說誰把兒臣的王妃推往兒臣心上的,這個人難道不是非父皇莫屬了麼?」
見蒼帝欲要反駁,他卻快一步搶先開口,「在兒臣看來,人世間的情情愛愛,都比不過江山大業重要。尤其在親眼見證過父皇和母妃的慘劇收場後,更是對此種害人不淺的東西嗤之以鼻,甚至,兒臣還曾經告訴自己,情愛的風險如此大,竟可以連母妃都可以毀掉,此生便不再觸踫這東西。可父皇,你要清楚,兒臣之所以會把若若放在心上,完全是因為您和皇後以及七皇弟對若若的刁難,才讓兒臣看到了不輸于母妃的魅力和本事。若非你們,兒臣不會對一個錯嫁到諶王府的囂張王妃有多關注!是你們,將她推到了兒臣的面前,並讓兒臣有了發現她與眾不同的機會。說起來,促成目前這種狀況的人,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你們。」
蒼帝聞言,眼里盛滿了震驚,很難相信,這番「深情」的話,竟是出自他這個眼高于頂的兒子的嘴巴,更難相信的是,他竟然也隱隱承認,這一番話是對的。
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
段天諶絕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自然清楚他的震驚從何而來。不過,他似乎也沒有說錯什麼不是?
一開始,他對他那個小妻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心思,若非段天昊和柳皇後的刻意刁難,他不會對那個囂張狂妄的女人產生別樣的情感,從而想要一步步靠近,越靠近,就越發現她的與眾不同,越發現她的不同,就越被她吸引、靠近……
如此反復,竟陷入了一個循環當中,以至于到了現在的無法自拔。
可是,他從來都不覺得後悔過。哪怕他清醒的看著自己,在那燦爛明媚的笑靨中,一點點沉淪下去,也不曾阻止過自己的選擇和決定。
不過,這些堪稱「稀奇」的心路歷程,沒有必要跟他這個父皇提起。
有些事兒,他心中永遠記得,就已經足夠了。
「父皇,之前提到與若若有關的事兒,兒臣並不想多表態。可是,此次的事兒,您已經徹底觸犯到兒臣的底線了,咱倆也不妨趁著這個機會,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段天諶撩起衣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繼續不痛不癢道,「之前宮宴上,您一手導演的那一出,兒臣都記著呢!橫豎,您所想要做的,無非是想要將佘映雪留在蒼京,好讓將來成事時,東梁國能夠使得上力。如今,您的顧慮已經解除,目的也已達到,從今往後可以不必再故技重施。」
「你……你怎麼會……」蒼帝聞言,當即不敢置信的瞪向段天諶,仿佛他說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一般,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那麼久遠的事情,他未必就會知曉,很快就收斂了那份震驚,卻是不著痕跡的試探,「你在說什麼有的沒的!留下佘映雪,無非是為了你的名聲著想。」
段天諶當即步步緊逼,「那麼,若不是駱宇站出來,證明佘映雪肚子里的孩子並非是兒臣的,您是否就要將佘映雪塞到諶王府里了?」
蒼帝微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見狀,段天諶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繼續道︰「佘映雪這事兒,也算是塵埃落定了。對您的目的,兒臣多少也了解到一些,在這里可以保證,只要佘映雪不做什麼有害于若若的事兒,兒臣定然不會動她。相反的,若是因為她,若若少了一根汗毛,不管她對父皇的重要性有多大,兒臣也不會顧忌的!」
如此,也算是給蒼帝下了一個警告。
說來也怪,像蒼帝這樣久居人上的人物,一生掌握人的生死,到頭來,竟被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屢次警告威脅,不可謂不戲劇性。
可此刻,蒼帝卻笑不出來,因為接下來段天諶的話,已經算是對他帝王權威的最大挑戰了,「不瞞父皇,顧將軍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其中的原因,兒臣還沒查出來,可兒臣不希望有父皇的手筆。兒臣也並非是非不分之人,深知顧將軍對于朝廷的重要性,這些日子也在派人大力尋找。父皇最好祈禱,顧將軍能夠及時被兒臣的手下找到。否則,此消息若被某些圖謀不軌的人傳到漠北王庭,北部邊境將會陷入一場難以遏制的戰亂當中。其中的重要性和關鍵性,想必父皇會比兒臣更清楚。」
頓了頓,他若有似無的瞥了眼蒼帝淡漠的神色,又繼續道︰「這些日子,想必您對國家大事也感到萬分疲憊了,兼之您與兒臣在某些事兒上的分歧較大,甚至嚴重影響到了兒臣的決策……」
「你終于決定了?」一直靜默聆听的蒼帝倏地鎖住他黑曜石般璀璨的雙目,語氣由一開始的反問到最後的肯定,聲音卻隨之拔高了幾分,「你終于決定了!」
顯而易見的激動!
自從他在兩個兒子之間做出抉擇後,身處的這個位置,都是為這個兒子準備的。不是沒有想過,退居幕後,將蒼朝的大好河山交出來,自己則傾注心力去做想做的事情。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他遲遲沒有動作,並非心存考量和懷疑,而是在等一個機會。
一直,在等!
如今,他終于等到了麼?
段天諶依舊波瀾不驚,就連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對!兒臣決定了!那麼,父皇是否該有點誠意?」
誠意?
對此,他該有什麼誠意?
蒼帝怔了怔,畢竟是久經風浪的人上之人,片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系,卻是搖了搖頭,拒絕道︰「有沒有誠意,不是你說了算的。朕要看你的表現!」
段天諶挑挑眉,頗是不以為意,這模樣,落入蒼帝的眼中,卻讓他無法猜透其中的意味。
蒼帝心中很清楚,他這個兒子口中所說的「誠意」,自然是被他握在手中的尚未暴露出來的勢力。既然當面提了出來,肯定對這股勢力懷有覬覦之心。或許,說「覬覦」二字,有點難听,可也正說明了他這個兒子對這股勢力的在意和顧忌。
可在听到他的回答後,居然也就如此輕易的揭過了?
蒼帝微訝,卻也清楚這個兒子的心思深沉,尤其是經過這麼多年的隱忍不發後,性子也越發難以捉模了,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索性兩人都是聰明人,揭過此事不提,又隨便聊了其他的事情,段天諶便起身上朝。
只是,臨離開的那一刻,蒼帝終于還是喊住了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諶兒,你此次出京,可有什麼收獲?你母妃……」
「父皇不用多想了。橫豎不過是個局。」段天諶背著他,身姿筆直挺拔,承塵懸掛的宮燈發出迷離明幻的亮光,灑在他的身上,無端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寥。
他沒回頭,駐足停留了會兒,才大步離開,徒剩一室的靜默。
許久後,蒼帝閉上眼,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當初收到紙條時,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麼?可憐他心中懷有執念,始終都不願意相信,更不願意去承認心中早已存在的答案。
如今听到段天諶這麼說出來,竟感覺心中空出了一大塊,冷風在這塊地方呼呼的吹,拔涼拔涼的,驚得他裹緊了錦被,頹然躺到了床上。
眨眼間,他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幾十歲。
忽略掉他的身份和地位,此刻看去,他也不過是個無助的老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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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等到這一天了!麼麼噠,明天開始干活了呀,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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