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宅前庭,這里是一家之主招待客人的地方。此刻,在這雅致富貴的堂中,一身青衣的楚正陽正端坐在首座,而今日前來拜訪的狀元郎並未被他按照禮節邀請坐入另一上座,而是如平常一樣,按照晚輩禮坐于下首。
丫鬟奉了茶之後,早已經離去,整個前庭明堂只留下楚正陽和文青竹兩人。此時的文青竹早已經月兌下了大紅的狀元袍,只著一件藏青長袍,發髻被一個造型古樸的玉冠固定,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風流倜儻。
文青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後,放下,看向坐在上位,雙眼半眯,面無表情的楚正陽,拱手道︰「楚世叔近來可好?」
楚正陽無聲冷笑,眼楮依然垂著,不冷不熱的回答︰「多謝狀元爺的關心,老夫好得很。」
前庭正在進行著,後院卻已經接到消息。隨著一聲驚呼,酈氏的院子安靜了下來。
這三步並兩步,氣喘吁吁跑進來的是酈氏的嬤嬤,姓周。在楚家,從上至下都稱呼她為周嬤嬤。
這周嬤嬤一進來,嘴里喊著的話就讓屋內各人停下了動作。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如此的形容,除了那原本是楚家姑爺的文青竹之外,還有何人?
楚清嘴角微彎,耐人尋味的笑容出現在嘴角處,合上茶杯蓋子,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母親,阿離先告辭了。」款款向母親施禮之後,楚清便要帶著扶蘇離去。
「阿離。」酈氏叫住楚清,眉宇間有些擔憂。
見到美人娘為自己擔心,楚清笑道︰「我沒事,心中早已沒了那人,亦不會關心他為何而來。我回梨園。」
如此,酈氏才稍稍放心,點頭道︰「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有你爹爹還有娘。」
楚清微笑頜首,告別母親之後,帶著扶蘇離去。
路上,扶蘇跟在楚清身後,不停偷偷打量她,想要看看這個傳聞中的草包美女是不是真的就是個草包,雖然前幾日那天下第一公子已經澄清此事,但有些事情,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擦掉的,若是踫上好事之人,定不會將這番澄清放入心中。
正想著,扶蘇突然發現此刻所走的路途並不是返回梨園的路。他是楚清的小廝,雖不能像丫鬟一樣住在小姐的院子,但小姐住在那總是要最先知道的。
只是,即便發現如此,他也並未開口詢問,而是垂下眼角,安靜的跟著楚清來到前庭,走到了明堂的木質屏風之後。
一路上,扶蘇的表現讓楚清心中滿意,來到明堂後,隔著木質的屏風,兩人悄聲而立,靜靜的听著里面兩人的談話。
「楚世叔,小佷當初此舉實屬無奈。這次入京趕考,僥幸奪得狀元之名,恩師詢問婚事,有意將小姐許給小佷,若是小佷推月兌,恐怕我這仕途也就就此終結。對此,小佷是無所謂的,可是楚世叔也知道我文家四代都想要進入仕途,如今小佷背負的不僅只是自己的責任,而是文家的責任,所以在無奈之下,只得忍痛修書給父親,請他老人家解了小佷與阿離妹妹的親事。這是青竹不對,還請楚世叔勿怪。」文青竹的聲音十分儒雅,字里行間猶如念詩背詞一般從明堂中傳來,飄進木屏風後面的楚清和扶蘇耳中。
話中之意,倒是說盡了他的委屈,他的無奈,他的無辜。听得楚清冷笑連連,就連扶蘇都露出不齒的嫌棄表情。
接著,又傳來楚正陽的聲音︰「此事已經過去,便無須再提。不知道狀元爺進入來楚家,是有何指教?」言下之意便是,若無事,你就可以滾了。
文青竹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是,今日所來目的還未說出,又怎會輕易離去?于是,他對楚正陽客氣的拱拱手,繼續道︰「楚世叔,小佷與阿離青梅竹馬,若不是其中變故,我文青竹的妻子只會是阿離一人。如今,是小佷的退婚書連累阿離名聲受辱,小佷願對此負責。」
「哦?你要如何負責?」楚正陽終于抬起雙眼,看向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俊逸青年。
見楚父打理,文青竹心道,有戲。當下更加情真意切的道︰「小佷願納阿離妹妹為妾,不辜負她對小佷的情誼。若是將來能為文家添丁,小佷便向朝廷請求將阿離抬為平妻。只是,如今阿離還小,小佷又剛入仕途,前途渺茫,所以只能委屈阿離在閨中待上幾年,待我功成名就之際便來接她。」
楚正陽眼中閃過怒意,扶在桌沿上的手不由得用力。
楚正陽的沉默,讓文青竹越發得意,他又繼續道︰「只是,要想在仕途上少走彎路,必然少不得各處打點,到時,還請岳父大人多多幫助。」話到此處,他已經恬不知恥的改了對楚正陽的稱呼。
楚正陽冷笑︰「狀元郎的意思是,要老夫幫你花錢打點?」
文青竹溫潤一笑,沒有答話,那意思竟是默認了。
「天色已晚,狀元郎請回吧。文家門戶太高,我楚家高攀不上。送客。」楚正陽冷聲厲言,已經端起茶杯,在他的呼聲中,明堂外已經傳來腳步聲。
文青竹面上青紅交加,藏在寬袖中的手氣得發抖。他沒想到自己可憐楚家,好意來說出這兩全其美的計策,居然遭到這種冷遇。頓時,他覺得大丟面子,也不等送客的僕人,便冷哼一聲,拂袖離去。臨走時,只留下一句︰「不知好歹。」
外面腳步聲漸遠,楚清冷笑著對扶蘇招手。後者意會,附耳過來,前者便在他耳邊吩咐一番。後者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悄悄退了下去。
扶蘇離去之後,楚清本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卻突聞父親的聲音傳來︰「阿離,隨我去書房。」
此刻,她才知曉,原來楚正陽早已經察覺自己在偷听。
在楚清隨著楚正陽去書房之時,文青竹也離開楚家進入一條返回驛站的暗巷。他此番前來,目的不能宣于人耳,所以只是自身低調前來。
只是,他剛進入暗巷,就突聞腦後一陣風襲來,緊接著就被一個骯髒的麻袋套上,再接著便感到一陣拳打腳踢,棍棒加身。
他從小讀書,手無縛雞之力,怎能忍受這般毆打,只能吃疼的‘嗷嗚……嗷嗚……’抱頭痛呼。心中將這暗害他之人凌遲了百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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