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氏懷孕。舒愨鵡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小石子般,砸進河西楚家這個大池子,蕩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楚明宏的激動不明而喻。
畢竟,他就只有楚正陽一個子嗣,而楚正陽一生就只娶了酈氏一人,生下的,也只是楚清這一個閨女。眼看香火不濟之時,突然迎來驚天喜事,這個年過百半的老人,又怎會不激動?
而其他人——
與楚正陽心有芥蒂的楚正雄自然是一副忿然的模樣,原本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楚正風和楚正淳二人,臉上的冷笑僵住,兩人四目,死死的盯著酈氏的肚子。
這個突然而來的孩子,似乎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楚正和與楚正平兩人,則是滿面欣喜。他們從未想過要圖謀什麼,當年的事,說起來,和他們的關系也不大。如今,家中要添子嗣,他們自然是開心的。
一房子里的人,如今卻神情各異,這還只是當家的幾位,一旁那些妻兒家眷如何,楚清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爹爹,此刻先送母親回去休息再說其他。」楊氏辱罵她是野種,她心中記下了。不過眼前,卻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酈氏的身體才最為重要。
楚正陽連連點頭,妻子的突然暈厥,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快!阿財,叫人送大女乃女乃回去休息。再去請大夫過門,為她看看。需要什麼,盡管去府庫中取。」楚明宏吩咐。這態度,和之前簡直天淵地別。
不是說他之前對酈氏有多冷淡,只是絕對沒有此刻的緊張和關心。
楚財連聲稱‘是’,帶著酈氏還有嬤嬤,一起下去。酒酒也被楚清吩咐,貼身照看。眼下,才剛進楚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可不敢冒險,讓酈氏處身在陰謀算計之中。酒酒懂得醫毒,自身又有功夫,留在酈氏身邊,她心中會放心不少。
只是,楚明宏這情理之中的吩咐,酈氏這突來的待遇,卻讓其他人臉色一變。
與楚正陽交好的,自然沒有什麼。
可是,楚正雄和楚正風、楚正淳三人臉色卻大變。楚正雄是滿臉怒容,楚正風和楚正淳則是面容一白。
如此的緊張,只能說明,他們的大伯,心中一直都沒有考慮過讓其他房的人來接替家主之位。這也才能說明,為何他突然召回楚正陽,此刻又對楚正陽的子嗣血脈如此關心。
「哼,不過就是懷個孕而已。大驚小怪,好像誰沒生過一樣。」楊氏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
這話,沒有落入酈氏耳中,卻將在房中有一兩位還未生過的姨娘氣得臉色一變。
楚清冷冷的眷向她,楊氏在這眸光中,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剩下那些更加刺耳的話,硬生生的被卡在脖子中,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
「夠了!老夫在此丑話說在前頭。正陽是我讓老三去叫回來的,無論之前如何,如今他依舊是我楚家的嫡出子,二少爺,他的妻子和孩子,自然也就是我楚家的正房夫人,嫡孫。要是有人敢在暗中搗亂,無論是誰,家法伺候。」楚明宏環顧一周,眼中強勢的壓迫,壓得人不敢反抗。
自家爺爺的凌厲氣勢,讓楚清心中頗為驚訝,但很快也就釋然。畢竟是做了一輩子家主的人,若是沒點手段,又豈會還坐在這個位子之上?
「家主,你如此偏頗,就不怕讓外人不齒,令楊家心寒?」楊氏譏笑著,根本不把楚明宏之言當回事。
至于楚正雄,似乎楊氏說出了他的心里話,他亦沒有出聲阻止楊氏,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倒是奇怪了,既然你以嫁入楚家,為何處處以楊家為考慮?莫不是,你是代替楊家來楚家報仇的?目的就是要攪得楚家天翻地覆,家破人亡,你才高興?」楚清搶在楚明宏之前開口,這讓他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嫡親孫女。
「小賤種,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說話?還敢說我母親。」楚正雄和楊氏的女兒,楚蓮,年紀小小,可是出口之話卻頗有乃母之風。
「黃口小兒,滿嘴胡言。」楚正雄冷哼。
楊氏冷笑,眷了在場的楚家人一眼,理直氣壯的道︰「本來
就是你們楚家欠我們楊家的。」
楚清挑眉,也不惱怒,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這楚家七房的教養,今日可真是見識到了。七叔也是至情之人,只知岳家,不知本家。」
「阿離,退下。」楚正陽適時的開口,將楚清拉回。避免了繼續惡化的爭論。
「你這個……」
「住口!」楚明宏陰著臉,看向七房這邊。剛才楚清看似隨意的話,卻讓他心中驚醒。這楊氏嫁入楚家之後,老七對自己兒子的怨氣越來越大,每每楊氏一開口,便是拿這件事來說事,弄得人人忍讓,就連楚蓮這個小丫頭,也靠著如此在家中嬌蠻橫行,無人敢管。
平日里,還覺得真就是楚家欠了她們楊家的。可剛才楚清的話,卻讓他這個當家之人,如同棒喝一般醒悟過來。這件事,本就難分對錯,楊蓮的死,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與人無尤。
如今過了十幾年,真的欠什麼,也都還清了。再任由她如此鬧下去,恐怕以後就會家務寧日,這七房也會生生壓過正房一頭。
一想通,楚明宏再看楊氏的時候,眼中糾結之色就淡了去,恢復了一家之主的威風。「楚清之言極有道理,你既然已經是楚家的媳婦,有些事該放下就要放下,若是做不到,我楚家也容不下你這樣的媳婦。」
這句話,說得可謂是嚴厲之極。就連楚清都沒想到,這個老爺子,會突然如此開口,不由得詫異的看了一眼。
「家主,你這話是何意?」楚正雄怒道。在他身後,站著的是一臉發白的楊氏,還有怒容不減的楚蓮。
「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老七,你是咱們楚家的人,心里別只有楊家。你這媳婦和女兒也該好好管教一番,省得將來連個好婆家都找不到。」楚明宏這一次,擺明了要好好整治楊氏,甚至連楚正雄也要跟著敲打一番。
「家主!你好偏心啊!」楊氏雙眸大駭的看向楚明宏,聲嘶力竭的聲音里,滿是憤恨。
這樣大的怨氣,反而更加證明了楚清剛才之言,這楊氏嫁入楚家,就是不安好心。
楚明宏當下雙妹倒豎,喝道︰「來人,將楊氏押去祠堂,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三日,讓她看清楚,如今到底是楊家的女兒,還是楚家的媳婦。」
這個命令,倒是讓平日里受盡楊氏母女欺負的楚家女眷們,心中的憋氣,發泄不少。神色之中,都有些幸災樂禍。
「家主!我妻楊氏有何錯,你要如此責罰?你是老糊涂了麼?」楚正雄擋在妻子面前,怒視楚明宏。
楚明宏眼角一抽,望著自己的佷子︰「楚正雄,看來你這雙眼也被這楊氏蒙蔽了,親人當仇人。從今日起到佛堂陪老祖宗禮佛,什麼時候洗干淨眼楮,就什麼時候出來。」
話音剛落,就有護院和粗使婆子,上前,要押走楚正雄和楊氏。
父母被怪罪,楚蓮整個人慌得六神無主,拼命的撕扯著听命行事的人︰「不要帶走我爹爹和母親,你們這個狗奴才,快放手!」
可惜,在家主面前,這些人怎會听她一個小姐的話。何況,現在的家主還在盛怒之下。
楚正雄想反抗,可是他未曾練過武,根本就不是那些護院的對手。
楊氏倒是很快就尖叫著,被粗使婆子拖了下去。
楚蓮氣急,跺了跺腳,咬牙切齒的恨向楚清︰「都是你這個賤種,一回來就害得我父母受罪,你給我記著。」說完,就跑出去,追趕楊氏。
楚清眸底幽光一閃,沒有說話。
「放開!」楚正雄突然大喝,掙開了禁錮。
他昂首看向楚明宏,又冷冷的眷了楚正陽一眼,用力拂了拂衣服,傲然的道︰「我自己會走。」
說罷,便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原本要押送他的護院,也只得跟在他身後。
「咳咳咳……咳咳……」楚明宏望著楚正雄的身影消失在門角邊,心中一急,又是一陣猛咳。
此時,老管家楚財不在身邊,楚正陽心中擔憂,便快步走上去,輕拍著父親的背部,為他順氣。
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親近父親,讓楚正陽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感受到親子在身邊,楚明宏眼中也
有些欣慰之色。過去種種,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而底下,楚正風和楚正淳眼中都有驚駭之色,楚正和和楚正平也十分震驚。
他們都沒有想到,一個楚清的話,居然會帶來這般效果。這十幾年來,他們在楚家,自然知道楚明宏對楊氏的百般容忍。
卻不想,楚清剛到,甚至都還未坐下,就直接顛覆了楚明宏對楊氏的態度。
這到底是楚明宏的私心,還是這個女子太過厲害?
一時間,一邊是父慈子孝的和諧畫面,一邊是楚家幾位男丁,在暗中打量楚清。
站在原地的楚清,自然感受到這些或好奇,或忌憚,或曖昧不明的眼神。她一動不動,如磐石一般,任憑風吹雨打,都傲然而立,那分氣度,讓緩過氣來的楚明宏,不由得泛起欣賞之色。
這就是他楚明宏的孫女,即便不在楚家大宅長大,一樣有著正房該有的氣度。
楚清站著無事,余光悄悄打量這些楚家的小輩。站在楚正和身後的兩個女子,還有一個探頭探腦的小男孩,都讓她感覺到善意。
楚正平身後的自然是楚雲珂,他正看著自己,微微笑著。
楚正風身後之人,其中一個對著自己上下打量,**luo的眼神,似乎要戳穿她臉上面紗的男子,正是在建寧有一面之緣,挨了她一拳的楚雲河。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面容傲然,仿佛天下萬物都不在她眼中一般的女子,這個女子,生得是極美的,但那盛氣凌人的氣質,卻讓她多了些戾氣,不用多說,自然是楚雲河的妹妹,楚璇。
在楚正淳身後,也站著一個少年,楚清看過去時,心中一樂。沒想到也是個熟人,正是那夜陪著楚雲河逛花舫的少年。
當時,他稱呼楚雲河為三哥,並未自報家門,看來他就應該是楚正淳的獨子,楚雲秀了。
「好孩子,過來讓爺爺看看你。」楚明宏一臉慈愛的對楚清道。
楚清想了想,緩緩走上前去,站在楚明宏的面前,抬手拉下自己面上的面紗。
嘶——
抽氣聲,此起披伏。
在場的楚家之人中,只有楚正和見過楚清真容。此刻,她露出面紗下那張仙姿玉容般絕色的面容,當下就震得楚家之人驚艷無比。
原本,酈氏已經夠美了。當年她來到楚家,都已經驚動一時,即便楚家容不下她,也沒有否認她的美貌。
而如今,楚正陽和酈氏的女兒,楚清,容貌不僅遺傳了父母的優點,更是美上三分。簡直用傾國傾城,都無法形容。
楚雲河望著楚清絕色的臉,目光痴呆,嘴角似有液體滑落。
楚璇輕蹙了一下眉頭,一道陰狠的眸光,從眸中閃過。
「好啊!果然是一個出色的孩子。」楚明宏有些渾濁的眸光,漸漸明亮起來,大感安慰的道。
楚正陽看向楚清,心中的驕傲難掩。但他自知女兒身份的不同,便道︰「阿離,你去陪陪你母親。」
楚清微微頜首,又想楚明宏俯了俯身後,才退下。
待楚清離開之後,楚明宏不明就里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楚正陽正在斟酌如何向父親說明,那邊楚正和就站出來代為解釋了︰「家主,咱們家的清小姐,可是未來的逍遙王妃,皇上欽賜的婚約,明年開春就要大婚了。所以,在這段時間,自然要有所避諱。」
「哦?當真!」楚明宏激動的看向楚正陽。
他並未在意逍遙王的名聲,而是楚清一旦嫁入皇家,那麼楚家就搖身一變,從一個地方氏族,變成了皇親國戚。
楚正陽無奈點頭,承認了這件事。
房中,抽氣聲再起。
在被楚清的容貌驚艷之後,又被她這身份給震驚。
地方氏族中,對逍遙王的紈褲之名了解不深。但這個王妃的名頭,卻讓年輕的女眷們羨慕不已。
特別是自視甚高的楚璇,自然從小自己天資過人,與眾不同。卻只能待在家族中,最後
听從家族安排嫁給一個陌生人。而楚清,一個女支女的女兒,何德何能可以成為尊貴非常的王妃?
「只是……逍遙王的名聲……」楚正陽有些尷尬的道。
楚明宏卻大手一揮,教育兒子︰「男人嘛,年輕的時候有幾個不貪圖玩樂的,再加上身為王爺,似乎也無事可做了。你需得告誡女兒,男人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實屬尋常。只要她正妃位子不受威脅,就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待為王爺生下世子,自然會在王爺心中有著不同的份量。」
大爺爺說得沒錯,男人都是花心之人。那紈褲王爺再如何,也是皇家血脈,若是嫁給他,後代也和皇家扯上了關系。無論如何,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可居然砸在了楚清的頭上。
而且听說,逍遙王雖然紈褲,可是樣貌可是一等一的俊美,逍遙王府更是資產無數,金銀成山。
楚璇心中想著,眼里的不甘幾乎化為烈火,燒毀她的冷靜。
楚正風和楚正淳暗中交換神色,心中的危機感更深。之前楚清一句話,就讓楚明宏變了態度,現在又爆出如此驚人的身份。看來,若是沒有意外,就算家主只想抱著逍遙王這顆大樹,下一任的家主之位,也只能是楚正陽無疑了。
這時,送酈氏回去休息,又安排大夫檢查,得到結果的楚財折返回來。還未來得及稟報這大女乃女乃的情況,就听到楚明宏的聲音。
「阿財,你吩咐下去。楚清的小院要換上一個獨院,另外多派些丫鬟去伺候,院外安排多謝護院,嚴密守著,沒有經過通報的人,一律不許去打擾小姐。那些山珍海味,燕窩人參的都往小姐院里送去。」
呃……
楚財听得一頭霧水,但內容卻是挺清楚了的。當下便點點頭,轉身去安排。就連酈氏的情況,都忘記說了。
這樣的待遇,讓楚正和家的楚柔和楚心一臉羨慕,而一直冷著臉傲然而立的楚璇,卻氣得五官都有些扭曲起來。
楚清啊楚清……你何德何能……
一場久別的見面,在不斷的震驚和驚喜中結束。
老祖宗那邊,自然要主動去佛堂拜見,總不能讓輩分如此高的人來見一個小輩。可是,楚清的身份擺在那里,又不同了。
楚明宏讓眾人散去之後,便帶著楚正陽去後院佛堂,見了楚家的老祖宗,也是楚清的太女乃女乃。
楚清來到酈氏的院子,剛一坐下不久,楚明宏後面的吩咐,就傳到了她耳中。對此,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既然對方想要將她當神佛般供著,她又何必推辭?
讓幼荷、醒蓉和名柳三個丫頭帶著一部分人跟著楚財去了新劃的院子,楚清繼續陪在母親身邊。
酈氏此刻已經醒來,只是因為楊蓮之事,還郁郁寡歡。
楚清勸了一下,見她眉色間的愁容淡了些,便不再說下去。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楊蓮的事,她只能開導,要真正放開,還要看酈氏自己的。
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楚家大院,通常都是各房在各房用膳。
這一次,楚正陽回來,本應該一大家人一起吃飯。卻又因為酈氏的昏倒,楚正雄一家遭到罪責,讓楚明宏無心此事,吩咐撤了宴席。
楚清在房中陪母親用了膳,一直等到父親回來。
楚正陽進屋之後,自然是先問過妻子的情況,得知並無大礙之後,才放寬心。
望著屋里的擺設,幾乎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一時間,楚正陽的心中也有些晃神。
「對了,阿離可去看過你爺爺新劃給你的院子?」楚正陽看向楚清慈愛的笑道。似乎,在陪著楚明宏去見過老祖宗後,他對楚清這門婚事也看開了。
反抗不了,也只能接受。
楚清微微搖頭,她心中只是掛念這母親的身體,哪里會去在意自己住的地方。
楚正陽似乎早就料定她沒有去看,便道︰「那院子,就在我和你母親這座院子旁,也方便你走動。若是還差些什麼,你只管說出來便是。」
「好。」楚清淺笑。
這些,她都不在乎。就算
楚家沒有為她準備任何東西,她都不擔心。
「明日一早,你和你母親一起去佛堂拜見老祖宗。」楚正陽對楚清吩咐,又看向床上的酈氏︰「女乃女乃想見見我們阿離,也想看看夫人。」
酈氏微微一笑,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老爺吩咐,妾身自然不敢違令的。」
楚正陽伸出手,拍了拍酈氏的手背,安撫道︰「夫人放心,老祖宗已經接受你了,便不會再為難你。況且,你此刻懷著身孕,家中不會有人敢再欺辱你。」
楚正陽說到最後一句話事,似乎想到了之前在正堂楊氏對酈氏的侮辱,眸光里也冷了幾分。
酈氏搖搖頭︰「我不害怕別人欺辱,只是……蓮兒,她……」說著,又要落下淚來。
提到楊蓮這個名字,仿佛就如一根刺一般,讓楚正陽的神色也黯淡了幾分。但,他依舊安撫著妻子︰「往事已矣,既然無從改變,就且放過吧。」
「母親,記住我的話,楊蓮的死,與你無關,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命數。你不要背負太多。且好好珍惜身體,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我與父親,更要為了肚子里,還未出世的弟妹。」楚清也勸道。
酈氏點頭,望著丈夫和女兒那絲絲關心,心中不禁暖了起來。
告別父母,楚清返回自己的院落中。
楚家大院的院子,自然不是安寧楚家的梨園可比的。先不說規模大了不少,就是精致程度,也不在一個檔次。
當然,若是和她鬼澤金銀樓中的竹屋相比,她更喜歡竹屋。
……
楚家七房的院子里,下人們都噤若寒蟬,不敢靠近小姐的閨房。
家中老爺夫人,都被家主責罰,如今院子里就只剩下這麼一個主人,讓他們這些下人心中忐忑。
一道清麗、婀娜的身影進入楚蓮的院子中,下人們紛紛低頭稱呼︰「璇小姐。」
楚璇嘴角微微上勾,露出高傲的淡淡笑容。眼神從未在這些下人們身上停留,只是听著屋子里正在發泄怒火的聲音,而眼露不屑。
「你們小姐怎樣了。」清淡的聲音飄出,依然帶著一種高傲。
下人們面面相窺,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真是一群廢物。」楚璇身後的大丫頭,芍藥斥罵。
被罵的七房下人,卻無人敢吭聲。要知道,他們家小姐,雖然仗著楊家的事,驕縱,卻十分佩服眼前這位璇小姐。而璇小姐才貌出眾,在家主面前,也是十分吃得香的。
據說,就是在老祖宗面前,她也頗受青睞。
「芍藥。」淡淡的聲音,好似在提醒,又好像在阻止。
芍藥當即噤聲,恭敬的退在楚璇身後,好似剛才盛氣凌人的不是她一般。
「我去看看你們小姐。」說著,楚璇就帶著芍藥向房里走去。
一進房內,楚璇的眸光環顧,眼底隱晦浮現妒忌之色。這間房里,到處都是好東西,這些年,楚蓮學著她的娘,整日拿著楊蓮之事說著,讓家里一直忍讓,什麼好東西都讓她挑選。就連她都不能壞了這個規矩。
今日看她吃癟,楚璇心中是高興的。可是,那讓楚蓮吃癟的人,卻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看不起的楚清。
特別是,現在楚清的待遇似乎已經凌駕在全家人之上。憑什麼?就憑她是未來的王妃麼。
楚蓮的驕縱,楚家的忍讓,都是因為楚清一家,而她現在還騎在了所有人頭上。如果說楚璇討厭楚蓮的話,那麼恨的人就是楚清。
看著氣憤中,用剪刀剪斷琴弦發泄的楚蓮,楚璇眼中有些心疼。那琴,本是她心愛之物,求了好久,老祖宗才願意給她。可是,她正欣喜若狂想要接過時,這楚蓮突然闖入,一眼就看上了這古琴,不問原由的直接搶過。
眼下,心愛之物被楚蓮如此糟蹋,楚璇心中的恨又多了些。
「蓮妹妹還在生氣麼?七嬸過幾日也就回來了,七叔在老祖宗那里,定然也不會受委屈。你又何苦呢?」楚璇掛著淡淡的笑容,向楚蓮走進。
「璇姐姐。」
楚蓮一看來人,當即鼻頭一酸,落下淚來︰「我不是擔心父母,我是恨那楚清,居然敢如此說話,害得我父母遭罪。她母親已經害得我姨母枉死,如今她還要來害我們母女麼?」
楚璇流露出同情之色,從芍藥手里接過手絹,細心的為楚蓮擦掉臉上掛著的淚痕。「誰讓我們惹不起她呢。」
「什麼叫惹不起她!」楚蓮眸光如刀的看向楚璇。
楚璇掩唇,眼神有些閃躲。
「璇姐姐,你快告訴我。」楚蓮催促。
楚璇微微嘆氣,無奈的道︰「這些話,我本不想告訴你,讓你心中更加難受。」
「璇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快告訴我吧。」這樣一說,楚蓮更加急迫的想要知道是什麼事。
「你可要答應我,知道後不許去生事。」楚璇為難的道。
楚蓮連忙點頭,焦急的看向楚璇。
「蓮妹妹,我勸你和七嬸還是不要再和楚清一家作對了。你們,可招惹不起。就是我們楚家,都招惹不起啊。」楚璇嘆息的道。
楚蓮眼中開始凝聚怒火。
楚璇心中冷笑後,幽幽的道︰「她可是當今逍遙王的未來王妃,明年可就要大婚了。」
「王妃!就她!」楚蓮失聲叫道。眼中滿是不屑的神色。
楚璇輕輕頜首。
「那個小賤種怎配成為王妃?璇姐姐你當還差不多!」楚蓮嗤笑。
這話,落入楚璇耳中,讓她眸底閃過一絲幽光。
「妹妹不要瞎說,傳出去,可害了姐姐。那逍遙王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據說當今聖上可是對他萬分寵愛的。」楚璇忙制止道。
「哼。」楚蓮冷哼,眼中憤恨之火越燒越烈。「嫁給一個紈褲王爺,有什麼了不起的。」
「雖說逍遙王紈褲之名遠揚,可是嫁給他始終是正妃之位,日後我們見了楚清,都要跪拜行禮的。而且,若是生下子嗣,可是會被立為世子,成為下一代的逍遙王,楚清一家的崛起,總之是無人可阻擋了。妹妹還是好之為之吧,也勸勸七叔和七嬸,不要再和楚清一家作對。」楚璇話里似乎每一句都在為了楚蓮著想,希望化解這段恩怨。可實際上,這些話進入楚蓮耳中,卻讓她怒火中燒,除了對楚清更加討厭之外,就是濃濃的妒忌。
誰不想榮耀一世,誰不想自己的後代地位尊貴?
或許,在建寧都城那樣達官貴人遍地走的地方,沒有幾個人願意嫁給一個紈褲。可是,在其他地方卻不同,特別是像這種地位差距很大的家族,寧願犧牲一個女子的幸福,也想要傍上逍遙王這棵十分好乘涼的大樹。
望著楚蓮眼中幾乎要焚燒掉一切的怒火,楚璇唇角微彎。
目的已經達到,她隨意勸說了幾句,便告辭而去。
走在星幕之下,她心中升起一片傲然之色。喃喃的道︰「再受寵,再驕縱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間?」
「小姐英明。幾句話,就能讓蓮小姐去找清小姐的麻煩,咱們只需要作壁上觀就好。」芍藥趁機拍馬屁道。
楚璇冷冷眷過來,讓芍藥遍體身寒。當下便低下頭去,不敢在亂說話。
「我明明是勸誡蓮妹妹,放下恩怨,一笑泯恩仇。怎麼是挑唆呢?你日後若是不注意說話,當心我拔了你的舌頭。」溫潤之極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到陰寒無比。
芍藥更是嚇得渾身一顫,緊閉雙唇,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