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王寵之絕代商妃 001 三國之會,各種心思

作者 ︰ 蕁秣泱泱

南楚,天元二十三年,冬末

是年,民間傳聞,在南楚遍地開花,日進斗金的九溟商號,幕後東家,是位女子。舒愨鵡

听聞,她絕色無雙,聰慧絕頂,且生得一副菩薩心腸,被百姓尊稱為藥神娘娘。

傳言,她是神靈轉世,天生就有聚財能力,是人間女財神,吸金納銀。

後有人恍然間,再傳,此女是即將大婚的逍遙王妃,安寧楚家的小姐,單名一個清字。

是年,九溟商號進行了再度整合,實力更強,九溟銀號,正式起航。

是年,百姓們津津樂道之事,除了這民間的女財神外,還有便是,開春後的逍遙王大婚,以及大婚前的三國盛會。

在楚地,人人都知,北有大韓,南有大楚。卻鮮少有人知曉,在這兩個國度的西方,還有一個特殊的國家。

此國,名曰,西梁。多戈壁沙漠,偶有綠洲,遠離中土。

他們的王,稱為神聖女,依賴宗教統治,女王,便是宗教的至高聖女,在聖女之上,便是總祭司。

神聖女負責國民,民生,而總祭司則負責了所有的宗教儀式,是西梁國最為神秘的人。

所謂三國盛會,實際上,是南楚皇帝,趙琮的五十五歲大壽,三國使者借此機會,一來為楚皇賀壽,二來,便是商討邊境協議。

其實,這本與西梁國關系不大,畢竟西梁離楚韓二國太遠,且就算中原戰爭,也蔓延不到西梁。

但是,恰好這一代的神聖女,西梁女王,剛剛登基,所以,便算是出使他國,昭告天下。

民間,朝堂,都有大事,注定來年,不再平靜,風雲四起。

楚地,安寧。

大年三十,陪著父母在家中過了一個安穩年後,初三一過,楚清便開始收拾行裝,進京待嫁。同行的,除了她的四個女婢之外,還有的便是浮屠衛,以及從建寧來的王府迎親衛隊。

安寧的刺盟,為了以防萬一,會一路在暗中護送。

原本,楚清大婚,楚正陽和酈氏都應該一起同去,只不過,酈氏臨盆在即,不宜遠行,所以,楚清便打算自己先行一步,待婚期之前,父親再到建寧會和。

反正,該準備的事,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楚宅

夜已深,寒風徐徐,南方這種冬日里,帶著濕氣的冷,是最讓人難受的。

一般這種情況,到了掌燈時分,都會上床休息,此刻,楚家大宅里,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明日一早,楚清就要啟程,僕人們還在做最後的收拾。

酈氏頂著大肚子,也是難以入眠,留在楚清的梨園中,拉著她的手,黯然垂淚。

「母親,別哭了,哭多了傷身。女兒又不是不回來了,待大婚之後,我便回來看你,還有弟弟。」床榻邊,楚清一手被酈氏拉著,一手抬起,用指月復,輕輕拭掉她臉上落下的淚珠。

酈氏輕嘆一聲,抓住楚清的手,滿是不舍的看著她︰「女兒出嫁,本是一件喜樂的事,可是我總是忍不住心中難過。」

楚清淡笑不語,她還未成人母,有些心情,始終無法體會。

情感上的事,可不是靠智商,靠分析,就能得出結果的。

將女兒的兩只手,都握緊,酈氏呢喃著︰「成親之後,你便是大人了,可不能再任性胡鬧。要持家有道,知道麼?」

楚清溫順的听著,不時點頭,她知道,這種出嫁前,母親都會對女兒教誨。

這種感覺,很好……

唇角微彎,楚清心中勾起一抹淡淡的,卻真心的笑容。

酈氏拉著楚清說了半宿,眉宇間盡染倦色,也不願去休息。直到天明時分,到了出發的時辰,才依依不舍的送楚清上了馬車,目送龐大的隊伍,慢慢離開安寧。

坐在馬車上,楚清撩開窗簾,探出頭,看向逐漸變得模糊的楚宅,門前,還站著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對著她所在的方向,揮手遙望。

突然間,一種離愁襲上楚清心頭,雙眼也變得濕潤起來。

她不是第一次離開家,可是,卻從未有過一次,如這一次的這般感覺。再過月余,就到了大婚之日,那時候她就不再是楚家的千金,而是逍遙王的王妃了。

或許,是因為這身份的轉變麼?

放下窗簾,楚清在車廂中,閉目養神,將心中對父母的不舍,暫時拋開。此刻,她腦子里,浮現出這段時間來自建寧的情報。

三國盛會將至,幾乎與大婚趕在了一起。

到時,建寧都城之中,又將是一番明爭暗涌。不僅國內各方勢力傾軋,恐怕還會牽涉到外來的勢力。

突然間,楚清腦海中閃過一張剛毅卻帶著冷酷的臉,他的五官很是英挺,可是,讓楚清難以忘記的是他雙眼中,時刻折射出來的侵略性和危險性。

「韓佑,你到底是什麼人?」楚清深如幽潭的雙眸,隱晦難明,呢喃細語。

她早就派人去打探過韓佑的底細,可是,在北韓朝堂中,卻沒有一個叫韓佑的人。這個結果,令人詫異,也推翻了之前,楚清對他的猜測。

如果他不是北韓皇帝身邊的重臣,那麼又會是什麼人?

楚清思索著,眉心隱隱發脹,讓她不得不抬起手,以指月復按壓舒緩。

對政治敏感度的稚女敕,讓楚清沒有往最不可能的方向去猜想。實際上,也不能怪她,畢竟,她身在南楚,又與南楚皇室中,不少人都打過交道,唯獨沒有見過南楚的統治者。

所以,在她心中,便已經覺得一國之君,並不是誰都能夠見到的。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運氣如此只好,居然前後兩次,遇到另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不是不敢猜想,而是她壓根就沒有朝那個方向想過。

以至于,現在糾結在韓佑的身份里,不得而知。

雖不知韓佑身份,可是她卻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的野心很大,或許,會變成難纏的敵人。

……

南楚,建寧

皇宮內,御書房中,趙琮正在批閱奏折。

最後一本御批結束後,他身邊的內侍總管,才恭敬的進來,告訴他,逍遙王已經在御花園等候許久。

听聞此訊,趙琮平和中帶著皇者威嚴的雙眸,竟難得的出現一絲喜色,匆匆向御花園而去。

對此,內侍總管,見怪不怪。畢竟楚皇對逍遙王的喜愛,是全國上下,眾所周知的。

何況,這位內侍總管,從楚皇還是太子時,就一直伺候,幾十年來,從未更換過,與楚皇之間的情誼,可以說已經超越了主僕,有些隱秘,他更是知情人之一。

「陛下,您可慢點。」內侍總管快步跟在趙琮身後,小聲提醒。

趙琮雖然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可是身體一直健朗,所以腳下的步子穩健飛快,讓他追得有些略微氣喘。

「哈哈哈,天禧,你的身體可是不如朕啊!」趙琮心情不錯,難得的與內侍總管開起了玩笑。

天禧躬著身,老臉上也是帶著喜色︰「瞧您說的,奴才這身體,哪能跟您比。」作為一個奴才,主子開心,他們便開心。主子不開心,奴才便要想盡辦法,為主子排憂解難。

這是天禧這些年,服侍趙琮的心得。

也因此,他獲得了趙琮為數不多的真情。

天家,不是沒有真情,只不過藏得太過隱秘,而很多時候,在大局上,情感,也只能讓步,服從于國家利益。

所以,也可以說是,天家無情。

一路從御書房走到御花園,趙琮面色已經染上了健康的紅暈,而緊跟在後的天禧,則是有些氣喘。

此時,雖然初春未到,還有積雪未化,可是在御花園中,依舊呈現出繁花似錦的模樣,甚至,在這里不見一絲雪跡,溫度還稍稍高一些。

仔細分辨之下,才能在花叢中各處,發現一些炭火,四周的風口,也被攔住,阻止了寒風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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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而那些盛開的花朵,都是在寒冬中依然能夠傲雪的植物,兩者相加,這才出現了這番美景。

御花園中,賞雪亭內,一襲深紫蟒袍的趙晟顥,正大咧咧的側躺在其中。

提著酒壺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正靠著彎起的膝蓋,晃悠著手中的酒壺。另一只手,虛握成拳,撐著頭,躺著,俊美得難以想象的五官,帶著一分陶醉,和三分狂肆。那雙魅惑天下的雙眸,輕合著,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

賞雪亭中有著地龍,溫度暖和,面積也很大。

此時,在趙晟顥的前面,還有著幾個宮廷舞姬,正在穿著薄紗,翩翩起舞。另一邊,宮廷樂師,琴簫和鳴,仙曲裊裊,繞梁不去。

能在皇宮中,如此享受,卻無人敢管的人,除了皇上,整個南楚,也就只有眼前這個逍遙王了。

即便是趙琮自己,都很少這樣享樂。

他在位二十三年,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處理國家大事之上,偶有空隙,也只是陪著皇後等人,在御花園坐坐,賞花閑聊。

明黃色的龍袍剛剛進入賞雪亭中,樂師和舞姬們,都紛紛停下,避開道路,跪了一地,齊呼萬歲。

而廳中榻上之人,卻好似大夢初醒般,在這山呼萬歲的聲音中,伸了一個懶腰,從榻上坐起,睜開那雙眼,笑盈盈的看著來人︰「皇帝伯父,我可是等了好久,都睡著了。」

話音中,不似常人的恭敬,反而有著親人間的親昵。

同樣,敢以這樣的口氣,與趙琮說話的人,普天下,也只有趙晟顥一人。

趙琮爽朗的大笑幾聲,拂袖讓奴僕退下,自己則走到榻前坐在了趙晟顥的身邊。天禧則守在賞雪亭入口,不讓旁人打擾。

「你呀,都是快成親的人了。還是這般由著性子,該長大了。」趙琮拍了拍趙晟顥盤在一起的膝蓋,眼中的威嚴盡失,有的只是滿滿的寵溺。

「嘿嘿,佷兒不長大,如何娶媳婦?」趙晟顥笑得曖昧之極,怎麼看,都是一個只懂風月,貪圖享樂的紈褲。

「你這孩子!」趙琮佯怒,突然笑罵道︰「就听你嘴上如此說,卻不見你府中有任何侍妾,也不知道你這風流之名,從哪里傳出來的。」

趙晟顥邪肆的勾唇笑道︰「我的紅顏知己,遍布天下,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鳥兒,我可不喜歡。」

「那你可是真心喜歡你的王妃?」趙琮突然有意無意的問道。

趙晟顥眸光深處,閃過一道晦暗的眸光,不假思索的回答︰「這是自然,不然佷兒也不會娶她。」說罷,還回味似的,砸了咂嘴︰「這天仙般的美人,可是再也找不出來了,若是錯過,佷兒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趙琮看著趙晟顥,神色晦暗難明,眸色復雜難辨︰「顥兒,伯父如此寵著你,也不知道是害了你,還是讓你快活了。」

「自然是快活了,如此無拘無束的生活,佷兒甚是喜歡。」趙晟顥的身體,幾不可查的微微一怔,立即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表象。

趙琮輕嘆一聲,語氣輕柔中帶著商量的道︰「顥兒,大婚之後,伯父讓你入朝做些事可好?」

趙晟顥一愣,立馬搖頭擺手︰「我不要,伯父你可別難為我。我可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國家大事,而且這些事,實在是太枯燥了,我寧願您貶了我的王位,成為庶民,也不要去入朝堂。」

「你當真如此討厭?」趙琮眸光一暗,難分喜怒,唯一能確定的情緒,便是淡淡的失望。顯然,這樣類似的問題,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兩人身上。

而趙晟顥,也不是第一次拒絕。

趙晟顥姿態隨意的靠坐在榻上,不甚在意的道︰「我生性喜歡自由,不喜歡約束,若是入朝理事,恐怕只會越弄越糟。再說了,伯父難道不知道顥兒就是一個紈褲麼?一個紈褲,如何能治理國家?」

說完,見趙琮沉默,他又湊過去,小聲的補了一句︰「伯父,宗室王爺不可掌權,可是祖宗的規定,顥兒可不敢對祖宗不敬。」

「這些到不需要你操心,只要你願意入朝,其余的伯父會處理。」趙琮再次沉聲的道,語氣中難掩希望趙晟顥入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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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晟顥向後仰去,懶洋洋的,突然嗤笑一聲,意味難明的看著趙琮︰「伯父為何一直希望顥兒入朝?」

那雙一直以來,在趙琮面前都顯得輕挑、肆意的眼神,居然出現了一種深沉的探究。

那眸光,直入趙琮心底,讓他心中突然一跳,抿了抿唇︰「有些事,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

兩人對視,眸光中都有著相似的灼灼逼人。

少頃,趙晟顥眼中的強勢一掃而去,重新恢復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他拂袖揮去蟒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榻上跳下,轉身面對趙琮,躬身抱拳︰「顥兒多謝皇伯父的寵愛,可惜,顥兒志不在此,所以還請伯父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不管何時,顥兒的答案都一樣,不會改變。」

說罷,雙手拂袖,負手在身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賞雪亭,一襲深紫,漸漸消失在御花園中。

趙琮坐在榻上,神色恍惚的看著趙晟顥離開的背影,久久不願移開。

天禧快步走過來,湊近趙琮身邊,見此情景,眸色復雜的喊了一聲︰「陛下。」

趙琮嘆了口氣,眼神依舊微動,只是喃喃的問道︰「天禧,你說朕的顥兒,真的是一個紈褲麼?」

天禧無聲的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勸慰,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最後只能垂眸道︰「奴才不知王爺是否是紈褲,可是卻能確定,王爺心中並未爭權奪利的想法,這大好江山,對于王爺來說,恐怕還不如一壺美酒,讓他歡喜。」

趙琮雙唇微不可見的輕顫了一下,眸色中有些冷冽︰「這些年,朕任由老三對顥兒下手,一來是想看看老三到底想做什麼,二來,便是想借老三之手,看看顥兒到底是真紈褲,還是假紈褲。結果,到頭來,朕還是不能確定。」

天禧的眸光垂得更低︰「王爺從小就天資過人,若是他有心隱瞞,又有誰能戳破此事?」

天禧的話,讓趙琮沉默下來,眼神逐漸飄遠,眸底深處,帶著一抹濃得化不開,卻有隱藏極深的眷念︰「顥兒的性子,始終是像她啊。」

她,是何人?天禧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此時,就是天禧,也不敢輕易接話,害怕不小心,觸踫到了趙琮心底至今未愈合的傷。

「天禧,你說……朕錯了麼?若是顥兒執意不肯入朝,那朕的那些部署又有何用?朕百年之後,又有誰能給代替朕,護佑顥兒一世榮華,一生平安?」趙琮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頹廢,還有擔憂。

天禧抿了抿唇,似乎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直到趙琮的眼神看過來後,他才硬著頭皮,低聲回了句︰「奴才,覺得二皇子性子溫潤,又穩重內斂,知情重義,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乾兒?」趙琮微微一怔,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又似笑非笑的道︰「你以為老二心中不惦記朕這個位子?只不過,從小在朕的刻意引導下,他心中有個過不了的關卡。原本,他是顥兒最好的幫手,他兩人聯手,不管顥兒是否是紈褲,都能守住大楚的江山。但若顥兒真心不願入朝,不願走朕為他安排的路。老二若是能像朕一樣,呵護顥兒,這江山給他又有何妨?」

說罷,他又搖了搖頭,失笑道︰「這些事,還是緩一緩吧。看看過些日子,顥兒是否會回心轉意。」

天禧心中微嘆,卻也不再勸說。

其實,無論是他,還是眼前的皇帝陛下,都清楚的知道趙晟顥的選擇不會改,可是,每一次趙琮被拒絕後,他依舊抱著希望,期盼趙晟顥改變主張。

……

殘陽似血,在趙晟顥離開皇宮之時,還有一道清潤儒雅的月白身影,也在深宮之中。

只不過,他出現的地方,是在皇宮中皇子所住的宮殿處。

原本,以他的身份,出現在此,並不意外。

只不過,此刻的他卻並未進入,而是站在殿外,被殘陽血色籠罩其中,靜默的等待。而此處,也並非屬于他的宮殿。

少頃,從宮殿深處走來一道銀白、縴細的身影,體態婀娜,步步生蓮。

只是,她容貌上,戴著一面銀紗,遮蓋了面容,只留下一雙嫵媚卻冷漠的眸子,讓人對著銀紗下的容貌,產生無邊遐想。

銀姬走到殿外之人面前

,微微屈膝,聲音冷淡的道︰「二殿下,我們殿體不適,剛剛醒來,勞您久等了。」

說罷,她側開身子,讓趙晟乾進入其中。

俊逸儒雅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不耐,有的只是無可挑剔的溫潤,趙晟乾嘴角的笑容清淺,在殿外等候許久,也不出言責備,反而用溫潤如玉,沁透心扉的聲音緩緩的道︰「本就冒昧前來,三弟身體虛弱,自當以他平安優先。」

銀姬微微垂眸,不再言語,只是抬起手,做出邀請之勢。

趙晟乾隨著她,緩緩向宮殿深處走去。

這座宮殿,在皇宮中屬于幽靜、偏僻之處。當初,趙琮將此地劃給趙晟皋,就是因為,此處不受打擾,適合養身。

趙晟乾也很少來過這里,不是他不願,而是他這個三弟,從小性格就寡淡孤僻,身體孱弱,時常都在床榻上躺著。

所以,很少玩樂在一起。

曾記得,在年幼時,皇室宗親里的孩子,也只有自己和趙晟顥兩人,有一段時間,經常來看趙晟皋。

那時候,少不更事,無憂無慮,雖然三人間並未因此結下難得的友誼,卻也有一種淡淡的情誼在其中。

可惜啊……人總歸會長大,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不能隨心所欲的活著。

趙晟顥如此,他如此,趙晟皋……更是如此。

走過幽暗的長廊,越是靠近內殿,草藥的味道,就越濃。空氣里,仿佛都摻雜著各種各樣的草藥味道。

微微蹙眉,趙晟乾看向銀姬,關心的問道︰「你們殿下最近的身體可還好?病情可有發作?」

趙晟皋並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只不過因為先天不足,而且身體中,隱隱有些娘胎里帶來的東西,讓他身體孱弱,容易生病。

說白了,就是抵抗力差,身體里的自愈能力,更差。

「多謝二殿下關心,我們殿下的身體還好。」銀姬淡淡回答,滴水不漏。

趙晟乾在心中嘆息,幾不可查的無奈搖頭。這里,從主子到奴才,都帶著一種濃濃的戒心,深深的防備。

終于走到長廊盡頭,空曠的大殿中,並未成群的奴僕,只是零零散散的站著幾個穿著宮裝的奴婢和內侍。

似乎看出趙晟乾眼中的疑惑,銀姬解釋︰「我們殿下不喜人多,殿下的身體,也不宜接觸太多人。」

趙晟乾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寢殿中,並無皇宮應有的奢華和氣派,反倒顯得有些寒酸。四周空空蕩蕩,只有白色和淺灰的紗幔隔開,除了應有的物品外,多余的裝飾和擺件,都不見蹤影。

到處呈現出一種了無生機的死氣。

高掛的紗幔,在不經意吹進殿中的風里,微微浮動。大殿正中,有一張巨大的金雕木床,白色的帳頂,從高處如花瓣般撒開,只留一邊,可以窺視其中。

此時,紗帳被宮女撩開,掛在左右的銀鉤上。

趙晟皋正穿著里衣,披著一件白色長衫,坐在床邊。

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腦後,落在床上,蜿蜒無比。他抬起頭,看向站在殿中的趙晟乾,美如女子般的五官上,浮現出病態的蒼白,只有那雙眼,依舊清澈透明。

整個人,干淨的猶如一朵白色的睡蓮,靜靜的躺在荷塘之中,不受打擾。

趙晟皋的眼神平靜中透著冷漠,與趙晟乾對視少頃,才緩緩的道︰「不知二哥親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趙晟乾眼神略微復雜的看著趙晟皋,微微一笑,儒雅溫潤的氣息,頓時將殿中的陰霾感,驅除不少︰「是二哥不請自來,三弟又有何罪?倒是我冒昧來此,恐怕耽誤了三弟休息。」

趙晟皋神情沒有一絲波動,讓人難以從中看出任何端倪。他看向銀姬︰「為何不為二殿下看座?」

銀姬看向身邊的內侍,立即有人搬來了椅子,放在了趙晟乾的身後。接著,又有宮女端來熱茶,送到了他的手上。

「無事不登三寶殿,二哥突然而至,可是有什麼事?」趙晟皋雙手撐著床沿,平靜的與趙晟乾對視。

兄弟兩人,明里暗里已經多次交手,可是,在面對之時,卻默契的沒有捅破那層紙。

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捅破了那層紙,那麼接下來,就會是一場難以控制的惡斗。

趙晟乾沉吟開口︰「三弟,這次二哥來此,只是勸你最後一次。」他語氣中帶著無奈和懇求之意,可是趙晟皋卻似懂非懂的看著他。

心中嘆息一聲,他認真的看向趙晟皋︰「你,可否收手?」

趙晟皋看著趙晟乾,神色沒有絲毫改變,只是清澈的眸子,變得有幾許深沉︰「皋,不過是一病夫,終日纏綿病榻,除此之外,別無他用。實在不明白,二哥所言是何事。」

「你我兄弟之間,又何必如此?」趙晟乾神情中有些不忍︰「其實我與父皇早就知道,你對當年的事,並非是一無所知。所以,才會導致今天如此的局面。」

「今天……」趙晟皋輕輕勾起唇角,幾不可查的笑容一閃而過︰「是什麼局面?」

趙晟乾緩緩搖頭,看向趙晟皋的眼中充滿真誠︰「收手吧,你真當,你的事,父皇一無所知麼?如今他不做反應,只是念在父子之情,不願見到你再受傷害。」

「父子之情?」趙晟皋冷聲嗤笑,眉宇間滿是嘲諷。

一陣莫名的輕笑,從趙晟皋的齒縫中緩緩流出,卻令人不寒而栗。

趙晟乾眉頭輕蹙,心中卻知道,趙晟皋不會听自己勸告。

難道,他們這一代的皇室兄弟間,真的要斗出個離死我活才能罷休麼?趙晟乾的眸底,閃過一絲不忍。

「二哥真是菩薩心腸,皋自愧不如。不過,二哥所說之事,皋實在是听不明白。若無他事,二哥便請回吧,皋身體孱弱,不堪勞累,便不送了。」

趙晟皋冷漠的話,讓趙晟乾不得不站起來,結束了這次失敗的會面。

他心中自嘲,自己早就應該料到這個結果。今日前來,無非就是期盼奇跡發生,可惜,這個世上,終歸沒有什麼奇跡。

臨走時,趙晟乾眸色難明的看著趙晟顥︰「既如此,二哥就只能希望三弟保重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銀姬一直將他送出殿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附近之後,才折返回殿中。嬌媚的眸中,倒映著趙晟皋柔弱的身影,浮現出擔憂之色。

似感覺到銀姬的注視,趙晟皋微微一笑,道︰「不必在意,他此番過來,不過是為了表現他的仁義罷了。」

「殿下,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丹穴……已經丟了……」銀姬說完,垂下了眼眸。

趙晟皋清澈的眸底,晦暗難明,冷芒四射,冷冷笑著︰「楚清啊楚清,我終歸還是小瞧了你,錯過了你。」

話落,帶來一片沉默。銀姬的眉宇間,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漠然垂首,等待趙晟皋接下來的話。

「如今兩國使者即將到來,暫不可動,都待命吧。」趙晟皋抬手一揮,寬大的袖袍自然垂落。

翻身側躺在床上,又听他吩咐︰「大皇子也該從軍營中返回了吧,記得幫我遞上接風的帖子。」

「是。」銀姬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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