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的遠了,見後頭無人追來,衛瞳才放下心來。
赤翎早就睡去了,這一站似乎消耗了他很大精力,衛瞳不想他被打攪,便將之扔進了八卦洞天里。
腳下踩著飛劍,保持著一種舒爽的速度,衛瞳這才有空查看那乾坤袋。
這一看之下,倒是有些吃驚,里面雖沒有天級法寶,卻有好幾件地級法寶,乃至于還有一件中級法寶,外加五花八門法器和符。這家底,對于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來說,算得上十分豐厚了。
小八的語氣卻難得凝重起來,「之前赤翎出手太快,乃至于那人沒甚反抗就被轟死了,我倒不知他有這樣豐厚的身家。想他法力不濟,依仗這些法寶法器,同境界的修士,未必能勝得了他,怪不得如此有恃無恐。」
衛瞳一點就通,忙道︰「你是說,此人來歷不簡單?」
小八嘆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種隱憂,「這樣的身家,定是有長輩照應著,想來在門派中地位不會太差。這西域地界,大大小小的修真門派不下數十個,就不知這人出自哪個?」
衛瞳不以為然,「這又如何?現場毀滅得很徹底,誰又能知道是我們動的手。大不了,在離開南疆之時,我不再讓赤翎出手了。」
「但願如此。」
怕只怕……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未必會那般湊巧。
只叮囑道︰「你搜刮的這些東西,還是不要在此地拿出來,免得惹禍上身。」
「知道了!」
大陸西面,少山川河流,一旦有河流山川,往往便是人群聚集之地。
這冥河派便建在最長的冥河之畔,說起冥河,倒不是真的與冥界相關,只是這河水常年冰涼,成暗灰之色,常年霧氣彌漫,連帶著河上的天空,都灰暗無比,黑雲壓頂,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百里之外還陽光明媚,自進了這冥河地界,天空便陰霾起來,遮天蔽日,仿若陰天傍晚,連帶著地上的景致,都黯淡下來,遠遠看去,霧蒙蒙地一片,無端多出一股子陰氣。
若是非得高了,甚至難以辨明地形,人不免往低了飛。
衛瞳一邊艱難地分辨腳下的地形。一邊暗沉,听說修煉陰冥功法的人,都喜歡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環境,此地倒是十分適合。怪不得這綿連近千里的冥河,就聚集了不下十個邪道門派,其中,以冥河派為翹楚,西域之地,莫不馬首是瞻。
自然以冥河號派,只怕也是有莫大的底氣。
經小八提醒,衛瞳在一處降落,再往前就是冥河派的管轄範圍,御劍飛行,很容易暴露行蹤。
河旁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加之霧氣濃郁,很好地掩藏了衛瞳的行跡。
衛瞳在一塊石頭上盤膝坐下,眼楮掃視一周,確認沒有異常後,遂問小八,「接下來該怎麼辦?」
「冥河派雖然不是絕對的邪派,也跟正派搭不上邊,你一個正派大弟子,又沒什麼交情,大大咧咧地找上門去,你說會有什麼下場?」
「被轟出來?」
小八咂咂嘴,「這算是好的,若你惹得什麼人不快,只怕要將你打出來。」
衛瞳皺眉,「你的意思是,我們偷著進?只是,這是他人的地盤,冥河派中高手眾多,我只怕很難不暴露行蹤。」
小八狡黠一笑,「還記得徐泰給你的幽冥珠嗎?」
「那不是在冥界用的嗎?」
「在冥界能用,又沒說在人界不能用,這里的環境與冥界相仿,冥河派中人,所修功法,原本也是模仿的冥界,只是經過修改,變得適應人類修習。這小小地冥河派,便如一個小冥界,幽冥珠自然能發揮所長。只是,這里畢竟是人界,陰冥珠未必能在冥界用的那般自如。以你如今的境界,尚不能很好地隱藏自己的氣息,也無法完美地使用幽冥珠,若是遇到出竅期乃至于渡劫期的高手,只怕難以掩藏行跡。就算是金丹弟子面前,也不能開口說話,更不用說動手了。」
「那我就不說話,不動手。」衛瞳說的干脆,卻也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反正他們是來打探消息,不是來找茬的,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最好。
「如此甚好,此前火離不是送你一件能隱身的羽衣麼,正好拿來用用。」
天色暗下,衛瞳穿上羽衣,懷揣幽冥珠,遂去往冥河派。
冥河派就是建造在冥河邊,外面布了幻陣,尋常人是看不見冥河派所在的。
衛瞳非本門弟子,自然不知破解幻陣的方法。
這便落到了小八頭上,他似乎對陣法一類十分精通,沒多久,便破除了幻陣,只是免不了有些疲憊。畢竟,這是借助他自己的力量,沒有身體的消耗十分傷不起。
破除了幻陣,衛瞳便發年了一座建築群,規模十分龐大,比起廣成,竟也不逞多讓。
衛瞳不敢動用法力,只是低調地步行,一路盡量璧著人走,十分小心。
這幽冥珠和隱身衣還真有些作用,一路上,也踫見幾個人,還真沒有發現衛瞳的存在,這讓她多少有些放心。
走到一僻靜之處,衛瞳忽然听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再讓我看到你接近他,我就廢了你。」
這是少年的嗓音,若忽視了話語中的狠毒尖刻,還算動听,只是既然放了這狠話,便很難讓人生出好感。
衛瞳又走近了一些,繞過幾顆樹叢,便見牆邊有一站一躺有兩個人。
站的少年一襲墨綠色的衣裳,手里握著一根鞭子,側臉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中倒是有幾分好看。
衛瞳的視線落到他執鞭的手指,忽然想起了西玥天。
一別經年,不知道那人如何了,以他的天賦,加上自己的洗髓丹,若是遇到修士的賞識,應當不至于混的太差吧!
地上那人在地上縮成一團,顯然怕極,見少年作勢又要舉鞭,一張臉白了又白,忙不迭解釋,嗓音已經帶了哭腔,「寂師兄,你誤會了,只是前日里我犯了過錯,師父要罰我,冷師兄給我求了情。我感激他,才送些東西料表謝意,並不是故意要接近他的。」
聞言,寂雲臉色一冷,揚手就是一鞭子,「還敢狡辯。」
隨著動作,寂雲臉頰一偏,露出那張略顯猙獰的艷麗臉孔。
衛瞳在心里嘆氣,這不是那日里帶走幽姬的那個少年麼?沒想到此人在門內也如此跋扈。她方才怎會將此人與西玥天聯系在一起?西玥天看似跋扈,實則樸質天真,雖然嬌慣,倒從未害過人命。這人,張口閉口打打殺殺,陰毒若此呵!
又見那地上的少年身上的衣裳都被鞭子抽破了,臉上更是在方才那一鞭之下,多了一道鮮紅的血痕,不由得有些可憐。只是她如今處境尷尬,萬不會因為這點惻隱之心便暴露了自己。再者,畢竟是在師門,這寂雲還敢殺人滅口不成?總該有些顧忌的,頂多為難恐嚇一番,亦如萬松雪。
少年吃痛,卻不敢叫出來,只是咬著牙,冷汗涔涔的,也不敢解釋了,只是一個勁兒地說他錯了,再也不敢了雲雲。
寂雲臉色這才稍好了些,滿意地點點頭。
收起鞭子,便轉身離去了。
衛瞳看了那地上的少年一眼,想了想,跟上了寂雲的腳步。
這個寂雲,至少也是個真傳弟子,跟著他,說不定會發現點什麼。
這寂雲七彎八拐,來到一座院子前面,將鞭子收好了,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揚起一個笑臉,遂敲了敲院門,聞言軟語般地說道︰「阿澹,你睡了嗎?」
衛瞳看著他這變臉的功夫,暗自咋舌,看來,他這個很在乎里面的人。
不過,阿澹,是那個面具少年?
想到那日他替自己解圍,衛瞳心里忽然涌出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倒對里面的少年生出了幾分好奇。
不一會兒,里頭便傳來一個清冷好听的聲音,「已經歇下了,若無要事,明日再來吧!」
「哦!」寂雲失落地垂下眼眸,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院子,便離去了。
待少年離去之後,衛瞳盯著院子瞧了瞧,忽然飛身躍了上去
小八說不能用法力,用內力還是可以的。
院子里干淨整潔,房門緊閉,好在窗戶是開的,里頭沒有點燈。
衛瞳走到窗邊,竟奇跡般地發現那人沒有睡,只是干坐在桌邊出神。
此時已到夜晚,朦朧的光線透過窗欞照在少年的臉上,將那銀灰色的面具映照得更加冰冷了。
坐了一會兒,少年站起身,往床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衛瞳的錯覺,總覺得這人在回身的時候,目光似乎若有似無地往這里看了一眼,但見其毫不猶豫地走向床榻,面朝里,躺下睡覺,衛瞳又有些模不準。
「你說,他發現我了嗎?」衛瞳問小八。
小八道︰「憑他的功力,發現不了你的行蹤,但他很敏銳。」
「你是說憑感覺。」
「嗯,所以你最好快點離開這里。」
衛瞳瞥了那少年一眼,正要離開,小八忽然出聲,「不太對勁。」
衛瞳忙不迭道︰「怎麼了?」
小八略一停頓,似在確認著什麼,再開口時,語氣卻凝重起來,「有高人再用神識搜查,你得躲一躲,不然一定會被找出來的。」
衛瞳看了看四周,一時間不知道要去哪里?
小八催促道︰「快點!」
衛瞳瞥了一眼窗內,一咬牙,縱身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