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的香氣很濃,旋眸的鼻翼輕翹,嗅覺被這樣的香氣完全佔據了;藥浴的效果很好,旋眸感覺到了萬分的舒服,她還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然後,她逐漸地沉入了夢鄉。數日來幾乎不眠不休地飛奔,她沒有嚴重地病倒,已經是萬幸了。她睡著了,睡得很沉,連何時出得藥浴都不知道。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但她猛然想起的,並不是去感知明亮的白晝。她迅速地抓住被子,死死地抓住。她不知道一整夜她是不是都這樣不著絲縷,她更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出得浴盆然後躺到床上去的。她驚訝,她恐懼,她羞怯,她無所適從。當終于恢復靈敏的嗅覺的時候,她才驀然驚覺,這床上並非僅有她自己的味道。
「您醒了?要現在梳洗嗎?」一旁有聲音在響。
盡管這聲音輕細而恭敬,但是,旋眸仍然被驚了。她的聲音很急,很慌︰「你是誰?」
「奴婢是奉命侍奉您的宮女。」
「奉命?奉誰的命?我在哪里?」
「奴婢奉的是茶昶皇子的命令。您現在是在茶昶皇子的寢宮里。」
「那麼這床……」旋眸不願意接受這一切,聲音變得更急更慌,「早衣呢?早衣!」
「您是要傳喚隨您一起進宮的婢女嗎?她不幸染了風寒,現正在太醫院接受診治。」
旋眸突然覺得胸口很悶︰「早衣怎麼會感染風寒?我的身體都無大礙,她又怎麼會病倒?——茶昶皇子在哪里?」
她知道,在這個皇宮里,她只認識茶昶,她要央求茶昶務必幫助她找回早衣。她和早衣從小便在一起,她根本無法想象有一天她的身邊沒有早衣,她的生活會變得多麼糟糕。
「茶昶皇——」
「你醒了,旋眸?」這聲音打斷了宮女的回話。這聲音的主人揮手示意宮女退出他的寢宮。
他剛剛從他的父皇那里回來。他的父皇剛剛賞賜了他一頓訓斥。他私自出宮,又有意隱瞞行蹤,害得父皇想要盡快地找到他都比較困難。更何況,他還將一名民間女子擅自帶進宮廷。他跪在父皇的腳邊,一邊謝主隆恩,一邊在為旋眸擔心。所以,他很快地回來了,連如今朝廷的局勢都還來不及弄個清楚。回來之後,看見旋眸已經蘇醒,心是雀躍的。雀躍得暫時忘卻了自己的處境。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茶昶急急地問,「太醫前來診過脈了嗎?用膳了嗎?」
旋眸有很多話要說,但在此刻卻都堆在月復內,悶悶地堆著。她想找早衣,想有人陪伴在身邊,可是茶昶不停地問,不停地說。她不敢得罪他,但她討厭他。她還一只手死死地抓著被子,她還一只手胡亂模索著,想要快些找到自己的衣裳,她想盡快地離開這個有著陌生味道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急迫。
「旋眸,你在找什麼?」茶昶已經走到床邊了,「告訴我,我幫你拿。」
旋眸終于忍無可忍︰「你走開!」
茶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看見旋眸驚慌的面容,看見她死死地抓住被子的著的手臂,驀地明白了什麼︰「你不要擔心,其實昨晚——」
「住口!住口!」旋眸哪里听得茶昶把話說完。她這樣喊的時候,碩大的淚珠沿著面頰往下滾落。
茶昶想要親手接住那些晶瑩的淚珠,他想要告訴旋眸他是萬分地不希望這一雙漂亮的看來和常人無異的大眼楮有任何的損傷,可是,恰恰就是淚珠阻止了他的想要。他在心里輕輕地嘆息。
旋眸還在落淚,看不見光明的大眼楮里蘊涵著強烈的恐慌與羞恥。茶昶一步步地離開。他沒有說話,他知道她能夠感覺到他的離開。他走到寢宮外的時候,吩咐宮女把已經準備好的美麗的雲裳送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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