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外頭的小廝听到屋里的動靜,疑惑地喚了一聲,就在他正要推門進去侍候之際,屋門被人從里面猛地推開,好在他反應快,不然就要撞上他的鼻子,「這麼晚了,爺要上哪兒去?」
小廝忙進屋抓起披風,去追那只穿著褻衣褻褲的主子,都四更天了,主子不睡爬起來做甚?「爺,等等小的——」
前方的謫仙公子似沒听到貼身小廝的叫喚,徑自疾步到寬闊的庭院去,那兒此時靜悄悄,只有天上的繁星點點在照耀著世人的不眠夜。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似恆古不變的天空,追隨著星光的閃動,似乎要尋找到人生的真理一般,片刻之後,眼里的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狂熱,「它動了,真的動了……」聲音漸響。
小廝不解地看了一眼向北的星空,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啊?吞了口唾沫,勸道︰「爺,小心著涼……」
「小北,收拾東西,我們北上。」不待小廝將披風披到身上,謫仙公子已是立即吩咐下去。
小廝一臉的錯愕,他們到這地方才不過三天,又要出發?
聖琴動,天下亂。
為了這句偈語,大魏那位已年過七旬的帝王一听人稟報聖琴有變,當即從龍榻上彈了起來,以老人家來說,這動作極其的利索,只是他嚴肅的表情,驚得身邊二八年華的妃子不敢造肆,只能默默地爬起來給帝王穿上龍袍。
「擺駕!」龍袍剛剛穿好,帝王立即大喝一聲。
皇家祭祠的祈福神宮此時也是一片混亂,祭司們都匆忙而走,一直供奉的聖琴有了這麼大的變動,他們也是第一時間就感應得到。
京城這一夜因為面前這把琴有了多大的騷動,此刻的喬蓁都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兩眼緊緊地盯著這憑空出現的古琴,如果是它把她帶來這個時空,那麼它是不是也能送她回家?
這個想法一出,她的心髒就劇烈地跳動起來,即便已經適應了喬府嫡七姑娘的生活,也遠沒有現代對她的誘惑大,那兒有她的父母、兄長、朋友……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那把懸浮在不遠處的琴游去,眼里一片火熱。
年徹在驚訝之後,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對于這把古琴的傳說,他很小就听過了,據傳是聖人所斫,所以得名聖琴,實乃聖人之琴,這對于大魏來說是神物,甚至影響周邊國家。
它最近一次的驚動是在兩百年前,大魏的開國皇帝就是此琴最近的擁有者,憑借此琴的傳說,聚攏反臣,一舉將腐朽的前朝覆滅。太祖登基後,對于此琴的處置就是供奉在祈福神宮,下旨不得隨意亂動,違者滅抄滿門,更甚至將此琴的弦都拆掉,目的很簡單,就是不再讓後人能彈奏此琴,不讓那聖琴動,天下亂的傳說再現,以保大魏的千秋萬代。
對于太祖的做法,他一直是嗤之以鼻,子孫後代不思進取,就算把這琴拆了扔到灶頭里也不管用,一向只信自己力量的他,並不相信一把琴就能顛覆天下,那都是後人穿鑿附會的。
所以幼時,祖父帶他去祈福神宮瞻仰此琴時,他曾放言,「此琴能讓人得天下,不過是笑談爾。」
祖父當時是怎樣的面孔,哦,他想起來了,祖父第一時間捂上他的嘴,警告他禍從口出。
然後祖父又眯眼笑道︰「確是笑談,無奈天下人就是喜歡這笑談,皇家更甚。」
正在沉思中的年徹,看到喬蓁的舉動之後,當下臉色大變,立即發動全力向她的方向游去,大聲地警告道︰「別踫——」
這琴有古怪,以前他瞻仰時是一把被撤弦的琴,現在出現的卻是一把已經安好弦的琴,這弦是誰安的?誰能有這本事?更何況這把琴有排他性,不是它選定之人,是不能隨意踫觸,否則非死即傷。
聖琴一直供奉在神宮深處,每十年舉行一次大典,展示著大魏劉氏皇族的正統,在現今來說幾可成為皇家的象征,也是大魏土地上士紳好琴的由來。
不管這張琴有什麼古怪,喬蓁這舉動都是危險至極。
他奮力地往前游,伸手想要拉住輕舉妄動的她,無奈被他折磨了有段時間的女人仍然有力氣實現自己的目的,看到她不听勸,他大吼,「該死的女人,你听到的我的警告沒有,叫你別踫,你就別踫,想找死我另外成全你,你——」
最後手一撲空,只來得及抓到她衣袖的一個邊角,大力撕扯下,那塊脆弱的一小塊布料就空落落地被他抓在手里,而那個該死的女人並不柔軟的手指末梢已經踫到夜空中閃著光耀的琴身上,來不及了。
他的表情緊繃,青筋凸出,扔下那塊布料,瞬間就做出決定,打算再度去救這個蠢笨的女人,誰知……
他隨即怔在當下……
那把古琴非但沒有把喬蓁震開,反而光芒還耀眼了許多,女人那帶著粗繭的手已是把古樸的琴身抱在懷里,然後一臉淡然地看向驚訝的年徹,「為什麼不能踫?看,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的手愛惜地撫過琴身,那木塊上每一個紋路她都熟悉非常,看了看那七根琴弦,那是她親手安裝的,只要彈一彈,她就能離開這個異時空?她吞了口口水,手指顫微微地伸向琴弦……
年徹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臉緊張地看著她的舉動,至今仍處在震驚當中,聖琴認可她了?
就在喬蓁的手剛要踫上那琴弦的時候,突然的變故又發生了,虛空之中有一股念力朝她而來,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的身體本能地一歪。
身旁的年徹一看就知道不好,身體在水中一跨,沖上前去把喬蓁抱在懷里,躲開最重要一擊,神宮養的祭司果然不都是廢物,「該死的女人,你還好吧?」
喬蓁的鼻子撞到他發硬的胸膛上,一陣疼痛傳來,而懷中的琴卻是劇烈震動起來,那看不見的絲絲念力都纏繞而上,硬要從她懷中把琴拖拽出來,而琴身也漸漸月兌出她的懷抱,她不舍地緊緊抱住,這是她回家的希望,「琴……」
年徹卻是氣得頭頂冒煙,「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管琴不琴的,趕緊松手——」
「我不——」她不顧疼痛的鼻子,回頭朝他吼了一句,手指更是緊緊地抱著琴身不放。
年徹看著她的冥頑不靈,感到一陣的頭痛,她能不能開一開竅,真讓神宮那群祭司追查到她,別說將來憑聖琴闖一番事業了,這條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還是未知之數,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她懂不懂?
他的大手使力地掰開她的手指,就是為了讓她松手。
她一面要抵抗那不知名的力量,另一面又要抗拒他的插手,在這兩方力量之下,她的力道顯得微不足道,很快,手指就抱不住琴身,如來時那般突然,聖琴朝著虛空消失時也是那般的讓人措手不及。
「琴……」她一臉失望地伸手想要去抓。
年徹抱緊她的身子,抓住她的雙手,吼了一句,「你夠了沒有?平日的聰明勁兒都到哪去了?這麼沉不住氣?」
就是這一吼,喬蓁眼里的狂熱消失了,這死變態沒說錯,現在不是她執著的時候,只要這把琴還存在這個時空,她終有一日就能一償夙願,而這也成為了她最隱秘的心事。
年徹看著她低頭不語的樣子,突然心生幾分不舍,不管之前怎麼使勁的懲罰她,她也沒有如此低沉著頭,下意識地伸手模了模她的頭頂,「你放心,它認了你,還會再來找你的。」
她聞言,瞬間抬頭看他,兩手抓緊他的衣物,「你說真的?」
「哼,本世子何必向你說謊。」他冷哼道,居然還敢質問他的誠信,她的膽子又肥了?那手癢癢地又想按住她的脖子往水里壓。
「好,我信你。」她鄭重地點頭,然後第一次朝他真誠一笑。
他一愣,那蠢蠢欲動的手突然又垂了下去,倒看不出來那不起眼的臉在這一笑下居然是那般的明媚動人,耳根突然一紅,他不自在地輕咳了咳,似在掩飾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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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展望新的一年會有新的氣象,願大家心想事成,開開心心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