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懌見寧錦自落座後就一直面色不虞,有些擔心的問道︰「錦兒,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寧錦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慘白著一張臉,「是有些不舒服,我想先離開一會。」
宴會才剛剛開始就離席,怕是會落人口舌。楚懌握了握寧錦的手,看著席間與北齊淮陽世子侃侃而談的幾位皇子,微微皺眉道︰「若是還能撐得下去,就再等一會兒,可好?」
寧錦知道楚懌向來是顧全大局的,而且現在離開確實不妥,她便打消了念頭。
只是,林遲那熟悉的低沉聲音不斷的傳入耳中,著實讓寧錦心煩不已。她端起面前滿滿的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她和楚懌桌上的一壺酒就見了底。
好在今晚宴會的重點是在北齊的淮陽世子,寧錦的反常沒落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鄰桌的二皇子正妃倒是瞧得真切,她不由得咂舌看著寧錦問︰「三弟妹怎的喝這麼急,是遇到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了?」
寧錦沖著二皇子正妃笑笑,未曾言語。在酒見了底後,她又把注意力轉向了精致的菜肴上。
楚懌原本一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淮陽世子的身上,這一听到二皇子正妃的話才注意到寧錦的嚴重反常之態。他按下寧錦欲動箸的手,皺眉道︰「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妾只是有些高興嫁給了王爺,而非他人。」
「我當真是慶幸。」
寧錦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這麼兩句話。
楚懌的眉皺得更緊了,不知為何的和她較起了真,「你若是真覺得慶幸,怎麼大婚當日不見你帶個笑臉,從頭到尾繃著一張臉活像本王在強搶民女,生是糟蹋了那張……罷了,你喝醉了。」
「我倒是想醉,偏偏越想醉越清醒。」寧錦拂下楚懌覆蓋在她手上的大手,重新提箸夾了菜道︰「只是一些飯菜而已,王爺不會吝嗇妾吃吧?」
「你少吃點,小心嘔吐。」
楚懌又吩咐身後的內侍端來碗醒酒湯。宮中酒水後勁大,免得寧錦一會兒酒意沖腦,出了什麼洋相。
可惜在醒酒湯還沒來之前,寧錦就已經在干嘔了,好在她方才一直在喝酒,沒多吃飯菜,只是一陣陣的干嘔。
楚懌也忙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
兩人的肢體動作太過明顯,上位的皇後見兩人如此恩愛,又兼之寧錦干嘔連連,讓人不難聯想到什麼,便面帶喜色的問道︰「懌兒,莫不是你府上要再添一丁了?」
皇後這麼一說,在場的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楚懌和寧錦身上,連楚帝也把目光投向了楚懌,只是他面上不帶絲毫的喜意,明顯的不是很期待孫兒。
他當真是連寧錦都沒踫過,打哪來的子嗣?
楚懌心中苦笑,起身無奈的解釋道︰「母後,錦兒她才剛剛進門。」
皇後也知道是自己操之過急了,只是最近四皇子風頭正盛,她不得不為楚懌擔憂,若是此時寧錦有了身孕,寧相為了寵女肯定不會再氣定神閑的保持中立,或多或少的都會站在楚懌那一方。
「你們兩人還年輕,又如此恩愛,是母後心急了。」皇後雍容微笑,她轉過頭看向淮陽世子,順著意思又問︰
「淮陽世子可有正妃?」
「尚無。」
淮陽世子斂下眼中的情緒,起身回了簡單的兩個字。
「朕的昭華公主也尚無婚配,世子可有意?」這句話是楚帝說的,他接著皇後的話語,給淮陽世子出了這麼一招。
楚帝的話音一落,昭華公主也起身了,她略帶撒嬌的跺跺腳,目光落在淮陽世子的身上,漂亮的臉蛋微微泛紅,不依的道︰「父皇!」
「哈哈。」楚帝會心一笑,又道︰「朕的這個公主可是多才多藝,尋常人朕可不放心把昭華交給他。」
昭華公主也借此機會,讓宮婢準備好她平素最愛的素月琴,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淮陽世子,提裙蓮步走到了正中央。
「咳咳……」
寧錦拿帕掩嘴,放下箸子道︰「王爺,妾不舒服,先離開一會兒。」
說完,她也不等楚懌開口,就起身從後場離開了。
那背影,是十足的落荒而逃,讓人看著就心疼。
楚懌有些擔憂的看著明顯不正常的寧錦,又看了一眼青畫,示意這丫鬟趕緊跟上去,免得出了什麼岔子。
「小姐,你怎麼了?」青畫一路追到皇宮的御花園,才見寧錦停下腳步,忙擔心的問道。
「你跟來做什麼?我想一個人靜靜。」寧錦回頭看了一眼青畫。
青畫哪里會放心,喚道︰「小姐……」
寧錦冷下聲音,態度強硬︰「回去!」
語畢,她撇下青畫,一個人走到皇宮的庭湖的一處死角。看著在月光泛著微光的湖面,寧錦蹲,掬起一把水,狠狠的撲向臉頰。
夜風蕭蕭,秋日里冰涼的湖水讓她明鏡不少。
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她究竟還在抱有什麼希望?她應該慶幸早日看清了,不用像個傻子一樣等三年了,不是麼!
「錦兒。」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入耳中。
寧錦捧著水的手微顫,手中的水盡數灑落在湖中,濺起細小的漣漪。
她拿出帕子擦干淨手上的每一寸水漬,站起,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緩緩轉身。
「你忘記你不能喝太多酒嗎?」
淮陽世子走到她身邊,皺了皺眉,擒住寧錦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脈搏。
寧錦用力的甩開他的手,道︰「你走開!」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仿佛是在自嘲,「林遲……這個名字也只是再假不過的化名。」
淮陽世子定定的看著她,眸子黑得十分純粹,只說了四個字︰「我是林遲。」
寧錦聞言莞爾一笑,因為酒水的緣故,她的雙頰微微染紅,一雙眸子彎如中弦月,笑起來顯得美艷無雙,奪人心魄。
寧錦抬頭看著那張俊美的面皮,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林遲已經死了。」她指了指心口,「那個以我為先、對我好的林遲,已經埋在了這里。」
「您是淮陽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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