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就這樣昏睡了多久,等到當花朝再次醒過來時,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很明顯是到了夜間。
花朝緩緩睜開雙眼,隱隱看見了頭頂精致的雕花床頂,玉鉤金穗。頭腦還不太清醒,眼皮又耷拉了下來,遮住了視線。猛地,她像是記起了什麼,瞬間睜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頭頂。
這里是什麼地方?
她記得自己到達驛館後,剛要下花轎時,卻突然從暗中出現了一個人影,然後把她給劫持走了,那人還在途中將她點昏了,可為何會睡在這里?
想到那人莫名其妙的舉動,她的心里噌地一下便燒起了足以燎原的怒火。
她急忙坐起身來,略略地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這房中竟裝飾得極為喜慶,里里外外全是艷紅一片。不僅鋪滿了大紅綾綢,還貼滿了雙喜的剪紙,就連桌上也是燃燒的龍鳳雙燭……幾乎每一物都洋溢著歡喜的氣息。
如此詭異的布置,真是像極了古人成親大喜時的情形。
花朝心中一片茫然,對于現下的狀況真是不明所以。她側頭看了看窗邊,窗外那昏暗的夜色與房內的燈火通明形成鮮明的對比。
滿室靜謐,正當花朝失神間,房門似忽然被人推開了。
隨之,一道歡快喜悅的男聲驀地響起。
那說話之人先是嘻嘻一笑,然後才滿是歡欣雀躍的叫喚道︰「哈哈……娘子醒了,娘子終于醒了!」
花朝愕然一驚,立即聞聲而去。
她剛轉過頭,視線還沒來得及落定,雙眸卻已攸地睜圓,紅唇微張,錯愕地竟然都忘記了呼吸。
她當時只覺眼前一道光閃過,下一秒竟然就發現那說話之人已如飛天神速似的來到床前,隔著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正專注地看著她!
窗外夜色似乎更濃,屋內燭火愈亮。
涼風輕輕從窗欞里鑽了進來,晃動一室燭火,那小小的燈花帶著 啪啪的細微聲響,燃燒地愈發歡喜。屋內也因此頓時香氣四溢。對視的兩個人都只靜靜地瞧著彼此,連眼楮眨也未眨。
花朝一陣目瞪口呆,痴痴地看著面前的那張漂亮得簡直不像是凡人的俊臉。
這大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著一襲正紅色的精美喜袍,墨黑的頭發以玉冠束起,濃密的眉頭稍稍揚著,長長的睫毛在眼楮下方打上一層厚厚的陰影。光潔白皙的臉龐,朝露一樣清澈的眼楮,俊俏的鼻子,鼻梁挺直,還有那粉女敕而微顯飽滿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顏色。
以他如今的年齡,這副樣貌看起來雖還算青澀,但那誘人的魅惑卻並未因此少了絲毫。
微啟的唇隨著胸前的起伏靜靜呼吸,氣息干淨而綿長。他歪了歪頭,靜靜地看著她,笑容在臉上漾開,美得讓人心驚。連著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有著屬于他的獨特的空靈。
花朝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吞下哽在喉頭的口水,禁不住有些目眩。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少年也可以魅惑如斯!
忽然,他那兩道修長的眉毛微微蹙起,款款伸出干淨細長的手來。
花朝呆呆地盯死他那雙看來十分靈巧柔軟的手,卻忽然驚覺臉上一暖,那雙修長的手正一下一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眉眼。
花朝不由為之一滯,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又听見他在耳邊極輕微的「咦」了一聲,甚是疑惑的小聲嘀咕著︰「為何娘子長得還沒有我好看呢?」
花朝面色僵住,陡然間回過神來,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
「你是誰?」她瞪著他,心里不滿的哼哼——要是所有人都長得他這個樣子,那還不都成妖孽了?!
其實,以花朝現在的模樣也並不算丑,她的五官原本就長得極為精致秀美,只是太過瘦骨嶙峋,才會不怎麼顯眼。若是日後等身子調養過來,也比他差不了多少。
不甚在意的輕盈地收了手,又「 !」一記響亮的暴栗準確地找到了花朝的額頭,只見他鼓著澄澈明亮的雙眼傻傻地看著她,一邊傻里傻氣的取笑道,「娘子真笨!連這個都不知道。我既然都叫你娘子了,那當然就是你的夫君啦。」
略微一頓,禁不住眉眼一彎,他又認真的說道︰「不過,除了夫君以外,娘子也可以叫我小夜夜哦。」話畢,他還調皮地沖錯愕的花朝眨眨眼楮。
花朝揉著吃痛的額角,望著他有些詭異的反應,皺起了小臉,為何此人的言行舉止會這般怪異?明明已是個成人,卻仍舊像個孩子一般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