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後傾天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決斷

作者 ︰ 墨傾長風

劇痛之下,蕭天成一掌拍向葉蘭雅,張口就要喊人,葉蘭雅拼著臉上被他重攉一記,手中的金簪死死扎進他的心口,半仰的上身猛力將他反撲在床上,抓過錦被就蒙上他的頭臉,手肘死命壓在被子上,不讓他叫喊出聲。

金簪尖利,這一記扎得極準,葉蘭雅又使了全力,蕭天成在驟然劇痛之下險些昏厥,這時又被她捂了口鼻,哪里還能喊叫得出,更使不出力將她推開,只能胡亂地揮動手腳,拼力踢打在她身上。

葉蘭雅不動。

她咬牙忍受著蕭天成揮打在身上的拳腳,將全身力氣都集中在手中發簪上,臉上都是噴濺出來的血珠,更顯得她此時臉色猙獰。

天下男人都一樣,在床上的時候防備最為薄弱,而在最暢快的那一刻,亦是最沒有防御性的時刻,她挑在這個時刻下手,果然成功了。

蕭天成還是不夠了解她,她葉蘭雅可以忍辱偷生,可以不畏生死,但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標,更不會放棄自己的仇恨,如果僅憑這短短幾句話就可以改變主意,那她就不是葉蘭雅。

身下的人動作越來越慢,在幾番沒有多大效果的踢打之後,終于漸漸沒了反應。

心口被扎足可致命,更不似其他部位受傷的人還能支撐些時辰,而蕭天成本身沒有習過武,這些日子又憂慮過盛,身體狀況不佳,在葉蘭雅刻意而為的兩度歡愛下耗費大量體力,又在最後關頭被致命一擊,死已成了必然。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昨晚他再次拒絕見她時,她就是存下了殺他之心。

她是何等敏銳之人,哪里還會猜不出他的心思,今晚不過是再度確認而已。

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會容許他人隨意玩弄欺騙于她。

雖然沒有殺人武器,蘭香殿也被人嚴加看守,不可能有利器可藏,但她是女人,想殺人又何必用刀,身上多的是殺人的東西。

而蕭天成在此前也萬萬想不到,他一世陰謀,算計他人,算計江山,最後會被一個女人算計,得到如此下場。

一切進行得無聲無息,床上的小小聲響根本無法引起他人的注意,兩道相纏的人影在簾帳中投出一道扭曲的暗影,而外面森嚴的守衛卻渾然不知。

一直等到身下的人再無動靜,她又一動不動地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很長時間,神情木然地在他身上呆坐了片刻,才漸漸松開手中的金簪,離開他的身體。

一股濁液自相交之處流出,她面無表情地抓過蒙住蕭天成頭臉的被子擦了擦,看著眼前這張雙眼圓睜死不瞑目的臉,那雙未閉的眼中有憤怒,有驚恐,有怨恨,還有不甘,她看著看著,忽地吃吃地笑出了聲。

一個處心積慮圖謀了那麼多年才登上皇位的人,就這樣死在床上,死在一個女人手里,他是該不甘。

可是,這能怪得了誰?

只能怪他自己做為一個皇帝卻言而無信,只能怪他當初看上她的美色與財富而做下承諾,只能怪他輕視女人,明知她身上帶毒,還要與她做這種游戲。

這種背信棄義的男人,該殺!

不過,這樣的死法,他也該滿意了,畢竟又有多少男人能在如此**的情況死的?

他該謝她。

有條不紊地將金簪從蕭天成胸口拔出,將他身體扶正並用錦被蓋住,放下床帳,葉蘭雅才走到梳妝台前,仔細地擦去臉上身上的血跡,穿好衣物,細細描畫妝容。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神情鎮定,連手都不曾抖一下,就象是做慣了這一切,或者殺慣了人一般,將房內一切痕跡都掩飾好之後,她從蕭天成的袍子里找到了隨身帶著的私印。

她在大鄴做了那麼多年的皇後,對于制詔之類的事並不陌生,當年夏侯昱在位時,很多聖旨手諭便是出自她手,而她還有一項別人所不知的特長,那就是仿造他人的筆跡。

她出入蘭香殿的次數不多,進入蕭天成處理政事的地方更不可能,但想要看到他手跡的機會卻不是沒有,只要看過一次,她便能熟記于心。

看著手里這份蕭天成「親自所書」並蓋了印章的手諭,她明艷的紅唇劃過一絲刺骨冷笑。

楚清歡,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至于今晚之後的事情……她將手諭慢慢卷起,只要今晚勝負分曉,今後的事她又何需在乎?

整理好儀容,葉蘭雅開門而出,並隨手將門關好,不留一絲縫隙。

外面空氣冷冽,細雨已停,寒氣更甚,她緊了緊身上的絨面披風,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掠鬢發,長發披于身後,笑容嫵媚,微帶倦懶,落在他人眼里,便是一副人如弱柳,堪承雨露的模樣。

隱于殿外廊下的貼身太監**听到動靜立即抬頭,以為是蕭天成要離開,抬頭間看到的卻是葉蘭雅,不禁驚訝。

蕭天成有時夜宿蘭香殿,有時半夜離開,但葉蘭雅從不曾出門相送,更沒有象眼下這樣單獨出門的情況。

但到底葉蘭雅頗受蕭天成寵愛,他縱有不屑也不敢當面表露半分,當即躬著身上前,笑問︰「娘娘這是要上哪兒去?」

葉蘭雅也不說話,直接將手里那份手諭揚起。

**心中詫異,不動聲色地接過,打開一看,臉色立變。

「娘娘,這是……」

「怎麼,沒看清?還是沒看懂?」葉蘭雅冷眼一瞥,「手諭上寫得清楚明白,由本宮帶人前往東宮捉拿楚清歡,就地格殺,這麼簡單明了的幾個字,你還需多問?」

「奴才看是看清了,也看懂了,只是這楚清歡如今住在太子殿下的東宮,陛下一直沒有……」

「陛下一直沒有下旨殺她,那是因為太子殿下的病讓陛下多有顧慮,如今殿子好轉,殺楚清歡的時機也差不多了。」葉蘭雅看著黑沉沉的天色,「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陛下的心思?陛下殺楚清歡,那是遲早的事。正因為楚清歡住在東宮,陛下才不方便出面,把這事交給本宮來處理。」

「這……」**遲疑著看著手諭,上面朱紅章印不可能作假,那字跡他看了這麼多年,也再熟悉不過,可總覺得心里不安,想了想,道,「茲事體大,娘娘請容奴才進去請示陛下……」

「陛下這幾日太過勞累睡不好覺,現在本宮好不容易服侍陛下睡下,公公想要進去打擾麼?」葉蘭雅冷著臉道,「本宮倒不知公公竟有如此膽色,連陛下的手諭都敢不遵,連本宮的話都敢不信了。」

「奴才不敢。」

如此大的罪名扣下來,那**連冷汗都冒了出來,哪里還敢多言。

他只覺得這旨意下得蹊蹺,明明這段日子以來,陛下已經任由楚清歡在東宮陪伴太子,似乎連殺她的念頭都不曾動過,此時卻又下旨要殺她,未免太過突然了些。

但縱使他心中疑慮萬千,也斷然想不到葉蘭雅敢偽造手諭,假傳旨意,更想不到她敢殺蕭天成。

「公公,還不走麼?」葉蘭雅見他久久不動,冷冷道,「難道還要本宮親自去給禁衛軍下旨?」

「奴才這就去。」**一個激靈,立即走在前頭要去給禁衛軍宣讀手諭。

「慢著。」葉蘭雅卻叫住了他,緩緩道,「還記得楚清歡火燒冷宮救走陳屏兒的事麼?那時東宮被禁衛軍嚴密把守,無人可進出,她與太子卻神通廣大地出了東宮,本宮懷疑,東宮必有密道通向別處……那些原本就有很多人守著的地方就不用管了,你叫他們把原先忽略掉的地方派人去守著。記住,越不起眼的地方越要注意,多派些人,切不可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

**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料不到她心思細密至此,又想到她在短短數月間便坐上了貴妃之位,其中手段絕不簡單,由此再不敢存輕視之心,更不敢怠慢,連忙應了,走到外面去吩咐。

很快,守在蘭香殿的禁衛軍新任統領便迅速將任務分派下去,並親自帶著三千名禁衛朝東宮快速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如果燒不好,莫說得到皇帝獎勵,便是性命前途都堪憂。

葉蘭雅坐上步輦,緩緩跟在後頭,精心妝扮的艷麗容顏映于明暗燈光之間,象是這濃墨之下的一筆重彩,那抹紅唇便是這重彩之中的一點腥紅。

她望著東宮的方向,眼神閃動著爍爍寒光,有著不計一切的決然,也有著噬人血肉的森冷。

這是生與死的宣判,這是恩與仇的決斷,這是為一個男人,為她過去這些年所受的苦楚而揮出的刀劍,是一個女人與另一個女人之間的較量。

不管是否會贏,這都是她最後的機會,一旦失去,便再也沒有可能除去心中仇敵。

東宮離得並不遠,她卻覺得這一小段路程象是走了萬水千山一般,從大鄴來到文晉,從兆京到齊都,耗盡了青春,耗盡的力氣,耗盡了她所有的自尊,終于到達了想要達到的彼岸。

楚清歡,我來了。

------題外話------

抱歉,更得這麼晚,白天出去了,晚上回來才趕出來,汗~

這兩天眼楮好痛,好象發炎了,照鏡子又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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