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好像就在一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而長安一行人也終于結束了旅行回到了家里。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能算短,三個月的時間短到只夠他們玩很少的地點,但三個月也足夠長安體會不一樣的生活。
一路上長安他們拍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照片,最讓人感動的是一組照片。
第一張的時候只有長安自己穿著白色的裙子站在高速路上,第二張照片多了小太平,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站在馬路中央笑的燦爛,第三張多了小乖,三個小女孩穿著一樣的小白裙子,在漫長的公路上,在這一片廣闊的天地里,純潔干淨的宛若天使。
第四張照片上多得是陛下,灰色的小狗就蹲在長安的身前,坐的筆直,眼楮也囧囧有神。第五張上出現的是穿著白色西裝和老式婚紗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兩位老人站在三個孩子的右後方,笑容慈祥。最後一張是殷簡陽和樊瓊,站在畫面的左後方,殷簡陽和老爺子一樣穿著白色的西裝,而樊瓊則是穿著一身拖尾白色婚紗,長長的裙擺鋪散開來,一直拖到了畫面之外。
可以說這一張照片很好的詮釋了長安現在的生活,也許一開始她只是一個人行走在生命的路上,孤單又無所依靠,但很快地,她的妹妹,她的父母,她的家人都會來到她的身邊,他們雖然不能代替她去迎接生命中的風雨,但就像畫面中體現的一般,他們會牽著她的手同她一起風雨共濟,也會站在她的身後,給她最堅強的依靠。
每一次長安看著這張照片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感動來充斥著她的整個身體,讓她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而事實上,不只是長安,哪怕是老爺子老太太拿起這張照片,都會像是在看多年前的照片一樣,心中充滿感嘆和情感。
有的時候老爺子會看著這一組照片,然後又看看坐在一旁看書或者做其他事情的長安,眼中會閃現過一抹感慨。他會放下手中的相冊慈愛的模一模長安的發頂,然後在長安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又還給她一個溫暖的笑。
這樣的畫面經常會出現在旅行的路上,不管是誰,好像只要看了那組相片,都會想要給長安一個溫暖的笑。告訴她,他們都在她的身邊。
除了這張照片外,還有一張照片是長安最喜歡的,每一次看都能讓長安笑得開心。
那一張照片還是高速路上拍得,樊瓊依舊穿著那條大尾巴的裙子,不過這一次的裙擺不是拖在地上,而是被三個小家伙緊緊地攥在手里,做出了向後用力拖拽的動作。
而殷簡陽則是站在樊瓊的前面,緊握著她的雙手,臉上滿是緊張之色。站在她對面的樊瓊雙臂向前伸直,身體也向殷簡陽站立的方向傾著。雖然是向殷簡陽的方向傾著身體,但樊瓊的頭卻是轉向身後看去的,畫著淡妝的臉上帶著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樊瓊的身後,三個拽著媽媽裙擺的小家伙,笑得淘氣又開心。
除了這些以外,這一路上一家人還拍了許多很好玩的照片,就連小猴子和齊向北也沒有落下。
然而一路上除了開心,也總會發生一些小意外。比如說樊旭和齊向北。
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們在湖邊露營,剛睡下沒多久就听到一陣悉悉索索然後水花撲騰的聲音。
剛開始還以為是來了壞人,嚇得帳篷里的小太平哇哇大叫,就連一邊的小乖也是在強作鎮定,但隨著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小乖也開始跟著太平一起叫了起來。而長安雖然不害怕,但看著兩個小家伙攥著小拳頭仰著小腦袋,坐在那里叫的那麼開心。自己不叫光在這里坐著感覺好無聊啊,于是也跟著叫了起來。
不過只叫了兩聲以後,三個小家伙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了起來,心里的害怕也早在玩鬧般得叫聲里跑得無影無蹤了。等笑得差不多了,三個小家伙就手牽著手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她們剛出來就和來找她們的樊瓊撞了個正著,樊瓊看著三個小家伙穿得薄薄的出來就又把她們給趕了回去,然後告訴她們。
「沒什麼事情,只是你小舅舅和小北掉到湖里去了。爸爸在那里幫忙呢,你們趕緊睡吧,媽媽也要過去看一下。」
于是三個小家伙只能乖乖的鑽到睡袋里繼續去睡覺了。至于怎麼掉到湖里去了樊瓊卻是沒講,只不過第二天的時候,小北就感冒了,而且一整天都不給樊旭好臉色看。樊旭雖然沒生病但臉色也不好看,每次看著小北也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著兩個人都不好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掉到湖里的,但總歸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長安也只是擔心小北回和樊旭呆得不開心,畢竟露營的時候,兩個人還要睡在一個帳篷里。
但後來問過小北後,小北也只是說沒有關系,他覺得還好。長安也只能作罷了。可以說除了小北和樊旭的事情有些不和諧以外,這次的旅行每個人都玩的很開心。
不過讓長安覺得放心不下的就是,雖然小北說沒什麼事情,但一直等到回到家了以後,小北和小舅舅還是一句話都不說。不管怎樣,長安只是希望小北能夠開心。
當一行人回到家以後,才發現家里還有一件讓人不開心的事情在等著他們。那就是,徐蔓柔又來了。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趙澤州又來了。當一家人歡歡喜喜說說笑笑進門的時候,就發現趙澤州一臉疲憊的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
趙澤州一看到他們進來就急切地站起了身,甚至是向長安的方向走了兩步。下意識的,殷簡陽轉身就把走在身後的長安抱在了懷里。
走在殷簡陽身後的長安並沒有看到趙澤州,還正在和小太平還有小乖一起逗著海洋叫姐姐。此刻猛的被爸爸抱在懷里還有些驚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當她順著殷簡陽的視線看到站立在不遠處的趙澤州時,也是立馬就防備了起來。
不同的是,殷簡陽害怕的是趙澤州會傷害的長安,畢竟那一次他動手打長安的事還歷歷在目,讓家里的每個人都心有余悸。而長安害怕卻是小太平的反應,上一次,小太平什麼都不知道。
小太平的世界里只有樊瓊一個媽媽,這就足夠了。
所以長安的第一反應就是轉頭看向依舊被殷簡陽擋在身後,小臉上一臉開心的笑意,以為爸爸抱走了姐姐是在跟她做游戲的小太平。
而站在一邊的小乖卻是有些擔憂的看向長安,剛才殷簡陽轉身抱長安的那一瞬間,小乖從他讓開的空間里看見了那個男人。
那一次就是她牽著小太平,和長安一起站在樓梯口看見了這個男人和那個女人。然後長安就讓她帶著小太平回屋里接著睡覺了,再後來長安就住院了。
所以這一次看見這個男人,小乖也是在一瞬間就繃緊了小臉,小手也緊緊的抓住了小太平的手。而趴在殷簡陽肩頭的長安看見小乖如臨大敵的樣子,倒是沖她拋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就在長安開口想讓小乖先領著茵茵上樓去的時候,趙澤州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身後響起。
「長安,你媽媽她住院了,她想……」
在听到趙澤州說話的那一瞬間,長安的腦海里就像炸開了鍋,甚至有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東西。
「夠了!」小女孩太過急促到有些尖銳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讓剛進門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而趙澤州看著小女孩猛然回過頭來,一雙眼楮狠狠地盯著他,嘴巴也緊緊的抿著,好像只要他再說一句話,就會上來咬他一般的猙獰面容。也仿佛嚇了一跳般的站在原地,身體微微前傾著,面目急躁,但那張嘴終究是沒敢再張開一下。
屋子一進門的走到並不十分寬敞,被殷簡陽和樊瓊並排一檔根本看不見客廳里有什麼東西,再加上二人的身後還站著幾個小羅卜頭。
沒有辦法,剛進來站在門口的老爺子只有先模模小乖的頭,輕輕的把她推到一邊,然後又拿拐杖敲了敲殷簡陽的腿,示意他給老人家讓開道。這樣才走到了最前面,看到了站在客廳里的趙澤州。
這一下老爺子也沒有了好臉色,頭也不回的緊緊盯著趙澤州對著身後的女兒女婿吩咐道。
「小四,簡陽,帶著孩子們先上去。」
殷簡陽和樊瓊听到老爺子的囑咐都應聲答是,然後殷簡陽就抱著長安走在前面,樊瓊也抱起太平和小乖跟在後面。上樓的樓梯在房間的另一側,必須要穿過客廳才能過去。殷簡陽還特地繞到了沙發後面走,不想站在沙發前面的趙澤州還是快走了兩步,攔住了殷簡陽的步伐。
他甚至是緊緊的抓住了殷簡陽抱著長安的手臂,面帶哀求。然而殷簡陽終究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只要是你傷害過他的長安,不管你是誰,在他的眼里卻是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所以殷簡陽就好像沒有看到趙澤州的滿目哀求一樣,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把人踹倒在地就繼續向前走去。這是還他上次推長安那一下的苦。
然而當他的腳剛踏到樓梯上的時候,卻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跪倒在地上的趙澤州對著他喊道。
「蔓柔快死了!」趙澤州跪在地上,甚至是用一種淒慘的聲音對著殷簡陽喊道。當他看著殷簡陽終于不再向前走的時候,又接著說道、
「蔓柔懷著孩子,11個月了,生不下來。醫生要拋,她不肯,一定要見兩個孩子。我沒有辦法。」
說道這里他頓住了,仿佛是在期待殷簡陽能做出一些反應,然而不管是殷簡陽還是樊瓊都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卻未曾回過身來,就連殷簡陽懷里的長安也不曾動過分毫。就在趙澤州感覺內心漸漸冰冷的時候,她看見樊瓊的懷里慢慢的探出一個小腦袋,滿臉好奇的看著他。
他看著那張臉,溫柔的輕聲的略帶哀求的說道。
「你的媽媽快要死了,你去看看她好麼?」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專注,專注到他盯著小太平看得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和小太平說話。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恐怖,只見小太平一臉驚恐的打了個寒顫就算是了樊瓊的懷里。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一個東西就從殷簡陽的懷里飛出,向地上的趙澤州砸去。然而趙澤州此刻雖然為了求人而表現狼狽不濟,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是一名軍人。
所以哪怕是長安用盡了全身力氣砸出去的東西,也只是被他一偏頭就輕輕松松的躲了過去。砸出去的東西沒有打中目標,于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這個時候眾人才看清散落滿地的碎玉,只是思維一轉就知道了那應該是老爺子買給長安的小玉鐲子。現在一只已經碎在了地上,而另一只也已經被長安摘了下來握在手里。
此刻殷簡陽也已經抱著長安轉過了身來。從剛才開始長安就一直僵硬著小身體,此刻更是在輕輕的顫抖。讓殷簡陽擔心的撫模著她的小身板。
趙澤州躲開那個砸來的鐲子以後就向長安看去,而長安也直直的迎上男人已經暗藏著不愉情緒的眸子,聲音冰冷的說道。
「滾出去。」
這一下原本因為躲避而有些含著胸的趙澤州直起了身體,面上也終于沒有了哀求換上了一臉冷酷,只听他冷硬的說道。
「那是你的媽媽,她現在……」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個鐲子飛來,還是那一句。
「滾出去。」
這一次趙澤州沒有躲開甚至是微微的迎了上去。
長安的力道很小,所以鐲子打在臉上並不感覺到疼,但趙澤州還是緊緊的閉上了眼楮,雙唇緊抿。
等他再一次睜開眼楮的時候,雖然還是一樣冷硬的神情,但是憑白的就讓人感覺到多了一份寒意。
只見他雙眼看著長安不動,直挺著腰板就站了起來。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的媽媽快死了,她想要在死之前見一見她的女兒,有什麼不可以麼?」
這個時候長安已經從殷簡陽的懷里下來,正站在樓梯上輕輕的拍著小太平的背,剛剛樊瓊也在她的示意下把茵茵和小乖放在了地上。
此刻听著趙澤州好似暗含著怨恨的話,長安也沒有回答只是溫柔的把茵茵的小身體從自己的懷里扶起來,輕輕的模模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臉,又細心的將小家伙散落在額前的發別到耳後。然後和小乖一起,一人拉著茵茵的一只小手向樓梯上走去。
一直走到最後一層樓梯,長安才停下腳步,牽著小太平的手一起轉過身子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澤州語氣平淡但卻漠然的說道。
「她想見女兒沒有錯,但是這個家里,沒有她的女兒。」
說著就要轉過身去,但在即將轉過去的那一瞬間,卻又定住,然後徐徐的轉了回來。眼神冰冷甚至輕蔑的盯著趙澤州說道。
「當她選擇離開的那一瞬間,她就應該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
「不要總像個孩子一樣,以為全世界都只會為了她而旋轉。這不是在坐旋轉木馬,好像只有她坐上去了才會開始轉動,她下去離開了,木馬就要在原地守候一輩子一樣。」
「至于她的死,如果你真有心,她完全可以不用死。」
「這不是可以用來脅迫的籌碼。」
「所以,請從我的家里,滾出去。」
說完這一句話,長安就再也不看趙澤州一眼,也不管眾人听過後的神色,拉著小太平就向樓上繼續上去。
在徐蔓柔離開的那一天,她說過,希望她不會為了今天的懦弱而感到後悔。而事實上,是她一定會讓她後悔。
沒有什麼是比背叛更讓她惡心的東西。而恰好,在長安的世界里,拋棄是比背叛更不可寬恕的存在。
……
夜晚,小太平睡在床上拉著姐姐的手臂眼楮亮晶晶的看著她。長安知道她想問白天的事情,但茵茵不問長安也不願主動提起。而正好,小家伙一直都是一個心里很能藏事的人。所以一直憋到現在,才忍不住拉著姐姐的手裝起了小可憐來。
長安看著小太平眨巴著大眼楮也不說話只是可憐巴巴的望著她,被看的久了長安也沒有辦法只能輕輕的嘆一口氣,側過身去看著小家伙柔聲問道。
「茵茵想問什麼?」
小太平看著姐姐,眨巴了好幾下眼楮才動動小嘴巴弱弱的問道。
「今天的那個叔叔是什麼人?」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的丈夫。」
「哦,那、那他說的媽媽,是誰呢……」說完這句話小家伙就一臉緊張的看向姐姐,就連抓著長安的小手都微微的握緊了一些。
長安輕輕的把小家伙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來,溫柔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輕聲地問道。
「茵茵希望她是誰呢?」
「是,是茵茵的媽媽麼。」這一瞬間小家伙眼楮都好像亮了起來。
看著小家伙期盼的神情,長安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但終歸她還是如實的回答道。
「是。」
然而當真正的得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小太平的眼神卻是從一瞬間的燦爛變得直至黯淡,一直到最後微微垂著眼眸,只是輕輕的回答了一聲。
「哦。」這一下就連被握在長安手里的小手都好像松了力氣。
長安抽出手來模了模小太平的小腦袋,柔聲的問道。
「怎麼了?」
小家伙抬起眼簾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楮,就連聲音都帶上了濕意說道。
「他說她快要死了,是真的麼?」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真的吧。」
「那,那我可以去看她麼?」
「可以啊。明天就讓爸爸帶你去。」
「可是,可是……姐姐會不開心的。」
听著小家伙擔心的聲音,長安的唇邊的輕輕的抹出一抹笑來。長安輕輕的模模小家伙的小臉蛋,輕聲地說道。
「沒關系,姐姐只是生氣他不懂事。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姐姐和爸爸來告訴茵茵的。」
「哦,那明天茵茵想去看她,可以麼?」
「嗯,到時候讓爸爸帶你去。」
「姐姐不去麼?」
「嗯,不去了。」
「哦……」
「乖,快睡吧。」
「嗯,姐姐晚安,小乖晚安。」
「茵茵晚安。」
「茵茵晚安。」
------題外話------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