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末休息的時間,蘇子晴照常像一個小尾巴一樣的跟在幾個哥哥的身後往校門外面走。舒愨鵡遠遠的就听見常羽顏在身後叫著自己的名字,蘇子晴穿著學院的小百褶裙,雙手抓著書包帶子轉過身來,歪著小腦袋靜靜的等著常羽顏從遠處跑過來。走在前面的樊啟明幾個人也都停下了腳步。
常羽顏穿著小涼鞋吧唧吧唧的跑過來,一把拽住蘇子晴的手,彎著腰在那里喘了半天的氣。蘇子晴看著常羽顏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伸出另一只手來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真是的,你就不會跑慢一點麼?我又不會走掉。」
听著蘇子晴嘟嘟囔囔的話,喘勻了氣的常羽顏一下站起身來,遞給了她一個白眼。
「剛才如果不是我喊住你的話,你不就跑了。」
說完也不理蘇子晴的反應,徑自的拉著她的手走到樊啟明的面前,整了整自己的小領結,微笑著說到。
「啟明哥哥,爺爺說他想要見見我的新朋友,今天晚上可以讓子晴到我家里來做客麼?吃完飯了以後我會把她送回來的。」
小丫頭說完就仰著頭期盼的看著樊啟明。
樊啟明看著面前兩雙賣著萌還水汪汪的大眼楮,難得的在蘇子晴的小臉上輕輕的捏了一下,換來蘇子晴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好像被嚇到了一樣的蘇子晴,樊啟明卻是在心里嘆了口氣,又溫柔的模了模小丫頭的發頂。這一次蘇子晴卻是伸出小手來捂住了剛才被模得發頂,輕輕的低下了頭。
看著還在一邊等著答案的常羽顏,樊啟明微笑著說道。
「今天恐怕不行,家里的大人們都在等著我們回去。明天可以麼?我會把子晴送到你家的。」
小丫頭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的露出了一個失望的,等到听到明天可以的時候又開心的睜大了眼楮,不過一會兒又耷拉下來了眉毛。
樊啟明看著小丫頭莫名委屈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了一下。他是知道邵爺爺雖然很寵妞妞,但是妞妞卻也是很怕爺爺的。現在小丫頭恐怕在糾結沒有完成爺爺交代的事情要怎麼給爺爺說吧。于是樊啟明伸手模了模小丫頭的發頂,等常羽顏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才溫柔的說道。
「妞妞回家了以後就按哥哥說的那樣告訴爺爺就好了,沒有關系的。記得還要告訴爺爺,沒能接受爺爺的邀請,哥哥很抱歉。知道了麼?」
有人支招的常羽顏一下子就明媚起來了,笑著狠狠地點了點頭。然後跟蘇子晴說了聲自己先走了以後,就快步的向學校門口等了許久的黑色轎車上跑去。而蘇子晴只是在告別的時候輕輕的恩了一聲,一直低著的小腦袋也沒有抬起來。
等到樊啟明說走的時候,蘇子晴就低著頭率先的往前走去。只是沒走兩步就被一雙手拽住了腳步。
樊啟明看著低著頭明顯走錯了方向的蘇子晴,無奈的皺了皺眉頭。他用兩只手輕輕的握住蘇子晴的肩,蹲來看著小丫頭,輕聲的問道。
「怎麼了?」
蘇子晴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卻是有一滴眼淚不小心落到了樊啟明半曲著的膝蓋上。仿佛是開了閘一樣,一滴接著一滴的眼淚接二連三的掉了下來,仿佛是要連成了一條線。
樊啟明伸出手來想要幫小丫頭擦去眼淚,最後卻是輕輕的把小丫頭抱在了懷里,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樊啟明感受到有一雙小手緊緊的抓住了自己腰上的衣服,然後是終于發出的嗚嗚咽咽的哭泣的聲音。
听著自己耳邊傳來的小女孩哭的哽咽委屈的聲音,樊啟明發現自己能想到要說的安慰的話,只有一句常能听到長安說的話︰
「乖,沒事了。」
那天晚上,蘇子晴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剛來到樊家時候的樣子,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安靜的吃著飯,真的只是吃飯,拿著小湯匙一口一口的舀著碗里的米飯吃,頭也不抬。
忽然沒有了蘇子晴甜甜的聲音在飯桌上撒嬌,一家人都有些不適應起來,就連一直對蘇子晴抱有疏離態度的長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雖然平時的時候蘇子晴嘰嘰喳喳的說一頓飯的時間,確實會吵得人腦子疼。但這久違的沉默卻是更加的讓人不舒服。
「子晴啊,怎麼不高興啊?是不是學校有什麼事情啊?」最後還是坐在桌頭的女乃
女乃先開了口詢問到。
蘇子晴听著這個女乃女乃聲音里暗含著的擔憂與一點點老人特有的顫音,又忍不住的熱了眼眶。
今天大哥哥模她頭的那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有爸爸在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爸爸就總會寵溺的模模自己的頭,然後把自己舉到脖子上坐好。今天在學校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在等著有人把她高高的舉起來的。可是她也已經不小了,知道是爸爸拋棄了她,怎麼可能再把她駕到脖子上呢。所以她才會忍不住想要哭。
而這一邊女乃女乃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小丫頭的回答,就探過身子來看了一眼。這一看卻是讓女乃女乃放下了碗筷,站起身子走了過來。
「哎呦呦,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誰欺負我們家子晴了?」
女乃女乃走了過去把子晴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一邊幫小丫頭擦著眼淚一邊問道。一家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看了過來。
這幾個月來,一家人都或多或少的對蘇子晴有了些改觀,畢竟蘇子晴的變化在那里放著,沒有人不喜歡乖巧懂事的小孩子。而且小丫頭跟著哥哥們一個月才回一次家,難免的會得到更多一些的關心。更不要說本來就是軟心腸的老人家了。此刻看著小丫頭光在那里掉眼淚,也都心疼的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只是小丫頭只是哭也不說話,不過在樊斌對著幾個男孩揮拳頭威脅說,是不是你們沒有照顧好妹妹的時候。小丫頭卻是憋著嘴在女乃女乃的懷里使勁的搖了搖頭,等到樊斌把拳頭放下了以後才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沒有辦法一家人也只好不再問下去,任由女乃女乃把小丫頭帶回房間里去休息。
晚上的時候,長安靠在臥室里自己小床的床頭上給小乖和太平念著故事。故事念到一半的時候,小太平忽然掀開了被子光著小腳丫跑到了長安的床上。等長安把小家伙讓進被窩里,準備笑話小丫頭是不是又害怕了的時候。就听見小太平孺孺的問道。
「姐姐,你說蘇子晴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呢?她是不是想爸爸了?」
小太平安靜的窩在姐姐的身邊,問出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問題。小家伙以前曾經看到過小乖一個人偷偷的哭,姐姐就告訴她那是小乖想爸爸了。那現在蘇子晴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她看起來好可憐……
長安听著茵茵的問話,給小家伙揶被角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才輕聲的回答道。
「也許吧,姐姐也不知道呢。」
小太平听了姐姐的話以後,失望的「哦」了一聲。
長安看著小家伙有些嘟嘟的小嘴,低下頭親了一下小家伙,溫柔的說道。
「快睡吧,晚安。」
「晚安。」
小太平乖巧的閉上了眼楮,也甜聲的回答道。
長安看著小家伙睡著後自然而然向上翹著的唇角,微笑了一下。轉過身去把手中的書放到床頭櫃上,也準備關上燈睡覺。
「長安為什麼那麼討厭蘇子晴呢?」
看著長安轉身關燈的背影,烏黑的頭發散落了一背,小乖也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
從一開始,長安就因為陛下的事情不喜歡蘇子晴,這個小乖是知道的。後來又因為在游樂場的時候,蘇子晴推了茵茵,所以長安就讓她們離蘇子晴遠一點。可是後來明明都感覺到了長安態度的軟化,怎麼好像睡了一夜過後就又恢復到了從前呢。
長安听著小乖的話又是一愣,她收回去關開關的手,緩緩的轉過身靠在床頭上,看著小乖也坐起了身子靠了起來。
臥室里昏暗的燈光下,兩張床左右隔著一米多的距離,上下又離著將近半米的距離。長安第一次明明是身在了高處,卻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她听見自己遲疑的問道。
「我,討厭,她?」
然後長安看見小乖看著她的眼楮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長安忍不住的閉了一下眼楮,又問道。
「我討厭她?」
然後她听見小乖冷冷清清的聲音肯定的重復到。
「你討厭她。」
長安有些頹廢的向後靠去,
把自己實實在在的放松在了靠背上。
「我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很討厭蘇子晴麼?」
「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一直。」
「可是……有一段時間,我,有想過要好好的對她。」
「可是,你只是想了想而已。事實是,我們都不和她玩,你甚至都不對她笑一下。」
長安猛的回過頭來看向小乖,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話,但最終卻只是點了點頭。長安安靜的躺下蓋好被子,對著天花板輕聲的說道。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討厭蘇子晴,我只是不喜歡這個性子的小女孩,並不只是針對她而已。不過……」
「讓我好好的想一下吧。我還是想要做一個溫暖的人的。」
小乖在听著長安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長安的床邊,此刻听著長安的話,就俯來在長安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說道。
「你一直都是個溫暖的人。晚安。」
長安看著小乖幫自己關掉了床頭燈,模著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感覺到黑暗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听了下來,長安才輕聲的說道。
「晚安。」
晚安,祝我做一個好夢,夢醒來後,可以給被人明媚的笑容。
------題外話------
其實是想把蘇子晴設定成一個壞小孩的,只是每一次寫那些壞事情的時候都是很艱難。蘇子晴的存在原本是為了讓長安明白一些道理,現在當我換另一種方式來寫蘇子晴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小丫頭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教會長安一些道理,而不用去做壞人。而且,最重要的是,終于寫的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