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那個酒瓶,還有那聲淒楚的‘我是姬瑤’,搖搖頭,「她一個大家小姐,想當的是皇後,不會這麼不自愛。」她恐怕是看到什麼動靜都沒有,所以去看個究竟吧。而六哥在我走後,也許一直在喝悶酒。
簡直是一團亂麻啊!
我撐著頭,「五哥,算了,明日再說吧。」
五哥忽然扯著嘴角一笑,「我讓人告訴姬少康去,叫他知道,在他休養期間,他的寶貝妹子都做了什麼。」
想到姬少康,我拉住五哥,「算了,你現在告訴他,又能怎樣,那邊已經…」他是兄長也不能這個時候闖進去吧。
「五哥,你幫我留意一下四哥那里。人家既然能在他院里下毒害小柳,當然也能害到四哥。」
「你不如直接叫我幫你保護小柳。」五哥沒好氣的說,「干嘛不讓告訴姬少康?他總不能沒有表示,這個時候,殿下必定是會惱羞成怒的。這可是打擊姬家的好機會,也讓人知道姬瑤干了什麼好事。」
「我跟姬少康,也算患難之交。這事,他遲早會知道的。咱們別當這個惡人了。」
「我又不會讓人知道是我干的。」他看著我,我擰著他的袖子不松手。
「好吧,看在你的患難之交份上。」
姬瑤一夜未歸,有些人自然是瞞不住的,譬如府里巡夜的人,還有姬瑤自己的身邊人。無論她以後如何尊貴,這樣的事被鬧出來,也會是一生的污點。
可是,我一點都不同情她。她先是下藥害小柳,雖然不至于致命。接著又引六哥來撞破我和小柳相處,再次把他推向危險。如果她出事,我只會稱快。我從來就不是一味善良的。可是,她怎麼都是姬少康的妹妹。沖著這一點,這一次我不把事情做絕。
次日,五哥告訴我看到姬少康找六哥去了。
又過了幾日,到了六哥的大本營,他當著迎出來的眾人,當眾宣布了與姬瑤的婚事,婚期就定在年後。
眾人一陣錯愕後,歡聲雷動。還有人點燃了鞭炮。
馬車里被輕紗和珠簾掩著的姐姐,在听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頭低下去看子玨的小臉。
六哥下馬,大步過去,掀開簾子,往里看著他目前唯一的孩子,「子玨,父王回來了。」
老爺原本滿臉的喜氣洋洋,被定格在臉上。好在他老江湖了,立時便堆上了笑臉向一旁被人圍著恭喜的姬將軍道喜。姬將軍是在大戰時分兵西線御敵,先我們一步回來。而陳將軍依然駐扎在南線,與姬將軍還有六哥的親軍互為犄角倚護。
這幾個月,姬將軍和陳家軍都有損傷,六哥直接掌控的軍隊也有損失,但卻在不斷發展壯大中,兵源很足。
歡迎大會後,大家各回各家。
一到家,關上大門,老爺的臉就垮下來了,問四哥五哥︰「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新娘子臨時換成姬家的丫頭了?」
新娘子?
大嫂悄聲告訴我,六哥其實在信中已經向老爺提親了,還說回來以後再正式登門求娶。家里已經替我準備好了及笄禮,並在暗地里準備嫁妝。
四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五哥憤然道︰「姬瑤使手段,這才…」他也不好大庭廣眾的宣揚別人私事。
老爺瞪著我︰「手段?我怎麼記得我這小女兒,幾歲的時候就能哄的人團團轉了。你防不住她?姬家那樣的軍功世家,拿刀拿槍是厲害,宅斗可沒你從小耳濡目染學得多。」
我一直以為我隱藏得挺好呢。
「有些事,防不勝防。」我喃喃的說。
「老爺,你就別怪十一了,有些事,姬瑤做得出來,十一她還真的做不出來。」五哥在旁邊替我說話。
老爺轉向五哥,目光由疑惑到了然,「哼!姬家好家教啊!比我這商賈都不如。」他說完拂袖而去。
其實,憑良心說,六哥和姬瑤,責任不能全算在姬瑤頭上,甚至大半該落在六哥頭上。這就是女子的悲哀,人們只會去怪責女子,卻不會責備男方。
我也回房去,大嫂怕我難受,也沒多說什麼,還使個眼色給小丫頭,然後拉著我,「來,先陪大嫂坐坐。」
我很想回屋去,于是問︰「我屋里有什麼不能給我看見的?」
「有一些東西,本來是置辦的嫁妝,我就直接擱你的屋里了。」
「貼著喜字?」
「還沒有,那麼招搖做什麼。」
「那就別搬了,到我屋里就歸我了。」
「還是我替你收著吧,到時要用再拿出來。不然,你看著不鬧心啊?」
我是財迷,我不鬧心。給我看了又收回去,那才鬧心呢。于是,我坐在客廳等她們全搬走了我才回去。
把自己拋在床上,我想著過去十四年的生活。十歲以前,我就在林府後院呆著。想出門想得巴心巴肝的。接下來是三年多的幽禁,然後跟著千里出奔,現在又要跟著打到京城去。
和小柳來塞外牧馬放牛,我是不敢再去想了。本來準備認命嫁給六哥的,現在新娘子換成了姬瑤。未來的日子,到底還有多少不可知的變數在等著我呢?
「我睡一會,晚飯不必叫我。」
翠儂答應著,替我把床帳放下。
我方才看了一下,這個屋子居然是漠北那屋一模一樣的,連拉開抽屜,所有的小物件都是按原樣擺著的。大的家具要辦到很容易,老爺或者大嫂吩咐一聲,下人們就辦了。但這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可就不那麼容易了。這個翠儂,看不出,倒是個人才,記性絕佳啊。
我迷迷糊糊睡著,不知怎麼胸口悶悶的。直到一只手放到我額上,睜開眼,「大嫂!」
「嗯,我說姑娘,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說出來,別憋著。看憋壞了!」
「我沒憋著。」
「沒有就好,這就好比打仗,一時的勝負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管怎樣,我看得出來,殿下對你的心思還是很重的。」
「我餓了,我起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