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那些年 第一百二十章

作者 ︰ 無名.月色

隨著秋分到來後,就漸漸開始晝短夜長。凌水二中的學生們大都天沒亮就起早上學,晚上頂著燈光回家。對于周家堡子唯一在二中念書的羅茜來說,辛苦倒不算什麼,黑暗帶來的緊張惶恐最讓她感到難熬。之前跟家里提過轉學的事,都被她媽的一句‘不敢走就別念了’就直接打消掉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媽竟然會笑眯眯的告訴她轉學的事情辦妥了,下個星期一就可以去一中了。

對于羅茜來說這就是份意外中的驚喜,從小到大都沒這麼高興過。開始覺得以前都是自己誤會了,她媽還是挺心疼她的,嘴上不說可心里惦記著。只是這份感動窩心並沒有持續太久,第二天中午放學她就被勒小東堵在了回家必經的那條分叉路口。

每每見著他羅茜就不自覺的精神緊張,連說話也跟著不利索︰「你、你有事兒啊?」

「嗯。」

「那、那你說?」

「你不是要轉學去一中嗎?」

「你怎麼知道?」這事兒她也是昨天才知道,誰還沒跟說呢,他打哪兒听來的消息,這一驚訝也忘記緊張了。

「廢話,你以為你怎麼轉的學?要是不明白就回去問你爸。」勒小東不太耐煩,從兜里掏出兩個帶著小鎖頭的日記本遞過去︰「這個給你,把我交代的事每天詳細的記錄在上面,換著寫每天交給你爸讓他帶給我看。」

羅茜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愣了巴嘰的把本子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問他︰「你讓我記什麼?」

勒小東想到什麼似的臉可疑的微微紅了下,跟著挑眉斜睨她道︰「你猜猜我想讓你記什麼?」

羅茜想了下,苦著臉老實道︰「勒小東,其實我挺笨的要不你換個人唄?李燕也在一中,她腦子好使你找她唄?」

「我讓你記的就是她,你覺得還能找她嗎?」

「啊?」羅茜愣了下,緊跟著道︰「你是想讓我當狗腿子啊?李燕是我好朋友,讓我監視她那我可不能干。」

被她拒絕勒小東也沒生氣,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行,那你回去跟你爸說一聲,讓他明天不用再來上班兒了。」剛轉身又抹回來道︰「哦對了還有,跟你媽說一聲一中的名額已經滿了。」

「你這是什、什麼意思?」听完這話,羅茜臉都白了。

勒小東冷聲道︰「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們家中午飯桌上會多出一道菜叫‘棒子炖肉’,希望你能吃的愉快。」

「……」羅茜都快哭了,那回她爸踢的那兩腳,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呢。這要是不答應,他指不定還有什麼損招呢,挨頓揍可能都是輕的。「要不-我試試吧?」

勒小東沒放聲斜眼看她,好像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

羅茜苦著張臉道︰「那什麼,其實我的理想就是長大當個偵探,跟蹤、調查、捉奸什麼的我挺樂意干的,真的!」

「……」听了前面兩句勒小東還尋思著這羊毛卷還挺上道,緊跟著後面就來了句,听那兩個字他就額頭青筋直蹦︰「我終于知道你媽為什麼不喜歡你了。」

「為什麼?」羅茜的小眼楮里滿是求知欲,這個問題可困擾了她十五年了,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是她忽略了勒小東說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眼睜睜看著他轉身,愣是呆站在原地好幾秒鐘才反主應過來︰「唉,你還沒說完呢?」……

星期一早上七點鐘,李燕從家里往外走,意外的在家門口的小道上踫見了小三兒。

「咦,你怎麼走這麼晚,不上學了?」二中都是走讀生,每天上學的時間都一樣,周一也是差不多六點鐘到校。

小三兒笑眯眯的道︰「上啊,怎麼不上?」

「上學你怎麼不騎車子?」李燕緊跟著就發現了這個狀況。

「你猜猜?」

李燕狐疑不已,輕笑著︰「干什麼神神秘秘的有好事兒啊,瞅你笑的眼楮都看不見了。」

小三兒也多作解釋,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一臉幸福狀。

見她不說李燕也沒再追問,只當她臨時有事走晚了,也沒太在意。兩人一起直走到馬路交叉口,該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這才忍不住調侃道︰「怎麼,還要繼續一起走啊,要不你跟我到一中去吧?」這也只是玩笑話,哪知道小三兒竟然認真的點點頭道︰「對呀,我就是要跟你到一中上學。」

直到這時候李燕才意識到什麼,猛的醒悟的驚道︰「啊小三兒,你辦完轉學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就上周末的時候,我故意沒說要給你個驚喜。」小三兒嘻嘻的笑著,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她能轉過來李燕也覺得挺高興,能擺月兌綴學的命運對小三兒來說真的是件幸運的事。「說好分到哪個班了嗎?」

「二年二班,跟你一個班。」

「呀,那太好了,以後我們倆又可以做伴兒了。」住一個堡子,又是同班再好不過了。以前雖然說有龔霞,可到底兩人住得遠,又不在一個班級,時常會有分開走的時候,遠沒有這麼方便。

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學校,李燕先進了教室,小三兒因為是新生需要去辦公室找班主任梁振宇報道,也就跟她分開了。所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李燕桌子上那束每天必備的玫瑰花。

起初二班的同學還覺得挺新鮮,必竟這年頭學生被當面追求送鮮花的還挺少見。要知道這個季節凌水鎮並沒有鮮花賣,要買就只能到縣城里去。就這往返的車票錢就好幾塊,夠個普通學生一周的生活費了,更別提這些花的價錢了。可以說,整個二班都為這件事轟動了。平常議論話題總不離這件事左右,偏偏當事人像沒事兒人一樣,弄了個罐頭瓶裝些水把花插進去,每天早晨扔舊花放新花,像是完成規定的機械動作,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就跟值日生每天打掃地面、灑水、擦黑板一樣。

就這樣一直堅持了半個多月,新聞也成了隔夜的剩飯,讓人提不起興趣再去品嘗。甚至于已經開始有人幫著李燕完成這規定性的動作,然後隨嘴知會她一聲,今天我順手替你把花換上之類的。就連老師們有時候也會發表下意見,今天的花比昨天的新鮮或者是今天的水多了、少了,諸如此類不痛不癢的話。

本來開始的時候梁振宇知道了這件事,把李燕單獨叫到了辦公室,問了下她是什麼意見?呂樂的身份在那擺著呢,並不像一般學生那樣好處置。只是出于李大寬的這層關系,他怎麼都要表示下關心。就算是不好辦,如果李燕強烈要求,那他也得硬著頭皮去找校長。

讓他松口氣的是李燕給他的回答是不需要他太操心,對方想送那就讓他送,反正她也沒什麼損失。梁振宇見她說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確實沒有要早戀的跡象,也就尊重了她的意見,任其發展。

不同意也不阻止,這貌似挺矛盾的態度,若是細心分析並不能得出答案。梁振宇帶了這麼多年學生,對于人心的把握也很有一手。光從李燕帶著輕微詭異的笑容就隱約察覺出她的態度。看來他這個老實的好學生並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這麼憨厚,相反卻是個心眼兒特別多的丫頭。她這麼做看似不夠直接爽快,會讓人以為她不想得罪對方,實際上是卻是存了個壞心眼兒。

呂樂家里有錢這誰都知道,他追求二年級女生的事差不多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李燕一天不點頭,他的這些花就會一直不停的送下去,就算是他本身已經打消了這種念頭,可是面子上卻得顧及。想想每天讓人從縣城送過來一束花,少說也得個五六十塊錢的費用,一天兩天不覺得怎麼樣,十天半個月也免強湊合,這要是一年下來可就是一兩萬,關鍵是連個響兒都听不見,完全是白瞎的錢。就算他呂樂再大方,估計也得肉疼。

而事實上李燕也確實是抱著這種壞心眼兒,她向來都不認為自已有多聖母,讓她不痛快那他也別想太痛快了。讓呂樂割點兒肉下來也只是小小的報復了下,至于數目多少那就要取決于他的態度和對臉面問題的重視程度了。完全不認為那是什麼所謂的感情,背後指不定有多少人跟他打賭會在多長時間之內把她追到手。如果是由她做莊,保準會來個大小通殺。

同她的輕松相比,另一位當事人呂樂同學卻是相當的郁悶,這半個多月他花光了一千多塊錢,連向來不拘束他花錢的老媽都好奇的問他到底都干什麼用了?他只能撒個謊說給老師買禮物了,哪敢直方說追女生了。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李燕心還真是硬,本來還以為她連信封都舍不得丟肯定家境好不到哪里去,就是陳紅霞家里有錢他也就請吃了兩頓飯外加送了一束玫瑰就把她追到手了,而那兩樣東西加起來也才花了不到四百塊錢,連一半兒可都沒到。

呂樂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就問身邊的一眾狗頭軍師們,最後得出結論是問題出在了他送的禮物上。那些花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沒有送對人,這要是送給愛面子的女生保準一追一個準兒,可看李燕這樣的卻比較務實,估計她覺得那些信封都比這些能看不能用的玫瑰花強。

呂樂覺得這些話非常有道理,于是付之行動改換策略,再一天早晨李燕的課桌上就多了一個首飾盒,里面裝了一對黃金耳釘,大概一克左右,市價也就一百多塊錢。

李燕打開盒子‘撲哧’就樂了,這是想拿錢砸她呀,真當她是拜金女了啊?問題是送副耳釘是什麼意思,難道沒發現她連個耳洞都沒有嗎?

于是,原本的那盤冷飯被再次炒熱了,議論的中心從玫瑰轉到了黃金耳釘上。做為最新一名的二班成員羅茜同學,稍微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在她課桌里的帶鎖日記本上,第一篇記錄的內容就是關于玫瑰花和耳釘的演變始。

第二天早晨,李燕的課桌上再次收到耳釘一對。她模了模自已挺肉的耳垂,想像著瓖上一排黃金耳釘的畫面,當時就被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天晚自習前,她的書桌上再添首飾盒一枚,第一反應就是這呂樂是不是得了健忘癥?納悶的打開後,立時就被里面的東西雷到了。里面放著枚足有十克的金戒指,這是打算讓她當扳指帶嗎?

和她同樣有疑問的是那位隱藏的信使先生,不到五分鐘他就把李燕收到金戒指的事傳達到呂樂那里。後者當時就憤怒了︰「這是有人想跟我叫板啊,不就是十來克的金戒指嗎,等著明天我就送她雙倍的,敢跟我對著干,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是。」急刺白臉的同時也在暗自後悔搞什麼含蓄文雅,早知道他也送戒指了。

呂樂倒是說話算數,再次出手真的就送了二十克的耳釘,完全不擔心李燕要是真的戴上耳朵會不會被壓掉了。

到了晚自習前,那枚金戒指比原來又大了一圈兒,直到這時候李燕才意識到並不是呂樂蛇精病,而是送東西的完全是兩個人。一方面在猜測對方到底是誰,另一方面更擔心的是安全問題,這大晚上身上帶著好幾千塊錢的金飾,實在是太招風了,知道的人這麼多,萬一哪個再起了壞心那可就不妙了。她開始覺得事態偏出預料範圍之內,該想個辦法阻止才行。

一夜無話,又是天明。

就在李燕決定找呂樂攤牌,讓他停止這種愚蠢無功行徑的時候,干干淨淨的課桌讓她不覺心頭頓時豁然開朗。看來是不用她多廢口舌,有人終于堅持不下去了,這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是呂樂不想堅持下去,實在是有心無力。他這個人向來花錢大手大腳,有多少花多少,從來不知道積蓄為何物。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伸手跟家里要錢,而錢數目一次比一次大,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個月也就十塊二十塊的花銷,他倒是好三四千的還不夠,最後一次張口竟然敢要一萬,問他干什麼用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可把他那個當鎮官的媽給惹怒了,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不說,還下令往後每個月的零花錢不準超過兩百塊,多了沒有。

沒有了堅強的後盾,呂樂頓時成了斗敗的公雞,只能偃旗息鼓的窩在教室里,沒臉再在李燕面前晃悠。

耳釘最終沒斗過戒指,這位一直有露頭的競爭者頓時成了二班學生口中隱秘的富豪。就在眾人紛紛猜測他的身份時,他卻如出現般突然的消失掉。仿佛他就是故意要跟呂樂做對,一旦後者不再追求李燕,那他也悄然退出。

有的人甚至懷疑這是李燕自己做的扣兒,為的就是釣呂樂這條大魚,任誰見著金子不心動,巴不得對方送的克數越大越好,刺激才能產生動力,那對二十克的耳釘就能說明一切。只是隨後李燕的行動卻推翻了這種懷疑。

就在這種競爭行為消除的第二個星期,一切都恢復平靜的時候,李燕帶到了三個首飾盒找到了呂樂,親手把它們交還回去。倒是沒說別的只是稍歪著頭,示意了下道︰「還給你吧,我拿著也沒什麼用。」不咸不淡的說完就走人了。

呂樂拿著首飾盒在門口呆站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啊,她沒耳朵眼啊——」

不管怎麼說,算是稍稍給呂樂了些教訓,盡管那最後的一把火加的是另有其人,結果還算滿意。至于那個隱秘者,李燕猜了一圈兒也沒有想到究竟是誰,最後那兩個土豪戒指只能放在家里,沒辦法處理。

在她以為,那個人多半跟呂樂有仇,目地很明顯,就是想讓他丟臉,從此在一中抬不起頭,看他還像以前那麼囂張?不過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徑讓李燕覺得無法贊同,好歹也給個線索讓她也能碼著個蹤跡,不說表示感謝吧,那至少把戒指還了呀?弄的這麼隱敝,讓她想還都找不著門兒,實在是不太劃算。

李燕為人最不習慣欠別人東西,總放在心里提著特別不舒服。要是欠了誰點兒錢,那更是連吃飯睡覺都不香。以前就有這毛病,再活一遍還是這熊樣兒。每次拿衣服看見櫃子里那兩個紫紅色的首飾盒子,就覺得呼吸不暢,簡直都快成她一塊兒心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感受到她的這種心情,這位一直神秘的人物總算是出現了。

這天是正是周五,中午學校一放學,全校的學生拎著大包小裹的延著坡牆下去涌到了操場上,碌碌續續的往外走。

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落著零星的雪,這會兒更有加大的趨勢,大片大片的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往下飄,落在身上半天都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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