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已經足夠令他猜出她的想法,季雲忍不住輕笑︰「你不告訴我名字,我怎麼替你出氣?難道要我把你們學校的人全都教訓一遍嗎?」
被他看穿心思李燕不僅有些赧然,小聲的辯解了句︰「是你的態度可疑,又不能怪我。」要是他能之前就這麼說,那她還用想別的嗎?
「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說吧?」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覺得班上兩個小子特別可氣,想找人揍他們一頓,正好你的身份還算合適,就跟你提了。」目前來說她在市內還沒有什麼熟悉的人,就是花錢也不知道雇誰去,歸根結底還是她自身比較弱,得想個辦法壯大充實下才行。
這話听在季雲耳朵里那真叫個心情舒暢,瞅哪兒哪兒都格外的順眼,忍不住伸手寵溺的擰了下她的臉蛋兒︰「你能這麼想真是不錯,獎勵你個嘴兒,來,我這半邊臉可以任你隨便的親——」往前探出身,伸長了脖子把臉送上去。
自打認識他以來,頭回見他這麼耍無賴油腔滑調,李燕一直適應不良,臉騰的就紅了,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在看他們,確定沒成為別人注意的焦點,這才回頭小聲道︰「你干什麼,這是公共場合?」幸虧他今天穿得是便服,要是一身軍裝做這樣的動作效果肯定更震撼。
臉被她一把掌推出老遠去,季雲也不生氣,笑容不改的道︰「那意思就是私下里可以親了唄?」
「季雲,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瞎打什麼叉?」
連哥都不叫,直叫喊名字了。知道再鬧下去她肯定得急眼,季雲收住了打趣的心思,正色道︰「那你就說說那倆小子怎麼惹你生氣了,我好斟酌下該怎麼辦,是敲斷胳膊腿呢,還是打折兩根肋骨,根據情形惡劣程度再定。」
「你說真的啊?」看他的樣子挺嚴肅,跟先前的態度完全相反,不像是在說笑。
「當然是真的了,這麼正經的事怎麼會跟你開玩笑?」季雲點點頭,道︰「我忘記跟你說了,我的身手還算可以,全軍大比武我曾拿過第四,散打格斗是強項,只要不是太強的高手,一般都沒什麼問題,對付兩個毛小子還是綽綽有余。不過,我要是生氣了下手難免會重點,不小心就會弄個腿斷胳膊折,這絕對不是夸張。」
「你是散打格斗高手啊?」李燕頓時星里冒出的全是小星星,雙手交握成拳的靦著臉笑眯眯的往前湊︰「季哥,你能教教我嗎?」猶記當年少小,她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特別崇拜里面那些武林高手,幻想著有天她也能成為武功絕頂的高手,懷揣著蓋世奇功橫掃天下,一統武林,做個路見不平懲惡揚善名動一方的大俠。武俠小說看多了的人,大多都有做白日夢的毛病。
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季雲此刻切實的體會到了這話的深刻含義。以前他特別煩那些有事沒事就愛跟他套近乎的人,男的女的都算上,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人諂媚起來也這麼的可愛。听著她柔柔的央求,就覺得整顆心都跟著柔軟了。
「燕子——」
「啊?」李燕被他怪異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有種渾身竄冷的感覺。
「……入場了——」
李燕︰「……」
兩人看的片子是《這個殺手不太冷》,非常經典的片子,李燕上輩子已經看過了,這次算是重溫。讓。雷諾主演的殺手里奧和娜塔莉。波特曼主演的小女孩馬蒂達,倆人之間產生的朦朧、曖昧的感情,讓人覺得美好而真摯,打從心里覺得溫暖感動。可惜結局里昂死了,馬蒂達重新回到了學校,悲劇結尾。
「挺不錯的片子。」從放映廳里出來,季雲表了下觀後感。
「嗯,呂克。貝松知名大導演拍出來的片子就是好看。」這時候當然不能說這是部經典影片,與現實狀態不符。
「燕子,你看完後有沒有什麼體會?」
「體會?」李燕怔了下,沉吟了下道︰「我覺得要是結尾里奧不死就好了,實在有些可惜了。」
「你不會覺得兩人的年紀差得太大嗎?」
「怎麼會,兩人在一起多配啊?要是里奧不死的話,肯定會跟馬蒂達生活的特別幸福。」仍舊沉浸在影片情節中,想像著另一種結局。直到這時候李燕仍然沒有意識到季雲在設圈套,等著她自己往里頭跳。
「我也這麼認為。」季雲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雙眼都微彎盡是笑意,停下腳步握住了她垂放在身側的縴手,溫柔道︰「燕子,我覺得我們也可以一起走出個不錯的未來,你說呢?」
李燕微訝異的看了眼交握的雙手,隨即恍然,原來他之前非要看這問片子是別有用心啊,就是想告訴她年齡並不是阻礙幸福的主要問題,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季哥,其實我覺得你更應該選擇看獅子王。」
「為什麼?」季雲知道那是部動畫片,不明白她提起來是出于什麼樣的目地,到底想要說什麼?
李燕忍住笑,盡量表情嚴肅的一本正經道︰「我記得有本關于心理學的書上說過,兩人之間約會看電影,在選擇片子的時候,如果是男方年紀大了,那就看動畫片,這樣就可以讓對方知道他童心未泯。」
季雲︰「……」
看他怔愣的模樣,李燕一個沒忍住「撲哧」聲樂了。
「好啊,你這是在笑話我老了是吧?」季雲反應過來,笑罵道︰「小丫頭還挺鬼頭兒,轉彎抹角的消遣我,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可別忘了還打算跟我學格斗呢,得罪了師傅下場可是會很慘的?」
怎麼忘記這茬兒了?「呵呵——季哥,其實我覺得馬蒂達有個里奧這樣的大男人寵著真的挺好,跟他學習當殺手嚴格歸嚴格卻從來不打不罵,真是個好師傅!」
「別費心思了,這套對我沒用,學不好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不過,你要是適當的賄賂我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瞅他一臉狐狸似的狡詐相,李燕這回有了戒備沒再上當,干脆不接話把兒,直接往別處引︰「你既然都已經答應了,那啥時候替我教訓教訓那兩小子啊?不用打到腿斷胳膊折,揍成豬頭就行了。」
她這小心思季雲當然不會瞧不出來,抿嘴笑了笑也不再去提,回道︰「放心吧,這事兒我已經記下了,改天就給你辦了。你還沒告訴我原因呢?你要是不想說的話,那我就不問了。」
「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于是,李燕就把陳朋和于剛兩個人自從她和齊俊初分手後就不時冷嘲熱諷順帶挑戲的事說了,越到後來季雲的臉色越沉,到了最後完全冷了下來。「這是多久的事了,怎麼現在才想著跟我說?」
「有一陣子了,我本來以為是同班同學,低頭不見抬頭見弄的太僵了不好,可是他們倆一直不知道收斂,時不時的拿出來說嘴,我也真是忍耐夠了。」
「往後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你不用放聲,免得再吃了虧,回頭告訴我,我來替你解決。」季雲沒想到現在的小子這麼可惡,往傷口上撒鹽的行徑已經夠可恥了,還不要臉的利用自身的優勢欺負女生,確實該動手教訓他們一頓。
「季雲,我問你點事兒,我說的這些你難道就這麼相信,絲毫不懷疑我會說謊嗎?」以他謹慎的性格和軍人的身份,似乎並不適合做出這樣的決定。
季雲撫模著她的頭頂,輕笑道︰「我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斷力,我季雲喜歡的姑娘不會是個故意招惹事非的人,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就謊話連篇。你說他們錯,那麼就是他們不對。」
有時候表揚也是一種束縛壓力,李燕突然覺得把這件事告訴他有點小題大作了,軍人的形象本來應該是高大正直,為替女友出氣去揍別人的行徑怎麼想怎麼覺得有種違和感。
「……季哥,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被人知道了挺不好。他們嘴賤我全當沒听見,不理就好了。要是實在生氣,就等跟你學好了格斗親手把他們撂倒,那樣也挺過癮。」
「你不用擔心,別听我那麼說,真要教訓兩個黃毛小子還用不著我親自動手,找兩個人就辦了。」季雲看出了她的顧慮,摟著她薄削的肩頭往懷里擁了擁。
因為這親近的動作李燕身體僵了僵,季雲現了隨即松開懷抱改扯著她柔女敕細膩的縴手。「別再想了,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咱們走吧?」
兩人牽著手出了第一百貨,那輛吉普車就停在了門口,在一排轎車里顯得特別明顯。
「以後我們再出來,你就別開車了,這樣對你影響不好。」軍用車牌很容易就會被人追查到他的身份,要是被有心人背後捅一把,當真是不劃算。
季雲完全不在意,挺樂呵的道︰「小丫頭還知道關心人了,真是不錯,前景光明一片,我得繼續努力啊!」
意有所指的感概讓李燕微紅了臉頰,輕斥了句︰「懶得理你,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上面要是過問起來看你怎麼辦?」軍車私用這種事並不算稀奇,可要真的追究起來也還是挺麻煩。這種事當然是能避則避,尤其是他這麼年紀就有了這樣的軍餃,肯定會招人嫉妒眼紅,巴不得抓他的小辮子呢。
「嗯,我知道了。」季雲雖是嘴上說著,可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犯不上去顧慮。正是這樣的疏忽心理,才讓他麻痹大意,險些栽了個大跟頭。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李燕,她完全屬于行動派的那種人,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季雲學習格斗,那就一天也不願意再等,緊接著就付諸于實踐。而季雲給她的學習表里,第一周先是每天的三千米跑。
既然師傅已經話了,當徒弟的自然得認真執行了。從周日早晨開始,每天五點半鐘起床,繞著操場跑上十五圈兒,然後再回宿舍洗漱稍作休息出來做早操。
最開始的兩天有些不太適應,好在她一直堅持練習瑜珈,身體的柔韌性很好,筋骨肌肉疼痛感很輕,只是覺得累的慌。可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就明顯好起來,從起初的咬牙堅持到可以跑完全程還能站力著,總體來說適應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另她好心情的事情還不光這一件,陳朋和于剛這倆個賤人從周一就沒出現,听說生病請假在家了。什麼病會接連三天不上學,還倆個結伴一起?別人或許會相信,李燕卻是半點兒都沒當真,不用去證實都知道,肯定是季雲出手了。他倒還真是講信用,說辦就給辦了。就是不知道這兩人被揍做什麼熊女乃女乃樣兒了,真可惜沒看個現場。
要說這有的時候高興的事兒要是太多了就會出問題,不有那麼句老話叫樂極生悲嗎,李燕覺得眼下這種情形就是了,這真是看她心情太好了,就給她找點兒惡心事兒,膈應膈應她。
建校的操場並不算太大,繞著一圈兒也就是兩百米。天氣漸冷,早晨起來晨練的並不是太多,而長跑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李燕跑到第九圈兒的時候,前方跑道邊上站了個人,她也沒多去在意,掃了一眼就別開了視線,全副精力都用在了保持呼吸頻率一致,勻速向前跑進中。
「李燕——」低沉渾厚的男音里帶著幾分難以形容的苦澀,只叫了聲名字就停住了。
已經錯身而過的李燕聞聲倒退著跑回了幾步,扭頭看了過去,隨即怔愣了下,眉頭微不可見的皺擰道︰「你找我有事嗎?」叫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前男友齊俊初。他看起來有些憔悴,滿臉的胡茬子像是幾天都沒有收拾了,本來就長得爺們這回更顯得粗獷,不知底細的人打眼一瞅還以為是三十多歲的漢子呢。
「……我找你有話要說。」
李燕尋思了下,點點頭︰「哦,那行,等我跑完的吧。」她向來沒有為不相干的人打亂自已原定計劃的習慣,對她而言,現在的齊俊初已經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了。既然他有話要話,如果是非說不可的那種,那他也不會在乎多等個上個幾分鐘。
一如所言,李燕沒再理會等在旁邊的齊俊初,按照正常速度把剩下的那六圈兒跑完。氣喘噓噓的解下脖子上圍著的毛巾,抹臉擦著汗的走過來,直到呼吸完全均勻順暢了,才開口問道︰「有什麼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她說的極坦然淡定,目光清澈幽黑,看向他時太過的平靜,面對這樣的她時,齊俊初突然如梗在喉什麼都說不出了,沉默了半晌才勉強吐出句︰「李燕,我、我過的很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李燕有種想笑的沖動,這麼小言的台詞從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嘴里吐出來實在有夠糟心,可偏偏又不好當著他的面笑出聲,忍得相當的辛苦,正好不遠處有人踢毽子崴了腳,頓時給她創造了好時機,‘撲哧’笑出了聲,為了掩飾尷尬的指著解釋道︰「他會不會踢啊,哈哈——」
「……李燕?」齊俊初提醒似的喚了聲,難道她都沒看出來他心情很不好嗎,還笑的這麼沒心沒肺?
過了那股笑勁兒總算好了些,李燕收斂住‘哦’了聲︰「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你過得很不好是嗎?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听听?」
齊俊初苦抽抽著一張臉,往前挪了兩步,伸出胳膊就要擁抱她尋求安慰,被李燕伸長手臂直接按在胸口擋了回去︰「有話好好說,別靠得這麼近,影響空氣質量。」
「你在嫌棄我。」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簡短的幾個字被說的哀怨氣十足,好像受了多麼大的委屈一樣。
李燕听的渾身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以前怎麼沒覺得他這麼娘,也是,他們在一起時間統共也沒幾天,根本沒有機會完全去了解。沒現他性格跟外表不成正比也是情有可原。
本來還挺欣賞他的硬漢形象,一下子被拉低不少分數,有種美好幻想被破壞感,心情直接受到影響,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完了我好回宿舍洗漱去,還得出來做早操呢?」他們四年級的可以隨意,不出操也沒有人去管。可像她這樣的一年級學生可就不行了,逮著了就得扣分。
「李燕——」齊俊初欲言又止,見李燕根本不接話,只是挑眉等著他把話說下去,嘆了口氣,哀怨氣更足了︰「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李燕一時沒反應過來,道︰「對啊,我們是已經分手了,你還提這個干嗎?」這都早過去八百年了還往外說,真是逮個屁嚼不爛。要知道他是這麼拖泥帶水的一個人,當初就不該跟他處大象,自己這什麼破眼光啊這是?
「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我跟白欣然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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