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看見她的視線停在胸口一樣,勒小東若無其事的走進來,隨手放下裝著衣物的袋子,慢條斯理的解了身上的襯衫,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重新又換了件綻新的。
看他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那些血漬的出處就只有一種可能︰「你——跟人打架了?」血不是他的那理所當然就是別人噴他身上的唄,很容易解釋。
「嗯,打了,這回他不會再去糾纏你了。」回來換衣服那也是沒打算要瞞著她。
李燕稍微怔了下,馬就明白他說的誰,眉頭微蹙道︰「打的很嚴重嗎,會不會有麻煩?」郭亮和黑道沾些關系,她是怕勒小東這次出手再招來報復。
本來還以為她會心疼那家伙,現在看來這是在擔心他,勒小東心里一陣甜絲絲的連帶臉上也有了笑容,道︰「放心吧,沒什麼事情,他哥我都照樣趕出了d市,更何況是他這個光長殼子不長腦子的草包了,連撲愣的機會都不讓他有。」
「他哥?」
「嗯,郭天,就是被你敲了那麼多套錦山別墅的黑老大,他們是親哥倆,不像是吧?」一個倒是真有兩把刷子,一個卻只會玩女人什麼都不是的花少爺。
李燕恍然大悟︰「哦,我說的嗎,是覺得他有些眼熟。」還以為是上輩子留下來的印象呢,卻原來里邊有這樣的由頭。
「那草包你也別再掂記了,他根本沒有多少真心在里面,花心風流就先不說了,郭天那邊知道是你後,就鼓動這草包用各種手段追求你,等到追上了後就打算把你給甩了,這麼做主要目地就是想讓我出丑,不過是報復的手段而已。你知道知道別上當就行了。」
勒小東的人脈交際向來廣,真心想要打听某件事,還是不成問題的。憑他的個性,根本不屑撒這種小謊,李燕並不懷疑此事的真假性。只是對郭天的陰損還是相當的憎惡。
「自已沒能耐斗不過你,卻想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以前還真是高看他了。」那怎麼地也是個一方黑老大,連輸都輸不起,實在太讓人不恥了。
「是啊,我也以為郭天是個人物,他弟弟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沒曾想一點兒都不經打,十幾拳就挨不住開口求饒了,真是白長了張那麼正氣硬漢的臉了。」想到先前那草包一個勁兒的求饒的情形,勒小東洗著手背上的血漬邊不屑的唾了口。
李燕倒是對郭亮硬不硬氣不感興趣,她只擔心一件事︰「郭天怎麼說那都是個黑澀會,你把他弟弟給打了,他肯定得惱火。這次跟上回他想要來d市做生意還不同,你這是明擺著煽了他的臉,我擔心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了,不是小心點兒好。」
「怎麼,這是在關心我嗎?」勒小東洗好了手走出來,往前一撲倒在大床上,伸手勾了下李燕下巴頜,戲謔道︰「擔心你男人再被人打啊?放心,這里頭都裝著應付的招兒數呢,放心吧。」指了指自已的腦袋。
見他心里有譜,李燕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揮開他橫擋在前面的胳膊,掀被下了床,打算洗把臉這就離開。剛走出幾步遠,肚子不爭氣的開始叫喚了。想想昨天中午到現在,半點兒水米未進,還折騰得那麼歡,能不咕嚕叫嗎?
勒小東支著腦袋側臥在床上,齜著牙跟那樂︰「餓了啊?運動量大消耗的也快。走吧,洗把臉吃飯去?」胳膊一撐跳到地上,整整衣服道︰「想吃什麼,他們這里杭幫菜做的也挺不錯,要不要嘗嘗?特別是糖醋小排和八寶豆腐,味道尤其的好。」
肚子餓的人面前最不能提的就是吃,李燕被他說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也沒心思理會他說的話著不著調兒了,抓緊時間收拾了一番,跟著就出去填五髒廟。
等到她回到快餐店已經將近五點鐘了,晚上的飯口剛剛開始,店里頭正忙的熱火朝天。陳秀秀眼尖,見她上來趕緊從吧台出來,湊到身邊小聲的問︰「李燕,你這一天去哪兒了,店里頭都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李燕驚了下。兩人一直關系處的不錯,她當了老板後也沒有多少生疏,稱呼上也還是直來直去的喊名字。對此她也沒有什麼意思見,反正就是個小店,人員也不復雜,犯不上這規矩那條例的整個跟大酒店大公司一樣,那樣反倒讓人覺得在裝x了。
樓上相對輕松些,這時候人上的還不是很多,吧台里有一個人也就忙過來了。
李燕把陳秀秀叫到辦公室,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昨天是她和郭亮約定的最後期限,可能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她的答復,所以郭亮就找上了門兒來。可來了也沒辦法啊,正主不出現,店里這些人誰都沒招兒。
郭亮以為這是李燕在故意躲他,摞下狠話,她一天不露面兒他就等一天,一年不露面他就等一年。話是這麼說了,他有沒有那個耐心還兩說著呢。不過,今天一大早,卻是真的就來了。跟那些上門要債的高利貸不同,到底是打著要泡人家的想法,怎麼著也不能壞了這里的生意。來是來了,倒是挺規矩挺老實,找個了位置坐下來,叫了飲料又打門口買了份報紙,不著慌不著忙的等上了。
店里頭除了新來的不知情以外,其他人全都認識郭亮,他追李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真是花招百出,他們都當熱鬧看了,對他這本尊自然也不陌生。小老板那面沒話,誰都不知道她的什麼意思,這人也不好往趕,反正他也不生災不惹禍,頂多被佔個位置而已,誰也不能怎麼地,就這麼著讓他待著了。
大約模營業時間剛過去個十分八分鐘,店里頭進來個長得超好看的帥哥,什麼東西都沒買,就是走過去跟坐在那里的郭亮說了幾句話,然後轉身就走了。
陳秀秀說到這個帥哥時,那眼楮直放光,抱著拳頭陶醉的跟李燕道︰「你是沒看見呢,那人長的實在是俊啊,我打小長這麼大,頭一次看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的,就跟電影里明星似的,哦,不對,明星也沒他好看——」
不用多說明,光看她五迷三道的樣兒,就知道說的這人是誰了,除了勒小東那妖孽都不做第二人想。
「後來呢,後來是不是他又回來了?」說到這里李燕已經大約猜個七七八八了。
果然,陳秀秀驚訝道︰「咦,你怎麼知道?沒錯,他是又回來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事兒呢。」稍稍頓了頓,又道︰「那個郭亮直到吃完了午飯還沒有走,大概一點鐘吧,帥哥又來了,這次兩人沒說幾句話就動起了手。哇塞,當時那場面實在是太精彩了,帥哥不但人長來精神,身手也好的不得了,眨眼間就把那個郭亮打倒了,那動作那姿勢,咦——帥死了!」
李燕被她夸張似的表情逗得一樂︰「行了,別再抖了,再抖就散架了?」
陳秀秀嘻嘻一笑︰「你是沒看見,要是見著了可能比我還偶的厲害呢?」
李燕知道她說話的小習慣,偶就是哈的意思。心中暗道,我哪是沒見著啊,我還跟他剛滾了床單呢?要是知道了,你還不得嫉妒死啊?
她這心里活動,陳秀秀哪里會知道,繼續學著當時情形︰「……那郭亮被打的像只血頭公雞,實在受不了了就跟帥哥求饒,又是狠話又是誓的再也不來了,這才算完。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來了幾個叔叔,我們都以為能把人帶走,可到後來他們走是走了,不過可不像是去派出所,那帥哥就自己開著車離開了,郭亮倒是被送去了醫院。」
「嗯,好,我知道了。咱們店里的人不是都沒什麼事兒嗎?」
「都沒事兒,我們就是擔心那個郭亮在店里被打,要是再找人過來鬧事兒可怎麼辦?他可是黑澀會啊?」陳秀秀不無擔心的道。
對于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說,不管對方是混混也好還是老大也罷,只要跟黑字沾邊兒,那都是惹不起。郭亮具體身份雖然不知道,可是他跟酒板老板都熟悉,那肯定是沾著黑字兒了,他被打成這熊色樣兒了,還能不想著報復回來?
事情是在店里頭生的,對方跟他結了什麼仇說不準,真要是牽怒起來很可能連這里也給算上,那可就麻煩了。正是因為有這層擔心,所以才在李燕回來的第一時間跟她匯報。
這樣一來,事情的全部經過李燕算是清楚了。雖說還沒能知道勒小東都跟郭亮說了些什麼,但是猜也能猜出個七八分,無非就是警告他不要再打她主意之類的話。想必是早上第一次來還耐著性子比較客氣,沒見郭亮當回事兒後,下午再過來就動上了手。估模著是早上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
陳秀秀的擔心也並非多余,畢竟這事起因在她,郭亮難保不會想著上門報復。不說別的,光是找幾個人上門來打砸一頓就夠受了,更別提傷人了。
不過,勒小東也表示了他會處理好,以他的為人要是沒有把握是怎麼也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反正事情已經生了,就算她再擔心害怕也無計于事,不能因為有這層顧慮就不過日子了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踫到什麼事解決什麼事,畏手畏尾不是她李燕的做人風格。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店里的人由最初的擔心也慢慢的放松下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上。
唯一有所改變的是羅茜,服裝店轉手換了老板,店里重新裝修,她們這些營業員就全都失業了。本來想著到李燕這里先打工混個飯吃,可是被她給拒絕了。
李燕跟她說︰「現在我們畢業證已經拿到手了,得抓緊時間找個對口的單位,光圖安逸穩定得過且過可不行,本來我還想著怎麼讓你把工作辭了,這回倒是省勁兒了。」
羅茜道︰「我倒是也想找個正了八經的班兒上,可是哪有那麼多對口的工作給我找啊?勒氏倒是招實習生,可要求是品學皆優的優等生,你倒是沒什麼問題,我這樣的偶爾那麼一次拿過三等獎學金,平常成績掛課倒是不至于,全部都是低空飛過,想要進去難啊!」
她說的這倒是大實話,勒氏招人是招人,要求那是相當的高,像她這種條件確實是不太可能進去。李燕想了下道︰「羅茜,不如這樣,我跟勒小東商量商量要個名額讓你進去,不過你也知道,勒氏是個大公司,走後門也只是暫時的,要想長穩有立足之地還得憑真本事,我說這個你明白嗎?」
「李燕,你放心,我不是那不能吃苦的人,只要我能進去,肯定好好實習,拿出成績來不讓你跟著丟人。」
「嗯,這個我信。」李燕點頭道。羅茜有時候二歸二,可是卻絕對不是那種嬌小姐,農村出來的孩子,在能吃苦這方面還是比較有優越性的。
「我要是去勒氏,那燕子你呢,你不去嗎?」
自已有了著落還想著她,還算是有良心,李燕滿意的輕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找好了地方,過兩天就去報道。」店里的生意都很穩定,有陳秀秀她們兩個領班管著,也不需要她怎麼操心,該是找工方上班兒混資歷的時候了。
「咦,你什麼時候找的地方,我怎麼都不知道?誰家啊,公司大不大?」
「哦,是家小建築公司,前兩天正好知道他們那里招人,就過去面試了下,沒想到就成了。」李燕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了,越是小公司招實習生的可能性越小。回為往往把人培養好了就都跳槽走人了,畢竟小公司沒有大公司待遇來得好,這種替別人做嫁衣的事情誰願意去干?
李燕之所以選擇了這家叫吉安的建築公司,那是因為她上輩子在這里工作一段時間,知道這家公司雖小,可是老板兼經理卻是個心軟又特性的老頭兒,最是喜歡以恩人姿態對些剛出校門的學生施以恩惠,以突顯自己的當伯樂的嗜好。
當然,這並非對任何人都適用,他只對有眼緣兒又肯吃苦,尤其是農村窮困家庭出來的孩子更樂于照顧。他覺得這些人更懂得報恩,也更容易出人才。這樣的幫助其實也帶有私心,小公司待遇各方面條件相比較起來都要差上一些,不好招到經驗豐富的老手,也就只有從新人上身挖掘潛能。要是踫著個知恩圖報的,不就留在了公司嗎?
事實證明,他的這套理論並不好用,那些個所謂被培養出來的人才,在適當的條件下都轉跳到別的公司,真正留下來的實在是少之又少。而老頭兒還是樂此不疲,依舊故我的如此行事。
這次吉安公司在報紙上確實打了招聘廣告,不過並沒有招實習生,而是其他工種職位。
李燕正是因為多了曾經的記憶,所以在應聘那天也去公司面試了,當著老頭兒和辦公室主任的面兒,相當低調的介紹了下自己,著重強調了下她是個村兒里人,家中姊們仨個,她排行老大,父母都沒有正式工作等等這些個問題。
果不其然,老頭兒當時就拍了板兒,讓她過兩天報道,這就算應聘上了。
李燕學的是建築預算,本來是應該坐辦公室的白領階層。可是剛畢業的學生,最缺的就是現場經驗,書本里的知識就算學的再好要是不跟現實好好結合運用,那也是白搭。
吉安是個小公司,真正作預算的只有一個,還是個技校畢業生,不過多了幾年經驗才坐上這個位置。專業工民建跟李燕的電氣還不一樣,不太能搭上關系。
所以老頭兒也是吉安的老板郭吉安才想著招進來來個學電氣的,將來成手了也省得投標時再格外花錢找別人做這部分的預算。
李燕到公司報道的第一天,先熟悉了下環境,跟公司里這些坐辦公室的人都相互認識了下。小公司的人員比較簡單,一個主任、兩個會計、一個出納、一個預算,再加上她六個人就構成了這個小團體。
當然了,她們都只是常駐公司人員,現場還有百十號人,負責各攤兒的都有。
有了曾經的經驗在,對這些人是什麼性格,可以說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了,適應的很快。
郭老頭只給了李燕三天適應期,第四天就把她派到了工地上去,說是實習其實也充當著勤雜工。工地現場項目部要是有什麼活兒,比如打掃個衛生,收還物品,叫個人、找圖紙等等這些個小活,只要是她能干的都會支使著她去。誰讓她算是新人呢?
在公司里那是老板說了算,可在工地上那就是項目經理當頭兒,什麼事都是他老大。公司名義上因為資質需要,掛名有好幾個項目經理,可是真正名符其實主抓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是郭吉安以高薪各種超額待遇才留住,沒有跳槽的唯一一個真正的人才。
李燕很清楚,想要以後的日子過得舒坦些,對此人適當的打打溜虛還是有必要的。至少成天面對著這一幫糙漢子們,能少點兒被當飯後點心調笑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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