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跪坐在許氏的床前,拉著她的手,似乎在尋求安慰,听到蘇牧錦的問話,她臉不自然的偏了偏,帶著苦澀,又帶著失望的望向躺著的許氏,才慢慢的說道︰「我本來是去找村長家拿我在他們那里干活所得的銀錢,豈料遇到了我娘。」
「所以說,臉上的紅印是你娘打的?」蘇牧錦不等春兒說,她自然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想想金花之前的所做所為,恐怕又是一番潑罵罷,不然也不能讓春兒這麼低沉的回來,真的是一絲血性都無,比陌生人還不如。
單挨打還不至于讓春兒如此的頹廢,想來肯定還有其他的因素吧。
「應該不止是這樣的,對吧!」蘇牧錦又緩緩的問道。
春兒點了點頭,忍住心中的寒意,挨打是小事,因為她從小到大沒少挨過打,最令她傷心的就是連她用來救命的錢,她娘也給拿了去。
「本來在村長家做了一些細活,村長人好,知道我有急事要用錢,所以提前給我結了,沒想到我娘也在村長家,然後錢就被我娘給拿了。」
「牧錦姐,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就已經被她趕出來了,心里應該放下了才對,為什麼還會疼痛呢?」春兒掩面痛哭起來,這幾天她除了是暗自哭泣,卻還是只有哭泣。
蘇牧錦上前拍了拍春兒的肩,讓她靠在她身上,擁了擁一下,便道︰「傻姑娘,你有這個心是正常的,因為你是善良的,每個人都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或許是痛苦,或許是開心,又或許是苦悶,但是你要學會調節,那些傷了你的,你要十倍的比她好好的活著,那麼你才是贏家。」
春兒似懂非懂,她一直以來總是在逆來順受的環境中生活,從來沒有想過其它,她丑陋,爹娘不喜歡她,她覺得正常,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就像根深蒂固的思想一般,可是現在她爹娘不要她了,她還是覺得正常,因為她潛意識里面就有過這種結果,她不要這樣總是被牽著走,她應該恨一口氣。
「嗯,我一定會好好的生活,以後,絕對會讓他們後悔的!」春兒吸了吸鼻涕,恨聲的說著,從此刻起,她不再是過去的她了。
「傻姑娘!」蘇牧錦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人總是不能感慨,一感慨都感覺不是她自己了,想想自己難道有做人娘的潛質?安慰了一個又一個迷途中的少女,哎!
「可是現在怎麼辦?我的錢也拿不回來了,女乃女乃還需要錢治病呢。」春兒發泄完畢,又開始擔憂床上的許氏了,那大夫明明說針灸之後,可能會醒,但是至今為止,還是沒有反應,這可如何是好。
「我在想著辦法,實在不行,還是只有借縴姨的錢。」蘇牧錦也只有苦笑的份,就她目前的情況來說,還沒有那個本事可以把萬事都解決好,她的希望就在能夠和王元把種植桑園給弄起來,除非是賣腎,否則不可能立馬有錢。
蘇牧錦想想,早知道會這麼缺錢,就敲詐徐未果那孩子家點救人錢了,唉,太虧了,那麼大的一個土豪,竟然沒有好好利用上,這下好,徹底沒有機會了,仰天大哭都找不到對象。
「幸好還有縴姨這麼好心腸的人啊!」
「的確,這樣的人不多了,咱要知恩圖報,跨過眼前的難關。」蘇牧錦感嘆道,他人真心待她,她便加倍的回報他。
到了晚上幾乎已經是天快黑了,一個個早上出門的幾人才回到家,蘇牧錦把早就做好的飯菜都擺上了桌,飯是沒有多少,米湯到是一大片,碟子里面是只見青菜,不見油葷,更別提什麼肉了。
蘇牧成對著自己妹妹眨了眨眼楮,還好他在他娘回到家前,就先她一步到了家,要是讓宋寧知道他今兒個出門去干了活,恐怕又得說他了。
蘇牧錦搖了搖頭,眼楮直直的向蘇牧成拋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剛好宋寧洗完手就看見這兩兄妹在那兒眉來眼去的,不由的詫異的問道︰「你們倆這是有啥事啊,說出來讓娘听听,別神神秘秘的呀。」
「沒啊!沒什麼事呢!」蘇牧成趕緊搖搖頭,生怕被宋寧看出個什麼來。
「娘,牧錦能有啥事,不就是大哥今兒個在家像豬一樣躺了一天唄。」蘇牧錦看著她家大哥那不會撒謊的樣子,便掩嘴笑了笑,打個比方的話語緩和了飯桌前的寂靜,還是要適當的調節一下氣氛,讓家里不要一直處于低悶狀態。
蘇牧成囧了囧,這比喻還真是……不像親妹的作風啊!
「這孩子!看把你大哥說得喲,看你這麼欺負你大哥,以後嫁人了可就要收斂一點這口不遮攔的性子,女孩子家家就是要文靜淑女啊。」宋寧又是一番說教,比起相公死的那段時間,明顯蘇牧錦已經放開了許多,這性子倒是完全和過去不同了,說不上哪兒不一樣,但是宋寧更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吧。
「哎喲喂,娘,你還是我親娘麼,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麼,再說了,女兒這麼好,一般人我還看不上呢,人要麼就是個性,要麼就無賴到底,這樣才好呢!」蘇牧錦邊說邊搬開了桌子前的凳子,給宋寧她們挪個地方坐。
宋寧失笑的搖搖頭,看著自家女兒那臉皮是越來越厚的趨勢了啊。
「娘,大哥,還有那誰,都快來吃飯吧!」蘇牧錦未免宋寧開始她的長篇大論,趕緊又是端水又是轉移話題的,就怕等下她把以後自己生幾個小孩都想象了出來,真是受不了女人的八卦風氣。
而一直默不作聲的宋良內心卻是以片黯然,仿佛他才是那個多余的人,可是他的老臉拉不下來和蘇牧成他們說話,也只有繼續板著個臉了。
蘇牧成見狀,想想自己外公雖然嘴上說話不好听,其實心挺好的,只是缺乏溝通與理解。
想到今兒個一早去了木工坊,便看到宋良在苦苦的哀求著里面的管事,為的就是能去里面干活,最後也是在鐵柱的好言好語下,那管事的才勉為其難的要了宋良進去干事,不過銀錢卻少之又少。
蘇牧成其實是在之前就對宋良的影響開始改觀,他知道能讓一個特別愛面子的人去干不體面的活,那是要下多大的決心,所以看自己妹妹沒有過多的對宋良說話,他想一定要找個時間和蘇牧錦溝通溝通。
「外公,你趕緊也坐下來吃飯吧,這些應該都是妹妹做的吧,以前都沒見妹妹做過飯菜呢,肯定也是特意給外公做的呢。」
宋良依舊那副沒有表情的臉,冷哼了一聲,徑自坐了下來,端起了碗就吃了起來,嘴角撇了撇,好像非常嫌棄一般,其實只有他心里才知道是何種滋味。
蘇牧錦見宋良明明就是帶有期待的意味,還故意板著臉,這樣的行為完全在她的眼中就是幼稚的體現,隨即也不再理他,她可沒有討好一個不喜歡人的習慣愛好。
「咦,春兒呢,怎麼沒見她?」宋寧老早就覺得屋里好像少了人一樣,再看了看,才發現春兒不在,所以這才開口問了問。
蘇牧錦抬頭,道︰「她已經吃了,在外婆的屋子里給她抹抹身子呢。」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話,明顯她嘴里還嚼著青菜在吃呢。
「哦,外婆今天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嗎?」宋寧想到此,又開始煩悶了起來,連吃著飯都覺得胃口瞬間沒有了。
「姑姑,牧錦姐,快來,外婆醒了!」春兒突然撩開布簾子,激動的朝外間喊道。
聞言,吃飯的幾人立馬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快速的沖到了許氏所在的屋子里去。
「外婆!」
「外婆!」
「母親!」
宋寧很開心的坐在了許氏的床頭,弓著身子看她現在的狀況,人醒了是醒了,只是發不出聲音,眼楮睜著,身子又不能動彈,只是這樣的狀況,到底是好是壞呢。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人醒了,卻不能動彈?」宋寧驚異的問道。
而蘇牧錦卻是皺起了眉頭,這種情況,在現代就是癱瘓了的狀態,人有意識,但是就無法開口說話與行動,醫治好的幾率幾乎是少之又少。
「娘,咱們還是要去請大夫再來一趟吧!大夫應該會更清楚是什麼原因的。」蘇牧錦沉沉的說道。
宋寧也听出自家女兒的話意,這真的是要急死人啊。
「可是女乃女乃不是已經醒了嗎?會不會等過點時間就能說話,能動了呢?」春兒也安慰著說道,她的腦子里面從來沒有個癱瘓的詞一說,能醒,說明人就離好不遠了。
「這事兒不能等,我們寧可跑一趟,也不能拿人的病痛開玩笑!」蘇牧錦十分嚴肅的說道,現在這個家里越來越只有她安排做事了,當局者迷,耽誤一分鐘就少一分鐘的希望。
「大哥,你知道那老郎中的家住哪里不?」
蘇牧成點了點頭,隨即他便明白了他家小妹的意思了。
「那行,走,我們倆去請那個大夫過來吧!」蘇牧錦說完,就趕緊加了一件外套,然後拿了個火折子,再把一把材火捆得緊緊的,點燃之後便和蘇牧成模著黑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