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粉衣婦人把元越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的搓了個遍,只差沒有剝光他衣服之後,終于是停歇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元越身後站著的人。舒愨鵡
「咦,這兩位該不會就是……」婦人帶著驚訝,慢慢行至到了蘇牧錦和宋寧的面前,不住的打量著她們。
元越轉過身,站在了李氏,也就是這個粉衣婦人的身邊,他此刻有一種把事情辦完了的輕松之感,道︰「嗯!這就是姑姑和表妹!」
李氏一听,眼中亦是激動萬分,還未說話,手已經上前去拉宋寧了,使得宋寧也愣了一下。
「妹妹,終于是找到你了,這些年吃苦了吧!知不知道娘已經盼了你三十幾年了,終于老天開眼,讓越兒找到了你。」李氏說的是聲淚俱下,雙眼許是因為激動顯得紅紅的。
宋寧有些詫異這眼前的婦人的激動,手不著痕跡的從她手里抽了出來,她這麼些年來,習慣了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不是她不喜歡,而是不習慣。
李氏感覺到宋寧的抗拒,想要繼續上前拉宋寧,只是蘇牧錦卻擋在了宋寧的身前,她看得出她娘的防備,雖然不知道面前的婦人這麼熱情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這些大家族的人,總是沒一個省油的燈。
「我大哥呢?」蘇牧錦直入主題的問道,她們的主要目的是蘇牧成,找到人便走人。
被蘇牧錦這麼一攔擋,把李氏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蘇牧錦的身上,李氏這才感嘆眼前的這姑娘和母親長的真像啊,感嘆得連蘇牧錦的話都沒有在意到。
「元越,我大哥呢!」蘇牧錦有點無語李氏這樣盯著她看,問了兩聲沒反應,還是問元越來得快一些。
「啊?誰大哥?」李氏回過神來,還向四周望了望,也沒看到什麼人啊。
元越想要止住李氏的說話也已經來不及了,隨即又松下心來,這人已經來到了元家,還愁留不住人嗎?
「原來我大哥不在這里?」蘇牧錦有些肯定的說道,以前心中就有些懷疑,只是還是為了讓宋寧安心,這才陪著她來了京城,現在果然如此,那她大哥要是回到家豈不是看不到人了?
「什麼,成兒不在這里?孩子,你當時不是說成兒在這里照顧老太太嗎?原來你是騙人的。」宋寧一听這話,也抬頭望著元越,一臉不可置信,虧得她還覺得這孩子一副沉穩之氣,也不像是撒謊胡謅之人,結果卻是這樣。
「你們說的什麼意思啊?」李氏越听越糊涂,她怎麼听著好似還有一人來著啊,也扭頭看著元月。
元越用手扶了扶額,女人堆里事兒就是多,抿著嘴一笑,便解釋道︰「如果我不說表弟來了元家,姑姑您肯定是不願意來這里的,所以,這也是善意的謊言!越兒在這里給姑姑賠禮道歉了。」
說罷,元越當真是低頭彎腰的鞠了個躬,把宋寧又愣住了。
「這事怎麼能當真呢?你知不知道孩子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就是她的生命,任何借口都可以說,但是拿孩子來說,就是不對。」宋寧滿臉的嚴肅,此時她雖然是身著粗布大衣,但是卻充滿了長輩教訓晚輩的威儀。
「是啊,是啊,越兒,你怎麼能騙人呢?」李氏見狀,立馬嘴上就也跟著嘮叨了兩句,手又朝元越捏了幾把之後,隨即便朝身邊的丫鬟吩咐道︰「還不趕緊去告訴老太太,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蘇牧錦在一邊看著,嘴角抽了抽,該說這李氏的性子是真直率,還是面上裝的,這腦袋轉的挺快的。
只瞅著那丫鬟便快速的出了門去,估計當真是去稟報去了,而宋寧耐不住李氏的一邊賠禮,一邊喋怪元越,一邊對她的熱情過頭,就被按坐在了椅子上。
讓宋寧連說拒絕的話的時間都沒有,使得她只好朝著蘇牧錦使眼色。
蘇牧錦無奈,這已經上了賊船了,焉能沒有收獲就放人回去的道理?
「妹子這些年真的是吃苦了,這下可好了,咱們一家人都能生活在一起了!」李氏一直嘮嘮叨叨的重復著這幾句話,也不知說的是心底的話,還是一時的感慨,使得元越在一邊都不做聲。
「我之前也和元公子說了,是不是元家的人還不一定……」
「怎麼會不是呢,看你母女兩的相貌,分明和咱娘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可能不是呢!」李氏
十分安心的說道,她心中是知道元越做事的,不可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她早就看出了宋寧和蘇牧錦兩人的抗拒這里,這才不斷的說好話去感染她們。
「我們也說了,單憑什麼長得像,就確定是不是親屬關系,這是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蘇牧錦徐徐開口說道。
元越手執起茶杯,吹了一口熱氣,抿了一口,之後才道︰「難道表妹當真是要對比一下那紅痣的位置是吧!」
「對啊,這紅痣可是咱們元家特有的遺傳標記呢,想必寧妹妹後頸處也是有的呢。」李氏也符合著元越的話,這事她在以前就知道元家的孩子後頸處總是會有那紅痣存在的。
宋寧听到這紅痣,思緒便飛到了以前,也是才嫁給蘇牧錦爹的那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後頸處竟然還長著一顆很大的紅痣,那時他還說以後肯定會大富大貴,只是現在來看,那個說這話的人已不在,果然世事變遷得太快。
「就算有又如何,其實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不是嗎?過去的生活本就是對人的一種考驗,既然是無緣親情,現在又何來相聚呢。」蘇牧錦眼楮直直的盯著元越,這種神色是帶著一點不屑的,不是她憤世嫉俗,而是覺得這樣都過去幾十年了,找到又能如何,認祖歸宗?這打亂兩個**家庭的和諧,又有何意義呢?
「任何話都可以這樣說,但是百善孝為先,也許表妹只考慮到不被打亂生活,但是有沒有想到過一個老人,苦苦想念了自己的孩子幾十年,這幾十年的後悔和日日心靈上的創傷,又有誰來理解呢?」
「所以,我們這不就來了嗎?」蘇牧錦眉毛一揚,她沒有權利剝奪宋寧的任何關于要不要回元家的思想,走這一遭,她在心底也早是想好了的,一切就看她娘怎麼說,怎麼決定,只是該說的話,她必須得說出來。
宋寧緊緊的抓著她閨女的手,她在心底不是沒有想過萬一元家當真是她的家,那她該是要如何辦,那手上的力道此時正昭示著她的心思煩亂。
蘇牧錦轉頭,對著宋寧笑了笑,手輕輕緩慢的覆上了宋寧的手,宋寧繃著的神經奇跡般的放松了下來。
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不一會門口就傳來拄著拐棍的聲音,蘇牧錦眼楮望向門口,白日里的亮光反射在了門口,只瞧見一步履蹣跚卻還是急急的小步子朝門內踏來。
這一刻,蘇牧錦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惆悵的感覺,待她看清楚進來的人時,連她都止不住的驚訝住。
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一根拐棍,彎著背就那樣站在宋寧和蘇牧錦的面前,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清淚痕跡斑斑,眼楮內紅紅如許,手有些發抖的朝宋寧伸去,「我的孩子!」
一句我的孩子打破了這屋中的安靜,聲音是帶著老者的暗啞,內含著顫抖,一句話竟惹得大家一陣心酸。
李氏見狀,也用袖子拭了拭眼中的淚花,便上前去扶著老太太,以免她等下摔著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終于回來了!」老太太丟掉手中的拐棍,就向宋寧撲去。
驚得宋寧趕緊站了起來,身體很自然的上前頂住了老太太,任由她抱著自己,只是身體卻是僵直的,口中卻道︰「您老人家小心些,別摔著了。」
老太太抬頭,滿是皺紋的手緩緩的抬起,模在了宋寧的臉上,輕輕的摩挲著,嘴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隨後眼楮又充滿了開心,再一次抱住了宋寧,在她耳邊呢喃著︰「回來就好!都怪娘,怪娘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被壞人給拐走了!」
宋寧沒有說什麼,她感受到身上來自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深深的悔意,雙手不自覺的拍在了她的後背上,似乎告訴著老太太沒關系。
「伯母,來,先坐下吧!」宋寧扶著老太太坐在了主位上,本來想掙開她的手,卻被她緊緊的抓住,宋寧也只好由著她也並排坐在了位置上。
「我的女兒,我是娘啊!這臉,這眼,這嘴,無一不是娘想象了千百遍之後長大的樣子,現在總算是圓了娘的一個心願了。」元老太太的手依舊拉著宋寧的手不放,眼楮也一眨不眨的看著,在她看來,這輩子幾乎不會實現的願望,現在就擺在她眼前,生怕醒來就是一場泡影了。
「是啊,娘,這下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靜養了。」李氏在一旁抹著眼淚,為宋寧的到來感到由衷的開心。
這一刻,宋寧竟然不知道
要如何說,她不會在元家待得長久,這是一個風殘燭年的老人,她不忍這個時候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