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輩子時,雲微就知道造就她的組織暗中有許多的實驗基地。舒愨鵡
實驗基地,一般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而實驗基地的科研人員,要麼是組織培養的,要麼就是威逼利誘引入的。
雲微一直都知道組織里的那位博士是個膽子極大的,可依現在的情況,她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那人的瘋狂。
死而復活的尸體……
跟她曾經一模一樣的容顏……
雲微幾乎不用想,曾經自己出逃時,被打傷留下的血液,被那人研究了個徹底。
整整十四年,那麼多個她被復制出來,又被殺死,想來復制沒有成功,這就難怪,十幾年如一日的,那人就算是大海撈針,也沒有放棄尋找她。
看來,當初她盜取那人最得意的藥劑,真的是讓那人肉痛到極點了。
一想到那些,雲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很糟心。
「阿微,給。」顧昀將烤魚遞給雲微,她接過魚,漫不經心的吃了一口,一抬頭發現顧昀正盯著她,不由問道,「怎麼了?」
顧昀臉微紅,眸光掃了一眼雲微手上的魚,又埋頭烤魚。
雲微有些莫名其妙,半晌才回神,原來這小子是在求夸贊。
她一直都認為顧昀是個聰明的孩子,這兩日他從不會烤魚到烤得有模有樣,也印證了這份聰明。
「味道不錯。」
顧昀立馬歡喜了起來,那張小臉上的笑顏,亮閃閃的,如同一道陽光一般,讓人心底陰霾一散。
雲微笑了笑,可瞅著顧昀那副安之若素,完全搞不清楚兩人處在什麼樣險惡氛圍的樣子,她挑了挑眉,淡淡問道,「顧昀,你不想你的家人嗎?」
似乎從找到他開始,雲微就沒有見過顧昀的害怕。
他,就如同最純真的赤子,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感知不到……換一種說法就是,他的眼底只看得到她。
雲微擰了擰眉心,自己被一個人這麼純粹的放在心中至高的位置,她並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不自在,不相信。
她只是一個外人而已,怎麼能比得上有生養之恩,血緣親情的父母。
顧昀翻著烤魚,語氣落寞的道,「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我並沒有顧家的血緣關系,我父母早就不在了,顧家爸爸媽媽只是因為當年我親生父母的死與他們有關,而覺得愧疚自責,才一直那麼順著我,阿微,我覺得我在顧家一直都像一個客人……」
雲微掂了掂手上的烤魚,是這樣麼?因為覺得自己是客人,所以認為自己的存在對顧家的人可有可無,便也就不想不念嗎?
但,嘴上雖然說著自己是客人,其實還是介意的吧。
拍了拍顧昀的頭,雲微淡淡道,「你的,養父養母總歸是真心疼愛你的。」
顧昀低著頭,「我知道,但是那里終歸不是我的家,阿微……」
猶豫了一下,顧昀猛地抬頭盯著雲微,目含渴望道,「阿微……你……你能做我的家人嗎?」
雲微手上的動作一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道,「顧昀,知道你這句話的意思嗎?」
家啊?
很陌生的詞匯。
雲微縱使做了雲媽媽和雲爸爸十多年的養子,也只是礙于當初欠別人的承諾。
說白了,她從來都是冷靜的,從來沒有將那份注定不會長久的關系當成心中的家。
她的靈魂從來都是漂泊的,從來都沒有找到家。
可以說,家這個字眼,在她眼底只是一個冷冰冰的詞匯,她不曾生出過半分期望和溫暖。
抑或,從一開始,她就心知,她注定不會有家。
可是,今日這個字眼兒又突兀的出現,有那麼一瞬,雲微甚至心動了一下。
這時她才知道,和雲媽媽雲爸爸維持親人關系的十四年,她還是改變了。
雲微靠
近顧昀,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有些東西她必須和顧昀講明白了,「顧昀,可要看清楚,我是男人。」
縱使她的真實性別是女人,但顧昀喜歡上她時,她是男人,所以,她得搞清楚,這小子的性取向究竟有沒有問題。
顧昀眨了眨眼,道,「我知道。」
雲微淡淡道,「那你還喜歡?要知道,這是男人與男人相戀……」
「這又如何?我只是喜歡你……」顧昀紅臉,說出口的話卻沒半點兒猶豫。
雲微眸光閃了閃,從與顧昀接觸來,眼前的人有時候性子綿軟不知世事,但詭異的是,在某些方面,他認定的事,幾乎是異于常人的聰明。
比如他對她的感情,幾乎不像是一個青女敕小子,每一句話都很有內涵。
雲微捧住他的臉,突然壞壞道,「那你知道作為情人的義務嗎?」
說罷,顧昀臉紅得快滴血,他眸光亂閃,很明顯領悟到了雲微話里的意思。
雲微看得暗嘆,這小子開竅開的令人驚嘆啊,什麼時候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矛頭小子變得這麼懂風情了?
顧昀小聲道,「我……我知道的……不瞞你說,自從遇見阿微後,我就發現自己……變得怪怪的……甚至大晚上都會做那種讓人……羞恥的夢……我以為那是心理疾病,曾經去咨詢過心理醫生……後來醫生給我解釋了……我又悄悄查了許多……才知道……才知道……」
話還未說完,顧昀突然直接撲了上去,猝不及防的將雲微撲到在地,頭一低,含住雲微唇,青澀的火熱的‘強吻’了雲微。
雲微一呆,沒料到兔子也有這麼強勢的時候,等回神,發現顧昀正笨拙的將舌頭往她嘴里探索,頓時手肘在地上一支,翻身將顧昀壓住。
居高臨下盯著顧昀,直到身下的人臉上的紅暈退去,變成以為自己做了錯事冒犯了雲微的忐忑,雲微才平復了呼吸,默默的長嘆了一口氣。
嘔死了,她的身體帶毒,連唾沫都有毒,就算是她真想要和顧昀發生點兒什麼,那也是玩命兒來著。
所以吶,看得著,吃不到。
捏了捏顧昀的臉,一把將人拉了起來,像是忘了剛才兩人的對話和動作,雲淡風輕的道,「走吧。」
顧昀跟著雲微走了兩步,才扯了扯雲微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剛才的問題……」
「好。」雲微頭也不回的答道。
「啊?」這下輪到顧昀吃驚了。
這……這是答應了?
這麼簡單?
他還以為……
模了模自己的臉,在雲微看不見的地方,顧昀的眸子一瞬變得很陰郁。
有很多的話,他想要問身前的人,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作罷。
*
遮天蔽日的古木巨樹,濃重的水汽,燻得兩人像是從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雲微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從這里離開的機會。
她原本以為若是出不了島,在這島上當野人也是不錯的,可現在既然確定有其他人在島上,那麼也就是說,她可以利用那些人出入海島的工具出島。
叢林的野獸一樣是聞見她的氣息就遠遠避開,雲微模了一把臉上的水,轉頭見顧昀左顧右盼,她捏了捏他的手,只覺他手心涼得很。
雖然外面正是陽光大好,但叢林里卻是透著一股寒涼。
雲微身體好,那點兒寒涼對她沒什麼,可顧昀……她只有拉著他不斷的走動,依靠運動讓他的體溫少受寒涼的影響。
將顧昀的手搓了搓,雲微模了模他冰涼的臉,「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這話倒是沒有亂說,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後,雲微終于在一棵極為粗壯,呈手掌狀攤開向外擴張生長的古樹上看到一座小木屋。
「乖乖的在這里等我,不要出聲。」雲微將顧昀安置好,便悄悄潛伏了過去。
因
為海島與世隔絕,島上變異野獸眾多,島上的監控反而不怎麼嚴密。
雲微從一開始便注意避開監控,悄無聲息的到了小木屋附近後,她終于在島上看到除了她和顧昀外第一個正常的活人。
一個穿著軍綠色背心的男人背著一把極好的槍,正躺在樹下的一張吊床上睡覺。
另外一個男人撥開長勢極好的野草走到吊床前,一巴掌將人拍醒,冷冷的道,「你還睡,要是被上級知道了,一定會把你扔去當小白鼠。」
前者被拍醒了,也不惱,只是打了個哈切,伸了個懶腰,提了褲子一邊往樹林子走,一邊揮手道,「哎,我去方便一下啊……」
雲微跟著那人到了林子里,四下無人之時,她猛然出手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換了衣服,改變容顏身形,很快,雲微搖身一變守衛,施施然的‘方便’回來。
晃晃悠悠的神態自若的來到小木屋跟前,因她的易容很成功,其他的守衛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雲微站在小木屋的窗戶前,向內望去,首先入目的事物,讓她微微的一震。
小木屋內很簡潔干淨,一張搖搖椅,一張圓桌,幾本厚厚的書,一個穿著白色連體服的長發女人如同貓兒一般躺在搖搖椅上,臉上蓋了一本書,似乎在睡覺。
女人隨意的擱在搖搖椅扶手上的手背上,一粒殷紅的痣,鮮艷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