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望著眼前的這張臉︰渾然天成,勾人到骨子里的魅惑,精致妖嬈,如隔在繁花後,掩映迷霧間般如夢似幻。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他眼眸深處劃過久違的滿足,太好了,時隔一世,他終于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龐。
雲微見身前的人,呆立似神游天外,以為顧昀是被她嚇住了,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卻沒料到下一刻只听顧昀痴痴的道,「真美!」
她的臉,雲微自己是見過的,除了那勾人犯罪的媚色,自從變異後,她那雙正常時候瑰麗無比的眸子,一旦她恢復真容,便會變成一雙沒有眼白,墨黑一片的鬼瞳。
若是有人專注看她的眼眸,甚至有時會從那一片深沉黑色里,看到烈焰火海里尸骨如山。
這樣一雙鬼瞳嵌在她臉上,非但沒有減了她的媚,還給她增添了幾分神秘幽暗的墮落迷魅。
可惜,少有人能消受得起這種融合驚悚與驚艷一起的絕美。
雲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顧昀似乎挺喜歡她這種調調。
「阿昀,如同你的自愈異能一般,我這個變臉,也是異能的一種。」雲微頓了頓,再接再厲道,「還有,阿昀,有些事,我瞞著你,我其實是……」
顧昀伸出食指輕輕壓住雲微的唇,兩眼亮晶晶,低聲道,「我知道。」
雲微一怔,顧昀知道?
「那天,在船上,後半夜,我其實在裝睡,你從洗簌間出來後,我看到了……」
雲微呆了呆,回神,輕咳了一聲,正經道,「你不介意?」
居然被這小子提前發現了!到現在才說出來,真沉得住氣啊……
顧昀捧著她的臉,痴痴道,「你是阿微啊,我怎麼會介意?」
就算她的性別真的是男,他也不會介意。
雲微見他說得真切,揚起一個妖嬈絕美的笑,俯身上前抱住顧昀,在他耳邊輕聲緩緩道,「阿昀,我們結婚吧。」
顧昀全身猛然一震,他聲音微顫,不敢置信的道,「真……真的?」
他以為這事兒還得籌劃一段時間,不想雲微居然主動提出了!
「當然是真的,我像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嗎?」雲微將頭擱在顧昀的頸項里,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玫瑰余香,細細聞,里面又有一種清淺飄逸的又陌生又熟悉的氣息。
雲微皺了皺鼻子,正要仔細分辨,眼前景物突然一倒被顧昀撲倒在溪水邊的青草地上。
「阿微……」顧昀細密輕若羽毛的吻不斷的落在雲微的臉上,雲微見他情不自禁,也沒有阻止他。
她既然已經決定和顧昀結婚,那麼兩人關系親密的最後一步滾床單,必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之前因為她習慣了做男人,顧昀在年齡上又和她有差距,性子又是個純良的,滾床單那一步……雲微想著莫不是要她在上面吧……
而那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是偽男人,顧昀可是真男人,他現在雖然還不怎麼成熟,但總有知人事,變得成熟穩重的那一天……她可不想給他留下陰影。
這方雲微有些心不在焉的胡亂的想,那邊顧昀小心翼翼的吻上了雲微的唇,深入,吻得笨拙而羞澀。
良久,顧昀喘著粗氣趴在雲微胸前,耳朵紅得滴血,扭了扭,悶悶的道,「阿微,我難受。」
雲微朝天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尼瑪的,之前她還一直夸贊這小子開竅了吶,怎麼箭在弦上,這小子給她臨時抽風不知所措了……
「阿昀,你讀大學和你的朋友們在宿舍看過愛情動作片嗎?」
顧昀紅著臉,像只小貓兒一般在雲微懷里扭動,「那東西……太讓人難為情了……我看不下去……」
得,你看不下去,難不成需要她來教?
雲微哀嘆一聲,突然想到自己若是不主動‘霸王硬上弓’一回,是不是這滾床單得等到猴年馬月?
她是無所謂的,可是顧昀這個正值大好年華的熱血青年,似乎……雲微目光往下一瞄,認命道,「算
我怕了你了……」
說罷,她探手往下模去,一會兒顧昀嘴里就悶哼出貓兒一般的似是難受,似是愉悅的低吟……
雲微又翻白眼……
*
雲微恢復女裝後,秦村里幾個見過她的人雖然驚訝,但也還算鎮定,只不過,他們的目光有一種她看不明白的‘原來如此,怪不得’的意思,直讓她莫名其妙。
當然,有人喜,就有人憂,這里面最受打擊的就是千代白莉。
七年思念,原本以為想的是個男人,卻不料跟她自己一樣,是個不帶把的,千代白莉覺得自己的臉面被雲微給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雲微本也不想給她面子,千代白莉這女人,她就算是七年不見,也知道這是個狠辣的的主兒。
見千代白莉知道她是女人後,那副被雷劈後,轉瞬又赤橙黃綠青藍紫走馬燈一般快速變換的臉色,雲微就明白,這女人果然怨上她了!
故而之後,雲微便見千代白莉有意無意在顧昀面前晃來晃去,騷包無限,頓時便深深的憂慮了。
她還打算出去找洛小桑了,照千代白莉這架勢,會不會她前腳走,這丫頭後腳就計劃著如何爬顧昀的床?
當真是女人的報復,知道找讓女人真正痛的地方踩!
這般想來,雲微便又開始想著要不要在走之前將千代白莉的記憶給調整一下,可她還未開始實施時,千代白莉便生病臥床在家,再也不能在她和顧昀面前晃來晃去了。
雲微見眼前終于清靜了,這才跟顧昀說,「阿昀,我要出秦村一次。」
經過兩人七天的努力,小竹樓的家庭用具已經差不多都齊全,雲微說話時,正倚在門面看顧昀揮著鏟子當大廚,奮斗于做一頓愛心晚餐的大事中。
顧昀對伊墨人給雲微的最後一頓晚餐,一直耿耿于懷,本想大展身手,猛地一听到雲微的話,一個不慎將台上一碗水打翻進油鍋里,一連串茲茲的油響,雲微便見顧昀那白皙的手背上燙出了紅點。
她有些心疼,關了火,將人拉出廚房,找來藥水一邊擦一邊嘆,「你就不能好好的愛護自己……」
顧昀瞪著雲微,「你走了,我們的婚禮呢?」
兩人的婚禮是定在九月,秋高氣爽,豐收的季節,正適合一段感情終于修成正果。
雲微見顧昀那副委屈的模樣,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笑道,「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放心,我會趕回來的。」
「那好,我跟你一起。」顧昀氣鼓鼓的道。
雲微搖了搖頭,「乖啊,阿昀,你待在秦村里,我才放心。」
「說白了,你就是嫌棄我累贅。」顧昀倔強的杠著脖子,「你之前教我的,我可一直都在練習。」
雲微拉過顧昀的手,看那完美修長結實的手,掌心沒有女子的秀美,卻是玉白一片,看起來像是最完美的藝術品。
她低頭,神情幾乎可以說有些虔誠的吻了吻顧昀的手心,淡淡道,「如果可以,我只願你一直這麼單純。」
最好不要讓這雙干淨的手沾染上血腥,一個人殺人很容易,但是想要將手上的血洗干淨,那幾乎是不可能。
「阿微,」顧昀望著將臉頰貼在他手心的女子,眼里萬千情緒劃過,他突然又再次提起那一日雲微不曾回答的問題,「如果我手上沾滿了鮮血,我成了奪人性命的劊子手,你還會喜歡我嗎?」
他的那雙手,何曾干淨過半點兒,分明就是一雙死神之手,只要他一個念頭,頃刻之間可以奪人性命千萬。
阿微,你若是知道站在你身邊的少年是如此黑暗的一個人,你還會心動喜歡嗎?
雲微與顧昀十指相扣,她靜靜道,「阿昀,無論是綿軟的小兔子,還是嗜血的豹子,都各有各的特點,你就是你,再怎麼變化,也只是你。」
只要你手上沾滿的鮮血,沒有她的,她也何必管那麼多,要知道她可是一個涼薄的人。
但,沒有人天生就喜歡黑暗嗜血,人們總是向往一些純粹美好的事物,既然此時的顧昀在她眼里還是如赤子一般的干淨,她為何
又非要讓他同她一般雙手鮮血?
*
夜色沉靜,雲微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
晚飯前,她將顧昀說通,顧昀就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這不,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這小子還使性子縮在一側不理她。
雲微轉身看了一眼顧昀,輕叫了一聲,見他沒反應,便披了一件衣服翻身上了小竹樓的房頂。
秦村的夜色是極美的,明月當空,疏星幾點,仰躺在房頂上,讓人覺得幾乎手一伸就可以摘到。
溪水潺潺,雲微跳下房頂,沿著溪流不快不慢的走,剛過腳踝的青草野花散發著清新的幽香,月光下的溪水如碎玉一般靈動粲然,也不知是這夜色太迷人,還是雲微眼楮發花,在某一瞬,她依稀看見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走在她百米前的溪流邊。
黑色如瀑的長發,一身黑色皮衣皮褲長筒靴,只看背影就只覺有一股孤絕凌厲的氣勢。
雲微微微發愣,不知為何,她從那背影上居然還感受到了絕望的悲傷……
身子微微一動,眨眼間,那道身影便沒了,雲微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暗道,自己莫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