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
「醒醒,瀾。(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熟悉的呼喚自路瀾清耳邊響起,聲聲平淡,細細聆听似乎能听出期中夾雜著的柔情,「再不醒,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瀾」
路瀾清吃力地握緊床單,呼吸因著最後一句呼喚而變得紊亂。她睜開沉重的眼瞼,入眼的是顧懷瑾堅毅的臉龐,似乎還哭過的樣子,她的眼圈四周泛著紅。
花白的天花板,房內單一的皎白裝修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讓路瀾清不悅地皺起眉頭,她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干啞的嗓音硬是被她擠出一句︰「別哭……」
「喝水。」輕柔地扶起她喂她喝了一杯溫水,顧懷瑾難得的沒有再板著一副冰冷的面孔面對她,「小家伙,你睡太久了。」
路瀾清吃力地勾著她的手指搖搖頭,隱隱覺得現在的顧懷瑾與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仿佛……成熟了許多,「我怎麼在這?」
「你不記得你飛機失事的事了?」顧懷瑾按了床頭的呼叫鈴,溫柔的撫著路瀾清的額頭。垂首,兩人的額頭相觸,顧懷瑾深深望著身下的人,宛如下一秒就見不到了一般,「你不該記得的……」
「什麼?」路瀾清腦中一片混沌,腦海深處的記憶怎麼也無法連貫地連成一串,「飛機失事?」
「嗯,他們在汪汪大洋中救起了幸存的你,你已經昏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你了。」顧懷瑾摩挲著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眼神透露出無盡的哀愁,「你不該記得的……」
「嗯……」太陽穴一陣抽痛,路瀾清在病床上掙扎著,卻怎麼也無法抬起四肢,似乎它們都被灌入了鉛錠。她忍著劇痛問著面前的人,「不該……記得什麼?」
「不該記得那些你不該記得的,瀾……你不該記得的……」嘴里依舊是喃喃地重復著同一句話,顧懷瑾闔上眼擁抱了她之後,往門外走去,「忘記吧,瀾,你不該記得的……再見。」
「瑾,你要去哪?」路瀾清想要掙扎著起身,可是身體仿佛牢牢地被固定在床板上一樣,無論她使多大的力都無法挪動半毫。顧懷瑾離她的範圍愈是遠她心里愈是焦急萬分,在顧懷瑾推開拉門的瞬間,她的雙手終于解開了束縛,然而卻被門口擁入的醫療人員壓制在床上。
「顧懷瑾!!!」手臂上的刺痛讓她逐漸失去了知覺,而顧懷瑾也徹底消失在門口拐角處,路瀾清將目光落在咫尺的針筒上,管中的液體就像她最後的期望,一點一點減少,一點……一點……消散……
「瀾清,路瀾清!」又是誰在喚她的名字,不重要了,顧懷瑾已經離她而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那麼微乎其微,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皆是白費。
「路瀾清!你給我醒過來!」身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路瀾清下意識地睜開眼楮,只見自己趴在地板上,而一雙腳站在自己身旁。
路瀾清捂著額頭坐起身,面前的丁如水臉上的慍怒使得她的雙頰都有了紅霞,她重重嘆息一口蹲□子,「你怎麼了?」
「嗯?」
「剛剛一直在喊著你老相好的名字,怎麼叫都叫不醒,你瞧瞧你頭上都是冷汗。」丁如水從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為她擦拭頭上的汗水,神情很是擔憂,「做噩夢了?」
夢?
路瀾清雙眸微顫,側過頭沉默不語。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夢中夢,但是未免也太過真實……
她的臉上似乎還有顧懷瑾殘留下來的余溫……
「你……還好嗎?」見路瀾清遲遲沒有反應,丁如水不確定地問道。
「嗯,沒事。只是一時半會沒法反應過來,然後接受不了而已。」路瀾清淡然地笑笑,拍拍身子站起來,她用手肘撞了下丁如水的胳膊,笑罵道,「如水,你下手太狠了一點吧,把我直接推下床好歹也拿棉被放下面墊著啊。」
丁如水尷尬地輕咳一聲,她側過頭不去看路瀾清一面的臉頰因為她沒輕沒重的推搡而導致的一條紅痕,「我不是一時情急嘛……誰叫你剛剛那樣那麼嚇人。」
「好了,沒真要怪你的意思,叫我起來干嗎?是不是要吃飯了。」路瀾清靠在書桌邊,一場夢讓她的神智還不是太清醒。
「嗯,也快開飯了。爸媽今天回來得早,知道你來了就讓我喊你下去跟他們聊聊天。」丁如水如實回答。
「好,你去跟他們說我馬上下去,我先去洗個臉。」
「嗯。」
路瀾清等丁如水離開了房間才踱步到浴室,她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中的自己依舊是十六歲的模樣。
到底是夢中夢,還是夢中夢中夢?
「你不該記得的」,到底指的是不該記得什麼?還是說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路瀾清抬手用手背蓋住雙眼,原本有條不紊的生活節奏被打亂,她非常不喜歡這樣子的節奏,令她極其不舒服。
冰冷的自來水讓她的理智稍稍回來了些許,她瞥見右手上略微紅腫的關節,一瞬間笑了。
什麼時候她變成了這般的杞人憂天,夢境再假,難道假的過她自己的感受?假的過她體會到的情感?
樓下是她如今的至親,她夢寐以求的親情,若自己在這里自怨自艾,還有什麼資格去體會他們給予的世上最簡單最淳樸的情感?
路瀾清將眼前的煩悶壓至心底,她調整好情緒、整頓好一切後才下了樓。
「爸、媽。」她下樓的動靜引來客廳內兩名長輩我注意,她含笑著喚了一聲。
客廳內一片祥和,丁如水見路瀾清談吐自若的模樣才松了一口氣,她心里感覺那個夢對路瀾清的打擊其實是很大的,但是路瀾清能夠調整好的話就證明有解決的余地,也不至于太過糟糕。
丁家一家四口和路瀾清共進了晚餐後,又在客廳里扯了一陣子的閑話家常,最後還是在丁如水對著丁如潤撒嬌要回房休息的情況下落了帷幕。
丁媽拍了下窩在丁如潤懷里撒嬌的小女兒,恨鐵不成鋼,「天天就知道粘著你姐姐,瀾清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不陪陪她。」
「她不是有你們嘛,而且明天她也在呀,晚上就讓她好好休息唄,她高一才開學肯定有很多事要做。」丁如水笑著回應自家母親的話,她也知道丁媽有多想念路瀾清,好幾次都讓自己去跟路瀾清說直接讓她搬到她們家來住得了。
可是想起路瀾清的房東,她也只好用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今天路瀾清的狀態也不是很好,還是休息為佳。
「臭孩子。」丁媽瞪了眼丁如水,將身旁路瀾清的手握在手中輕輕拍著,「瀾清要是忙的話就先忙好,有空再過來看看爸媽。」
路瀾清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喉中的「好」就被丁如水搶去了發言權,「我要是臭你還把我生出來干嗎?」
「我當初就是把你生下來給你姐姐玩的。」
「……」丁如水一陣無奈,她故作憋屈地撲進丁如潤的懷里亂蹭著,低不可聞地嘟囔著,「那好歹也是姐姐的專用品。」
丁如潤抿著唇拉扯了下她的衣角,耳根不爭氣地泛起了紅,她嗔怪道︰「水水!」
「等回房間我給你一個人慢慢玩。」
丁爸丁媽忙著和路瀾清聊家常,沒有注意到另一個沙發上正在打情罵俏的兩人。
約莫過了一刻鐘,丁爸丁媽終于放人,三個小輩各懷心思地回了房間。
路瀾清急匆匆地開了電腦登了相忘江湖的客戶端,她現在迫切地希望見到那個人,即使是隔著網絡也好。等她點開好友欄時,里面最頂端的「燎沉香」三個字處于灰色狀態,失望的神色慢慢爬上了她的雙瞳,無力地背靠在椅子上假寐。
過了好半會兒,路瀾清再看著自己的游戲時,白衣女子已然站在蕭溽書的身旁。她急忙坐直,左下角的聊天框已經有了新信息。
附近燎沉香︰本人?
蕭溽書繞著燎沉香走了幾步,向她發出組隊邀請,對方很快地接受了。
隊伍蕭溽書︰嗯,我自己上的。你來了很久?
隊伍燎沉香︰沒有,剛剛。
隊伍蕭溽書︰哦哦。
隊伍燎沉香︰待會有世界boss,一起去?
隊伍蕭溽書︰好。
路瀾清調出武學見面瀏覽了一遍,許多需要學習的武學都已經學習過了,顯然丁如水在她號上下了一番功夫,有一些昂貴的武學都已經學到了適當的等級,唯獨就是沒有修煉。
太多的武學,她也知道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去修到已學的層數,她一面上了燎沉香的馬一面挑選了適合打boss的武學拉到技能欄中,再把技能按鍵調至到自己最熟悉的按鍵才停下操作。
將隊長轉交給了燎沉香,沒多少分鐘一個團隊的人就被組滿,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燎沉香幫會里的,還有半團來自各個聯盟幫會的號,其中也包括丁如水的商幫。
團隊眉帶凶兆︰我發現幫主在跟漢紙同騎。
團隊瘋人瘋語︰後面坐著的是我。
團隊眉帶凶兆︰瘋叔,該吃藥了。
團隊燎沉香︰開陣。
燎沉香一句指揮徹底打斷了八卦後續,蕭溽書被放在離boss稍遠的一段距離,頃刻間就接到燎沉香的私聊信息。
私聊燎沉香︰拿遠程技能在外圍打打就好,別靠近了。
私聊蕭溽書︰哦。
路瀾清笑笑,听話地把剛剛調出的近戰武學換成了遠程攻擊,她跟在boss後面到處轉,時不時還去救救旁邊躺著的尸體,倒是也玩的樂呵。
龐大的boss在掙扎無果後轟然倒下,路瀾清放棄了一切戰利品的競拍,站到燎沉香面前。
還不待她去詢問燎沉香待會干什麼時,丁如水敲門進來,從牆角處探出一個腦袋,「小瀾清,陪我一起洗碗吧,如潤今天寫生有些累。」
「好。」路瀾清點頭答應,對燎沉香私聊說了一聲去洗碗後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顧懷瑾在分配完boss獎勵後便沒有再讓自己的角色挪動半分,不少幫里的朋友問她跟蕭溽書是什麼關系時,她也只是笑笑沒有回答。解散了團隊,顧懷瑾不自覺地滑動鼠標縮小人物視角,她左右觀看蕭溽書的長相,發覺路瀾清將他的臉型捏得挺像她自己的,只是稜角更加剛毅,體形也比她強壯了而已。
不知不覺看著她的人物許久,滿屏幕都被蕭溽書的正面佔了去,她的燎沉香只佔了邊邊角角。耳機傳來的新信息提示聲才將她拉回神,她見是幫會里問她明天修建領地的具體時間,她回復之後私聊蕭溽書說下線睡覺了,才將電腦關閉。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顧懷瑾分明覺得自己哪里變了,卻又說不出是哪兒。
或者……是她自己不想面對她們已經逐漸改變的情感,不想去想清楚她為什麼會在用小號采集時看到她上線時主動換回大號站在她身旁,也不想去弄明白為什麼在她離開電腦後看著她的人物許久。
她突然下線的想法,也許是她對真相的逃避,但是從來都是理智的她心里其實是清楚的——她對蕭溽書的主人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只是……她不願去承認罷了。
而且……
顧懷瑾看了眼自己臥室的房門,重重嘆息一口。
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麼,就能夠怎麼樣的,她有太多的因素要去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這張字數比之前多,算不算一大補償……
然後*又抽我我帳號輸入半天都硬是沒反應啊……
再也不能餓著肚子歡快的碼字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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