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海的調令讓揚州官員們大吃一驚,但是眾人誰也不敢小覷林府。(鳳舞文學網)先不論林海的手段他們是看在眼里,再者林海的嫡長女可是認了楊夫人為干媽,且又得長公主青睞,林家日後如何還未可知,大家都是人精,官場中起起伏伏也是常事,眼下如何可做不得準,故而倒恍若無事一般。楊夫人倒是和賈敏親熱好些,時常接黛玉住些日子,旁人可比不得她了解長公主以及公主府的一些事情規矩,楊夫人所教的東西比起賈敏來更加具有針對性,讓黛玉受益匪淺。
林晏聞听了此事,不過是會心一笑,姜還是老的辣,雖然不知當初揚州發生何事,讓父親無法抽身,最後死在任上,可是如今已經全然不同了。賈敏這些日子倒是有些忙碌,開始陸陸續續收拾行李箱籠,免得到時候太過匆忙,落下什麼東西來。除了一心修行的林晏,大概是林昱如今最為輕松,整日讀書習字,也不忘多加鍛煉身體,還有林海手把手慢慢教些人情世故,日子相對而言怕是最為輕松了。
離林海的調令已經有些日子了,賈母依舊有些不痛快。在她瞧來,黛玉的身份已經下降了不少,比不上史湘雲,湘雲雖然無父無母,可是兩位叔叔都是侯爵。原先林海在鹽政上,再有家世清貴,倒也是旗鼓相當,且因為黛玉的嫁妝比起湘雲的嫁妝要更為豐厚些,故而她更是看重黛玉。可是如今林海竟是才得了個大理寺卿的官職,在京城里算得了什麼。賈母心里的天平便往史湘雲那邊偏了偏。更可恨是的賢德妃省親,要造省親別墅,林家得知了消息,竟是毫無表示,罷了,原本她不過是賈敏乃是自己的女兒,才有心結這門親事,既然不領情,她何必一個勁地貼上去,倒讓林家拿起了架子。
王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心里倒是高興。她嫁入賈府的時候,就瞧見過賈敏的排場,遠遠勝過于同樣是被嬌養長大的她,心中自然有些艷羨。彼時,王夫人也不過只是暗自有些羨慕而已,只是賈府的規矩,媳婦不僅要伺候婆婆,還要伺候未出嫁的姑娘,賈母偏心自不必說,她不過只是認幾個字,自然比不得賈敏有才華,和賈敏說不上話,自然不是很親近。再者,當時當家的乃是賈赦的原配張氏,出身書香門第,倒是把她隱隱排斥在外。至于賈政並不如當初夸贊得那麼好,沒有本事就算了,更可恨的是二人成親不過才半年多些,他就抬舉了周姨娘,這不過是明面上的罷了,暗地里她可是打發了不少丫鬟,而賈敏呢,仍是金尊玉貴的風範。如此日積月累之下,王夫人方和賈敏罅隙日益加大,只是賈敏依舊比她過得好,如今好不容易自己這個小姑子終于比不上自己了,怎麼不叫王夫人高興。
賈赦倒是無所謂,只是略有些感慨罷了,隨即就丟開不提,倒是賈政心中很是高興,他如今升了官,乃是從四品,而林海卻是明升實貶,這口氣總算是順了點。心情好的賈政就是見到寶玉,也不似以前那般疾言厲色,那叫寶玉著實有些惶惶不安。賈政還不忘叫來了那些清客,喝酒暢談一番。
林家在揚州過完了年,便啟程返回了京城。京城里的房舍是一直有僕役灑掃,倒是不需要大動干戈地打理一番。賈敏這次干脆就把這些瑣事交給黛玉練手,自己則和林海擬定需要一一拜訪的人家,首先自然是先往林海的舅舅沈家那里拜訪,再往榮國府那里走一回,接著就是長公主府以及其余知交好友。「我瞧著去榮國府的時候,就讓黛玉在府里吧。咱們這長途跋涉的,想必孩子們也累得很。」賈敏沉吟片刻道,她和林海到了京城不過歇了兩日,就已經听府里留守京城的僕役們說了大概。榮國府自打賢德妃下了諭旨叫寶玉以及眾姐妹住了進去之後,就很是被上流圈子所詬病,再加之寶玉行為不檢點,將閨中姐妹的詩詞泄露出去,府上眾姑娘的親事們就乏人問津,哪戶人家願意要名聲在外的女孩作媳婦呢?就是賈母做壽,不少人家前去賈家祝賀,都不帶年輕一輩的女孩,想來也是怕沾染上什麼不好的名聲。
林海點了點頭,若照他的意思,林晏和林昱都不必去,免得學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居移氣,養移體,孩子又小,難免有些不會分辨。他比賈敏知道得更多,這賈寶玉不僅在內帷廝混,甚至還葷素不忌,甚至和忠順王爺府上的戲子勾搭在了一起,可見其心性了。只是林賈兩家如今還是親戚道理,林家又剛入京,暫時還不好有什麼動作。賈敏如何不知道林海的心思,只是娘家不爭氣又能如何?她如今是林家婦,又有二子一女,出嫁女斷沒有對娘家指手畫腳的道理,更何況府中上下無人肯听。
沈鐸本就喜歡自己這個外甥,再瞧瞧林晏,林昱並著黛玉,只說林海夫婦教導得好。只可惜林晏竟是不能入朝為官,不過轉念一想,未必不是好事,世上總有人喜愛那嫡庶論事,長庶幼嫡,往往很是不睦,如今這樣倒是免得日後手足相殘。只是瞧著林晏,沈鐸卻是依舊有些可惜。舅甥倆說了好些體己話。「這麼多年來,我倒是替你懸了一顆心,如今回來倒好。」沈鐸笑了笑,「等到你表弟立穩了,我也該乞骸骨了。」說完沈鐸伸出了兩根手指,道。林海是個精明人,立刻便明白過來了,沈鐸乃是吏部尚書,兩朝重臣,可謂是朝中元老,這當口上不免是樹大招風了些。「不知道舅舅可有什麼想法?」林海忙虛心求教道。「你那表弟我有意叫他在雲南歷練一下,等到做出些成績,也該有四五年了。至于你那表哥,如今乃是在禮部掛職,我倒是放心得很。」沈鐸眯起了眼楮,模了模胡須,道。林海與自己的表兄弟對視一眼,彼此都是了然之意。「如海,我老了,這將來可是你們的。雛鳳清于老鳳聲啊。」沈鐸又喝了一口酒,此言主賓盡歡。等林海告辭的時候,沈鐸才不忘暗暗叮囑林海,離榮國府遠些,賢德妃的雙字封號就可以看出皇帝的意思了。林海點了點頭,才低聲道︰「不過是親戚走動罷了。」沈鐸這才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外甥明白就好了,這樣他也是對得起自己的妹妹了,沈林兩家也是姻親,自然互相扶持乃是最好。沈鐸眯了眯眼楮,他如今六十有五,若非早幾年乃是諸子相爭,兒子們尚還不老道,他早就退了。如今,他已經把大兒子安排進了禮部,小兒子不日就要往雲南做總督,再把林海調離了權力爭斗的核心,他自然該享享清福,小老兒沒這個能力陪那天家父子倆玩了。
從沈府回來,賈敏就有些心神不寧,滿月復心事。方才在沈家,眾人雖不明說,但是言辭多有暗示,尤其是沈鐸的夫人常氏只差沒明著說讓她遠著些榮國府,免得被拖累了名聲。賈敏雖然心里很是清楚這件事情,也存著遠著榮國府的主意,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情,听他人提點卻又是另一回事情,不免很是難過,又有幾分羞意。林海瞧了瞧賈敏,只溫言安慰了幾句。賈敏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紅,忙拿帕子輕輕地擦了擦眼楮,才開口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心頭依舊有些難受罷,往後自然要遠些。」賈敏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不禁有些憤憤道。不管榮國府如何,賈敏畢竟曾生于斯,長于斯,只是為了林煦,林晏以及林昱,她如何能不狠心,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再者,黛玉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賈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夫妻倆方才歇息。
次日,林海夫婦收拾一番,方攜林晏林昱二子去了榮國府。賈母知道林家昨日先去拜訪了沈家,不免就有些不舒服。因此,賈母也不叫眾人去迎,只在花廳里等著就是了。林海夫婦與二子由側門而進,便有丫鬟引著往花廳而去。夫婦二人以及林晏兄弟二人拜見過賈母之後,林海便跟著賈赦和賈政往外院而去。等到屋里的人都互相拜見過了。「怎麼不見黛玉?」賈母見過了林晏兄弟二人,卻沒發現黛玉,方才道。「女孩子家難免身體嬌弱些,這不,煦兒有些水土不服,就讓她在家休息一下。」賈敏笑意盈盈道。王夫人並不說話,倒是薛姨媽問了幾句。「我原打算叫她們這些姊妹好好玩耍一天,如今倒是可惜了。」賈母笑了笑,卻不再往下說了,因著賈敏三番四次的忤逆,如今她是瞧不上黛玉做孫子媳婦了,可是卻取中了林晏。探春的年紀可不是跟林晏相仿,倒是能結成良緣倒是不錯,能替寶玉籠來林家。正是因為賈母打了這個主意,故而早就吩咐賈赦給迎春相看人家,如今已經是相看差不多了,將將要定了下來。
林海本來是要帶著兩個兒子們一起走的,只是賈母開口讓林晏和林昱留下來。賈敏微微皺起了眉頭,林晏如今已經是九歲了,如何能在這內帷之中。「母親,林晏和林昱正是好動的年紀,倒是跟著老爺好些。」賈敏不等林海開口,就叫林晏帶著林昱跟著林海就是了。賈敏這話不軟不硬,賈母想了想,要讓林晏與探春相遇,倒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再開口,便由著林海帶著林晏兄弟二人離去了。「老太太,已經請姑娘們今日不需上課了。」琥珀掀了簾子,進來稟告道。「還不叫她們過來,客人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別忘了叫寶玉也來,今日可容不得他賴床了,還不快來見見姑媽,跟表兄弟們。」賈母忙吩咐道。琥珀應了一聲又出去了。「瑪瑙,你去叫雲丫頭和寶丫頭也來。」賈母又加了一句。三春如今還需日日上學,本應在賈母跟前逗趣的史湘雲犯了春疾,賈母就讓她好生歇上幾天,寶釵今日則在梨香院中,並沒有跟著薛姨媽一並過來。
賈母既然已經讓人去知會了三春今日不消上課,讓她們過來見見姑媽,大約過了半刻,花廳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琥珀就打了簾子,先進來乃是史湘雲,她如今和賈母住在一起,自然快得很,之後就依此進來了三個女孩,服飾大致相同,必然就是賈府三位姑娘,薛寶釵因在梨香院,離正院有些距離,故而落在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