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既然心存了心思要與林晏親近,自然做低伏小起來,忙把自己喜歡那些菜色一一夾給了林晏。(鳳舞文學網)賈寶玉素來愛吃葷腥,然後林晏因為修行以及深入骨髓的習慣,一向只愛吃素,故而並不理睬寶玉,只撿著素菜吃。林晏的不理不睬把賈寶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道︰「表弟,你想吃什麼,我來夾給你。」心下有有些懊惱,自己竟是沒有問這表弟的表字。林晏只當此話如清風過耳,林昱雖然年紀小,可卻覺得這位賈表哥舉止很不妥,正想開口,卻被林晏摁住了。而賈敏著實瞧不下去了,只冷著聲音道︰「寶玉,林晏素來都愛茹素,你無須理他,倒是先顧著自己要緊,別餓著了。」
不等寶玉有何反應,賈母就先不悅了,重重地放下筷子,敏兒今日言行舉止有些陰陽怪氣的,略帶薄怒的道︰「虧你還是做長輩的,這說的叫什麼話?寶玉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給表弟夾菜有什麼不對的?」賈母可不知道她的好孫子如今在京城里的名聲可不好呢,喜愛男風,廝混內帷,種種不一。寶玉的名聲能夠傳得如此之廣,在東府替秦氏守靈的寶珠可是功不可沒,她慢慢地打听到了寶玉的素日的言行,以及別的消息。賈府的消息,尤其關于主子,素來是瞞上不瞞下。寶珠雖然身份是主子,但是卻是丫鬟出身,且又因為秦氏曾經打理一府的事務,寶珠身為秦氏的心月復丫鬟,自然有著眾多的消息渠道,因而寶玉和蔣玉菡好上了,瞞不過寶珠,就是京城里的明眼人也都知道,隨即寶珠又將家塾一些瑣事透出去,賈寶玉的名聲自然越發地差了,只是榮國府府里的主子卻絲毫不聞。
賈母這一發脾氣,旁人自然不敢玩鬧,就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是在外間的林海等人也听到了內室里的動靜,面上就有些不好。賈政听賈母的聲口,竟是還涉及到了寶玉,自然也頓住了,他素是孝子,自然就往內室而去,如此,林海,賈赦,賈璉自然都跟上了。內室與外間不過是幾步之遙,不過須臾就到了。只見賈母尚在火氣上,王夫人見賈母責備賈敏自然是不會插嘴,邢夫人倒是有心只是卻無從說起,又見賈赦等人進來了,她素懼賈赦,更是把話咽了下去。
賈母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賈寶玉卻鬧騰起來了,方才他被賈敏打斷,只覺得正不自在,又听賈母出言責備自己的姑母,有些愣怔,這才沒發現外面的動靜。他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想來因為林晏是庶子的緣故,故而自己這個姑母不喜歡林晏,有些苛待他,從衣著服飾上就可見一斑,林晏穿的顏色可比林昱要寡淡了不少。「姑媽,我跟林大表弟很是投緣,就讓表弟住在我們家,跟我一塊上學去。」賈寶玉說完,又道,「表弟瞧著有些瘦弱,應該多吃些肉才是。」話音未落,賈寶玉就夾了一筷肉,直接往林晏嘴里送。這回子,眾人都瞧著賈寶玉,各人神色不一,賈寶玉如此做派,在明眼人眼里那是把林晏當成戲子之流,哪有大家公子被人這樣喂食的,又不是契兄弟。只是寶玉本來以為會得來林晏的另眼相看,不料自己的所夾的菜還未到林晏的嘴邊,自己手就被林晏隔擋開了,手突然一松,筷子和菜落在了地上。未等寶玉反應過來,問出聲來,只听林晏冷冷道︰「賈表兄還請自重,莫要如此不知輕重。下次若是再如此對待表弟我,我可不會再如此客氣了。」
彼時,林海已經反應過來,惱恨非常,只瞧著方才還夸夸其談,說著德行治家的賈政,開口道︰「真如舅兄所言,叫我大開眼界。我瞧著令公子倒是似乎還未讀過《禮》。」林海此話說的刻薄已極,他林家男兒豈是好欺負的。賈政本就不善于言辭,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只惡狠狠地盯著寶玉,道︰「孽畜,你在做什麼,還不跟你表弟賠不是。」賈寶玉一听到賈政的聲音腿就打顫發軟,一時間也顧不上別的,只慌慌張張地對林晏行了個禮隨口賠了個不是,不待林晏反應,就一個箭步就躥了出去,跑回了自己的。賈政卻不好追出去,便想要和林海解釋一番,方才不過是小兒無知過于放肆了些,著實是無意之舉,絕無任何不堪之意。林海卻不欲再听,淡淡道︰「舅兄不必多言,今日我們打擾貴府也夠久了,是時候該離開了。」賈敏也不欲在呆在這里了,因此和林海兩人帶著林晏和林昱,就告辭離開,只留下賈府一干人各自面對面干看著。
林海如何想,又要做什麼,無人知道。賈敏還特地尋林晏談話,免得孩子怒氣積攢心中,雖說那賈寶玉的所作所為令人憤怒,可是君子卻不應當過于為這些小事而躁郁。林晏的表現讓林海夫婦頗為滿意。不過林海夫婦並不知道的是,林晏當時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不過是一只無知的凡人螻蟻,在林晏眼中若不是為了林家的臉面,他甚至連憤怒的表情都不會做。他只是覺得榮國府透著些古怪罷了,本來應該是乃是應當讓家族興旺的風水之象如今竟是隱隱地呈現敗露之象,倒不如因為被動了格局,而是護持之氣似乎被什麼東西緩慢地吸走,算起來榮國府大概過不了幾年就要徹底敗落了。想來或許是那一僧一道的手筆。林晏算了算時間,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如今已經過了一年有余,想來警幻也該有動作了。上一次對付一僧一道,他算得上是有心對無心,如今他雖不在明處,可警幻也是如此,此外警幻既然能夠清楚知道絳珠等人的所在,想必也有些小權勢,他更應該及早準備才是正理。
林晏猜得絲毫不錯,警幻在仙界等著一僧一道的回信,但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再往薄命司一瞧,林黛玉,妙玉以及甄英蓮的名冊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那些名冊有些字跡開始了緩慢地變淡。這讓警幻幾乎大吃一驚,這回她可是坐不住了,薄命司的名冊發生變化,她卻不敢伸張此事,因為不少人的命格都是她強行修改的,自然不能鬧出絲毫動靜,仙界還有不少人對著自己虎視眈眈,欲取而代之或是除之而後快。警幻眼看著這地上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年有余,即要滿兩年,若是自己不親自去瞧瞧,把一切扳回正途,只怕日後無力回天。那一僧一道到時候她定要他們好瞧,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
林晏在林家布置下了重重陣法,這才松了口氣,他雖有把握警幻的修為並不會很高,可到底不清楚警幻的修為根底,所以萬不敢托大,他自己還罷了,可千萬不能一不小心牽累旁人,尤其是林府上下。林晏將林府已經安排地妥妥當當了之後,突然想起了妙玉,他當日受了因師太所托,要護妙玉周全。如今榮國府如此古怪,妙玉若是久居在此,必定連累自己的氣運,將來只怕必有劫難。林晏當初對大觀園的地形還算是熟悉,只是當初榮國府乃是傾榮國府以及林家家財所建造,如今卻不是,就是整座園子的大小也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小了些許,林晏輕輕地敲著桌子,罷了,雖然他萬分不喜榮國府,還是悄悄地走一趟就是了。
賈寶玉在宴席上的輕佻之舉惹得林海攜妻帶子甩袖而去,賈政如何可能不生氣,把林海一行人送走之後,賈政也不回賈母院子,徑直到了自己的外書房,然後就命小廝把寶玉壓過來,親自拿起板子就要打,然而板子打了不過只有兩三下,就被聞訊而來的王夫人和賈母攔住了。知子莫如母,賈母早就警醒著,生怕賈政背著她們教訓寶玉,把寶玉弄出一個好歹來,因此早就派小廝守著,一有什麼動靜就知會賈母。賈母能想到,王夫人自然也料得出來,只陪著賈母等著消息,果不其然,賈政對賈寶玉動了板子。「你這個混賬東西,寶玉本也是好心,是他林家太過,生生把好意當成驢肝肺,你這個孽子,不維護自己的兒子也就罷了,反過來還要對寶玉動板子。」賈母氣怒交加,牙齒都打架,字字咬牙切齒,「你要打寶玉,就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是干淨了。」這邊賈母怒氣沖沖地指責賈政,那邊王夫人卻是哭起了賈珠,讓賈政無從反應,只覺得心頭什麼滋味都有,良久方嘆了口氣,扔下了板子。寶玉今日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林如海雖然貶官了,可卻依舊是三品大員,又和朝堂一干人交好,只怕會有御史出頭,故而賈政才會如此著急,先動了手。
賈政自然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賈母。「糊涂東西,你忘記了宮里還有娘娘嗎?娘娘深得聖寵,若是那林海敢鬧騰,自有娘娘出面,哪里需要擔心什麼?」賈母這話給了賈政極大的定心丸,王氏說的對,寶玉雖然不成器,可卻是他唯一的嫡子,若是有了什麼萬一,他可是哭都來不及。「畜生,還哭什麼?還不快回去。」賈政見寶玉在一旁哭得傷心,心里雖然軟了些,可是口氣卻絲毫不弱,吩咐道。「來人,備上春凳,把寶玉抬回去。」賈母瞪了一眼賈政,急急地吩咐道。這下子,小廝丫鬟們才趕上前,將寶玉小心地扶到凳子上,再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