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肅肅,秋葉飄下,落葉歸根,漆黑的夜幕中沒有一顆星星,如巨大的網網住了整片天空。
廚房
眾大廚們齊齊的擠在了一個角落,滿臉驚愕的看著那抹俊雅縴長的身影在廚房里面移動。他們特想問一句,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大晚上見鬼了?呸呸,當然他們不是說王爺是鬼啊。
冷墨殤在廚房里,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鍋碗瓢盆,蜂蜜被封存在一個不透風的壇子里,挑開壇上的印泥,望著里面的蜂蜜發呆。
這蜂蜜是幾個月前南夷進貢,父皇賞給他的,這蜂蜜顏色呈淺色,有純正的清香味和各種花香植物的香味,具進貢使者道,這蜂蜜味道清甜純正,實屬上好的蜂蜜。但是他一向不喜甜食,就拿到了廚房里,沒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可是,該放多少呢?
冷墨殤遇到難題了,放少了可能就沒有味道了;可是放多了又可能太甜了。
「範總管。」範總管是管理整個廚房的一個中年男子,有可能是長期在油煙多的廚房待的時間多了,他的臉上都油光光的,就連有些花白的頭發上似乎都覆著一層薄薄的油,厚厚的嘴唇有點像平民百姓家中的香腸,中等的個子,短小的四肢,別看他這樣,範總管可是個深明大義,不貪小便宜的人,家中有一妻,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母親,還有一個女兒,小女現如今已嫁人為妻,但是還是會經常回家來看看年邁的母親和祖母,一家人總是其樂融融的,羨煞旁人啊。
「王爺,有何吩咐?」範總管笑著問道。
「這個蜂蜜具體要放多少?」冷墨殤直接拿起了壇子問。
範總管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隨即立刻回答冷墨殤的問題,「王爺,只需放兩勺半即可,再用燒開的水沖開就行了。」雖然心底在納悶王爺怎麼突然想喝蜂蜜水了,但他還是盡責盡力的將王爺問的問題都做一一的細答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冷墨殤拿著壇子,用勺子舀出了兩勺半的量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青花瓷碗里。
放下壇子,冷墨殤將早已燒開的水慢慢的倒進碗里,沖散了那些蜂蜜,一股怡人的清香味從碗里溢出,飄在整個廚房里。
大廚們個個都使勁嗅了一大口這清香宜人的味道,臉上滿是陶醉,從管家抱到廚房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這蜂蜜是上好的蜂蜜,只可惜,管家吩咐了,別亂動,那是王爺的,他們這才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不去打那壇蜂蜜的注意了,久而久之,也忘了。
「對了,範總管,將這壇蜂蜜送到我的房里。」原來是覺得這壇子蜂蜜沒多大的用處,今日見靜瑤小月復痛,而且亦玉也說了,喝蜂蜜水能減輕痛楚,所以他改變主意了。
「是,王爺。」範總管上前將印泥又封在壇口,抱在懷里跟在了冷墨殤的身後。
靜瑤醒來了,不是自然醒,而是傳來涼涼的濕意讓她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起身,換了身干淨的衣服,看著床上那不容忽視的紅色,靜瑤扶額,算了,先把床單換下,明天再洗吧。想她靜瑤何時丟過像這樣的臉啊。
伸手去扯床單的時候,小月復一陣絞痛,腳步不穩的一頭栽倒在床上,手捂上了絞痛的小月復,臉唰一下子變得蒼白,靜瑤咬住下唇,她想罵人,更想咬人。
推開門,冷墨殤原本掛著淺笑的臉上在觸到床邊的那一抹茶色之後,頓時眼眸一沉,臉黑了半邊,急忙快步過去,將手中一直用斗氣保持著適宜溫度的蜂蜜水放在桌上,有少許淡黃色的蜂蜜水因為冷墨殤用力過猛潑灑了一些出來,濺在朱紅色繡著百花的桌布上,桌布上就顯出了淡黃色的小小的水漬。
「瑤兒,怎麼了?很痛嗎?要不要我去找御醫來啊?」將靜瑤從冰涼的地上抱起,放在自己的懷中。
冷墨殤這才看到,靜瑤剛剛通紅的小臉現在猶如白紙一般雪白,比雪有過之而不及啊。
「殤,痛,你揉揉。」靜瑤撒著嬌,軟軟糯糯的聲音傳進冷墨殤的耳里,冷墨殤心疼的輕吻了一下靜瑤冒著汗水的額頭,抱著她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瑤兒的痛他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痛,全無半分辦法,這樣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替瑤兒承擔所有的苦痛,這樣她就不必再痛,再難受了。
修長的手輕輕地按上了靜瑤的小月復,絲絲斗氣融進了靜瑤的身體里,不一會兒,絞痛的感覺漸漸淡了下來,靜瑤的臉色這才慢慢的有了點紅潤,但是還是很不好看。
「王妃,可是不舒服?」範總管見狀出聲,懷中依然抱著那壇蜂蜜。
「原來是範總管啊,請坐吧。」靜瑤听到聲音,這才看到杵在門邊的範總管,輕柔一笑,聲音甜美清脆。
範總管傻笑了一下,急忙推月兌,「王妃,這可使不得啊,奴才只是一個下人。」範總管很喜歡這個沒有架子的王妃,只是府里大部分的人因為外面的那些個流言,對王妃頗有偏見,但是見過王妃幾面的範總管知道,這個女子沒有傳說中的那樣恐怖,反而的氣質清淡如水,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左眼角上的胎記又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胎記,像他的胎記還在胸前呢,這有什麼的,只是每個人生長胎記的位置不同罷了。
「範總管,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沒有比別人高一等亦或者是低一等,下次可不要這樣貶低自己了。」靜瑤櫻花色的唇瓣輕輕地抿起,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冷墨殤不害臊的親了上去。
範總管見狀,別開了腦袋,雖說他年紀一把了,但是王爺和王妃這般…他還是覺得老臉上燥紅了一片,放下了壇子,急忙跑出了冉雪齋,還不忘將門帶上。
靜瑤移開了嘴唇,又惱又羞的捶了冷墨殤,清澈如明月的眼底一片胭脂色,唇上亮晶晶的,像是涂上了一層清晨的雨露,甘甜清新。
冷墨殤笑笑,眼角掃到桌上的蜂蜜水,再想到亦玉的話,眼眸看向懷中雖臉色好看很多的靜瑤,但是她微蹙的眉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難受。
端起桌上那碗一直恆溫的蜂蜜水,遞到靜瑤泛白且干燥的唇邊。
聞到這股算不上甜膩的香味,靜瑤抬起水潤的眸,里面的疑惑顯而易見。
冷墨殤低頭,用額頭踫了踫靜瑤尚在冰涼的額頭,「喝了它,你會好過一點的,嗯。」
靜瑤微一愣,點頭,眼眸斂起,將那碗蜂蜜水一點點的喝進了肚子里,入口的那股清甜讓靜瑤的心窩暖到了極致,小月復好像也不那麼痛了,
見靜瑤喝完了蜂蜜水,冷墨殤的心這才完完全全的放回到肚子里,低頭,湊到靜瑤的唇邊,伸出舌頭,舌忝去了殘留在她唇邊的蜂蜜水漬。
靜瑤又是一陣臉紅,推了推冷墨殤,「殤,你去…把床單換換。」
床單?干嘛好好地要換床單啊?
冷墨殤回頭一看,床單上的那血跡,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並不是靜瑤的話讓他生氣,而是那麼多的血,以靜瑤現在的體質能受得了嗎?亦玉說了,最起碼要維持五天以上。
「殤。」靜瑤的聲音再次傳進冷墨殤的耳里,冷墨殤回過神來,笑笑,對著她額頭又落下一吻,將她放在軟榻上,並將絲被蓋在她的身上。
「好好待在這兒,我去換。」冷墨殤柔柔一笑,劍眉中隱了對靜瑤的深刻愛戀。
靜瑤點頭。
不一會兒功夫,冷墨殤就將床單換好了,等回到軟榻邊的時候,才發現靜瑤已經睡著了。
可能是由于葵水來了的原因,冷墨殤覺得此時的靜瑤脆弱極了,像尊易碎的琉璃女圭女圭一樣,讓人心疼不已,也讓人疼愛不已。
冰涼的手指輕撫上靜瑤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卻發現靜瑤的臉頰比他的手指還要冰,劍眉一擰,關上窗戶,冷墨殤看見院子不遠處的水色和折月,揮手,讓她們二人過來。
「參見…」水色和折月剛想行禮,冷墨殤就不耐煩的揮手免了二人的禮。
「你們二人去明兒個一早去問問彩衣坊,本王前幾日叫人趕制的那一批保暖的衣物什麼時候能送來?」冷墨殤想起前幾日讓管家通知彩衣坊甘趕制的一批保暖衣物,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是,王爺。」水色和折月放低了聲音。
剛王爺的聲音明顯是放低了不少,這不難想到主子肯定是睡下了,能讓王爺壓低聲音的,天下就只有主子一人了。
冷墨殤回了屋,屋里很暖和,至少比起外面好太多了。
看著靜瑤熟睡的臉龐,冷墨殤的手指再次模著靜瑤左眼角上方的那塊紅色胎記,那日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里,可是卻越來越模糊了,甚至有時去想時,頭會一陣陣的痛,有些非常模糊的記憶在腦海里流竄,但是卻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