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了,落下點點灰塵漂浮空中。
緊接著一只繡著金絲的黑色靴子踏了進來,靜瑤的眉輕蹙,繡著金絲的靴子,王府里好像就只有一個人會穿—楚寧卿。
好像是為了要驗證靜瑤的想法似的,下一刻楚寧卿就整個人出現在了靜瑤的視線內。
果然是他。
可是他來這里做什麼?
楚寧卿皺著眉走了進來,這里他已經來過了好幾次了,可是卻什麼線索也沒有發現,望著這間空蕩蕩的屋子,除了漫天的灰塵,就是牆角旮旯的蜘蛛網,來找什麼啊?他簡直就是來找罪受的。
這個地方是他來逸王府那天無意間看見的,這里荒廢偏僻,而且夜晚的時候他特地來這里蹲了牆角,蹲了大半個晚上也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看見逸王妃一個人來了這里,進了屋子之後就不見任何動靜,這讓他很是好奇,那間屋子里有什麼,他靜靜的蹲坐在牆頭,耳尖微動,隱隱的听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那聲音蒼老歷經滄桑,根本不是逸王妃這個年紀該有的聲音,而且逸王妃的聲音清脆如黃鸝,如果不是逸王妃的聲音,那就只能有另外一種可能,屋里除了逸王妃之外還有別人。
可是除了上次隱隱約約听到聲音之外,他又來了好幾次,可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難道是他听錯了?不可能啊,他听錯了,那那晚逸王妃出現在這里又是什麼呢?難道又是他眼花了?
陡然地,後頸一涼,一絲鮮紅流了下來。
楚寧卿停住了腳步,眼楮向後瞟,卻只看到斜下角的一抹青色,嘴角微微上揚。
「逸王妃。」清清淡淡的三個字從楚寧卿的唇中溢出,沒有半分的驚訝,仿佛早就知道是她似的。
「你早知道是本宮。」輕輕地將手中抵著楚寧卿後頸的玉簪往前遞了一下,一絲血珠從簪子的頂端滲出,楚寧卿感覺後頸一陣刺痛,頭腦便有了點暈乎乎的感覺。
「四皇子,本宮從來不知道四皇子的好奇心這麼重,難道沒有听說過這樣一句話嗎?好奇心害死人。」靜瑤收回玉簪,楚寧卿捂著後頸在不住的喘氣,眼楮開始模糊不清,而靜瑤的玉簪上完全沒有沾染半點血跡,依然干淨如初,插回發間,靜瑤斜睨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楚寧卿,收起了眼里的嗤笑。
「四皇子想問什麼,直接找本宮就好了,又何必像個賊一樣的跟在我的身後,還去派人調查。」靜瑤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楚寧卿苦笑一聲,「要是逸王妃早點說這番話,我也就不用大費周章了。」
眉一挑,這男人還埋怨上她了。
「走吧。」抬腳往里間走去。
「去哪兒?」努力的站起身,楚寧卿依舊保持著臉上那不變的溫和笑容。
「你想知道的,還有笑面虎,你給我把你那笑容收起來,我們都是同一類人,又何必偽裝呢?」靜瑤不屑道,眉宇間哪還有在冷墨殤面前乖巧柔順的樣兒。
笑面虎?楚寧卿嘴角一抽,但是不可否認靜瑤的話,同一類人,呵呵,他喜歡這句話。
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真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偽裝著溫和溫良,他也有些煩了,現在有這個讓他破開偽裝的機會,他當然的珍惜了,就當做放松一下。
楚寧卿身上的變化氣息被靜瑤看在眼里,撇唇一笑,不再看他,繼續往里面走。
一副古老的看不清畫上人物的畫前。
楚寧卿抬眼掃了掃周圍的環境,和外間沒有什麼異樣,可是仔細看得話,會發現這里和外間有很大的不同。
這里散發著的不是木材腐爛的霉味,而這里卻是飄著一股奇異的香,楚寧卿憋著氣,不敢吸進太多。
「放心吧,這是安寧,對人體有好處,能讓緊繃的大腦有一瞬間的放松,可以提升斗氣的修煉,但是不能吸入過多,那樣會破壞大腦,讓自身產生幻覺。」靜瑤邊推開一扇窗戶,讓清新的空氣流竄進來,邊對憋得臉通紅的楚寧卿說道,這安寧可是初霽的得意之作。
「如果我要殺你,早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奪了你的性命,這你應該明白吧!」靜瑤自嘲的笑道。
楚寧卿一時無言了,深知靜瑤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
那時的他確實沒有反抗的能力,靜瑤的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的氣魄,那種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蔑視,那種將一切都看透的淡然,都讓他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股想要臣服于她的沖動。
天下人笑她廢物,皆不知她是為了那一份安寧的生活,不想被眾人推上了風尖口,與其因為要承受那不自在的生活,還不如成為世人口中的廢物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逸王妃這招用得真好,如果他當初也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那他是不是不用活得這麼累了?
「四皇子想知道什麼?」靜瑤站在窗前問,天空的細雨逐漸變大,冷風一陣陣的,可是靜瑤卻絲毫感覺不到冷。
雨這麼大,殤的衣物穿的夠嗎?待會兒讓煙色備碗姜湯給殤吧。
秋風吹起她的發,讓她左眼角下方的那塊胎記清清楚楚的印進了楚寧卿的眼中。
「我想知道城東荒林和逸王妃你的關系?還有那個叫做安瑾的女子?再者就是這屋里藏著什麼秘密?那晚的那個聲音是誰的?」楚寧卿毫不客氣的問道。
「四皇子想知道的東西真多,但是我只能回答你,城東那片荒林對我很重要,至于為什麼重要,你以後會知道的,安瑾是我最好的姐妹。至于這屋里的秘密嘛…」靜瑤斂眸一笑,望著楚寧卿的眼神有些讓楚寧卿發麻。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還有不需太驚訝哦,她不喜歡見生人,小心, 嚓一聲…呵呵!」靜瑤笑得有些詭異,不自覺的讓本來心里有底的楚寧卿後背發涼。
逸王妃這笑…太駭人了。
但是,她口中的那個「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逸王府的偏院?逸王爺知道這件事嗎?
看著楚寧卿眼中的疑惑,靜瑤走到那幅畫的面前,伸手,食指溢出一顆圓潤的血珠,那滴血珠襯得靜瑤縴長如玉的手指更加晶瑩雪白。
順著手指滴落在檀桌上,一絲白光閃過之後,原本沒有一絲裂縫的大地緩緩地向兩邊打開,沒有顫動,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一條通向地底下的長梯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看著這一幕,楚寧卿的眼中一絲訝然一閃而過。
一眼望過去,那長梯長而窄,僅只夠一個人通過,長梯的兩邊是光滑的石壁,長梯的深處微微閃著紅色的光芒。而且這長梯給他的感覺很不好,撲面而來的是陰涼的氣息,讓他渾身很不舒服。
「跟著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回頭。」靜瑤首先下了一階,長梯兩邊的石壁就開始亮了起來,輕盈色的光芒,映著靜瑤的側臉,讓她如夢幻仙子一般淡靜凝然。
沒來由的,心輕輕地跳了一下。
「為什麼?難不成這條路是死亡之路?」楚寧卿勾唇笑道。
靜瑤不語,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這真的是通往死亡的路。「愛信不信,死了敢來找我,我就讓你灰飛煙滅。」不負責任的拋下一句話,靜瑤就頭也不回地往長梯下走去。
楚寧卿聳肩,明顯不信,但是在越往里走的時候,那股陰涼的氣息越來越重,他還能清晰的感覺得到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滑過,讓他雞皮疙瘩全都跳出來了,然後就是有什麼濕漉漉的液體流進了他的衣襟里,正想回頭看一下時,靜瑤就涼涼的說道︰「四皇子,想死的話就盡管回頭吧!反正你死在這兒,沒人會發現得了的。」
涼薄的話讓楚寧卿忍住了後頸傳來的濕漉感覺,一直抬頭跟在靜瑤的後面。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候,終于看到了盡頭,楚寧卿舒了一口氣,半開玩笑道︰「逸王妃,不死在你的玉簪下,倒差點死于自己的內心,真是煎熬啊。逸王妃,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靜瑤斜了他一眼,「你就當是吧!」
楚寧卿頓時噎住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這就是。
「咳咳…你來了。」聲音很難听,很嘶啞,但是里面卻藏著濃濃的歉疚與深深地自責。
楚寧卿看了一眼淡然的靜瑤,而靜瑤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是啊,我來了。」靜瑤笑著回答,可是眼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楚寧卿疑惑地透過靜瑤看向那道聲音的來源之處。
一霎那,他震驚了,眼楮一下子瞪大了,眼里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驚訝。
面前的這個人是個女人,可是她的四肢被四條粗大的鐵鏈凌空鎖住,頭發雪白卻是烏糟糟的披散在肩上,發絲之間還藏著垢污的血跡,衣服完好無缺,可是上面卻有著很多的烏黑的發紫的血跡,可令他奇怪的是,听這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嫗了,可是她的面容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碧玉少女,橫山遠眉,杏仁眼里沉著千古的自責與歉疚,秀挺小鼻,玉唇輕點朱紅,皮膚光滑細膩,可她的聲音卻是如此的難听。
他很是奇怪,到底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的?這件事又與逸王妃有著怎樣的關系?
楚寧卿現在覺得,逸王府里面藏著的秘密太多了,光是一個逸王妃就有這麼多的秘密,那麼整個逸王府又隱著多少秘密呢?
這一趟來清央真是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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