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麗的湖水是天空一樣的湛藍色,平靜的湖面偶爾在夏風的吹拂下蕩起層層波紋,湖邊是一大塊平坦的草地,開滿了各色野花,不遠處的山巒高低起伏,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松柏。(鳳舞文學網)
迷人的景色立即引得加德納舅媽和伊麗莎白嘖嘖贊嘆,流連忘返。兩位男士與瑪麗對此卻視若無睹,徑自打開工具箱,取出釣竿組裝。
加德納舅舅已經佔據了湖邊的一個位置,將魚鉤投入水里靜靜等待。達西組裝完釣竿,朝身邊的瑪麗看去。
「你怎麼帶了這麼多釣竿,瑪麗小姐?」他指著豎立在路邊的三根釣竿問道。
「遙遠的東方有句古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有好的釣竿可釣不著大魚。」瑪麗冥思苦想,總算將這句話貼切的翻譯了出來,指著三根釣竿介紹道,「這是鯽竿,用來釣中小型魚,這是鯉竿,用來釣中大型魚,這是硬竿,專門用來大型魚的快速上魚。」
她邊說邊從工具箱里取出一團用油紙包裹的東西,湊到鼻端嗅聞,看看有沒有變味。
「這又是什麼?」達西好奇的挑眉。
「魚餌和窩子。」瑪麗簡單的回答。大夏的貴族早已玩出了花樣玩出了境界,為了能更好的陪伴太後,她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凡比較高雅的玩樂她都十分精通,譬如上次的賭馬,又譬如這次的釣魚。
「窩子?那又是什麼?」達西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知識不夠用。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幫我把東西拿到湖邊去。」瑪麗拎起魚竿,將腳邊的工具箱劃拉到他面前。
「樂意為你效勞。」達西勾唇,撿起箱子跟在她身後。他發現瑪麗對陌生人總保持著一種看似親近實則疏遠的距離,但跟她熟悉以後會發現,其實她非常善于指使人。那副驕傲的模樣特別可*。
瑪麗將魚竿插在松軟的泥土里,然後沿著湖岸走動,手臂伸展,試探夏風吹拂的方向。
「難道釣魚也要看地形嗎,瑪麗小姐?我還以為釣魚只要隨意挑一個地方就好。」達西的手臂虛扶著她的後腰,以防她摔倒。他發現瑪麗每做一件事都非常的認真,而且方法獨特。
「釣魚不但要看地形,還要看水深、風向、季節、時辰、氣溫等等。春天是魚復蘇的季節,它們*往水溫更高的淺灘游,所以春天釣魚要選擇水草豐茂的淺灘。夏天不是個釣魚的好季節,需要更復雜的技巧。夏天的魚兒更喜歡氧氣充足的地方,所以最好選擇下風口的深水區垂釣。秋季的魚兒為了儲存更多的脂肪過冬,哪里食物豐富它們就往哪里去,所以選擇回風灣或大樹下最好。至于冬季,那當然要選擇陽光直射的水面下鉤,選取的魚餌最好用鮮活的蟲子或蚯蚓。」瑪麗一邊勘察地形一邊侃侃而談。
「所以,我們現在要尋找一處下風口的深水區?」達西活學活用,心中暗暗為瑪麗的博學感嘆。她就連釣魚也弄得像戰斗一樣。
「夏天垂釣還有一個說法,早釣東,晚釣西。現在是早上,我們應該選取東岸深水區。」瑪麗走到東岸停下,俯身仔細察看水面。
「瑪麗小姐,釣魚難道不是來享受那種靜謐安閑的野趣嗎?」達西快速走到她身邊,緊張的拉住她的胳膊。
「也許對別人來說是的,但我不同。老實告訴你達西先生,我每做一件事,最先考慮的是如何將它做到完美以獲取最大的利益。我釣魚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豐收。」瑪麗直起腰,極為嚴肅的說道。
她自小在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萬劫不復的皇宮里長大,閑情逸致、風雅高尚只是表面光鮮的點綴。她每做一件事,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活著,因為她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所以必須付出百倍千倍的心力。
達西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縴細的胳膊,正色道,「瑪麗小姐,利益至上也是達西家族的家訓。」他發現瑪麗開始向自己展露最真實的一面,這無疑是個好現象。
加德納舅舅拎著大箱小箱還有五根魚竿氣喘吁吁的走過來,高聲打趣道,「很顯然,你們的行事方法非常契合!」
達西褐色的眸子沁出笑意,臉上的冷峻完全被溫柔取代。
「瑪麗小姐,不管你承不承認,我與你之間存在著驚人的默契。」他忽然湊近瑪麗精致小巧的耳蝸,壓低嗓音說道。
瑪麗的耳尖染上了一層緋紅,男人灼熱的鼻息令她半邊臉都酥麻了。當她想要後退躲避時,達西已經恢復了嚴肅的表情,走過去接應加德納舅舅。
「我們就在這里垂釣吧。瑪麗選的地方一定沒錯。」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加德納舅舅點頭表示同意。
瑪麗揉了揉耳朵,假裝若無其事的取出窩子,拋入深水區。
「那是炒制的豆餅?我明白了,所謂的窩子就是給魚兒投食,吸引它們聚攏在這里。果然是個好辦法,瑪麗小姐。」達西一邊贊嘆一邊給瑪麗的魚竿裝上魚餌。
「謝謝你,達西先生。現在我們需要安靜。」瑪麗不想與他說話了。他最近的言行越發熱情的讓她招架不住。她幾乎以為從前那個嚴肅刻板、沉默寡言的達西只是她的錯覺。
她手里拿著鯉竿,鯽竿與硬竿就插在身邊不遠處,魚鉤都裝上魚餌遠遠投入深水區,只要有動靜就能及時收線。一釣三竿,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相當貪婪的做法,看得加德納舅舅嘖嘖稱奇。
二十幾分鐘過後,兩位男士還一無所獲,瑪麗的桶已經快要裝滿了。
「瑪麗,我就知道你會大獲豐收。如果有廚房的話,我們今晚就能吃上一頓全魚宴了。」伊麗莎白撐著傘走過來,滿臉遺憾的看著桶里的魚。
「可以帶到彭博麗去料理,我已經許久沒有品嘗瑪麗小姐的手藝了。」達西立即接過話題。
伊麗莎白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她發現達西其實非常懂得見機行事。不過這也難怪,投機是商人的必備技能,而他無疑是一位相當優秀的商人。
瑪麗干脆的答應下來。釣到的魚當然要吃進肚子里,難道還放回水里?她可沒有那樣的高風亮節。
有了豐盛的晚餐做激勵,兩人對釣魚更加投入。伊麗莎白站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走到樹蔭下與加德納舅媽分享一塊隻果餡餅。
一直沒有動靜的硬竿猛然彎曲了一下,看樣子有大魚上鉤了。瑪麗立即將手里的鯉竿插-入土中,走過去收線。
感覺到一股拉力正將自己往岸上帶,大魚劇烈掙扎起來,攪得湖面蕩起一陣水花,隱隱露出的個頭比瑪麗想象中更大。她越發不想放手,又狠狠拉了一回。
大魚與她較起勁來,一個為了吃,一個為了搏命,最終還是大魚略勝一籌,魚尾一擺便往更深的湖中扎去。岸邊本就濕滑,瑪麗腳下踉蹌,被帶著往前一撲。
達西跑過去想拉住她卻已經晚了,她噗通一聲掉進水里。達西繃著臉,也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摟住她的腰將她從水里抱出來。但她還緊緊握著魚竿不肯松手,險些叫達西也跌倒。
達西只得握住她的手一起發力,將大魚弄出水面。那是一條二十多磅重的鯰魚,甩上岸後尾巴還在劈啪作響。
加德納舅舅本想過去拉住兩人,看見大魚眼楮暴亮,唯恐它又蹦回水里,連手帶腳的將它摁住。果然都是加德納出品,要魚不要命啊!
「你難道不能將魚竿松開嗎?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淹死?」達西用力鉗住瑪麗的肩膀,厲聲呵斥。他眼里的驚恐還未褪去,劇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內心的慌亂。
「我一緊張之下反而握的更緊了,對不起。」瑪麗邊咳嗽邊道歉。
達西狠狠皺眉,還想叫她認識到剛才有多麼危險,目光卻被她曼妙的酮-體吸引住了,他甚至能透過薄薄的布料看見她瓖嵌著蕾絲花邊的胸衣。她縴細的腰肢正在他的臂彎里,她豐滿的胸部正緊貼著他的胸膛,她的小手正無助的抓著他的衣襟。她該死的脆弱極了,也性-感極了!
達西用力抿唇,狼狽的移開目光。見加德納舅媽和伊麗莎白正焦急的跑過來,連忙月兌□上的外套將她嚴嚴實實的包裹。幸好他跳下水時站得很穩,只濕了一截褲子。
兩人互相攙扶著上岸,達西板著臉,沉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初夏的風還有些涼,瑪麗得趕緊換上干淨的衣服。」
他快速走到路邊去喚醒打瞌睡的車夫,然後遠遠的站著,晦暗莫測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瑪麗籠罩在他寬大外套中更顯嬌小的身影。他此刻完全不敢去靠近她,因為他的身體里正燃燒著一把火,哪怕稍微踫觸她的指尖也會燎原。
馬車奔馳在回彭博麗莊園的路上。
車廂里,瑪麗攏好外套,鎮定自若的應付著加德納夫婦和伊麗莎白的安慰。她時不時偷眼朝達西看去,發現他英俊的臉龐籠罩著一層寒霜,心里說不出的惆悵。她發現當她難得出丑的時候,達西總會在場。
「對不起達西先生,弄濕了你的馬車。」沉默片刻,她輕聲說道。
達西飛快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搖頭,「馬車的重要性完全不能與你相比,所以你不必感到抱歉。」
瑪麗蒼白的臉頰悄然浮現兩團紅暈,心底的惆悵消失了,被淡淡的甜蜜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