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十分狹窄簡陋,但該有的廚具一樣不缺。(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雷諾茲太太在和面粉,準備烤一爐面包。瑪麗將鰻魚拎出來拍暈洗淨,剝皮剔骨。
只需一刀便切開鰻魚的肚月復,將里面的髒器扔掉,刀尖一挑一劃便卸下一副完整的魚骨。瑪麗行雲流水的刀法叫雷諾茲太太看傻了眼。
「我發現你特別擅長拆骨,瑪麗小姐。上次那只雞也是。」雷諾茲太太嘖嘖感嘆,「要練就這樣的刀工肯定非常不容易吧?」
「沒什麼大不了的,熟能生巧而已。」瑪麗微笑,將鰻魚切成小段,撒上葡萄酒和香料腌制,然後處理洋蔥。
洋蔥的味道太燻人了,她一邊將它們切成丁一邊流淚,大滴大滴的淚珠掛在臉上,襯得她雙頰似水晶一般剔透。再加上她嬌小的身材與柔和的五官,看上去真是太惹人憐*了。即便知道是因為洋蔥的緣故,雷諾茲太太依然放下手里的面團,關切的說道,「還是讓我來吧,瑪麗小姐。你去客廳休息就好。」
「發生什麼事了?」達西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廚房門口,陰沉著臉問道。瑪麗轉過頭來看他,尖尖的下巴還掛著一滴欲落不落的淚珠。
達西的瞳孔被這一幕刺痛了,他大步走進來,用指尖溫柔地摩挲她濕漉漉的臉頰和下巴,用嚴厲的目光朝雷諾茲太太看去。
雷諾茲太太差點就要舉手投降了。這還是小主人第一次向她發火。他在意瑪麗小姐的程度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我沒事,全都是洋蔥惹的禍!」瑪麗撅著嘴抱怨,一手拉住他衣袖輕輕搖晃。她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麼嬌憨,像一只尋求主人慰藉的小貓。
達西陰沉的臉色迅速被溫柔取代,掏出手絹替她擦干眼淚,卷起袖子說道,「切洋蔥是嗎?我來幫你。」
「不需要,請你出去。」瑪麗用手推搡他強健的胸膛。雖然英國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規矩,但她覺得廚房是女人的領地,男人不應該踏足。他們只會礙手礙腳!
達西完全不敢反抗,舉起雙手連連後退,一直被她推到廚房門口才停步。
「好吧,我馬上離開。懇求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流淚的場景了,那會讓我心碎。」他壓低嗓音,用嚴肅的語氣說著火熱的情話,對臉頰通紅的少女略一點頭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他喜歡看她羞澀的模樣,不知不覺竟養成了逗弄她的習慣。
「*情的力量真偉大,我以前絕對無法想象達西先生挽起袖子切菜的模樣!為了你,他至少翻閱了幾百本羅曼史。瞧瞧,他現在多會說甜言蜜語啊!」雷諾茲太太戲謔的眨眼,湊近瑪麗低聲詢問道,「看情形,你們應該是在熱戀吧?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替主人打探一些內-幕消息,這將成為他的求婚指南。
「我們沒有熱戀,求婚更是沒影的事。」瑪麗揉揉快要燃燒起來的臉頰,心虛的否認。
見她實在害羞,雷諾茲太太不忍再逗弄,笑著接過她手里的刀,放入冷水浸泡,然後利落的將洋蔥切成丁。她可不敢讓瑪麗小姐再流淚了。
雖然食材不豐富,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但瑪麗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廚藝。她烤了幾張咸酥餅,將熬爛的洋蔥牛肉醬均勻的涂抹在上面,裹幾片生菜葉子固定成卷。鰻魚沒有做成鰻魚凍,而是用黃油煎炸,撒上酸辣醬和芝麻。土豆打成泥,用小碗定型反扣在餐盤里,添幾株迷迭香作點綴。
這是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餐,誰能想到它是用幾便士的廉價食材做出來的?雷諾茲太太深刻地認識到了主母持家的能力,哪怕是貧窮的小日子,她也能過得有滋有味。與她結合,達西先生一定會非常幸福。
瑪麗在二樓的陽台設了一張餐桌,一邊用餐一邊觀察巷子里的情況。按照約定,女招待應該帶莉迪亞過來了。她的錢只剩下四先令,完全無法支付旅館的賬單,只能來這種幾便士一個月的廉價貧民區租住。
「我懇求你認真進食好嗎?你的叉子好幾次差點傷到自己。」達西忍無可忍,終于開口提醒,並奪下她手里危險的刀叉。
「你吃吧,我來幫你看。」他伸手,將粘在她腮邊的酸辣醬抹去,語氣里滿是無奈。她剛才差點沒把自己的臉頰戳個洞,那迷糊的樣子可*又可恨。
「對不起。」瑪麗眨眨大眼楮,做了個求饒的表情。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達西親昵的舉止。
達西撇開頭,嘆息道,「快吃吧。」他拿她毫無辦法,只需一個眼神,她就能叫他冷硬的心融化。
達西快速用完晚餐,站在陽台上眺望。十多分鐘後,他向瑪麗招手,「她來了,過來看看。」
瑪麗連忙用餐巾擦嘴,拿起兩個單筒望遠鏡跑到陽台上,與達西一起觀察。莉迪亞與女招待緩緩行走在髒亂的巷子里,臉上滿是嫌棄和恐慌的表情。女招待將她領到一處非常破敗的平房門口,敲響了房門。
莉迪亞打量四周的環境,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拉住女招待的手,急切的說了些什麼,女招待邊回話邊聳肩,又朝不遠處更破敗的房子指去。
莉迪亞不停搖頭,忽然伸手指向了瑪麗的住處。這是整個普丁巷最好的房子。
唯恐她看見自己,瑪麗連忙放下望遠鏡後退,不慎撞進了達西寬闊的胸膛。他的手臂自然的環住她縴細柔軟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語,「別擔心,這樣遠的距離,她無法看清我們的臉。」
莉迪亞只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影親密的貼合在一起,應該是一對夫妻。她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繼續與女招待交涉。女招待比劃了一個數目,她思量了片刻,沮喪的搖頭。那樣的租金她完全付不起。以前買一頂帽子或一條紗巾也不止這個數目,然而現在,哪怕是一便士對她來說也極其珍貴。她從來不知道生活竟然這樣艱難!
房東終于打開了房門,是一名三十出頭、形容憔悴的婦女。她穿著髒污不堪的圍裙,手里抱著一個半歲左右的小嬰兒。嬰兒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正一抽一抽的啼哭。房東不停拍打他的背部,看上去也快哭了。
發現來人是女招待,她蠟黃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側過身讓她們進屋。窗戶大敞著,沒有錢置辦窗簾,屋內的情形處于瑪麗的視野當中,用望遠鏡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瑪麗用指尖掐達西的胳膊,小聲說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達西先生?」
達西依依不舍的放手,後退兩步,一本正經的道歉,「對不起,我忘了。」
瑪麗臉紅紅的瞪他一眼,重新拿起望遠鏡眺望。這回她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了薄紗窗簾的背後。
莉迪亞看過自己的房間,在婦女熱切目光的注視下勉強點頭,掏出0便士遞給她。她比劃了個上帝保佑的手勢,連連向莉迪亞鞠躬。女招待親吻啼哭不止的小嬰兒,揮手向她們告別。
「這戶人家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達西放下望遠鏡問道。
「有點特別。那女人是艾西斯太太,她的丈夫艾西斯先生是一個賭棍,半年前兩人擁有了第一個孩子。艾西斯先生整天混跡在賭場里,贏了就去招女支,輸了就醉醺醺的回家對妻子拳打腳踢,不但不承擔家庭責任,還要搜刮妻子每天辛苦勞動為兒子賺取的女乃粉錢,每隔幾天還有債主找上門來,將家里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那孩子最近一直在低燒,艾西斯太太沒有錢給他治病,丈夫卻對此不聞不問。」瑪麗皺眉敘述,末了用嘲諷的口氣說道,「莉迪亞不是哭著鬧著要嫁給威克姆嗎?我就讓她感受一下嫁給賭棍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想,這個教訓絕對算得上深刻。」達西由衷欣賞瑪麗的智慧。
瑪麗斜睨他一眼,粉女敕的唇角微微翹起,暗藏得意的模樣可*極了。達西不由自主的看了她好幾眼,直到她臉頰燒紅才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
兩人再次拿起望遠鏡。
莉迪亞與房東太太正準備用晚餐。由于房間太過狹窄,她們將客廳當成了餐廳使用,沒有正式的餐桌,用一個破舊的小圓桌代替,上面鋪了幾張泛黃的報紙。房東太太正用湯匙喂小嬰兒喝牛女乃,小嬰兒還在哭鬧,根本吃不進東西。
莉迪亞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母子兩,然後對著餐盤發愁。餐盤里只有一塊干硬的面包、一勺鰻魚凍、一團土豆泥。她試著吃了一口鰻魚凍,表情非常古怪。
看見她扭曲的面孔,瑪麗低笑起來。
所謂的鰻魚凍是將鰻魚切成段直接扔進水里煮,煮熟後放涼就成了魚凍。這是一道相當沒有技術含量的菜,除了濃重的腥味,任何味道都沒有。經過瑪麗非凡廚藝的洗禮,莉迪亞要是還能吃得下這種食物就奇怪了。
她梗了梗脖子,艱難的將口里的鰻魚咽下去,拿起手邊的牛女乃灌了一大口,然後迅猛的噴出來,噴得到處都是。
房東太太的表情非常精彩,連小嬰兒都忘了哭,用懵懂的眼神看著她。
瑪麗捂嘴,肩膀不停聳動。
「她怎麼了?」達西好奇的問。
瑪麗抬頭,臉上還殘留著笑意,「她喝的牛女乃是餿的。新鮮牛女乃非常昂貴,艾西斯太太只會給自己的兒子喝,兒子喝不下的直到放餿了才舍得自己喝。」
達西了然,感嘆道,「這個體驗可真叫人難忘,我現在就開始同情莉迪亞了。」
「還有更難忘的在後面。」瑪麗語氣淡淡,拿起望遠鏡旁觀莉迪亞如何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