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光輝一有時間就往市中醫院跑,兢兢業業地守護靜英身旁,任勞任怨地照顧她生活起居,儼然成了勤勞質樸護工。(鳳舞文學網)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悉心呵護下,美人很恢復了健康,雖然神情還是有些郁郁寡歡,不過面色大有好轉,臉蛋兒又恢復了以往嬌艷嫵媚。
與之相比,「二少爺」卻一天比一天憔悴起來——因為,軀體無微不至照料美人同時,腦子也為醫院事務高速運轉——幸虧靜英病情並不嚴重,輸了幾天液體,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退一步講,做個不好假設,若是小姐狀況不好,再醫院多待幾天話,按照這樣工作強度,就算他身體不「積勞成疾」,精神遲早也會「分崩離析」。
得到靜英出院通知,光輝抓緊時間做了一份詳技術書︰專車接送、鮮花禮物那是理所應當、必不可少。由于美人身體才剛恢復,不宜做多活動安排,所以,歡迎出院、慶祝康復節目就都被跳過了。寓所已經打掃干淨,可以直接送她回家。然後,體貼地準備好飯菜,職責服侍她睡下,風度翩翩、笑意盈盈地跟她道別……
到了當天,事情進展得都很順利,每個步驟都如同他劇本里寫好那樣,有條不紊地一一完成。
安頓好美人,光輝暫且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這才拖著已經疲憊不堪身軀,沒精打采地來到壽德醫院。——醫院門庭冷落,滿目荊榛,一副蕭瑟景象,不過倒也安靜,有利于讓人沉下心來。靜靜地思考問題。
從大門走到辦公室,一路上冷冷清清,往昔熱鬧紛亂恍若過眼雲煙,消失于無形。空蕩走廊和靜謐病房顯得異常肅穆莊嚴,消毒水氣味彌漫其間,久未消散。走著走著,他無端生出了一份膽怯和恐懼,下意識地猛一抬頭,忽然發現︰蒼白長廊頭,那扇棕色辦公室大門竟然透出陰沉漆黑。格外醒目、刺眼。
可惡!怎麼早沒發現這門跟牆壁如此不搭調、不和諧呢,改天有機會,一定把它換掉!——光輝一邊心下恨恨地發著誓。一邊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金屬踫撞叮當聲響一片死寂中震得他鼓膜疼痛,頭腦欲裂。
強忍不適,打開房門,一張夾門縫里字條飄然落下。
光輝一愣。繼而痛苦地彎曲累得僵直雙腿,拿起紙條一看,上面有一行陌生清秀小字︰「德蕾賽斯餐廳,東廳三號,晚八時,不見不散」。
他腦子一陣發蒙。扶著門框艱難地站起身,傻傻地呆立門口,左思右想也參透不了字里行間奧秘。猶豫再三。抬手看表——已經顯示七點三刻。容不得再多想,他只得硬起頭皮前去赴約。
到了德萊賽斯餐廳,衣冠楚楚服務員似乎已經恭候多時,一看到有人來,便眉開眼笑地迎上前去。熱情地問道︰「您好,請問您是‘光輝少爺’嗎?」
光輝沉默地點點頭。隨即仔細打量起眼前笑臉——但是,仍然無法從中推斷出約見者到底是敵是友。于是,懷揣小兔、惴惴不安地跟著他走進門里。
一進門,詭異光景害得「二少爺」加惶恐起來︰明明是黃昏之際,應該是上座熙攘時間,然而,偌大豪華餐廳卻有著不合時宜午夜寧靜——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不,應該說,自己是唯一客人,或者……是「唯二「客人……
就他精神緊張、疑神疑鬼時候,服務員卻彬彬有禮、落落大方地拉開了「東廳」大門︰果然,里面跟大廳一樣空曠寂寥,不同是,靠窗「三號」餐桌旁,已然有人等候。
等走到足以認出對方面目距離之時,光輝猛然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愕然道︰「大嫂……」
听到聲響,那人放下手中茶杯,緩緩起身,柔聲問候︰「來了。」
服務員完成任務,知趣地離開了東廳,寬廣空寂空間里就只剩下了叔嫂二人。
光輝局促地僵原地,不知該掉頭走好,還是繼續假裝瀟灑地迎上去好。——他這邊心下慌亂,進退維谷、左右為難之際,麗麗卻主動迎上前來。
一襲黑色長袍,仿佛喪期未滿未亡人,肅穆衣裝映襯得本來就光潔白皙臉龐越發失去了血色︰「對不起,用這樣方式約你出來……讓你很為難吧?」
「不、不會。」光輝愧疚地低下頭,難以啟齒道歉從唇間硬被擠了出來,「對、對不起……」
听聞此言,麗麗神色愈加黯淡,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兩人尷尬地沉默著。
無語半晌,末了,還是麗麗打破了難堪局面,她輕輕嘆了口氣說︰「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全是你錯誤,我們都不是無辜人……」
「那個……」雖然光輝大腦還沒想清楚說話是否得體,嘴巴卻已經情不自禁地問道,「大哥……他還好嗎?」
麗麗扭頭,透過明亮玻璃窗,望向華燈初上街道,淡然回答︰「不知道,我們分開已經有些日子了……」
本來,光輝對之前向光瑞做過事情並不感到抱歉,但是,眼見嫂子這副落寞神情,他心腸頓時軟了下來,進而生出愧疚之心,聲音低沉地說︰「對不起,大嫂,當時……我不該那麼沖動。」
麗麗苦笑著回復道︰「你不必太自責——光瑞是我丈夫,我比你了解他。他私下里生活……確實不那麼讓人省心,對此,我只是故意裝作看不見,自欺欺人地維護著那個虛偽婚姻。……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心里裝著別女人,我不過是他虛榮體面裝飾品。婚後,他風流韻事也不曾消停……」
說到這里,她眉頭一蹙,噙眼楮里淚水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他明明是一個細膩體貼人,能夠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為什麼要自暴自棄地放縱自己、折磨家人……」
光輝俊臉漲成一張滾燙紅布,低垂腦袋,悶聲不響地傾听嫂子哭訴。
「……我沒有辦法替他分憂——因為他什麼都不對我說。我能做,也只是假裝無知地扮演好賢妻良母角色,努力為孩子們守住一個完整家……」說著,她忍不住抽泣起來,「但是、但是,當我听說,光盈是他孩子時候,我實、實無法忍耐下去了……」
雖然光輝很想伸出溫暖雙手,安慰眼前這位梨花帶雨夫人,但是人倫規制時刻刺激著他理智,讓他不能做出逾越舉動,只是輕聲喚道︰「大嫂……」
麗麗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有些失態了,慌忙止住哭聲,從手袋中掏出素色手帕。一邊輕拭淚水,一邊羞赧地說︰「對不起,我有些情緒失控……失禮了。」
擦干淚水,收好手帕,麗麗調整心緒,冷靜下來,又繼續說︰「公公婆婆世時候,待我不薄,咱們兄弟姐妹相處地也融洽……雖然,現,爸爸不允許我再跟童家有來往,但是,我實不忍看著這個家就這樣倒下去……」
光輝不敢置信地看著嫂子,多日飽受摧殘脆弱心髒有些不堪承受這突如其來援助幸福沖擊。
「……我背著爸爸,以我名義從曾氏銀行申請到一筆錢款,應該可以幫你應付一陣,希望你不要拒絕。」
說完,麗麗把文書交到光輝顫抖手上︰「就算我跟你大哥婚姻是由父母做主、包辦,但是,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捫心自問,這些年,風風雨雨一起走過,相敬如賓還是有。所以,時至今日,我……心里還是放不下他。若是你有他消息話,請務必告訴我……孩子們都很想他。」
看著溫婉賢淑麗麗,光輝心說︰之前,只圖自己痛,揭了那家伙短,思慮不周,行為魯莽,害得大嫂受到了嚴重傷害,對此,我真深感抱歉……不過,至少有一點,我堅信自己沒有做錯!我始終認為——讓他們分開是明智!大嫂堪稱完美賢妻良母,至于童光瑞那個家伙,他太不懂得珍惜……不,確切地說,是那個混蛋根本配不上她這樣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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