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雲影彷徨,鬼魅暮色無聲無息地降落繁華城市中心。(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經過一整天奔波忙碌,金藏以超人高效處理完了積壓下來諸多公務,安排好屬下工作,排除掉一切可能會成為「後顧之憂」隱患。然後,馬加鞭返回「家」中,二話不說,直奔樓上臥室,匆匆忙忙收拾行裝。
見他神色慌張、手忙腳亂地整理衣物,徘徊良久,猶豫再三,美奈子還是怯生生地問道︰「您、您要走嗎?」
「戰爭馬上就要打過來了,神崎制藥現已經是一條自身難保泥船……」金藏手上繼續忙著,頭也不抬地回答,「不走,難道給它陪葬!」
「但是……」
「沒有‘但是’!」
金藏沒好氣地吼了一聲,隨即把手上衣物狠狠甩進皮箱,直起身,面對美奈子,直言不諱道︰「我根本不相信一個卑鄙殘忍、喪心病狂殺人魔王會像和子說那樣情深意重。而且,和子本身也不值得信任!——神崎老鬼從來就沒有真正相信過我,那個和子,根本就是他派來暗中監視我!」
美奈子情不自禁地蹙起眉頭——顯然,她很不認同金藏那番言論。對她而言,這種毫無根據、未經查證懷疑推斷無異于無中生有、信口開河惡意誹謗——心中暗生不滿,嘴上跟著說︰「不會,和子一直都跟我身邊。從小到大,我都承蒙她悉心照料——她是一位和藹可親人,像母親一樣……」
「注意你措辭!」金藏聲色俱厲地斥責她,「你身上流著蒙人血,你父母是草原人——那些喪天良倭人害死了他們——而你,竟然站他們立場說話,替他們辯護、鳴冤抱屈!不僅愚蠢。而且可悲、可恥、可恨!」
美奈子生平第一次遭到如此粗暴呵斥,心中感到一陣難以言喻委屈和傷心,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瑟顫抖,眼里滿含惶恐驚懼淚珠。
看到她那副驚恐萬狀可憐模樣,金藏姑且克制心中憤恨,語氣緩和下來說︰「你……是一個善良單純姑娘,本不應該被牽扯到這些是非恩怨中來。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我始料未及,若是現對你說‘抱歉、對不起’之類話,雖然顯得毫無誠意。甚至做作矯情,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原諒我之前做過一些傷害你事情。」
「那麼……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復仇嗎?」美奈子抬起淚水泛濫臉龐。哽咽著問他,「當初,奮不顧身地救我……難道也是精心安排計謀?」
事到如今,金藏覺得有些事情已然沒有必要繼續對她欺騙隱瞞下去,仔細想了想當天情景。便坦誠回答︰「不,那可能真是一場意外——前提是,沒有人刻意制造混亂,存心安排我們兩個相遇相識話。對此,我可以發誓,絕對沒有對你馬做過手腳。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根本不認識你——話說回來,如果當時我知道你是誰話。或許根本就不會出手救你!」
听聞此言,佳人淚水霎時凝滯,臉色越發黯淡淒涼。稍作停頓,金藏繼續說道︰「至于你馬為什麼會受驚、發狂,我確一無所知。那天。我只是恰巧路過,听到有人喊‘救命’。腦子一熱就跑了過去。然後,做了當時能夠做事情,如是而已。」
美奈子沉吟片刻,似乎也仔細回憶那天發生一切。思忖過後,迷惑地嘀咕著︰「‘凝玉’是馬場里溫順馬,它一直很乖巧听話,直到你出現……我也不知道,為何它一看到你就狂躁起來……」
「說實話,救你時候,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而且,就算有足夠時間讓我想,我也猜不到你居然會跟神崎雅彥有關系。」說到這里,金藏忍不住冷笑一聲,嘆道,「蒼天有眼,是命運安排我們相遇,賜給我一個向神崎復仇機會——只是沒有想到,你原來不是他親生女兒!」
美奈子緩緩抬頭,凝視那張黝黑面孔,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語︰「或許,冥冥之中,有種神秘力量牽引我們,讓我們聚會一起……」
「如果沒有這些恩怨情仇,如果我先遇到是你,如果你不是被神崎收養……或許,我真會愛上你……」說罷,金藏無奈地輕嘆一聲,「可惜,現實就是現實,沒有那麼多‘如果’可以供我們反悔。」
「現如今,大家都受到了深深傷害。神崎制藥面臨破產,爸爸也……」說著話,美奈子霍然看見金藏臉又神經質地繃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下去,以一種近乎听不見輕微響度說,「可不可以到此為止……」
此言一出,金藏頓時如同被歹毒利刃刺中,剛剛心平氣和敘談中松緩下來神情剎那恢復了之前嚴峭,擰眉瞪目,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濃濃敵意︰「不可能!我明確地告訴你︰這還只是個開始!如果不想受到多傷害,就離相關人等遠一些!」
美奈子無助地望著他,眸子里重積聚起淚水,內心糾結清楚地寫失去血色臉上︰「縱然爸爸……他有千般不是,但是,始終對我有養育之恩。我雖然是蒙人,卻異國他鄉長大,大家都待我很好……」
「閉嘴!——你不是蒙人!你不配做一個有血性蒙人!」
面對佳人優柔性情、憐惜說辭,金藏終于忍無可忍,勃然大怒道︰「就算你能夠厚著臉皮以年幼懵懂作為借口,對父母、族人慘遭屠戮事實假裝無知,我卻萬萬不能忘記自己親身經歷苦難!那群禽獸不如異類,他們犯下累累罪行我心里刻著印記、打下烙印!這些年來,我只要閉上眼楮,眼前晃動就是父母兄弟、親人同胞痛苦面孔——他們全部都是被那些‘待你很好’倭人殘害致死!我不會被花言巧語所騙,也永遠都不會原諒那群畜生!」
潔白皓齒咬緊柔女敕嘴唇,隱隱滲出縷縷血絲,嬌弱身體完全憑借潛意識矜持支撐著,才能勉強站立。
情緒失控金藏重重扣上被塞得亂七八糟行李箱,一把拎起把手,大步走到門前,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佳人,徑直往小魚兒房間走去。——美奈子哽咽著,挪動虛弱無力腳步,跌跌撞撞地跟他背後。
來到嬰兒室門前,金藏猛地推開房門——被他不善凌厲氣勢嚇到,和子下意識地抱緊了被嚇醒小魚兒——他陰沉著臉,一步跨到二人面前,硬生生將孩子從婦人懷抱中搶走。那強大力氣把衰老和子帶了一個趔趄,踉蹌了幾步,便摔倒地板上。
美奈子緊隨其後跑進門來,慌忙俯身,扶起和子。二人隨即驚恐地抱了一起,惶惑不安地看著金藏和他懷里小魚兒,不知這個喜怒無常、暴戾恣睢男人接下來會做什麼凶殘狠毒事情。——相較而言,倒是那一團稚氣孩子冷靜一些︰他似乎已被迫「適應」了一驚一乍生活方式,儼然變成一個不會疼痛、不懂恐懼小玩偶,任由野蠻人們爭來奪去,始終木著一張小臉,不聲不響。
然而,出乎意料,金藏並沒有凶神惡煞地「威脅恐嚇」,甚至「殺人滅口」,只是面沉似水地回望二位女士,冷冷地「勸戒」她們︰「聰明話,就不要再趟這潭渾水。到哪都好,趕離開這里!」
說完,他轉身要走。忽然,背後傳來一聲悲切哀婉輕喚︰「小魚兒……」——宛若一個高深莫測魔法,一道神秘詭異咒語,右手臂上由孩子母親留下親情封印被瞬間開啟,一種不堪言狀灼燒感蕩漾開來,須臾直達心底,五髒六腑猶如被滾油煎炸一般,疼痛難忍。
金藏陡然停下腳步,再回頭,看到淚如泉涌佳人正戀戀不舍地凝視著自己——明秀眼楮里發散出無數柔韌隱形絲線,不知不覺中纏繞上健碩身軀,令他無法肆意行動;留戀目光恰似兩道輕柔綿軟彎鉤,悄無聲息地掛牢了僵硬心腸,使他無端生出些許悔憾惆悵——他不由得咬緊牙關,攢起眉頭,上下唇牢固地貼合一起,嘴角卻不自覺地翹著。那樣子,既像是忍受痛苦,又像是苦楚微笑,一絲矛盾猶豫陰雲密布眉宇間徘徊不定。
靜默中,美奈子慢慢松開了擁抱和子雙手,怕驚醒沉睡中野獸一樣,緩緩移動腳步,輕輕來到他身邊,顫顫巍巍地伸出縴細手臂,用女敕芽般柔弱嬌女敕手指怯怯地勾上他硬挺衣衫,用帶著哭腔淒婉聲音喚道︰「夫君……」
金藏毫無反應地矗立著,兀自沉浸玄秘思量之中。僵持片刻,他猛一仰頭,灰藍色眼楮里突然迸發出一種狠狠、堅決火焰,繼而低沉地訴出了後離別忠告︰「我們走了,望你好自為之,做出明智抉擇……放手,這樣對我們都好。」
言訖,他絕情地甩開佳人柔荑,毅然轉身,邁著堅定步伐,離開了這座曾經被稱之為「家」花園洋房。##$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