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殊不想再見到白健。(鳳舞文學網)
就和當初,他不想再見到夏大志一樣。
夏文殊很可以用從前對待夏大志方式對待白健,但真正和白健雙目交接,他卻沒法冷靜思考。他轉身的時候十分僵硬,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表情。大約不會很自然。
十二年過去了,他們都不再年輕。
不過歲月好像沒有在白健身上留下太多痕跡,除了身量更拔高幾分,身材依然健壯,五官並未大改,陽剛而英俊。變化最大的大約是氣質與眼神,從精明外露變作深邃穩重,深不見底。
他不是小孩子,已經完全長大成一個男人的樣子。
面對著白健審視的目光,夏文殊沉默了一下,恢復了鎮靜,「謝謝。」
白健看到對方這麼冷靜,口氣這麼冷淡,心里並不高興,但是臉色沒有任何破綻。他上下打量著夏文殊,目光肆意而鋒利,像要將人剝得一干二淨。
夏文殊很久沒被人這樣不禮貌的對待過,他的眼神一冷,然後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只是他剛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一道力狠狠抓住。夏文殊頭也不回,飛快的掃出一個左後肘。白健反應也很快,抬手一偏,耳邊一陣風過,雖然是躲避了過去,夏文殊的手腕也收了回去。恢復自由。
「看來你去清華不是去讀書,而是去學功夫。」白健笑了。
夏文殊也跟著笑了︰「沒辦法,人在社會上走,總要學會防身,不然被人賣了也只能幫人數錢。」
「不僅學了手上功夫,還學了嘴上功夫。」白健嘴角輕扯。
夏文殊推了推眼鏡,很認真的說︰「我人不聰明,總得多學點東西傍身。」說著,他又整了整袖子,說著慣有客套話︰「十多年沒見了,今天既然踫到了,又是我任職的日子,理應我好好請你吃頓飯。不過今天我確實還有事,他們還有人等在外頭,那我就下次再約過,到時候請一定要賞臉。」
白健見他口不對心,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語氣卻輕快︰「夏市長連我聯系方式都不問,可不大像是會再請我吃飯的樣子。該不會是在躲我吧?」
夏文殊腳步一停,轉過身來,並沒有尷尬的樣子,溫和的說︰「你不要誤會。這種小事,回頭我讓秘書打听一下就行了。」
明明是落荒而逃,偏偏能落落大方,言行說話滴水不漏,半點下風也不肯落。
白健從沒想到夏文殊有一天能對他有這麼一副完美的、虛偽的面具。
這種面具他很早就學會了,如今更運用得爐火純青,玩這一套,他誰也不怕,反而害怕別人木訥不靈。但是夏文殊的圓熟讓他很難保持尋常心,就像過去的十二年,他根本沒在夏文殊心里留下多少痕跡。他漸漸有些暴躁,這不是他以為的見面方式。
白健認為的見面方式,應該是久別重逢,夏文殊飽含淚水,說當初不該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會後悔會心疼會難受……然後抱住他……
夏文殊當然沒有這麼做,于是白健這麼做了,他個子在南方算高大離譜,夏文殊再靈活勁道,卻是一力降十會,猝不及防的被白健一把按在洗手間的瓷磚牆上。
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踫撞,不同尋常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
白健的身材過于魁梧,夏文殊的雙手被按得死死的,有巧勁也運用不上。他皺起眉,他以為白健長大成一個男人了,現在看來,便是成了男人,也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放開我。」夏文殊說。
白健當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沖動了,但意識到也就意識到了,他覺得這樣沖動的感覺不錯,爽多了,就該把人抓住,看到夏文殊的面具因怒意而染色時,他就得意了。
他開口還想說幾句話刺夏文殊,但目光卻落在對方的脖頸上,白皙滑膩的一截脖子。喉結不自覺的鼓動了一下。
夏文殊眼看他俯身過來,冷眼瞪了過去,「你想干什麼?」
發熱的情緒讓白健是忍不住想去干些什麼。他一向任性妄為,只要他想,就只分多想想去做,還是少想想去做,總之就是要去做。不過這次他沒做成,因為洗手間外傳來聲音——「咦,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維修了,靠,憋不住了,不管了。」
伴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主人也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進來,然後見到兩個大男人飛快的分開,至于之前是什麼姿勢他雖然無緣看到,但從剛才的速度卻可以想象。
不過更吸引了他注意力的卻是這兩個大男人的其中一個,他高興的打了聲招呼「夏師兄,又見面了!」原來正是夏文殊在飛機上認識的清華師弟,蔣繼文。
「是你啊,你好啊。」夏文殊笑著回應他。
蔣繼文疾步走到了小便池掏家伙解決問題,還不忘順口聊天,「夏師兄,你怎麼也在人大的樓里面,五樓可是開會的,你又不是咱北江人,肯定也不是市代表,難道說……你就是那個從財政部下掛的副市長?對了,我听說也姓夏來著?」
白健與夏文殊這邊,原本曖昧交鋒的氣氛被蔣繼文攪得一絲不剩。
那呼嚕呼嚕的水注聲更讓白健青筋微露,更別說蔣繼文一手扶著那家伙,一邊扭著頭跟夏文殊說話,語氣親熱不止,還很流氓的露出一截腰腿肉。
「是的,是我。你呢,你怎麼到人大來了。」夏文殊為免顯得突兀,于是一邊說一邊走到洗手池邊重新洗手,著重洗了剛剛被抓的手腕。
「惹我老爹不高興了唄,說我缺乏鍛煉,讓我來這里當臨時工,好好學習怎麼做人做事……」蔣繼文完事褲子一提,巴拉巴拉的往下說。
白健作為被忽略的那個,心情肯定不會美妙。他挑著眉剛要扭轉局勢,電話便響了起來,他看了上面的顯示,抬手就攬到了夏文殊的肩上,是副親密熟稔的樣子,「不必等你請了,過幾天我請你吃飯,我到時候挑家好的c省菜。」
說完根本沒等夏文殊下文,他就理所當然的接了電話走開了。
看到白健走了,夏文殊有種松口氣的感覺,但是剛剛的那一幕映上腦海,頓時多出許多赤|果惡心的畫面。他胃里翻滾起來,握住拳,飛快的吞了一粒藥。
「剛剛那個人好眼熟,是夏師兄的朋友啊?」蔣繼文邊洗手邊說,跟著夏文殊一起出了洗手間。
「哦,是吧。」夏文殊隨口答道,心里卻是否定的。當初白健摧毀他最後一絲信任後,那時起,他們就是互不相欠的陌生人。
「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在哪本財經雜志上看到過,是三角洲最大集團老總什麼的,是不是姓白來著?」
蔣繼文是個話多又活潑的人,倒不真是多感興趣,尤其他看到夏文殊不感興趣後,就很自然的轉了話題,「小魚後來給我打了兩次電話來著,不過我還不知道你住哪里呢,你工作這麼忙,哪天我過去陪小魚玩啊。她說無聊,其實我也無聊死啦。」
兩人這麼說說笑笑,竟然就被蔣繼文送到人大樓的下面,夏文殊其實挺喜歡這樣不做作的大小伙,雖然話多但並不攀附拍馬,所以也不讓人討厭。他把北江賓館的號碼告訴了蔣繼文,「有空來玩,小魚也念叨著你。」
蔣繼文拍著胸脯說「那肯定」,倒活月兌月兌和夏小魚一個模子里的,讓夏文殊忍俊不禁。
這一幕落在普通人眼里,不過是夏市長和這個小青年關系好,喜愛他,落在五樓窗子前的白健眼里也是這樣。但關系好與喜愛他六個字,已經足以讓他目光陰沉。
人總是這樣,看不到是一回事,看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
「很抱歉,還是一樣,各項數值指標都很正常,甚至遠超正常水平,精子活力其實都是非常高的。所以我院得出的結論和白先生提供幾份病歷一樣,這屬于精神性ed障礙……」電話那頭的聲音來自美國一家專精男科的研究院。
白健像是習慣了,用流暢的英文說︰「我獨自一人的時候,勃|起並沒有任何問題。」
「是的,這更加證明和我院的結論是正確的,白先生,我想你需要的是一位心理醫生。」
白健掛掉了電話,他當然找過心理醫生,即使知道對方暗示的陰影來自哪里,但是他還是突破不了。他的手下意識的落在了大腿根部,那里一道虯結猙獰的傷疤,錯落一分,就能齊根將他那第三條腿全部斬掉。
于是他永遠記住了當初那兩個拿著砍刀的混混,以及當時千鈞一發時的惶迫。現實是他雙手抓住了刀子,但多少次噩夢里都是直接砍了下去……直到後來他真的找人在班房里廢了那兩畜生,他的心理問題仍然沒解決。
他認為他的老二白長那麼大個子,其實簡直是個孬種。
不過這次從腿根模到上去,他卻不僅是厭惡,而是猛然想起了什麼——剛才在洗手間里,他看到夏文殊的脖子時,感覺好像是發熱過的……
這個念頭閃過,就根本驅逐不走了,白健原本的沖動馬上找到了正當的借口。他的目光透過窗子,緊緊追逐著樓下那個深藍色的背影,如同盯上獵物的餓狼,簡直泛出綠光,直到獵物被人迎進一輛別克車里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喲,兩人都有毛病了,于是這就是個互相治♂病的純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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