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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城沒幾天,葉夫人娘家都差人來說,叫葉夫人帶千雪回趟周家,讓周貴妃宮里嬤嬤看看。(鳳舞文學網)
葉夫人本來不想帶千雪去見親戚,怕被看出端倪,但周貴妃話又不能不從,只好帶著千雪去了周家。
葉夫人娘家門第明顯比葉家高很多。就算貴冑如雲京城,周家也稱得上是世家名門。葉夫人父親和哥哥卸任前都是四品京官,而葉夫人堂妹,如今周貴妃,是將周家榮華推向了極致。
千雪本著少說話,多微笑原則,一路下來倒也沒出太大差錯。葉夫人把她拉跟前寸步都不讓她離遠,一路替她化解著難題。
有人問,明姝怎麼長得跟小時候不一樣了?葉夫人便說,女大十八變嘛!
有人問,明姝口音怎麼那麼怪呀?葉夫人便說,寧城人都這口音!
听著他們閑聊,千雪漸漸得知了葉家一些往事。
葉老爺出身寒門,靠科舉出仕。周家覺得葉家人口簡單,葉夫人嫁過去不必受姑婆妯娌閑氣,也覺得葉老爺看著蠻老實,便將葉夫人下嫁給了他……
听到「老實」兩個字,千雪忍不住嘴角直抽抽,葉老爺這頭惡狼,原來曾經也披過羊皮!
當然,周家人這一看法已經是過去時了。
葉夫人過門沒多久,葉老爺就把青梅竹馬表妹納為妾室。其名份雖為妾,實際地位卻與葉夫人相當。
讓周家人氣憤是,葉尤氏嫁過來時候,年紀已經二十好幾。可想而知,她跟葉老爺早已暗渡陳倉,就等著葉老爺娶了門第高正室,再把她迎娶進來。
就因為對葉老爺人品不恥,周家人對他前程一直不太上心,任由他被外放,做著寧城小小縣令。對他兩個孫子孫女婚事也不願出力,只肯給葉明姝謀個好夫婿。
葉明姝被毀容事,周家人早就知道了。宮里兩個嬤嬤細細端詳過千雪臉上花鈿,都如釋重負,直說不妨事,明姝現容貌,比一般女子還不知強多少。還說貴妃娘娘心中已有人選,只等明妹去參加宴席。
听到「宴席」兩個字,千雪耳朵頓時豎了起來,猜測可能是相親性質豪門派對。
不知周貴妃替葉明姝找老公是什麼德行?要是那人對她「一見鐘情」該怎麼辦?想來葉老爺肯定會安排妥當。說不定什麼時候,真葉明姝使夠了性子,就現身了。
……
串了一天門,裝了一天矜持,千雪累得歪床上打瞌睡。
外屋說話聲把她吵醒,是丫鬟秋露聲音,「小公子,您怎麼每晚都來呀?這是小姐閨房,你不能進去……」
秋露話音還沒落,里屋簾子已經被掀了起來。千雪面牆躺著,知道這些小丫頭又沒攔住孝蓀。
她繼續裝睡,想逗逗孝蓀。
孝蓀進屋後就沒了動靜。千雪憋了一會兒,實憋不住了,便轉身想看看這小子干嘛。
她一轉身就對上了孝蓀惡狠狠眸子,就半尺遠處瞪視著她。
「呃,孝蓀……」千雪一時也想不起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小子,便下意識地往床里側挪了挪,想離這吃人目光遠點。
她剛挪了一下,孝蓀就撲過來,用一只手臂環住她腰,把她從床里側拖了出來,
「你為什麼把蝴蝶玉墜送給孝茵?!」小伙子絞著眉質問她,細白額頭上青筋都突了出來。
就為了這個!咳……
「因為她喜歡呀。」千雪一副理所當然樣子。
千雪第二次見到孝茵時候,就讓她自己首飾里挑一件當見面禮。可小姑娘別沒看上,只把目光定了她脖頸處蝴蝶玉墜上。這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千雪雖有猶豫,但還是卻不過面子,裝作若無其事地摘下玉墜,塞到了佷女手里。
「她當然喜歡了!她小時候就跟你搶過這玉墜!」孝蓀臉色還是沒有好轉,還嚴厲地命令道,「我送給你東西,你都不許送給別人!」
「好好,我知道了——我是姑姑嘛,總不能跟佷女斤斤計較吧!」千雪好言安慰他,一邊又忍不住捏了一下他臉。
這小子,生起氣來還挺an!要是再過幾年,臉部線條再硬朗些,肯定能迷倒全京女子!
孝蓀把她手抓了下來,把一件冰涼東西塞進了她手心里。
千雪一看,是蝴蝶玉墜!
「嘿……你是不是從孝茵那里搶來!」千雪床上撐起身子,急道。這讓她這個做姑姑情何以堪哪!
孝蓀別過臉去不理她。
這孩子,太不把她這個姑姑放眼里了!
「不是要考試了嗎?還跑來我這里做什麼!」千雪也有點生氣了。
「無所謂。像我們家這種門第,就算考中了也未必出得了仕。」孝蓀語氣淡淡,確實像無所謂樣子。他見千雪有趕他走樣子,索性床上躺了下來。
「如果你真考得不錯,我讓母親去找找外祖家關系……」千雪語氣放軟了些。
葉明郝前程差不多已經定型,葉家未來全葉孝蓀身上了。這幾天,葉家上下都緊張孝蓀參加國考事。只有他這個當事人,像事不關已似,一副毫不上心樣子。
從家人只言片語間,千雪略微得知,這個國家里,及第和出仕並不是同一回事。這跟文憑和工作劃不上等號是一個道理。她原來世界里,工作和能力是直接掛勾,而這里,官位是和出身掛勾。葉老爺要不是傍到了周家,說不定連六品縣令都撈不到。
「不要,」孝蓀急了起來,「我不要出仕!」
「為什麼?」千雪不解道。當官吃皇糧,不是這個世界男人們大追求嗎!
孝蓀背過身去,手卻依舊攥著千雪手,黯然道︰「出了仕,祖父就要為我定親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這孩子,心智還沒長開嘛!千雪嗤笑了一下,逗他道︰「娶親不是很好嗎?有個小姑娘每天陪你玩……」
听到這話,孝蓀突然轉過身來,眉頭又絞了一起。他用臉頰蹭著千雪頭發,她耳旁呼呼吹著氣,「我有姑姑陪就夠了……」
從千雪第一天到這里,孝蓀就特別黏她。她知道這份親情是給葉明姝,等過段時間他真姑姑回歸了,不知道會不會對這個假姑姑翻臉不認人。
「孝蓀,」千雪試探著開口,「如果我不是你姑姑,你是不是不要跟我玩了?」
孝蓀蹭臉動作一滯,手臂圍上了千雪腰,「如果你不是我姑姑……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