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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宮門一開,金琛就火急火燎地進了東宮。(鳳舞文學網)稀薄晨霧下,金玨早他必經走廊上等著他了。
「大哥,」金琛顧不得詫異,著急問道,「你不是答應了徹查葉明姝身份嗎,怎麼昨天還頒了冊封詔書?」
金玨臉上掛著淡淡笑,風淡雲輕地說︰「她身份未查明,可不能規矩先壞了。」
金琛心里著火似,馬上揭過這一頁,跳到下一個問題,「那你倒是查得怎麼樣了!」
金玨笑得高深莫測,「證據收羅了一些,還得當事人當堂呈供方可定罪。」
金琛急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了,「那還等什麼,趕緊叫金琰把婚事停了,再晚他們都要洞房花燭了!」
金玨略帶調侃地笑道︰「三郎很不想看到他們洞房花燭嗎?依我之見,這事他們婚後追查也無妨,今日去攪金琰婚禮,他多半會疑心我存心給他難堪。」
金玨是故事逗金琛,其實他也不願看到千雪和金琰走到洞房花燭、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步。那個他日思夜想美人兒,他是絕不會讓金琰搶先一步得到。他故意捱到今天還不動手,就是要趕這個特殊日子,讓金琛去攪了金琰婚禮。明眼人都看得出,金琰對這場婚禮有多重視,如果婚禮被攪,婚事作罷,他和金琛梁子這輩子就結定了。
金琛可不想金玨面前承認自己對千雪小心思,只含混道︰「我是為金琰名聲著想,娶了個假王妃,他讓天下人貽笑大方了去不說,連我們皇室都跟著丟臉。」
金玨挑眉點了下頭,裝作頗贊賞金琛考慮周全,「三郎說得極是,那我現就下道聖旨,煩請三郎帶去悄悄給金琰,莫叫他賓客們面前掃了顏面才是。」
金琛終于等到了這句話,馬上喜上眉梢,不假思索道︰「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數。」
………
天剛剛亮,千雪「沁芍苑」就開始喧鬧起來,除了葉家女眷,還有不少千雪從沒見過三姑六婆,把千雪臥室擠得無立錐之地。
葉尤氏被葉老爺寵壞了,葉夫人面前肆無忌憚慣了,踫到這種場合,她雖說了些應景話,但臉上卻還是明顯皮笑肉不笑。倒是葉姜氏,儼然是個熱心嫂子,瞧不出半點生份。葉孝茵被葉姜氏拖來,一個人站外屋,一副置身事外樣子。千雪從人縫里瞧向她,對上千雪目光,孝茵心虛地別過了頭去,像做了專心事似,跟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怕千雪臉上花鈿被踫掉,葉夫人親自為千雪開了臉。那兩根細線刮得千雪滿臉火辣辣疼,開完臉對著鏡子一照,整張臉紅得跟猴一般。幸虧葉夫人馬上又拿出一罐凝露出來,挑了些往千雪臉上一敷,千雪臉立刻降了溫,潮紅也漸漸退去。
葉氏族里一個輩份極高老婆子專門被葉夫人請來為千雪梳頭,老婆子為千雪梳頭前,特地跪下來給千雪磕了個響頭,還「老身家……」什麼什麼說了一大堆,都是些討好千雪,且巴望以後得到安郡王妃另眼高看話。
千雪平等環境里長大,被這麼大年紀人跪拜,還听了那麼些**果奉承話,渾身別扭。可一屋子女人們反個個覺得這老婆子心思活,會做人,滿臉羨慕忌妒恨,恨不得也效仿一番。
千雪心里很不是滋味,昨天那張冊封詔書和今天婚禮,別人眼里,是她真正飛上枝頭變鳳凰標志吧!
接下來就是穿衣、化妝、戴首飾。當物什一件件堆砌到她身上時候,她臉垮得越來越難看。農歷八月末,天氣還不是很涼,千雪一身嫁衣卻厚重得連冬天穿都足夠了。那腰帶,那霞帔上都掛滿了金玉相間墜子,墜得千雪挺直背不到一刻鐘就得駝下背舒口氣。
當後鳳冠壓上來時候,千雪終于知道了什麼叫泰山壓頂。幸虧她身強體健,平時注重鍛煉,脖子長得也不是太細,要是換成個孱弱點姑娘,這會兒早給壓趴下了
「沁芍苑」外忽然爆竹聲震天,一個小丫鬟興奮地朝千雪院里跑來︰「郎來了,郎來了!」
千雪屋子里立刻騷動起來,三姑六婆紛紛議論開了,
「怎麼這麼早就來接娘子了……」,
「娘子早點到宴席可以早點開嘛,安郡王府賓客都是皇親國戚,不能讓他們久等了……」
爆竹聲過後,「沁芍苑」外人聲嘈雜起來,都是迎親客人發出來。千雪屋里女人都豎耳傾听著,很想一睹安郡王真容,但又不敢越俗出去拋頭露面。
早就去正廳迎接客人葉夫人,一會兒過後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坐床上,把千雪一把抱自己膝蓋上,對一個中年女人喊道︰「她四姑,喂送嫁飯吧。」
「好 ,」被叫做四姑女人連忙端起早早準備好一碗飯,夾了一筷子塞到千雪嘴里,一旁小丫頭機靈地端著菜盤跟了上來。菜盤上菜色很豐富,都是千雪平時喜歡吃。千雪一大早起來還沒吃過早飯,看著一盤子菜食欲大增,以為這碗飯和這盤菜全是給她吃。沒想到第三口飯剛進嘴,菜只嘗到了一口,葉夫人就叫人把飯菜撤了下去,
「行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能讓郎倌等久了。」
「母親,我餓!」千雪目光緊跟著丫鬟手中飯菜,恨不得馬上撲上去搶。
葉夫人沒理會她哀求,迅速抖開紅蓋上往她頭上一罩,「今天就忍忍吧,省得禮還沒成就要出恭。」
千雪被人扶了起來,頂著大紅蓋頭,她只能看到自己一身大紅衣裙,大紅鞋子,和腳邊巴掌大點地面。她被人往屋外領去,滿心里還惦記著剛才那盤飯菜。沒能量支撐,她懷疑自己能不能扛著這身沉重行頭直到禮成。
剛走出里屋,一只有力手就抓住了她手臂,然後一個紙包塞到了她手里,
「姑姑,拿著。」是孝蓀聲音。千雪沒留意到他是一直外屋,還是剛剛來。
千雪把紙包拿到蓋頭下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這種糖糕孝蓀經常買給她吃。千雪心里有暖流流動,她怕被葉夫人奪下,將糖糕迅速塞進了衣袖里。
葉夫人沒有阻止,只是笑著問孝蓀,「你這孩子,偷偷模模地塞什麼東西給姑姑呢?」
孝蓀支支吾吾,「沒什麼……」
眾人都笑著打趣,一邊將千雪往屋外牽去,之後,千雪再也沒听到孝蓀聲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