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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口,白衍林的眸光深沉,心中一種濃到化不開的情緒,暗暗翻涌。(鳳舞文學網)
沈小沫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病房,絕望地靠在牆上,神情黯然。
她們三個里面汪妤蓉年紀最大,從小最懂事兒,學習也很優秀,一直都是莫多多和沈小沫媽媽在家里掛在嘴邊標榜的人,為什麼到了最後,反而會變成這樣。
臨出門前,汪妤蓉摟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說,「沫沫,這件事兒別告訴多多,如果問起來,就說我是回老家了。」
話說完,沈小沫心下一凜,她才意識到上一次汪妤蓉說回老家一定也是因為如此,是李正打了她吧。
越想越氣憤,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沈小沫雙拳緊握,瘦削的骨節錚錚發了白。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太多的人處于不幸之中,可又形同螻蟻,沒人替她們抱恨含冤。
她突然間想起了自己,想起幾年前被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拋棄的自己。她無法忘記自己的當時有多麼無助,無法相信全數付出的心被一個人嘲諷著生生捏碎。
那個時候,她似乎除了哭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該何去何從,都不知道。
她記得汪妤蓉那雙溫暖的手,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
雖然無言,但是極致溫暖。
像是下了決心,沈小沫將脊背挺得筆直,一步一步地走。
身後白衍林喚了她許多聲,她都充耳不聞。
此刻的沈小沫腦子里只有一句話,絕不會放過那個畜生。
白衍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被沈小沫狠狠甩開,她不言不語,眼瞳里泛著一股狠勁兒讓白衍林覺得陌生。
沈小沫已經無法去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只要去做,只要去做了就好。
她不能讓汪妤蓉這樣白白受辱,她絕不允許。
白衍林硬生生地拽住不管不顧的她,「沫沫!」他的語氣充斥著心疼,「你要干什麼?」
「你別管我。」沈小沫不再管面前的人是誰,也不顧得矜持,「你別管我。」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句句憤慨。
白衍林緊緊箍住她的手腕,感觸到了她的冰涼,他走到她面前,定定地望入沈小沫恨意凜然的眼里,語氣刻不容緩,「你至少要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一句話,讓沈小沫愣住了,我要做什麼?她能做什麼?去揍李正一頓?再不解恨,難不成要把他殺了?
痛心入骨。她居然,什麼都做不了。
深吸一口氣,她突然蹲在地上,整個人毫無生氣。將頭埋進雙膝,眼底干涸,針扎一般,細細密密地痛。
白衍林心痛難耐,沉默著慢慢躬身將她扶起來。
她的身子虛浮,站都站不穩。這一刻,白衍林的心底浮動深沉感慨,他看出沈小沫的重感情,懂得她的感性,也明白了她對于朋友的重視。
她這樣心痛,讓他怵目驚心。
葉一桓面如塵土,辦完住院手續步履匆匆地往病房走,與沈小沫擦身而過的時候被她一把拽住了袖口,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重,「葉一桓,請你幫幫汪妤蓉。」
男人定住步子,並未回頭,「這不是幫忙。」
她倉皇之下並未松手,哪知葉一桓再次開口,「她是我的命。」
沈小沫重重地抒出一口氣,送開緊拽葉一桓的手。
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再擔心,也不能去病房打擾。
有種愛,不是友情能彌補的。
白衍林以大掌覆上沈小沫緊攥的拳頭,沉沉開口,「我們可以請律師將李正送進監獄。」
沈小沫眼前一亮,倏地側頭,驚惶開口,「當真?」
「律師有現成的,我相信葉一桓也樂于這樣做。」
沈小沫如夢初醒,「你是說,葉一桓是律師?」
已經黃昏,夕陽拖著悠長的影,吝嗇地收起最後一抹陽光。
醫院外,原本涂綠的枝椏也已經泛黃,地面上疏影斜橫,枯葉因風打著漩。
無盡悲涼,連同沈小沫的心。
涼風灌進衣領,白衍林將羊毛制的圍脖解下,圍在沈小沫白皙的頸項,將她j□j在外的肌膚全數包裹。
沈小沫突然動容,不知不覺地,眼眶又泛起酸勁兒。
她定定地看著白衍林溫柔貼心的動作,微啟雙唇,心底無比平靜,「白衍林,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白衍林的動作一僵,隨即微笑,替她整了整衣領,「雖然這句話讓我很開心,但是沈小沫,我要的是你真真正正想把你自己托付給我。」
「是真的。」沈小沫月兌口而出,「其實就算沒有……」
「今天不要再提這件事兒了。」白衍林打斷她,「先回家。」
他的語氣很堅定,大掌牽起沈小沫的右手,動作十分自然。
「先把你朋友的事情解決好。」他頓了頓,「這件事兒急不得,我不是為了娶你而娶你。」
白衍林的話讓沈小沫面頰發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是看見了汪妤蓉的痛楚,想起了自己的曾經,她想要索取溫暖,想要依靠,她突然間就不想再這樣晃下去了。
她任由他牽著,跟在白衍林身後一步一步地走,思緒紛亂不已。
對不起,沈小沫從心里暗暗地說,是我自私了。
腦袋一熱,沈小沫將手從白衍林的大掌里掙月兌,胳膊從他的腋下穿過,輕輕地,從背後抱住他。
白衍林頓住了步子,眼角的血管突突地跳起,他將沈小沫的手掰開,轉過來面對她,眼眸漆黑如墨。
「別再哭了,」他牽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你模模,它疼得都快跳不動了。」
話深情的要命,可他的動作很滑稽。沈小沫破涕為笑,重重地拍了他兩拳,「我的心才疼得快要跳不動了~」
白衍林微微眯眼,眸光森森,「真的快跳不動了?」
「真的快跳不動了!」
「那就別跳了。」他倏地低頭,霸道而強勢地吻印在她冰涼的唇上。汲取著屬于她的空氣,火熱的舌舌忝舐她唇里的每一寸,吻得她幾近窒息。
眼楮是模糊的,她突然又想哭,冰涼的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滴落,順著面頰滑入嘴里,咸咸的。他吻得更用力,啃噬一般,唇齒相纏。
沈小沫在這一刻突然明白,她需要有人疼,有人愛。需要一個肩膀,需要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在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將她蜷縮的腿掰直,替她掖好被角。
那個吻很深,吻得她舌頭發麻。仿佛只有依靠著他才能站得住。像是抓住一根浮木,死命地扯著他的袖口。
她很安靜,可內心在瘋狂叫囂,嘴角細細碎碎地溢出幾聲呢喃,她快要把持不住自己。
當白衍林將她放開的時候,沈小沫已經天旋地轉,腦子里一陣陣的發白,對上他明亮的眸子,看見自己小小的影子。
凝視他片刻,當她的大腦終于能夠恢復運轉的時候,居然十分腦殘地說了句,「你真好看。」
白衍林當下便開心的笑了,知道她的悲慟已經被稍稍減緩,他的眉峰嘴角都微微上挑,「你要小心了。」
「小心什麼?」沈小沫不明所以。
「小心別愛上我。」
沈小沫一愣,只剩喘息。
白衍林被她的窘迫樂地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小小的人,邪佞開口,「那就是愛上了。」
沈小沫顧不得掙扎,那家伙直接將她扛上肩頭。她撲稜著小腿低聲呼喊,「你快把我放下來。」
醫院外的廣場上全都是人,大家都因為白衍林突如其來的舉動而紛紛側目,使得沈小沫紅了一雙粉頰,她輕輕拍著白衍林的頸部,哪知道他充耳不聞,直接將她扛到了停車場。
打開車門,他將她塞進去,系好安全帶,動作一氣呵成。
他是個果決的男人,沈小沫想,還很有風度,因為愛她而尊重她。準確的說,是尊重她的內心。他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包括她剛剛說要領證的那一刻。
沈小沫不得不承認,她並非是因為想將自己交付給他而這樣說的,白衍林在為她考慮,在害怕她後悔,後悔自己因為草率而選擇婚姻。
她的眼里波瀾平息,靜靜地等白衍林上車。
「你知道嗎,我曾經給過自己半年的時間,如果這半年我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就不嫁了,跟自己過一輩子,跟爸媽。」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甚至坦承。車窗外一束燈光斜斜地照著她,似乎是因為方才白衍林的舉動,她的雙頰掛著微紅。
白衍林眉峰微調,五官在幽暗的光線下深刻分明,聲音里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霸道,「你若真要出家,你去哪,我就滅了哪。」
「這麼殘暴……」沈小沫微哂,仰起頭靠在椅背上,精神片刻放松,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便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她撐了撐腰板,微微咬唇,「今天真是糟透了。」
「我送你回去吧。」白衍林摁了方向盤下的啟動鍵,準備踩油門。
沈小沫側身拽了他的小臂,「陪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
那種看似祈求的可憐模樣讓白衍林微微一震,當下勾唇,「你要是願意,一輩子都行。」
沈小沫按了按額角,「你還真是……煽情……」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坐在他身邊特別安寧,心很平靜,也很有安全感。他不會給人壓迫感,可也並不是隱匿自己的存在性。
「我們聊天吧。」沈小沫傻瓜一般開口,說完便想咬舌根,這般沒水平的開頭……
白衍林替她把椅子放下去,笑意淺淺,「想聊什麼?除了汪妤蓉這件事兒。」
他不想她再去思索,再陷入思想的死角掙扎自虐。所以他開口便直接否定了她想提起的話題,「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需要調整自己的狀態,調整好才能解決其他問題。」
「額,」沈小沫偏頭,「那,你一直單身嗎?在遇到我之前?」
她倒是直接,一句話就讓白衍林的眸間溢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羞澀,這種羞澀顯現在一個以已經30歲的男人的臉上,令沈小沫怔愣不已,她一度認為自己是看錯了,可再仔細去尋的時候已經了無痕跡。
夜色中的那張面容,俊挺溫和。
白衍林牽唇,「一直單身。」
「有那麼難以啟齒嗎?」沈小沫掩住唇,極其腦殘地繼續發問,「那你是怎麼撐過十多年的單身生活啊?就是,額……你的生理問題啊什麼的,不解決沒事兒嗎?」
那邊有片刻的沉默,隨即勾唇,「你的生理問題呢?不解決沒事兒嗎?」
沈小沫噌的熟透了雙頰,才知道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她羞赧地側頭望向窗外,那邊再度響起極賦磁性的聲音,「你要當心,我已經憋了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