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嘛呀?」
蘇橋驚得立刻轉過頭,海綿背著手,彎腰看著他們打鬧,兩只眼楮偶爾眨一下,顯得十分茫然和好奇。蘇橋尷尬地抿起嘴,模了模頭,支支吾吾地解釋︰「沒、沒什麼,他不肯涂酒精,我幫他呢……」
海綿哦了一聲,姣好的面容上掛起恬淡的笑意,她的眼白微微泛著藍,將眼神襯得十分有神干淨,「肯定是橋橋太凶了,把容紹嚇著了,都告訴你要溫柔些啊。」
蘇橋有些無語,嘴角抽了抽,「可能……是吧……」
海綿說話一直帶著微嗔,又因為語氣軟嚅,所以常常戳中許多男人的心窩。
雖然姐妹閨蜜之間大多親密無間,但彼此對彼此有不滿意的地方是很正常的,海綿說話的口吻就常常被唐悅詬病,唐悅覺得海綿做作,為此時不時地在蘇橋耳邊吐槽,蘇橋本不覺得,听唐悅說多了,也潛移默化地受了影響。不過她覺得還能忍受,因為海綿不止在男人面前這樣,在他們面前也如此。
而現在,蘇橋卻莫名有些反感,大約是海綿話語中刻意討好的成分太明顯。其實也可以理解,海綿那麼喜歡容紹,在他面前刻意表現一下也沒什麼。蘇橋撇撇嘴,是自己小氣了?
容紹坐在躺椅上,瞟了瞟海綿,本來不打算應和,但見蘇橋略略僵硬的神情,他還是開了口,只不過稍微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我記得你,大白兔糖?」
海綿的女敕白的臉上登時暈紅了一圈,笑起來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去,眼楮里閃爍的光更是猛然亮了好幾度,「嗯!你還記得啊……」她伸著脖子看了看容紹的手,「我能不能試試?」
蘇橋一怔,「試什麼?」
「給容紹涂酒精。」她轉向容紹,「可以嗎?」
「……」
容紹見蘇橋的表情宛如吃了癟又不好發作,不自覺笑了,他揉了揉太陽穴,一言不發。
海綿把棉簽和酒精從蘇橋手里拿過來,坐到容紹身側,滿臉的期待,「我盡量輕點,不弄痛你。」說完便小心翼翼地拉過容紹的手,吹了口氣,然後細心地涂擦。
蘇橋沒有說話,眼珠晃了晃,然後轉身沒再看他們。
小薰剛好從廁所回來,一看見這場景頓時火冒三丈,她直直走過來,沒好氣地把棉簽和酒精從海綿手里奪過來,「這種事怎麼好勞煩您啊,未來的大明星,還有,麻煩您站遠一點,我要給主子上擦藥了。」說完便將海綿推到一邊去,自己一坐下。
海綿被推得一個踉蹌,卻也沒生氣,她愣愣看著,無辜的神情看得蘇橋也不忍了。蘇橋將海綿拉到沒人的角落,道︰「她沒有惡意,你別生氣,好好準備下一場吧,台詞背好了麼?」
海綿很萎靡,「我是不是得罪她了?」
「沒有,你不用在意,好好拍戲。」蘇橋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要走,便听見她在背後用淡漠的聲音說︰「我知道,JBS的人現在一定覺得我很可惡。」
蘇橋站住腳步,不知該怎麼安慰她,還在醞釀時又听她繼續道︰「沒關系,我不在乎,可是……你是我朋友,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跳槽麼?」
「我理解……」
「你理解什麼?你知道什麼呢……」
蘇橋的手漸漸攥成了拳,深呼了口氣,轉身目不轉楮地看著海綿,干笑著問︰「你要我怎麼問?問你是不是被包養了?問你是不是被潛規則了?還是問你是不是被逼無奈?」她搖搖頭,「這是你的選擇,我除了說我理解,我還能說什麼?至于為什麼,在這圈子里,問為什麼是最傻的。」
海綿早該預料到,蘇橋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蘇橋在他們姐妹三個中,一向最心如明鏡,最會察言觀色,也是最能偽裝的……她抬了抬眼,眸光瞬間變得銳利,「對,你一直聰明,所以當你和容紹上床的時候,是不是在心底嘲笑過我和唐悅,簡直愚蠢至極呢?」
蘇橋宛如被人當頭棒喝了一般,她怎麼會……怎麼會知道?!
海綿看到蘇橋的表情,覺得滿足極了,「當我听到這個消息時,我也是這個表情。」她莞爾一笑,「原來你那個所謂的男友,就是他啊……當你看著我和唐悅對著容紹的海報和照片犯痴的時候,很有優越感吧?」
蘇橋被她如此淡漠而決絕的神色噎得說不出話,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渾身透著冰刺一般的人,就是平日里軟弱輕柔,連說話都大聲不起來的海綿……
「那個時候,我還不愛他……所以對你們,我從沒有過什麼優越感。」
「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更讓人討厭……」海綿的眼里漫了一層淺淺的淚,聲音略略顫抖起來,「我需要爬一個惡心男人的床,才僅能得到與他在同一個組工作的機會,而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的人,卻還不知道珍惜,知道你有多可惡嗎?」
蘇橋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友情,似乎被逼進了一個死胡同里,再也轉不回來了……其實海綿的感覺,她都明白,因為很久以前,她也痛恨過關綺雲,她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都換不到寧南珅一個留情的眼神,關綺雲憑什麼能夠在寧南珅的寵愛里恣意歡笑?如果關綺雲如她這般不知好歹,隨意踐踏這種在她看來得之不易的感情,她會恨不得殺了關綺雲……所以她沒什麼好為自己辯解的。
她只想問︰「誰告訴你的?」
海綿收斂的冰冷的神情,「沒有必要告訴你。」語畢,便要與蘇橋擦身而過。
蘇橋在她經過時側了側臉,篤定地問︰「關綺雲?」
海綿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蘇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絕對不是為你好,別傻了。」海綿面無表情地掙月兌開,「謝謝忠告。」
看著海綿重回劇組,而且秒速恢復了一派清純無邪的模樣,蘇橋才覺得,海綿真的變了,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心性純良的海綿了……算來算去,終究是自己太自以為是,是人都會成長,更何況是在娛樂圈模爬滾打的人,成長的速度必然會比浮萍還驚人,還可怕……
其實,海綿早就不一樣了,只是蘇橋一直在欺騙自己,麻痹自己,告訴自己說,沒有,她的朋友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剔透,沒有一絲雜質。
可惜……事實終是要狠狠給她幾個耳光。
回到組里後,她變得更心不在焉。容紹沒有走,被導演留下來看海綿和楊予墨準備下一場戲,說是海綿的經驗還不足,如果拍攝情況不理想,可能會fire出組,讓容紹一起審查審查。
其實吧,誰看不出于導的心思,既然海綿是風娛送來的,斷不可能再退出去,只不過明眼人都知道,海綿和楊予墨對容紹都有不軌的想法,如果男主角不在現場,今天這戲不知道要拍到什麼時候導演才會滿意了。
小薰雖然討厭那兩個女人,卻也很期待,于是拉著蘇橋一起圍觀。用小薰預言的話來說,待會兒一定會有一場惡戰。
接下來的戲,是女一號和女二號的對峙,此時的女一號為復仇,已從國外整容而歸,由小白兔翻身成了女御姐。女二號在男一號失憶時趁虛而入,奪得了男一號的愛情。
小薰預言的,蘇橋覺得很有譜,因為戲里要求,女一號需要狠狠教訓女二號,本來是甩巴掌,後來楊予墨說最近剛做了指甲,怕失手劃傷海綿的臉,干脆改為了潑水。
一開始,海綿一直入不了戲,反復被叫停,于導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踹海綿這個榆木疙瘩一腳。後來海綿漸入狀態,到楊予墨出問題了,楊予墨不是潑水後忘了台詞,就是因為各種原因笑場,拍了十幾條過不去後,海綿已經開始打噴嚏了。于導怒極,破口大罵,楊予墨只好一個勁兒道歉,並承諾下一條一定過。
蘇橋看著楊予墨陰測測的臉,預感不太美妙。果然,下一條快完成的時候,楊予墨入戲太狠,手里拿的杯子一下子沒穩住,甩了出去,並直直砸在了海綿的額頭上,海綿立刻捂著頭,血汩汩地從她的手掌縫隙里溢出來,染紅了衣裳。
大家頓時被嚇壞了,于導也迅速叫停,一眾人圍上去,七手八腳地處理,還時不時地冒出幾句駭人听聞的話來︰
「不會破相吧?」
「怎麼辦?流了好多血,這怎麼繼續拍啊?」
「天,不行不行,快去醫院!」
于導抓著楊予墨開始罵,說她掉鏈子,容紹也是她劃傷的,還把海綿的頭砸破了,到底要闖多少禍,如果再鬧不愉快,就把她趕出組。
楊予墨自然非常著急,只好不停地說好話,期間海綿還幫她說了下情,楊予墨順著桿子夸了海綿心地善良,于導才不了了之。蘇橋看在眼里,越看越覺得嘔心,于導不喜歡楊予墨的囂張跋扈,一直想找借口趕她走,楊予墨和海綿看起來根本不對頭,所以他們的對話,怎麼听怎麼別扭,嘖。
之後海綿被送到了醫院縫合傷口,戲拍到一半,又不能臨時喊停,于導又張羅著找替身,第一個想到的依舊是蘇橋,蘇橋還沒回應,容紹便搶先回絕了,于導問為什麼不行,他憋了半天,想出來的理由很奇葩︰
「上次是女一的替身,這次做女二的替身太掉價。」
這理由把眾人雷得不行,蘇橋也覺得頗為丟人,不過她清楚,他是不希望自己受潑水的罪,于是笑著附和︰「對,掉價,一切听從主子行事。」
容紹站起身來,對小薰和蘇橋道︰「收工走人。」
于導苦惱了,拼命拍腦門,「那該怎麼辦好?」
容紹本已走出了好遠,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雲淡風輕地建議道︰「反正是替身,又不露臉,讓楊予墨自己來吧。」
雖然他的話是玩笑,但是楊予墨听了臉立刻黑了一半。
蘇橋嘆口氣,他這態度太明顯了,對楊予墨,他真是一點憐惜的意思都沒有。
出去後,容紹把小薰打發去拿車,只剩了蘇橋和他站在一起。
他默了好久,才開口︰「你是不是要去看你的小姐妹?」
「……嗯。」
「然後呢?」
她無奈地笑了笑,「怎麼了?」
容紹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要走?送送你。」
蘇橋低下頭,「……不用了。」
她這一走……這一生,應該不可能再見他了……何必還要留著最後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更新任務完成啦啦啦~
不要霸王我咩!霸王我的都丟給狼外婆有木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