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似乎再也尋不見清閑的蹤跡,前方的戰事只消停了短暫的時日,天人們便大張旗鼓的卷土重來。(鳳舞文學網)凶殘激烈的戰役,讓前方的戰事再度陷入了膠著之態。志願軍的隊伍又開始了招收新的士兵,松下私塾的學子們也漸漸聚集在了一起••••••
不斷的輾轉于不同的志願軍隊伍,昨日相見的人,也許今日已經馬革裹尸。這樣的日子似乎連停歇一日,都是奢望。松下私塾的同窗學子們一個接一個的上了戰場,可是在這馬不停歇的戰事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無事的歸來,總有那麼幾張曾經鮮明生動的面孔歸于沉寂。戰後的聚會,也許有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昨日還曾並肩作戰的伙伴••••••
戰場從來都是殘酷的地方,彼此間也不是時刻都顧得上對方的。忘了那是第幾場戰役了,那是第一次松下私塾之中有人沒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參加戰後的聚會。猶在世間的這些少年少女們圍著火堆,臉上神色凝重,彼此沉默著。其實他們一直都懂這些殘酷和血腥,也明白這樣的痛苦遲早都會來臨。哪怕是如今還活著的這些人,誰又能保證下一次自己一定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呢?
他們有覺悟,卻依然覺得痛苦。人心從來都是偏著長的,他們會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無法歸來之人唏噓不已,輪到感情深厚之人時,內心的難受又怎麼能夠用言語說得清呢?如今那些彼此都明白的事情卻像他們難以承受的重量,壓得他們心中苦澀悲涼。
看著身邊一個個沉默不語的同伴們,吉田裟羅抿了抿唇,站起身,執起放在身邊不遠處的酒杯沉默的緩緩灑在地上,垂下的眸子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神色。高杉晉助跟著起身,同樣的執起酒杯緩緩的傾斜。原本沉默著的少年少女們,一個接一個的起身,如法炮制的重復著一樣的動作。如今的他們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祭奠著前往彼岸的同伴。
那一日的夜里,吉田裟羅坐在窗旁,望著天空中皎潔的明月,良久良久的沉默著。吹拂而過的微風明明是宜人的溫度,卻只讓吉田裟羅覺得冰涼刺骨。
天色已晚,這場戰役已然終了,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在戰場上彷徨的。吉田裟羅點燃一旁早已準備的好的燈籠,朝著戰場的方向而去。黑暗寂寥的道路,唯有手中的那盞燈籠散發著微弱的燈光,稍稍驅退一些靠近的黑暗,而那些環繞在周身的黑暗就像是張牙舞爪,蟄伏的猛獸隨時準備著將放松的行人拉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經過戰火洗禮的土地,隨處可見被燒的焦黑的土地,被鮮血染成暗色,以及四處散落、甚至于有些辨認不出原來模樣的尸體。
吉田裟羅眸色暗沉的看著面前的慘狀,抿了抿唇,靠近在自己身邊的尸體,蹲子,將燈籠湊近尸體的面容,仔細的辨認的那些自己熟悉的面孔。她無法為那些逝去的同伴們做太多,起碼要讓他們入土為安••••••
寂靜滲人的戰場上,身著和服的少女提著燈籠靠近尸體仔細的辨認著,全然不在意自己身上干淨的和服被染上污漬。高杉晉助嘆了口氣,看著不遠處獨身一人的少女,想起今日篝火晚會之時裟羅的神色,那時他便猜到裟羅心中自有溝壑。今夜果然是如此,晚上高杉晉助左右思量,去尋吉田裟羅之時房內已經無人,他便循著戰場的路線過來了。這是因為他擔心吉田裟羅,可何嘗不是因為吉田裟羅的做法便是他的想法呢。
「裟羅。」
听到熟悉的聲音叫喚著自己的名字,吉田裟羅轉身回望著站在月光下的少年。清冷的月光灑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便這樣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就像是踏著月光行走。吉田裟羅有些恍惚的看著高杉晉助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輕輕將自己的手放于其上。彼此交握的手,溫暖了吉田裟羅在夜風中變得冰冷的手。
吉田裟羅側目看著身邊紫發的少年,少年的臉上的輪廓俊朗而稍帶幾分冷酷,早已不見了松下私塾初見之時帶著嬰兒肥的臉龐,卻依然讓她覺得心安無比。「晉助,你來了。」
情之一字,是毒,是蠱。哪怕是日後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無數次的走遠,一次又一次的無能無力,也終究下不了決心和那個人徹底了斷。
而現在,有個人願意在這樣的夜里奔波尋你,在這樣的戰場上無視所有所謂的禁忌陪著你,甚至不會覺得你的樣子狼狽毫不猶豫的向你伸出手。盡管那個人的心思從來都不願去明說,可是高杉晉助那般隱晦的溫柔,吉田裟羅懂,所以更加感動。
因為是這個人,所以未來的吉田裟羅才會願意一年復一年的等待,耗費了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即使是因為某些原因,兩人之間一直隔著一段適度的距離,可是那段距離卻從來都沒變長一分。
吉田裟羅只是想讓高杉晉助永遠都不會迷失回家的路。「我一直在這里,你一回頭就能看到。」
「下一次若是想出來,叫上我,我會陪著你。」高杉晉助伸手在吉田裟羅腦袋上輕彈了一下,眼中帶著幾分不贊同。就算是這樣的戰場無人,女子孤身一人也是不安全的。全然忘卻了吉田裟羅的身手並不弱于他這一事實。
吉田裟羅淺笑著點頭,並不點破。她伸手拉了拉高杉晉助的袖子,墨色的眸子注視著高杉晉助墨綠色的眸子,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高杉晉助挫敗的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吉田裟羅的頭發︰「你想做的事,我陪你。裟羅,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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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銀桑是不是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情啦?」阪田銀時伸手做喇叭狀,表情欠扁的開口。
吉田裟羅淡淡的瞥了阪田銀時一眼,轉身提著燈籠繼續尋找著那幾個沒能回來的私塾同伴的尸首。高杉晉助高貴冷艷的看了阪田銀時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口不擇言不會說話的笨蛋說的就是你。’而後朝著吉田裟羅方向走去。
阪田銀時一股氣憋在心里,混蛋啊,你這樣怎麼變成銀桑在無理取鬧了?十幾歲的阪田銀時還遠沒有二十幾歲的他那樣調動氣氛的能力,即使現在想要用這些話來沖散一些過于沉重的氣氛,結果也有些差強人意。
這些清水月姬都還不懂。清水月姬恨鐵不成鋼的蓋了阪田銀時一下︰「你個笨蛋天然卷,不會說話就不要說。忘了我們來做什麼的了?」清水月姬抬起下巴示意阪田銀時看已經四散開開始幫忙尋找的松下私塾的同伴們。阪田銀時抓了抓頭發和清水月姬一起加入了尋找的隊伍••••••
鼓起的土堆之上所插著的唯有一塊簡單的木牌,松下私塾的眾人們臉色肅穆的為這些同伴舉辦了一場只有他們參加的小型的葬禮。人死如燈滅,他們從來沒像這一刻一樣這麼清晰的體會。他們所能做到的唯有繼承那些逝去伙伴的志向,將這些背在自己的肩上,一路走下去••••••
傾盆大雨來勢洶洶的落下,似是想要洗刷戰場之上慘不忍睹的畫面。然而那些人都站在伙伴的墓旁一動不動,仿若對這場雨了無所覺。雨能洗去地上的血跡,能洗去內心的悲傷嗎?從臉上滑落的冰涼液體,誰也不知道那是雨,還是心中宣泄而出的悲傷••••••
「回去吧。」吉田裟羅輕輕拭了拭臉上的液體,卻怎麼也拭不干淨,也許是因為天上的雨不停歇,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悲傷無法止歇。「回去吧。悲傷無用,哭泣無用。我們要用我們手中的刀讓那些天人們嘗嘗和我們同樣的痛苦。」說著這些話的吉田裟羅墨色的眸子沉寂一片,然而那些話語卻讓在場的人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刃。
「我們在此悲傷,他們憑何逍遙于世。」高杉晉助嘴角勾起一個冷冽的笑容,雨水從他身上不斷滴落,那副模樣的他不顯狼狽,反而如同地獄之中爬上來的修羅。
「沒錯,我們的悲傷讓那些天人們數倍的償還。」不知是誰先這樣附和著,剩下的眾人紛紛的響應著。少年們臉上的悲傷逐漸轉化成了堅韌的信念。
吉田裟羅撿見狀,嘴角勾起,父親,你的學生們都很優秀,我們一定會救回你的,一定會。似乎是淋了太久的雨,心神剛放松下來,吉田裟羅的身子便晃了晃,高杉晉助伸手輕輕攬住吉田裟羅,垂下的眸子里蘊含擔憂︰「裟羅,沒事吧?」吉田裟羅輕輕搖了搖頭,搭著高杉晉助的手站直身子。隨著眾人一起返回扎營之所••••••
松下私塾的眾人們懷揣著同樣的想法。往後的戰事里若是有同伴們沒能回來,他們便會結伴在戰場上找回同伴的尸首,讓他們入土為安。這樣的行為似乎成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心思,哪怕是在鬼兵隊成立之後,這個習慣也未曾更改。
只是一日復一日,歲歲年年,每一次似乎都會有那麼幾個人再也不能參加了,每一次身邊的共同去安葬同伴們的人似乎都在減少,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