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水月姬摔下手中的筷子,「我不吃了。(鳳舞文學網)」她臉上的表情全然不似往日里無憂無慮笑容明媚的模樣,她的眸子中盛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清晰可辨的委屈。清水月姬就這樣看了阪田銀時一眼,接著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阪田銀時沉默的低下頭,未被陰影擋住的半邊面容上猶豫,苦惱,動搖諸多情緒交雜,他埋頭隨意的扒拉了幾口米飯,便徑直起身坐在離這不遠的一棵櫻花樹下遙遙的望著逐漸被墨色浸染的天空。
「他們兩個怎麼回事啊。」桂小太郎看著阪田銀時的背影,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搖頭嘆道。
「切,誰管他們折騰。」高杉晉助冷哼一聲,卻在望見吉田裟羅略顯不贊同的目光時,撇了撇嘴,埋頭吃飯,再也未說出慣常可能出現的冷嘲熱諷。
「可是,」桂小太郎皺了皺眉頭,臉色凝重,「現在外邊都是天人,還有幕府的人,鬼兵隊的任何一人出去都是不安全的。更何況,月姬只孤身一人。不行,我還是出去找找吧。」桂小太郎說著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作勢要起身。
「嘖,有天然卷在呢你操什麼心啊!」高杉晉助扯住了桂小太郎的衣服,「吃你的飯吧假發!」
「不是假發,是桂!」桂小太郎重新端起了碗筷,擔心地瞥了一眼窗外。
吉田裟羅皺了皺眉頭,目光投向窗外獨坐的那個身影,輕輕嘆了口氣。窗外的月色很美,櫻花綻放,灼灼其華。微風拂過,總會有幾片花瓣隨風飄下,地上已是鋪了一層淺淺的粉色花毯。阪田銀時就那般一動不動的坐在櫻花樹下,白色的和服之上落了不少的櫻花,她也未伸手拂去。這樣的景色本該給人浪漫美好之感,而今獨身而坐,卻僅添孤寂蒼涼之感。
「小太郎,現在月姬最希望找到她的人必然不是我們。」吉田裟羅的目光微微的朝著庭院的方向瞥了下,嘴角掛起溫婉的笑容︰「你且安心,我去勸勸銀時。這兩人之間現在也只是少了架梯子。一會兒,你和銀時一塊出發。你啊,飯都快灑出來了。」吉田裟羅抬手無奈的輕輕敲了下桂小太郎的腦袋,惹得高杉晉助在吉田裟羅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刮了桂小太郎幾眼。這頓飯本就快結束了。
吉田裟羅懷抱著收拾好的盤子,遠遠的便看到阪田銀時維持著看著月亮的姿勢一言不發,而阪本辰馬不知何是掛在了樹上和阪田銀時說這話。吉田裟羅望了望兩人,不動聲色的朝著兩人的方向靠近,那兩人似是都太過專心,竟絲毫未察覺到吉田裟羅接近的腳步聲。
靠得近了,吉田裟羅方才听到阪本辰馬所說的話為何。
「金時啊,女孩子是要靠哄的,女人這種生物呢她是不講道理的,你跟她講道理她能把你打死,所以啊,她生氣的時候你就听著,回頭我們可以在別的地方狠狠的收拾她們嘛,比如晚上的時候……哎疼疼疼!」
「 」的一聲巨響,阪本辰馬從樹上掉了下來。吉田裟羅嫣然一笑,明媚的似乎讓周圍的景色都變得生動了幾分︰「對不起呦手滑了。辰馬,能幫我把盤子送過來嗎?」溫溫柔柔的語調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她言談間根本沒有道歉的誠意。吉田裟羅掃了眼阪本辰馬稍顯狼狽的模樣,笑容越加燦爛,心里卻狠狠的皺起了眉頭。果然,就算是花街的冤大頭,大多數的男人也很喜歡這樣的話題。
阪本辰馬被甩了一身的菜湯,蔫不拉幾的把盤子遞給了吉田裟羅︰「啊哈哈哈哈裟羅是你啊,我在和金時探討人生呢,既然你來了我就走了,啊哈哈哈。」然後一邊說著一邊模著頭離開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之感。
「銀時。」吉田裟羅並未理會離去的阪本辰馬,她本就不是為了來為難他的。而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吉田裟羅攏了攏和服的袖子,在阪田銀時身邊坐下,微微抬頭看向那漫天花雨和頭頂皎潔的明月︰「這般場景,若是被月姬看見,必會說你暴殄天物,畢竟啊,怎麼說晉助坐在這個位置都絕對比你更適合。」話語間雖帶著調侃,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幾分嘆息和擔憂。
阪田銀時動了動身子,此時吉田裟羅提到清水月姬,他心中雖因先前諸事情緒復雜,卻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清水月姬的事情總是那般容易勾動他的心思,哪怕僅是一個名字。
「竟然這般在意,你又何苦?對著月姬本人難道不比這天上明月更和你心意嗎?就算你一動不動的盯著這明月許久,不也終究不是月姬嗎?」吉田裟羅注視著阪田銀時,溫柔的勸導著。
清水月姬雖年長于吉田裟羅,但吉田裟羅卻總覺得清水月姬更像是自己的妹妹,總是讓自己不由自主的掛心。從5歲至松下私塾,至今十年光陰,吉田裟羅一直都懂得怎麼勸導這些總容易心口不一,鑽進牛角尖的少年。吉田裟羅可是能勸得住(忽悠得了)滿腦袋黑洞的桂小太郎,又怎麼會勸不動阪田銀時呢?
阪田銀時動了動,表示自己在听吉田裟羅說話,吉田裟羅的話終究讓他有所觸動。
「父親的死,我們每個人都很難受。而月姬亦然,甚至于她比我們更為的絕望。月姬將父親視為自己的救贖。信仰崩塌,救贖消失的滋味,我雖未體會過,卻也能感受到那必然是無比的絕望。我陪著月姬,半夜數次醒來,都能听到她在被窩里面小聲的啜泣,然而白日里她又是那般平靜的讓人擔憂的模樣。」吉田裟羅仿佛想起了清水月姬低聲啜泣的模樣,有些不忍的垂下眉眼,聲音里也透出了幾分感傷。
「我們都在悲傷,但還有這些忙碌的事情可以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而月姬一直都被保護在象牙塔中,無論是父親還是我們總是下意識的為她擋下過分猛烈的風雨。而今,遭此大變,我總覺的月姬快撐不住了,我總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會瘋了的。」吉田裟羅把盤子放在了地上,抱著膝蓋仰頭看月亮,「她不是不講理,她知道就算恨該恨誰,奪走父親的人不是你們,如果不是……根本不需要你們去救。」
「她現在其實很需要有人去安慰一下,而你是她最希望的那個人。你們的感情我無權評判,只是我終究認為銀時你不該就那樣擅自解除了婚約。這樣做等于是把月姬最後的希望掐斷了。她不怕面對你,她只怕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啊。」吉田裟羅抬手遮住自己墨色的眸子,另一側露出的眸子里盈滿內疚和自責︰「是我的錯。我總希望月姬能夠這樣一直快樂無憂,卻沒讓她成長到足以面對強勢風雨的程度。是我的錯。」
阪田銀時伸手拍了拍吉田裟羅的肩膀,終究還是傾訴說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情緒。那些事情並不是吉田裟羅的錯,阪田銀時很清楚,想要保護的心情本就無錯。「銀桑不敢……面對她。」阪田銀時伸出手對著月亮照了照,然後緩緩捂住了臉,「銀桑不知道要……怎麼辦……」
吉田裟羅放下遮住眼楮的手,輕輕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阪田銀時的肩膀︰「這個時候,只需要抱緊她,就好了嘛……女孩子想要的其實都很簡單嘛,尤其是這種傲嬌的哦,願望意外的容易滿足呢。想哭的時候給她一個肩膀,疲倦的時候給她一個懷抱,迷茫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帶她一起走,在她的目光看向別的男人的時候就給她一個吻告訴她不許看。其實是很簡單的道理嘛,還需要我教啊?」
吉田裟羅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去把她追回來吧,然後直接告訴她你的心情和想法,什麼都告訴她。對于傲嬌女啊……要發直球哦!銀時,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面對那個人即使會懊惱,會煩躁,她在你心中終究無可替代。」吉田裟羅望著洋洋灑灑落下的櫻花,眼神溫柔而專注,想起了那些她和高杉晉助在櫻花樹下合奏的日子。
總有這樣一個人讓你願意放下全身的刺,只為和他依偎相守。
阪田銀時愣了愣,突然站起來拎著刀往門外走去了。
吉田裟羅松了口氣,微微而笑,這樣就好。這次之後,銀時和月姬也會重歸于好的吧。她這般想著,安心的微笑著轉身,卻意外的看到高杉晉助倚著門框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
「在她的目光看向別的男人的時候就給她一個吻告訴她不許看,嗯?」高杉晉助靠在門框,吉田裟羅在他墨綠色的眸子里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裟羅,過來。」
「晉助啊,你還是洗洗睡了吧,我還要刷碗呢。」吉田裟羅抱著一摞碗對著高杉晉助調皮的一笑,轉身去了小廚房。
「哼。」高杉晉助冷哼一聲,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目光變得深遠而悠長。
中途的路上,吉田裟羅踫到在不遠處等著消息的桂小太郎,吉田裟羅沖著對方溫和的笑了笑︰「小太郎,不要擔心。銀時已經動身了。只是,這樣的夜色尋人也不易,你帶些人手順著松下私塾的方向去找可好?我猜測月姬估計是往那個方向走了。」
「裟羅,你放心。我會將銀時和月姬安全帶回來的。」桂小太郎點點頭,這時的他身上透出的沉穩和可靠與往日月兌線的形象全然不同,這才是桂小太郎面對事態的姿態,這才是那些攘夷志士們追尋的領袖。桂小太郎在面對危險之時一直都很可靠。
「小太郎,你自己小心。這個救急的傷藥你帶著,以防萬一。」吉田裟羅伸手將裝著藥物的瓷瓶遞到桂小太郎手中,簡單的為其講解了下用法。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吉田裟羅對著明月輕聲的祈禱著希望這些同伴們安然無事。
桂小太郎和阪田銀時的能力,偶爾會與其交手對練幾回的吉田裟羅心中有數。比較令人擔憂的便是清水月姬了。適才,吉田裟羅便為這次的事件卜了一卦,卦象的結果令她心中稍定。吉田裟羅是個出色的佔卜師,傳承自她母親藤田亞紀的佔卜術和超越常人敏銳異常的第六感讓吉田裟羅的佔卜百發百中。
只是雖是如此,心中還是不免擔憂。知道與否無關乎是否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