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白色和服的少年毫不介意地上的塵土會弄髒自己的衣物,就那樣雙手抱著墓碑席地而坐。(鳳舞文學網)傾盆而下的大雨漸漸打濕了少年身上的衣物,白色的和服上染滿了地上的污水,少年白色的天然卷濕噠噠的耷拉下來,顯得少年無比的狼狽。然而少年對此視若無睹,他將頭輕輕的靠在墓碑上,臉上不斷有水跡劃下,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從天上灑落的雨水突然停止了,阪田銀時似有所覺的抬頭望向身旁,身著粉色和服的少女撐著傘為他遮住了雨水,臉上似有悲戚之色︰「銀時,你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阪田銀時垂下頭,一語不發,可吉田裟羅知道他在听。
「月姬難道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嗎?就算你這樣一直懷抱著墓碑,時光也不會倒退重來。就算月姬從來沒開口說過,我卻也看得出來她將你視作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她是寧願自己死去,也希望你活下去的啊。」
「是我,是我害了月姬。如果我一開始就追出去,而不是因為賭氣耽誤了時間,月姬也許就不會••••••」阪田銀時低聲的呢喃,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痛苦。
吉田裟羅抿了抿唇,蹲子,將手掌溫柔的放在阪田銀時白色的卷發上,黑色的眸子里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銀時,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你若是心里難受的話,就帶著你對月姬的感情,永遠的記住她。我不會對你說,‘月姬希望你忘了她,開心的活下去’這樣的話語。月姬的個性不會願意你忘了她,若是連她是為最重要的人都忘了她,她會難過的。若是你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就拿去手中的刀刃在這個戰場上好好活下去。哪怕你是拿著利刃去尋找血刃殺害月姬的人,也好過你這般自怨自艾。」
「我們都很擔心你。」吉田裟羅站起身子,逆著光朝著阪田銀時伸出手。「銀時,站起來吧。並不是讓你忘記月姬,而是好好活著長久的將她記在心里。無論你想走什麼樣的路,你總得先站起身。」阪田銀時沒有立刻搭上吉田裟羅的手,吉田裟羅也不在意,微笑著維持著伸手的動作固執的站立著。
片刻後,阪田銀時搭著吉田裟羅的手站起身,抓了抓自己的滿頭亂發,懶洋洋的拉長語調︰「啊拉,真麻煩啊。銀桑就勉為其難搭下你的手好了,絕對不是因為銀桑現在站不起來哦。」
「恩,我知道。」
「裟羅,我餓了,我想吃••••••(報了一大堆甜品的名字)。」
「好啊。」
「這麼好說話?」阪田銀時狐疑的掃了吉田裟羅一眼。
「不過嘛,你得先吃飯。甜品可不能當主食。如果吃完飯你還吃得下那麼多的話,我就幫你做。」吉田裟羅微笑著補充道︰「若是讓我知道你不把飯吃完的話••••••我會幫你徹底體會下什麼叫良藥苦口。」
阪田銀時瞬間苦下臉︰「喂喂,不是吧裟羅,你還嫌上次在藥里加的黃連不夠多是不是!你怎麼不給矮杉喝這麼苦的藥啊?你絕對是在針對銀桑,是吧?」
吉田裟羅輕飄飄的看了阪田銀時一眼︰「晉助才不像你吃藥那麼不老實。」
「那你倒是給矮杉喝藥啊,那一堆味道絕佳的食品是怎麼回事啊。」
「食療啊,上次不是給你試過嗎?是你自己不吃的。」吉田裟羅故作驚訝的睜大眼楮。「看來銀時你還是更喜歡喝藥啊。」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人吃得下去。」加了多少黃連都不知道。
「可是其他的人都有好好吃哦。」吉田裟羅眨眨眼,眉眼彎彎的笑起來。阪田銀時看著吉田裟羅的表情,心中有幾個大字在不斷的刷屏︰又被坑了。
突然,吉田裟羅和阪田銀時同時腳步一頓,對視一眼,透過面前的縫隙,望見了幾個幕府的士兵在這附近巡邏,像是再找些什麼。吉田裟羅扯了扯阪田銀時的袖子,示意對方跟著她往另一條路走。這里是他們重視之人的安息之所,不該染上血腥。而藤田亞紀,吉田松陽和清水月姬這三塊墓碑所在之處,被吉田裟羅用石子和周邊的樹木擺上了陣法,那些士兵除非破了陣法,否則是不會發現這片地方的。
吉田裟羅抬眸望了身邊的阪田銀時一眼,他的臉上似乎還是往日那般無精打采的表情,然而猩紅色的眼底確實是有什麼沉澱下來。我們不是不悲傷,我們只是將悲傷埋在心底深處,時刻提醒自己必須往前走。
回到暫時的駐點時,遠遠的便看到三個人坐在庭院的走廊上朝著入口處張望著。見到歸來的吉田裟羅和阪田銀時時,桂小太郎和阪本辰馬也不在乎天上還在落雨就這麼徑直跑到兩人身邊。
「啊哈哈,金時你總算回來了。還是裟羅有辦法。」
「是銀時。」
「銀時,裟羅準備的飯菜給你熱著呢。洗個澡換身衣服快些去吃吧。」
「嘖嘖,假發你真是越來越人|妻了。」
「不是假發是桂。」
「你們啊,要說些什麼也該到廊下去吧。」吉田裟羅指了指回廊下,表情有些無奈。「這回啊,你們三人都得去洗個熱水澡了。」
見到幾人走入回廊,高杉晉助梗著脖子轉過身,就好像剛剛坐在回廊下張望著嗎,門口的人與他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般。
阪田銀時賤笑的把濕漉漉的袖子搭在高杉晉助肩膀上,口氣欠扁的開口︰「嘖嘖,矮杉原來你這麼擔心銀桑啊。真是受寵若驚啊受寵若驚。」
高杉晉助面無表情的掃了阪田銀時一眼,毫不客氣的打開對方的手,冷哼︰「誰擔心你了,你腦子被雨淋壞了嗎?回爐重造的話你走錯路了。我只是關心裟羅。髒死了,天然卷你離我遠點。」
阪田銀時不在意的收回手,將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慢悠悠的朝著澡堂的方向走去︰「洗澡咯。」經過高杉晉助,吉田裟羅,桂小太郎和阪本辰馬身邊之時,低低的說了一句︰「謝謝。」之後他的身影便飛快的消失在拐角。
阪本辰馬看了看吉田裟羅和高杉晉助,「啊哈哈」的笑了幾聲,伸手拉住桂小太郎︰「走吧,假發,我們過去澡堂。」
「不是假發是桂。」桂小太郎嚴肅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濕噠噠的衣服。「恩,是該洗澡了。」
吉田裟羅輕笑的搖了搖頭,取出手帕幫高杉晉助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跡︰「晉助,今日我和銀時在松下私塾見到了巡邏的幕府官兵,這個地方怕是也不能繼續停留了。」
「恩,我曉得了。」高杉晉助伸手附上吉田裟羅的手,墨綠色的眸子里一派平靜,這樣的事情早有所預料,反倒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還是會有些煩躁。「裟羅陪我坐一會吧。」
「好。」吉田裟羅整了整和服的裙擺,在高杉晉助身邊坐下,將頭搭在對方肩膀上,兩個人就這樣望著走廊外不斷滴落的雨水。心中漸漸歸于平靜。
••••••
17歲是如花般燦爛的年紀,月姬在這最美好的年齡里逝去,而今年關剛過,自己也是17歲的年齡了。這兩年的時間里,幕府和天人們依舊沒放棄打壓鬼兵隊,鬼兵隊就像是扎在他們心頭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而拔的時候卻也是痛得顫抖。幕府和天人們對于鬼兵隊的窮追猛打在這兩年里並沒什麼變化,只是他們似乎是認定了鬼兵隊已是強弩之末,被瓦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示意漸漸的將一些兵力放在了其他地方。可即便如此,鬼兵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吉田裟羅抬手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柔聲安慰身邊滿臉痛苦之色的士兵一切都已過去,病情已經控制住了。墨色的眸子里波光洌灩,嘴角的笑容帶著一派的從容優雅,即使這幾日接連不斷的診治已經讓吉田裟羅甚感疲憊,她依舊不願意讓旁人察覺到自己的軟弱。不僅僅是因為領袖的他們不能流露出這些情緒讓士兵們覺得不安,同時也是因為吉田裟羅個性中的倔強。
這場疫情總算是控制住了。這場疫病在年關之後來勢洶洶的襲來,一段時間下來不少士兵都染上了疫病,吉田裟羅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調配藥物治療疫病,準備藥水讓未得疫病的人員預防,如今總算是塵埃落定了。這場疫病來得蹊蹺,這一點在吉田裟羅獨自一人暗自尋得疫病的來源之時便能夠肯定,此是人為。
包裹在棉被之內的帶有病菌的棉絮。這便是病源。
吉田裟羅垂下眉眼,小心的將手中的棉絮包裹好,未驚動任何人,獨自去尋高杉晉助。而今之時,只可能是內部人員所為,鬼兵隊律法嚴明,天人和幕府官員無法混入其中。人心難測,苦難果然是最考驗人心性的磨礪。
伸手推開微掩的門扉,意料之中的看到高杉晉助,桂小太郎,阪田銀時,阪本辰馬四人圍坐在桌旁。吉田裟羅輕輕彎了彎嘴角,手上一頓,最終還是將層層包裹著的物品放上了桌子。
「裟羅?」高杉晉助起身扶著吉田裟羅在自己身邊坐下眉頭蹙起,「怎麼不去休息下?」
「晉助我沒事。」吉田裟羅拍了拍高杉晉助的手微笑的寬慰對方,看了看桌子上的物品,神色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我只是••••••有些事想和你們說。」
看見四人擺出傾听的模樣,吉田裟羅抿了抿唇,伸手指了指桌子上被層層包裹著的物品︰「這是我在那些得病的士兵們所用之物中找到的病原體,是包裹在棉被之內的帶有病菌的棉絮。我懷疑••••••」
接下來的事情並不需要明說,在場之人皆不是愚笨之人,更何況士兵們虛弱之時天人和幕府的襲擊並未中斷過,幸好高杉晉助早有防備,頻繁的更換場所才保下了如今的鬼兵隊。駐扎地點頻繁的被天人和幕府察覺,而他們似乎對于鬼兵隊內不利的情況了如指掌,數次想要甕中捉鱉,將鬼兵隊一網打盡,這麼多的巧合難道只會是巧合嗎?
若是可以,高杉晉助也不想懷疑自己一手創立的鬼兵隊中的成員,只是事實擺在眼前啊。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我們可以給他們一個橋梁,卻無法左右所有人的想法。禽擇良木而息,從來都是人之常情。」阪本辰馬伸手拍了拍高杉晉助的肩膀,總是神采奕奕的眸子顯得有些傷痛。
「別人總有自己的想法,人啊,只有一直貫徹本心,本心無愧就好了。看銀桑這樣不就很好。」阪田銀時
「哼,」高杉晉助冷哼一聲轉過頭,神色有些不自然,「這還用你們說。」
吉田裟羅掩嘴輕笑,晉助似乎在接受別人好意時大多數都是這麼一副不自在的模樣啊。眼見阪田銀時賤笑著又想不怕死的上去找茬,甚至高杉晉助個性的吉田裟羅適時的插話制止了,開玩笑銀時那張嘴一說,晉助絕對是會惱羞成怒的,到時候又是雞飛狗跳的一幕了。吉田裟羅蓮步輕移站到了高杉晉助身邊,對著阪田銀時溫婉一笑,阪田銀時立馬自覺的把話咽了下去。實在是他這近喝多了吉田裟羅特制的加了黃連的藥水,一看到吉田裟羅這表情阪田銀時都成條件反射的老實了。
「晉助,後勤部目前也是我再管。我手下還是有信得過的人,恰巧前些日子軍資里送來一批棉被,我會找機會悄悄的把那些有問題的被子換了的。」吉田裟羅看了看面前的四人,揚唇一笑,笑容明媚而狡黠︰「既然人家都欺到我們面前來了,什麼都不做,未免太對不住布局的人了。與其消極等待,倒不如••••••」
「將計就計。」五人彼此相視一笑。扎在肉里的刺,哪怕拔的時候會痛,也該及時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