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釋迦牟尼說人有八苦,分別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鳳舞文學網)以前沈易年少輕狂,讀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死、老、病、死在他看來不過是人之常情,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也只不過是人的得不到滿足才會有的苦。可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伊和季被巨鳥捉走,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尼亞哭著暈倒,本來就受過重傷的達現在因為救雌性又有了新的傷口,還有禹……沈易無奈的蹲在角落,嘲笑自己以前根本不懂苦是極其難下咽,而那些人之常情之說根本就是用來敷衍還未經歷的人的。
「也許,那時候不知道苦的我是最幸福的吧。」沈易的話在角落里響起,眾人同情的看著這個年輕的雌性,雖然听不懂話的意思,但是里面的意味卻是清清楚楚的,特別在這次異變中失去家人和一切的族人,他們都深有同感的在心里嘆息。
虎族在第一次異變中失去了15名雌性,30名獸人,和5名未成年族人,其中包括尼亞家的伊和柯納家的季。這次血與淚的教訓告訴獸人,一切的一切即將改變,要坐以待斃,要突破重圍,都是他們可以有的選擇。
柯納呆呆的捧著季被樹枝刮破的獸皮衣,那是季最愛的一件了。本來還想補補給他再穿一年,因為季長身體不算小獸人中最快的,所以一年的話還是可以的,但是……像是木偶一樣抬起沉重的腦袋,柯納面無表情的看著沈易,這個最後目擊一切的雌性,開口問道︰「季,他最後是怎麼樣的?」只是听幾個相熟的雌性跟他說過,具體情況他並不知道。
沈易從角落站起來,走到獸人之中,平靜的對柯納說︰「他為了救伊,我的阿弟,從樹枝躍上巨鳥的背,被激怒的巨鳥帶走了。」周圍一直沉默的獸人,開始小聲的議論,有人在為這個勇敢的小獸人祈禱,有人在為這兩個失去家人的雌性傷心,有人則在恐慌,對,他們在恐慌自然在地動、獸潮、禽鳥潮以後,下一次要帶給他們什麼。
柯納僵硬的臉開始有表情,他看著周圍的獸人開始大笑,笑到流淚,淚水嗆進喉管,「咳咳,哈哈哈……」指著沈易,「你不是說會保護每一個人嗎?咳咳……」突然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你誰也保護不了,因為,哈哈,因為你們都要死!」然後經過默不作聲的族人,笑著轉過頭,「我們是做了什麼?要遭受這樣的痛苦!」然後淚水劃過蒼白的臉頰,帶著苦澀彎起的嘴角,滴在了地上。
沈易嘆了口氣,靜靜的看著同樣在看著他的族人,眼光真的是精彩紛呈,有的是相信,有的是猜忌,更多的是恐慌。一直處于金字塔頂端的獸人,第一次嘗到了恐慌的滋味,天災也好,也罷,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表象的東西,最可怕也是最可悲的是,在這些表象背後被打敗的希望。
尼亞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當沈易反應過來的時候,尼亞站在了他的對立面,那些族人當中。
「阿爸,你好些了嗎?」沈易不知道除了這句廢話外,他還能說什麼。說他相信季和伊還活著嗎?!說他會保護每一個族人不受一點傷害嗎?!
尼亞扯出一個同樣苦澀的微笑,「不好,沒有更差的時候了。」經歷喪子之痛,伴侶受傷的他,現在就是具未入土的尸體。
沈易張著干裂的嘴唇還想在說些什麼,動了動,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可是尼亞卻很想說話,很想分享他現在的失望、害怕和恐懼,于是他繼續說道︰「我很失望為什麼獸神要這樣對我們,為什麼是我們來承受這巨大的苦痛,也很害怕我的伴侶還有易易下一秒能不能站在我的面前,還有剛剛一歲的伊……」他走到沈易身邊,用顫抖的手撫模沈易的臉頰,然後輕輕拉住他的手,「但是我們是虎族,從來不懼怕死亡的獸人,剛剛我所說的失望、害怕、恐懼是每個獸人都會有的,但是不是對死亡的屈服,而是對失去親人的傷心。我們還要被動的承受這些嗎?我們還要坐以待斃嗎?不,我不要,我要保護我的家人,我要讓他們平安快樂!」說到動情處,雌性的臉上全部都是淚水,可是眼楮里取而代之的是堅強,是鳳凰涅槃後的美麗。
周圍的族人被這個看似平凡的雌性感動,再接著感化,一瞬間,之前還低落的士氣,這個時候簡直是要頂破屋檐,發散到每一處被自然弄碎的土地上。
泰剛好在門口听見了尼亞的真心話,他走進來,示意眾人安靜听他講話,「你們的心我懂,可是這遷徙的事情需要商量!」臉色一變,他才知道剛才他所說的話里含著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什麼?!遷徙?」一個雌性驚訝的叫道,接著幾個反應過來的獸人也開始不顧泰大聲的議論。
「遷徙不是很好嗎?這樣我的家人就可以不用整日都擔驚受怕了。」一個年輕獸人極其支持族長所說的遷徙。
「可是我們要遷徙到哪里?萬一……」一個雌性心思比較細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一定是找到地方才讓我們遷徙的,怎麼之前不說?」
……
泰尷尬的站在獸人中央,抵御著獸人越來越大的議論聲,默默的向沈易求救。那不知,沈易早就不再房間里,他從泰開始說話的時候就牽著尼亞離開了。
「阿爸,你那些話是真的?」走在一片狼藉的營地,沈易小心翼翼的打探著天空的動靜。獸潮防線那邊尼和德已經去支援了,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尼亞虛弱的笑了笑,「不知道,應該是有感而發。」當他看見那些獸人對沈易的敵意,就坐不住了。
「伊,我相信他一定沒事!」沈易安慰尼亞道,但是從心底他真的認為可愛的小獸崽不會有事的,因為有季在。
尼亞也回應著,「嗯,我也相信。達情況怎麼樣了?」想起自己莽撞的伴侶,尼亞還是忍不住心疼。
沈易之前問過尼,達被送來的時候雖然渾身是血,但是獸人還是聞的出不是達自己的血,「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用藥草敷敷就好。」
「如果遷徙,就等不到伊和禹回來了。」尼亞說出自己一直猶豫的事情,遷徙固然對虎族的存活有好處,可是迷路的人還在遠方,沒有他們在這里,他們找得到回家的路嗎?
沈易被尼亞戳中痛處,痛苦的笑了笑,臉色卻十分蒼白,「有我們在的地方,他們一定就能找到。」不是他相信獸人靈敏的嗅覺,之前好幾次的事件告訴他,禹一定會找到他的,這不是盲目,這是一種極近信仰的堅信。
尼亞揉揉沈易皺著的眉心,用力一按,「我也認為小獸崽的鼻子靈得很,一定可以自己找回來的。」
「對啊,不回來就沒有肉湯喝了。」想起小獸崽只要一聞見肉湯的味道就搖著尾巴跑過來,沈易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禹坐在山洞邊,沒有和周圍的獸人一起說笑,而是選擇靜靜的看著遠方屬于虎族的方向。抱著屈起的腿,已經過了5天,他充分發揮了獸人強悍的恢復力,雖然還不能久坐,但是也是相當讓同是獸人的瑞和奇很驚訝的了。「可以幫我站起來嗎?瑞。」
「唉……禹,」瑞嘆了口氣,沒有什麼動作,「你不能太心急了,身體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禹的心事他知道,但是眼下獸潮還沒過去,獸人的身體也不是一兩天就好的。對不起,兄弟,瑞很抱歉的聳聳肩。
禹放下腿,直直看向瑞,「我現在必須站起來,我的家人在等我。」易易,他在等我。
看見那雙態度很堅決的眼楮,瑞只能選擇妥協,「好吧,如果不行的話,要說出來。」伸出手扶住獸人的雙臂,用力向上一托。
沈易不滿的敲敲桌子,對長老說︰「遷徙的事,是必然的,任何人都無法阻擋。」都快開了一天的會了,什麼決策都沒弄出來,反而被他們人身攻擊了許多次,好脾氣的沈易也差不多要發飆了,「所以說,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一個長老模模胡須說道︰「易易,你知道遷徙的具體位置嗎?」不知道地方就讓他們盲目離開,這不是帶著全家老小去送死嗎?
沈易裝模作樣的翻翻眼前的獸神書,指著一行字說道︰「在有紅色泥土的地方,我大概知道方向。」上次秋獵沒去成,現在連他都有點信心不足。
長老听出他話里的不確信,趁機添油加醋,「那我們要怎麼遷徙?隊伍怎麼走?要帶哪些東西?這些你都想過了?」樹海可不是玩樂的地方,孩子。
沈易皺著眉頭思索,這些問題他還真的沒有認真考慮過,「好吧,我會給你們一個詳細的方案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不信他沈易不能說服這群老固執。
一位獸人不顧長老和族長在,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張口就對沈易說︰「不,不好了,禽鳥潮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