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臉頰貼在他結實、溫熱的胸膛上,海嵐微微蹭了蹭,只覺得渾身好冷好冷,說不出的冷,冷意從心底冒出。
單初曉失控地蹲在眼前,口中自言自語地掙扎著,一邊大哭,一邊大怒!
突然摔下天台,整個天地都失去了平衡,然後,背後撞上硬物,腦袋強烈暈眩!下一秒,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她拼命地去掙扎,在黑暗中奔跑、跌倒、奔跑、跌倒,好不容易才捉住一絲光明,誰知道,睜開雙眼會看見一群完全不熟悉的人!
三個男人在密謀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殺掉自己!
好怕,好怕,我真的……
「咳咳!」
肩膀猛地按住,海嵐只感覺到孟澤賢扯著自己轉了個身。愣了愣,來不及抬頭,孟澤賢把她推倒在大床上,表情怪異地捂住嘴巴,好像想咽下口中的嘔吐物。
孟澤賢,你,混蛋!
「咳咳!」
渾身無力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腦袋一陣暈眩,迷迷糊糊中只看見他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著肚子,猛力咳嗽了幾聲,忽然就大步從床邊走過,腳步聲「咯咯咯」地越跑越遠!
「鐵隊長!你們幾個,去把嫌疑犯捉住,快救人!醫生……」
腦袋一歪,整個世界漆黑一片……
——醫院
嘀嘀……
「唔!」好吵!
抱怨地申吟一聲,海嵐極力睜開眼楮,率先映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皺了皺眉,扭過腦袋,牆邊放著一套沙發,茶桌上擺著一個青色的花瓶,插著幾朵五顏六色的鮮花,淡淡的、金耀色的陽光正在落在鮮花上。
太陽?
「唔?」皺眉望向另一邊,海嵐迷糊地翻找著記憶,卻看見他坐在床邊,低頭的時候劉海自然垂下,雙眼閉合著,眼底泛著一片淤青,唇邊長出了新的胡渣子,呼吸平緩,好像睡著了。
孟澤賢,怎麼睡在這里?
腦袋有點痛,海嵐把視線從孟澤賢的臉上移開,這才發現他又穿上了淺藍色的病服,睡覺的時候,雙手交疊在小月復上,把肚子緊緊地捂住!
「嘶!」猛地想起一個畫面,海嵐動手撐起身,弄得腳部一陣劇痛。咬牙望過去,自己的腳上正被吊起來,上面裹著一層厚厚的繃帶,似乎還打上了石膏!
「醒了?」男人被驚醒,沙啞的聲音里難掩疲倦,「腳扭斷了,要在床上休息一個月,等到骨頭愈合就能拆掉石膏了。」
深呼吸幾口氣,海嵐躺回床上,卻扭頭盯住那邊的花瓶,「好,我知道了,謝謝!」
漂亮的鳳眼眨了眨,孟澤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因為情緒的波動,她的呼吸變得很用力,胸脯不停起伏著。漆黑的長發披散在枕邊,蒼白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慣性地咬住了下唇。
生氣了。
眼中劃過一抹情緒,孟澤賢松開捂住小月復的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沒事!」
孟澤賢眨了眨眼,目光移向海嵐被吊高的腳,「我叫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下。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昏迷了兩天。」
兩天?
皺了皺眉,海嵐余光看見孟澤賢站起身,馬上就撤回視線。穩了穩情緒,微扭過腦袋,「不用,謝謝,我不餓。」
「嗯,我幫你去找醫生,不要亂動。」
「好。」
孟澤賢站在床邊,垂眸看著海嵐,只見她漆黑的眼眸里濺起幾絲漣漪,清秀的柳眉輕蹙。眨了眨眼,孟澤賢又道,「好好休息,我去找醫生過來,鐵隊長派人在外面等著。等檢查完畢之後,鐵隊長會過來跟你問話,有沒有問題?」
「鐵隊長?」海嵐一愣,扭頭就對上孟澤賢噙著湖光的黑眸,深邃如海,讓她險些沉淪下去。「好,我知道了,麻煩總裁了。」
「沒事。」孟澤賢俊臉含笑,輕聲交代幾句,轉身便朝房門走去,淺藍色的病服裝在他身上,背影里透出幾分輕柔,如輕風般拂進心田……
海嵐惱怒地皺起眉,扭頭不再看孟澤賢,盯住頭頂雪白的天花板,黑眸內卷起幾絲情緒。
她怎麼可能忘記,孟澤賢把她推開,惡心得要嘔!
用力抓緊被子,海嵐咬緊下唇,痛苦地閉上眼楮,口中溢出一絲難受的悶哼,回蕩在空無一人的病房內,格外清晰。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過來,但卻不見了孟澤賢的身影。
眸光微暗,海嵐並沒有向醫生詢問孟澤賢的去向,配合著醫生開始做檢查,手手腳腳都在痛,肯定傷得不輕,不然也不會昏迷兩天兩夜。
「醫生,我怎麼樣了?」在護士的幫助下,海嵐慢慢靠在枕頭上,卻醫生擰眉盯住自己的病歷,不禁有些緊張。
「哦?」醫生遲緩一下,安慰似的笑道,「蘇小姐,你的身體正在康復,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但因為蘇小姐你從高處墮落,腳部再次受到撞擊,導致骨頭碎裂,幸好你及時得到醫治,沒有造成進一步的傷害,如今只要等到骨頭愈合,確定骨骼沒有移位,就能拆掉石膏,到時才能確定你有沒有留下後遺癥。」
「好,麻煩了。」猛地,海嵐想起一些事,「醫生,你才剛說我得到及時醫治,是說我從天台掉下來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醫治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醫生好奇地打量海嵐幾眼,又凝重地看著手中病歷,「蘇小姐,在你送到醫院的時候,你的腳上和手上已經纏著繃帶,明顯是經過簡單的包扎、處理,並且上了藥,其中有止痛、止血、消毒的成分,還有幾種分析不來,真是奇怪。」醫生說著,注意力全部回到病歷上,擰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科技發達,居然還有研究所分析不來的藥物成分?這種未知成分的藥物應用在人體身上,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反應?
「醫生,我……」
叩叩。
正當海嵐打算追問醫生時,卻響起了敲門聲,海嵐側首望過去,只見幾個穿著橄欖綠警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邊,領頭的男人朝自己隔空點了點頭,國字形的臉英氣威武,看得海嵐心頭一抖,腦袋中閃出一個名字。
諾言……
「鐵隊長。」醫生看見來人,點頭打了個招呼。
鐵隊長領著一名女警走進來,剩下人的全部守在房門外,不準任何人進入!
「醫生,蘇小姐的情況怎麼樣了?」鐵隊長走到床邊,和海嵐點了點頭,向醫生詢問道。
「暫時沒有大礙,一切正常。」
「蘇小姐現在能做筆錄嗎?」
「可以的,但問話過程不宜過長,蘇小姐的腦部受到撞擊,加上驚恐過度,一直昏迷了兩天兩夜才能醒來,現在不宜再受刺激。」
聞言,鐵隊長沉默起來,威武的臉上泛起凝重。隨後,點頭道,「好,醫生,我會注意的。麻煩你先出去,有事我會叫你。」
醫生應該早就知道鐵隊長來了,對他的吩咐沒有過多的詢問,轉身交代海嵐幾句,見她的情況沒有太大的波動,醫生才帶著護士離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病房里只剩下海嵐、鐵隊長還有他的女下屬,靜得能听見微風從窗外吹進來。
「蘇小姐,你好,我叫鐵國豪,是d市警察局的大隊長,這是我的下屬,安以然警官。」
跟在鐵隊長身後的女警官朝自己點了點頭,「蘇小姐,你好。」
「你好。」海嵐看著他們,眼中帶著戒備之色,手中握住被子,「鐵隊長,請問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鐵隊長和安以然分別拉開椅子,就坐在床邊盯住自己,安以然手中拿著筆記本和筆,隨時準備開始筆錄。
鐵隊長敏銳地捕捉到海嵐的不安,黑眸中閃過一道暗光,「蘇小姐,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我沒事,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謝謝關心。」海嵐如實道,猜測鐵隊長應該是為了諾言那伙人而來的,孟澤賢那天也和鐵隊長在一起。
「那好,蘇小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好。」
「蘇小姐,請問你認識單初曉小姐嗎?」
心房猛地一頓,海嵐輕蹙眉,思索道,「認識。」
「那你知道單初曉小姐犯有中度人格分裂型精神病嗎?」鐵隊長留意著海嵐的一舉一動。
「曉曉有人格分裂?!」海嵐毫無準備地瞪住鐵隊長,但回憶起那天在天台的一幕幕,海嵐不禁低頭,心中有種窒息的感覺,「不知道,之前不知道,我以為曉曉她,只是膽小,不喜歡接觸陌生人。」
人格分裂,一個是曉曉,另一個又是誰?
是曉曉故意帶她上天台的嗎?那之前和她一起游玩d市的人,又是誰?還是曉曉你嗎?
鐵隊長見海嵐黯然垂眸,從安以然手中接過一份檢查報告遞給海嵐,「蘇小姐,這是單初曉小姐的檢查報告,證實單初曉小姐患有中度人格分裂型精神病,而且同時患有強迫癥。單初曉小姐已經向警方坦白,她是認為孟先生當日幫助她,是因為孟先生喜歡她,久而久之就患上了強迫癥,也稱戀愛強迫癥。」
「患有這種精神病的病人,她會單方面認為對方喜歡她,只屬于她一個人。單初曉小姐正是因為懷疑蘇小姐你喜歡孟先生才設局要殺害你。」
「設局?」海嵐捏緊報告,望向鐵隊長的同時,心中已有明悟。
「沒錯。」鐵隊長點了點頭,「單初曉小姐已經承認,在這個月八號,也就是孟先生因胃病入院的當晚,她偷听到你和陶樂詩小姐在陽台的談話,一心以為蘇小姐你喜歡孟先生,利用她接近孟先生。單初曉小姐听聞此事後,馬上向單先生提出要回到b市,想避開你,但她的另一個人格趁機蘇醒,暗中將她的皮包藏在酒店內,等待單初曉小姐主動回d市,伺機向你報復。」鐵隊長凝重地看著海嵐,眼中一閃而過的利光讓她心頭一顫。
鐵隊長收斂神色,繼續道,「回到b市後,單初曉小姐發現皮包不見,她意識到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有所圖謀,所以馬上趕回來。單初曉小姐也想不到會在望亭江酒店的大堂看見蘇小姐你,當時她的另一個人格已經蘇醒,單初曉小姐無法控制自己,于是騙你上了天台。她的另一個人格也承認,她一早就向酒店打听過,並且準備好了一把新鎖。」
「單初曉小姐的另一個人格,早就密謀好一切,就算當日沒有在大堂遇見你,她也能利用單初曉小姐尋找照片的機會,趁著單初曉小姐意志薄弱之時蘇醒,再用其他方法將你騙去酒店,施舍殺害。」
心如,針刺。
听著鐵隊長的話,海嵐顫抖著張開雙唇,深呼吸一口涼氣。視線在手中的報告上掃過,終于在最後一頁看見一行字。
——結果一︰單初曉患有分裂型人格障礙精神病,擁有雙重人格,彼此**,能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結果二︰單初曉患有強迫癥(戀愛強迫癥)。
——臨床表現︰易驚易怒,情緒波動不定,且矛盾;多疑、暴躁,將對象(幻想對象)視為己有,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一切侵犯者視為敵人,具有攻擊能力,對社會具有危害性。
——補充︰單初曉雖然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但無法影響另一個人格的行為,不構成謀殺罪,但嚴重傷害了公民身體,對社會具有威脅性。
「咳咳。」吸了吸鼻子,輕咳一聲清空喉中脹痛感,海嵐拿著報告的手在顫抖,望向鐵隊長,「曉,曉曉她現在在哪里?」
鐵隊長沉默一下,從安以然手中接過一封信,遞到眼前,「單初曉小姐已經承認自己的行為,那天親眼看著蘇小姐被自己推下樓,單初曉小姐無法平靜下來,昏迷了一天之後才醒來,但因為犯罪的是她另一個人格,不構成犯罪,警方也不能強行拘留她,以免刺激她,只能將她押送到國外治療,等她情況好轉之後,再行判刑。」
「單先生在今早已經將單初曉小姐帶去國外治病,這是單初曉小姐在醫院寫給你的信。」
信封是粉紅色的,很符合小女孩的品味,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寫字的力度很大,幾乎將信封弄爛,隱約還能看見幾滴水跡留在那里。
——對不起,海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耳邊似乎響起一把弱弱的聲音,海嵐吸了吸鼻子,捂著嘴巴,心髒似被一刀一刀地割下。從鐵隊長口中接過單初曉的信,朝他點了點頭,拼命地眨眼想忍住眼淚。
她知道,她知道!曉曉不想傷害她,正如那天在尼瑪百貨,曉曉听見陶樂詩要報警捉她,那一刻,她是真心真意想維護她,不想陶樂詩傷害她,那個是真正的單初曉!
只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嗚!」
鐵隊長和安以然對視一眼,沉默地任由海嵐抱著單初曉的信,一邊擦淚,一邊痛哭,努力地不發出聲音。
最終,安以然看不下去,掏出一塊紙巾遞給海嵐,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蘇小姐,你沒事吧?單小姐的病可以治好,美國有很多優秀的心理學家,單小姐很堅強,她一直努力守住自己的人格。單小姐本來想親自向你道歉,但醫生害怕會刺激她的情緒,所以……」
「謝謝。」接過紙巾,哽咽地道謝一句。海嵐稍稍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把單初曉的信撫平,放在身旁。「我沒事,我明白,我沒有怪她的意思,她不想傷害我,我明白,咳咳。」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海嵐將它擦掉。
鐵隊長沉默一陣,見海嵐不再抽泣,他又拿過另一份文件,「蘇小姐,我今天找你,是有另一件事想問你。」
「請問,在你掉下天台之後,幫你包扎的神秘人,你認識他嗎?」
海嵐一愣,扭頭就對上鐵隊長嚴謹的眼眸,漆黑中噙著幾點利光,似要把她看透!
「不認識。」
微愣過後,海嵐搖頭,嘗試著回憶那人的模樣,但對他的印象只有一片昏暗。
鐵隊長沉思一陣,「那你記得他的樣子嗎?」
海嵐有點吃力地皺了皺眉,「看不清,當時很黑,他坐在我旁邊,我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好像幫我包扎吧?」疑惑地抬起手,雙臂都被纏上了繃帶,已經不痛了。
估計來到醫院之後,醫生幫她重新包扎過來,當時她只顧著如何自救、拖延時間,根本沒有檢查自己的傷勢。
諾言當時……
應該是幫她包扎吧……
鐵隊長示意安以然一眼,安以然馬上開始寫筆錄。
「蘇小姐,你認得這個人嗎?」鐵隊長拿起一張照片,海嵐接過一看,點頭道,「認得,當晚就是他留在房間看著我的,我記得,他好像叫,叫,曹培吧?我听見電話里的人是這樣叫他的。還有一個人,曹培稱他為大哥,另外還一個人叫,諾言。」
「諾言?」鐵隊長臉色一變,馬上追問,「蘇小姐,你說的諾言就是幫你處理傷口的那個男人嗎?」
「嗯,是的。」見鐵隊長神情有變,海嵐心思微動。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鐵隊長是為了諾言而來的,曉曉一事,對鐵隊長來說可能是巧合,偏偏自己又撞上了諾言。
如今一想,為什麼諾言要救她?
單純是不想被警察誤會他們殺人?而他們又在房間里密謀些什麼,那個鐘先生又是誰?孟澤賢好像認識他,那天他是這樣和曹培說的。
鐵隊長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交給海嵐,「蘇小姐,你看看這些資料,我們警方日前獲悉楊山光、曹培等人涉嫌盜取、復制榮德集團內部資料,密謀惡意攻擊榮德集團行政總裁,鐘琛昊先生,趁機謀取榮德集團行政總裁一職,這是榮德集團的資料,蘇小姐你看看。」
鐵隊長指著一份文件,示意海嵐去看,一邊留意著她的神色,一邊繼續解釋。
「蘇小姐身為孟氏集團的總裁秘書,應該知道非法盜取、復制集團內部資料是違法行為。」
「對,我知道。」簡單地看了看資料,海嵐點了點頭,迎上鐵隊長的視線,「據我所知,榮德集團是c市著名的上市公司,是國內出色的家電公司,孟氏曾經和榮德集團有過合作。」
難怪她好像在哪里听過鐘琛昊,鐘先生的名字,之前在整理檔案的時候,好像見過榮德集團的名字,但她沒有參與到那次的合作當中,所以當時也不在意。
一家上市公司,內部資料成千上萬,涉及的數據、層面非常之龐大,一旦有重要資料外泄,很有可能會毀掉整間公司。
就連孟氏這樣的國際巨人也害怕內部資料外泄,更何況是一般的國內上市公司?
非法盜取、復制公司的內部資料,等同于盜竊罪,是刑事罪行,要判刑。
鐵隊長見海嵐目光平靜,不禁想起當晚的事,海嵐聲稱自己認識鐘琛昊,她是單純為了拖延時間,還是另有內幕?
「蘇小姐,麻煩你能將當時的情況詳細地告訴我們嗎?從你跟著單初曉小姐來到天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曹培等人的房間內,在這段時間內,你又做過什麼,听見什麼?」
想了想,海嵐點頭,「可以,事情是是這樣的,當天我正好有事要到望亭江酒店找雷歐先生,意外踫見了單小姐……」
接下來的數分鐘時間里,海嵐將自己跟著單初曉去到天台,然後被她推下去,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意外听到楊山光、曹培的對話的事情逐一向鐵隊長憶述,心中還是有點後怕,所有事情來得及太快、太頻密,一幕接著一幕,她當時連怕的時間都沒有。
安以然飛快地做著筆錄。
「如此說來,是那個叫諾言的男人主動幫你包扎傷口的?」
「是的,我醒來的時候,他就我旁邊幫我處理傷口。」海嵐坦誠迎上鐵隊長的提問。
鐵隊長和安以然交換一下眼神,又問,「蘇小姐,我們已經將楊山光和曹培等人抓獲,據兩人口供,他們當時正密謀推翻鐘琛昊先生一事,突然听見陽台傳來聲音,跑過去一看就發現你滿身是血的躺在陽台上,他們馬上將你救下,據他們兩人所說,是害怕會鬧出命案。在你醒後,他們害怕被你听到密探的內容,所以才讓曹培留在房間里看住你,事情是這樣嗎?」
海嵐想了想,曹培當時好像有這樣說過,要幫楊山光和諾言看著她,叫楊山光他們放心去辦事。
「嗯,是這樣,他們當時沒有對我做什麼,但我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才想盡辦法去自救。」
「好,我們明白了,我們當時就在前台服務區內,接到了蘇小姐你的求救電話,但因為我們不能保證曹培身上沒有攜帶攻擊性武器,貿貿然沖過去可能會刺激曹培,對蘇小姐你造成生命威脅,希望你能見諒。」
眸光閃了閃,海嵐盯住手中的文件,沉默了數秒,「好,我明白了。」
如果是鐵隊長阻止,其他人根本沒辦法沖上來,難怪孟澤賢要在最後關頭才出現……
接下來,鐵隊長又問了海嵐一些事,無非是關于楊山光、曹培兩人盜竊榮德集團內部資料的事情,她听到了多少,這些都是證據。
因為追捕及時,楊山光他們並沒有得手,據鐵隊長所說,他們兩個人正被拘留,一旦警方找到足夠證據就會正式起訴他們。
「好,打擾蘇小姐了,謝謝蘇小姐的配合,一旦有新的進展,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蘇小姐你。」
「好,麻煩了。」
問話完畢,鐵隊長和安以然站起身朝海嵐道謝一句,然後雙雙離開病房,將門關上。
「鐵隊長,你有什麼看法。」一身警裝的安以然走在鐵隊長身旁,俏麗的臉上透出幾許凝重。
鐵隊長粗眉輕蹙,鷹眸內噙著利光,「很難說,她是孟氏秘書,有機會接觸孟氏內部資料,也有可能是他們的成員。但單初曉有人格分裂的事情,連她的家人都不知道,蘇海嵐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蘇海嵐從來沒有去過b市,單初曉也是第一次到d市,證實她們兩人之前並不相識。蘇海嵐要利用單初曉的病故意制造墮樓事件,破壞楊山光的計劃,實在太冒險,這不像他們組織的作風,太張揚。」
「嗯!」安以然點了點頭,走到電梯前面,下屬主動幫他們按鍵,一邊留意著四周的情況,以防被別人听見他們的談話。
安以然分析道,「但如果她不是組織的人,神秘人為什麼要救她。楊山光和曹培從來沒有接觸過醫學,她從天台跌到陽台,相等于三層樓的高度,加上她事前已經扭傷了腳,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受中度,甚至重度的傷害,單憑楊山光他們根本不可能幫她處理傷口!」
「而且,醫生的檢查報告也出來了,幫蘇海嵐包扎的繃帶上殘留著不知名的藥物,很符合組織的作風!救她的肯定是神秘人,神秘人為什麼要救她,當時情況,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這才是他們組織一貫的作風。」
鐵隊長眯了眯眼,這點他也很好奇,但剛才蘇海嵐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每次提到諾言,她眼中都帶著一絲猜疑和迷茫,根本不認識諾言這個人。
他剛才故意趁著蘇海嵐為單初曉傷心的時候,問她關于諾言的事情,她當時的情感是最脆弱的,根本不可能作假。
據曹培所說,蘇海嵐自稱認識鐘琛昊,並且還是鐘琛昊授予她過來破壞他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應該和神秘人是敵對的,神秘人就更加沒可能救她……
「先派人留意住蘇海嵐,她听到」諾言「這個名字,不排除那組織會接近她,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尤其是孟家!d市是孟家的地盤,不要驚動他們!回去後麻煩安警官你親自審問楊山光他們,一定要將他們的嘴巴撬開!」鐵隊長利目和安以然打了個眼色,「同時加派人手追捕神秘人,上次他故意用楊山光引開我們的視線,趁機和同伙踫面月兌身,這次一定不能讓他跑掉!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是,隊長!」周圍的警員凝重點頭,眼中都帶著怒火。
他們部署了這麼久,居然只捉到楊山光和曹培這兩只小蝦米,心中自然不忿!
「我覺得孟澤賢也有嫌疑。」安以然盯著自己倒影在電梯門上的影子,「他當時不顧胃病,甚至進入房間營救蘇海嵐,引開曹培的注意力,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孟澤賢的表現太不正常,除非是同謀!」
眼中利光閃了閃,鐵隊長點頭,「嗯,但這件事要繼續保密,只能借著單初曉一事繼續追查下去。孟澤賢有五年時間在美國渡過,那五年很可疑!派人去調查一下,要小心。」
叮!
電梯門打開,鐵隊長和安以然默契地停止交談,神色恢復自然,正氣的臉和一般人民警察沒有分別。
「呀,你不是鐵隊長嗎?」
——病房里
海嵐坐在病床上,背後靠著柔軟的枕頭,發呆似的看著自己被吊高的腳,短期內,她是無法落地行走的了。
有很多個疑問。
曉曉真的走了嗎,她沒有事吧?
諾言是誰?為什麼鐵隊長好像故意回避諾言的事情,一直只提楊山光的事,他們不是為了諾言而來的嗎,鐵隊長是不是想問她關于諾言的事情?
既然楊山光他們意圖盜取榮德集團的資料陷害鐘先生,那諾言是誰?他不是醫生嗎?一個醫生為什麼要參與到商場爭斗里面?他為什麼要救她?
孟澤賢知不知道這些事,鐵隊長應該和他說過的吧……
叩叩。
安靜的病房里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海嵐的思緒,不禁望向房門,黑眸中劃過異樣。
是誰?鐵隊長?孟澤賢回來了?
「進來,門沒有鎖。」調整了一下坐姿,海嵐朝房門那邊說了句。
只見房門被推開,一個留著黑色短發的女子望進來,見自己正看著她,女子愣了愣,隨後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窘迫,「不好意思,沒有打擾你吧?我剛才在電梯那里看見鐵隊長他們,他們說你已經醒了,所以我就來看看你。你沒事吧,你的腳好夸張啊!」
女子邊說著,邁步走近房間里,被海嵐打著厚厚一層石膏、高吊起來的腳嚇了一跳。
眨了眨眼,海嵐挺了挺腰,「我沒事,謝謝關心,請問你是……?」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之前都沒有醒來。」女子吐了吐舌頭,站到床邊,似在打量著海嵐,眼中冒出贊嘆之色,雙唇微張,一時回不過神。
海嵐雙手平放在床邊,也在看著女子,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女子大概二十三、四歲,留著一頭清爽的短發,眼楮很黑很亮,皮膚有點黝黑,可能是經常外出接觸陽光的關系。怎麼看都不像自己經常接觸的白領同事,更像,剛畢業的學生。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被當場抓包,女子不自然地模了模頭發,「對了,你不記得我嗎?那天在酒店的時候,你還讓我救你,那個男人沒對你怎麼樣吧?」
酒店?
海嵐皺了皺眉,忽然黑眸一亮,揚起一抹驚喜的笑,璀璨炫目,「小姐,是你啊?上次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報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很謝謝你。」
海嵐感激地朝女子點頭道謝,要不是腿腳不方便,她一定要好好謝謝她。當時要不是她及時通知警察,她也不知道曹培會不會推她下樓。
這個女子,也算是她救命恩人呢!
女子見海嵐想起自己,詢問了一句,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目光在海嵐身上游走幾下,看著她的臉問道,「你現在沒有事吧?當時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殺人呢!你當時全身都是血,真的好恐怕!」
哪像現在。
女子心中嘀咕一句。
海嵐微微一笑,白皙的臉頰透出一抹女敕紅,「不好意思,嚇著你了。上次真的很謝謝你。」
「沒關系,沒關系,我其實也沒做什麼啊,對了!我叫何櫻,你呢?」何櫻擺了擺手,瞅住海嵐問道。
「我叫蘇海嵐,你好。」海嵐微笑著朝何櫻伸出手。
何櫻看著她五指修長如玉、潔白無暇的手,瞟了眼自己黑不拉啾的粗手,忍不住撇了撇嘴。余光卻見海嵐正眸光瑩瑩地等待著她,白女敕的瓜子臉上勾畫著一雙狹長的狐眼,內里瓖嵌著一對黑寶石般的眼珠子,黑白分明。望著人的時候,水光瑩瑩,說不出的好看。
「呵呵,你好你好。」何櫻咧嘴一笑,和海嵐握了握手,大動作地壓了壓。不等海嵐疑惑,何櫻馬上縮回手,「對了,你現在沒有事吧,你頭上會不會留下疤痕?」
何櫻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海嵐一愣,抬手抹上額頭,微涼的指尖觸模到了紗布的粗糙。當時她從天台摔下來,摔破了腦袋,幸好傷得不重,加上諾言及時幫她包扎,才沒有造成深一步的傷害。
那時候,諾言好像模過她的額頭……
「沒事,應該不會吧?」海嵐笑了笑,這些問題她沒有問醫生,應該沒事吧。
「哦。」何櫻應了一聲,扭頭打量一下房間的擺設,「我今天剛好到醫院附近應聘,臨時想起就過來看看你,不知道你有沒有醒過來。剛才在電梯那里看見鐵隊長他們,上次他們也有跟我做過筆錄,當時可嚇死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些事,跟電視劇一樣,你滿身都是血,一大群警察圍住房間,真的很恐怕!」
何櫻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突然又瞅住海嵐,語氣酸酸的,「不過你真幸福啊,你男朋友對你這麼好,自己吐了一身血還要救你!要是我,死也了值得了!」
「我,我男朋友,吐血?」身體想被轟雷擊中,腦海一片空白。
我,男朋友,吐血?!
「是啊!」何櫻見海嵐好像跟不上自己的節奏,好奇地瞅住她,「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天穿著白色襯衫的那個男人,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是他第一個沖進房間的,鐵隊長也攔不住他,呀!」海嵐猛地擒住她的手,嚇了何櫻一跳。
「不,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海嵐被驚醒,觸電般松開何櫻的手,緊張地看著她。
「你嚇死我了!」何櫻抱怨地瞪了她一眼,拿手擦了擦手臂,似乎被海嵐捏痛了。
見此,海嵐更加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說著,海嵐看向何櫻被曬黑的手,並沒有看見什麼痕跡,「你沒事吧?」
「沒事,不是很痛,我只是被你嚇了一跳!你怎麼啦,你不知道你男朋友吐血嗎?」
「我,我,他怎麼樣了?」
對上何櫻又黑又亮的眼楮,海嵐不自然地撇開視線,晃神地搖了搖頭,小臉更加蒼白。
怎麼可能,她不是在說孟澤賢吧,他,他怎麼會吐血呢?他還把她推開了啊,他是把她推開了啊!
一邊否定著,腦海中卻浮現出孟澤賢那天獨自一人和曹培談判的一幕,他從昏暗的房間走到陽台上,微弱的燈光照落在他身上,他,他的確穿著白色的襯衫!
他剛才還穿著淺藍色的病服!
不可能的,他推開我了……
何櫻坐在床邊打量著海嵐,見她臉色蒼白地底下腦袋,耳畔垂下的黑發遮擋住她的臉,隱約地,她漂亮如寶石般的眼楮里好像閃爍著水光,一晃一晃的。
「你真的不知道嗎?你男朋友沒有來看你?他好像也在這家醫院里。」何櫻試探性的問了幾句,海嵐坐在床上搖了搖頭,雙手撐著自己才沒有倒下,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
眨了眨眼,何櫻又道,「你真的不知道嗎?他那天吐了一身血,衣服前面全部都是血,一大片都是血!要那個金色頭發的男人扶著他才能走,一邊走,他還一邊咳血,差點把我嚇死了!」
「你能告訴我……」
何櫻努力回憶著當日的情況,臉色發青,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何櫻身子一抖,抬眸就對上一雙水光瑩瑩、黑如寶石般的眼楮,眼眶周圍卻是微紅色的一圈。
抓了抓何櫻的手,海嵐抬眸望著何櫻,聲音有些顫抖,「何櫻,你,能不能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
「啊?你真的不知道啊?」何櫻發愣似的看住海嵐,不太相信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有些懷疑那男的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海嵐沉默著,松開抓住何櫻的手,點了點頭,臉色蒼白如雪,耳畔的黑發無力垂下。
何櫻眨了眨眼,眼中劃過一絲情緒,隨後,咧嘴笑道,「可以啊,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幫助!那天的情況挺亂的,我想想啊。」
「謝謝。」
「沒關系啦,我們是朋友嘛!」听見海嵐輕聲道謝,何櫻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那天的情況是這樣的,我當時正在睡覺,突然听見外面有聲音,我跑出去就看見你,當時你滿身是血,頭發又亂糟糟的,可嚇死我了!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麼恐怕的東西!」
海嵐笑了笑,唇色發白。
何櫻卻沒有過多在意,「然後你叫我救你,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救你,我就跑出去準備報警,誰知道警察這個時候就過來了,你男朋友也在!旁邊還有個金色頭發的帥哥。鐵隊長本來想看清楚四周的情況,怕那個人身上有武器什麼的,誰知道你男朋友過來問我里面有幾個人,我就說你準備跳樓,那個男人在威脅你,沒有其他人了。」
「你男朋友听完之後就走過去了,鐵隊長也攔不住他。我就在外面等著,大概等了幾分鐘吧。」何櫻皺了皺眉,回憶著當日的情況。忽然,何櫻臉色大變,嚇了海嵐一跳,心髒似被一雙手擰住!好痛,好痛!
何櫻驚恐地看著臉色慘敗的人兒,咽了一口沫子,「你男朋友被扶出來的時候,他衣服上就沾滿了血,一大片血,臉上也有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中槍了,那個金色帥哥不知道喊了幾句什麼英文,醫生過去幫你男朋友檢查,很大聲地喊」快把他送去醫院,快點!快點!「」何櫻模仿著當日醫生的語氣,忍不住又拍了拍心胸,當時可真把她嚇死了!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何櫻卻發現海嵐的表情很不對勁,整個人好像僵住了,臉白得像紙一樣。何櫻伸手在海嵐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阿嵐?阿嵐!哇!」
何櫻突然大聲一叫,海嵐本能地縮開,瞪大眼楮,張口喘著氣,似乎剛從噩夢中被嚇醒。
「你,你干嘛啊?你沒事吧?嚇死我了。」何櫻被她一驚一乍的嚇死了。
「沒,沒事。」海嵐搖了搖頭,額間沁出了冷汗,猛地側身想要起床,又把何櫻嚇了一跳,「你干嘛,阿嵐,你干什麼!小心你的腳!」
「嘶!」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海嵐掃了眼自己的腳,不甘心地一掌打下去,眼角打轉著淚水,「可惡!」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個騙子,你個混蛋!
誰要你這樣幫我,誰要你救我!
你為什麼會吐血?!
「阿嵐,你怎麼了,你傻了啊!干嘛自己打自己啊,你不要你的腳啦?」何櫻被她嚇得站起身,剛伸出手就被海嵐拉住,這雙漂亮白皙的手和雪一樣冷!
「他為什麼會吐血?他現在怎麼樣了?」
「啊?」何櫻突然被她抓住,扭頭就對上一雙水光瑩動的黑眸,若非手被抓得發痛,何櫻可能回不過神來,「我,我,我怎麼知道啊,他又不在這里。他沒跟你說嗎,他是你男朋友啊!我第一天來看過你,你還沒有醒,你男朋友就坐在你身邊啊,我就不好意思進去了,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他,在我身邊……
——醒了?腳扭斷了,要在床上休息一個月,等到骨頭愈合就能拆掉石膏了。
——我叫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下。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昏迷了兩天。
——好好休息,我去找醫生過來,鐵隊長派人在外面等著。等檢查完畢之後,鐵隊長會過來跟你問話,有沒有問題?
他坐在我旁邊,穿著淺藍色的病服,低著腦袋在睡覺,黑色的頭發,白色的臉,雙手捂著小月復,捂著胃……
吸了吸鼻子,海嵐捂住嘴巴,一滴溫熱的水打落在手上,視線迷迷糊糊,耳邊回蕩著他的聲音,一幕幕在腦海閃過。
「阿嵐,你怎麼啦?」說著說著,何櫻听見了抽泣聲,俯身湊近海嵐,想看個究竟。
「沒事,我沒事。」慣性地擦干淚水,整理好儀容,海嵐靠在枕頭上,鼻尖發紅。
「你……」
「何櫻,謝謝你,我沒事。」
何櫻正想說什麼,眼前的人卻微笑著望過來,狹長的狐眼微微彎起,黑寶石般的眼珠子表面還泛著水光,精致的小臉瑩白無暇,向美玉般讓人深思,讓人探究。
「對了,何櫻,你在找工作嗎?」突然響起何櫻說自己來醫院附近應聘,海嵐問道。
「啊,是啊,我應聘完,他們好像不要我,煩死人了!」何櫻回過神,想起剛才那個經理的眼神她就生氣,拉開椅子坐下來,滔滔不絕地和海嵐說起自己的經歷。
原來,何櫻真的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是從小鎮里過來的,打算在市區里找一份工作,但何櫻不想在小企業里上班,所以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消息,現在正煩著這件事。
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她爸媽肯定會把她抓回去的,她才不要在哪些工廠里上班!
海嵐听著她說,不時點點頭,說上幾句,心思微動。
如果何櫻要找工作的話……
「it-s、a、love、lonely、girl……」
海嵐張開口,何櫻的手機突然響起。何櫻打斷自己的話,把手機掏出來一看,撇了撇嘴,對海嵐說了句「我媽」,然後接通電話,好像被教訓了一頓。
「……知道啦,我不是在找嗎!大城市的工作哪有這麼好找啊,知道啦!我這幾天都沒有買東西,最多我出了工資之後還給你,啊?真的,在哪里?好啊,那我去看看,拜拜。」
興高采烈地掛斷電話,何櫻對海嵐道,「阿嵐,我姑姑幫我找了工作,我現在去看看,有空再來探你,拜拜!你自己注意休息,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再出去玩!」
說走就走,何櫻笑容燦爛地朝自己揮了揮手,眼珠子又黑又亮,讓她看起來充滿活力。
「拜拜。」
坐在床上揮了揮手,海嵐含笑目送何櫻把房門關上,四處靜得只剩下醫學儀器的「滴、滴」聲。午後的陽光從窗外落在沙發那邊,茶桌上的鮮花五顏六色,窗簾隨風擺動。
信。
曉曉。
低頭看見擺在床邊的粉色信件,海嵐垂了垂眸,拿起信件,拿出對折好的信紙打開,寶石般的黑眸內倒影著信紙雪白的輪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海嵐姐姐,對不起……
——我真的很喜歡你,爺爺是第一個,澤賢是第二個,你是第三個,但你原來跟陳文雅她們一樣……
病房里很靜,「滴、滴」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想著,窗外隱約傳來孩子們的打鬧聲,還有鳥兒的鳴叫。
旁邊,淺色的窗簾在陽光中隨風起舞,海嵐坐在病床上,手中拿著一張白色的信紙,低頭閱讀時,黑發如絲綢般滑下,映襯著她瑩白的臉。
嬌小的身軀上穿著同為淺藍色的病服,腳上裹著厚厚、白白的石膏,被高吊起。
嚓!
「嗯?」
一聲異響驚動了海嵐,抬頭只見雷歐一臉笑容地站在門邊,金耀色的頭發燦爛炫目,手中還拿著一部相機。
「雷歐?」
「hi,dillenii!你今天覺得怎麼樣?醫生跟我說你醒了,我就過來看看你!」被發現了,雷歐一點尷尬都沒有,直徑走到床邊坐下,看了看海嵐的腳,海藍色的眼楮如同晴空下的大海,看得海嵐跟著一笑,道,「我已經沒事了,曉曉還給我寫了信。」
「真的?曉曉說什麼了?我那天都沒有跟她道別。」雷歐有點意外,眨了眨眼,看著海嵐手中的信紙,並不知道寫信這件事。
听語氣,雷歐應該知道曉曉的病。
心中輕嘆一聲,海嵐看著手中的信,字跡清秀卻有些顫抖,好幾處地方都沾有水跡,把墨跡化開了。
「曉曉和我說對不起。」垂眸,臉色有些蒼白,眸色黯淡。
「dillenii,areyouok?(你還好嗎?)」雷歐湊到海嵐面前,帥氣的臉上透出擔憂,誰知眼前女子揚起一抹微笑,搖了搖頭,她身旁是陽光滿溢的窗戶,照得她白女敕的臉熠熠生輝,黑眸瑩瑩。
「曉曉和我說,她在d市的時候很開心,等她回來之後,她還想去高塔頂層看風景,還說要找你幫她拍照。」咧嘴的一笑,稍微露出了潔白的皓齒。
雷歐是圖朵公司的首席策劃師,連圖朵公司的大總裁都不能隨時見到他,曉曉卻把他當成攝影師,每次都想雷歐幫她拍幾張風景照,卻每次都沒有膽量,躲在她身後,想開聲,又不敢,眼巴巴地看著雷歐,和小孩子一樣。
雷歐愣了愣,海藍色的眸子里卷起亮光,「this、is、very、simple!(這很簡單啊!)等曉曉回來之後,我們再去玩一圈,我听說b市那邊也有很多漂亮的風景,下次就讓曉曉帶我們去b市玩玩!this、is、a、very、good、ah!(這樣很好啊!)dillenii你也不介意。」
海嵐笑了笑,把信紙對折好,放進信封里,垂下的黑發勾出一抹溫婉。
雷歐在旁邊看著,海藍色的眸子里噙著笑意,忽然又道,「oh,對了,dillenii你醒了,孟總知道嗎?」
聞言,手中的動作僵住,「嗯,他知道。」點了點頭,抿緊唇。
長發遮住海嵐的臉,雷歐自顧自地打量四周,「那就奇怪了,孟總這幾天都在看著你,我還以為他會這里呢!」
瞳孔一震,海嵐望住雷歐,「他不在病房里嗎?」
「不知道啊,我沒有過去那邊,我剛來醫院就听見醫生說你醒了,所以我馬上就過來你看了。」說著,雷歐望向牆上的掛鐘,正是下午三點多,算了算時間,雷歐恍然道,「噢,這個時候,孟總應該在做檢查,他那天胃出血,做了一場手術,胃里穿了一個洞,做好手術之後要留院觀察幾天,醫生要檢查他的傷口愈合得好不好。」
「他,他,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盡管從何櫻的談話中,海嵐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正真听見雷歐憶述的時候,她還是把被子緊緊地抓住,心髒陣陣劇痛著。
胃,胃出血,把血都吐出來了……
好痛,一定很痛。
「dillenii。」
扭過頭,雷歐正看著自己,海藍色的眸子如大海般深邃,讓她不禁晃了神,有種窒息的感覺,眼前似乎浮現出一片血色,心里刺痛著……
雷歐按住海嵐握緊的手,掌心下的小手滑女敕冰冷,像玉一樣。雷歐握了握海嵐的手,溫暖、粗糙的大手讓她回神。
「那天我接到酒店的電話,原本打算把處理好的照片交給你,但等了十分鐘左右,你都沒有上來,我就打電話向前台詢問。前台小姐說曉曉和你一起上去了,我當時沒有懷疑,之後前台小姐又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了,她們查看了電梯的視頻,看見曉曉在電梯里,」雷歐心痛地頓住,握了握海嵐的手。
曉曉在他印象里,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中國千金,內斂膽怯,但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所以,當他趕到前台看見視頻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曉曉居然用拐杖把dillenii打倒在地上!扯著她的手臂上了天台!
多麼讓人震驚的一幕!居然會發生在這個膽怯的中國千金身上!
雷歐心中難以置信,卻感覺掌心下的玉手動了動,抬眸只見女子點了點頭,黑發微動,「我知道,因為長期的心理壓力和恐懼,得不到宣泄,曉曉才用這種方法去保護自己。」
我不怪她……
海嵐垂眸,沒有說出這句話。或許,她能早一點察覺帶單初曉的病,在她看見孟澤賢和陶樂詩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了,當時單初曉很瘋狂……
「yes!我也問過醫生了,曉曉這種情況不是最嚴重的,她有兩個人格,她的兩個人格都有聯系!只要配合心理治療,曉曉很快就能痊愈,在國外有很多這樣的案例,最終都能出院,過上正常的生活,所以,dillenii你不用太擔心!反而,你應該關心一下孟總,那天是他找人把天台的門撬開的!」
心房一頓,海嵐看著雷歐。
「我當時看完視頻,真的很害怕曉曉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為,傷害了你,來到天台又發現天台的門被鎖住上,oh,mygod!(噢,我的上帝!),我當時毫無辦法,那門怎麼撞也不撞開,後來孟總才趕過來,當我們把門撬開的時候,孟總卻不讓我們進去,我當時還不明白他在等什麼,誰知道,曉曉會自己跑過來將門打開,原來孟澤賢一早就知道,也怕刺激了曉曉的情緒。」
「你掉下天台之後,我們過去找你,那時候天很黑,我們站在天台邊緣也看不清那陽台上是不是有血,但在下面找不到你的人,孟總就想你可能掉到了天台上,那里是43012號房門,我們本來想進去找你,誰知道鐵隊長過來說酒店里進了什麼犯罪分子,一直阻止我們進去!oh,**!我根本不懂他們在想什麼!」雷歐氣得罵人!
「那他呢?」海嵐反手扯住的雷歐的手,黑眸內卷起漣漪。
雷歐愣了愣,很快回神,臉上怒氣稍稍隱去,「當時孟總也沒有辦法啊,我們只能配合鐵隊長,不停打電話試探43012號房。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孟總他有胃病,接到你的電話後,鐵隊長終于肯行動!我們馬上趕過去,dillenii,」
雷歐忽然放慢語氣,海藍色的眸子深深地看著自己,這種藍,直接觸動了靈魂。
「當我看見孟總在洗手間里對著洗手盆咳血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句話,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突然就想到那句話了!」
「你痛的時候,他也在痛。」
你痛的時候,他也在痛……
直勾勾地對上這雙海藍色的眼楮,視線忽然模糊起來,眼楮里流出了液體,溫熱溫熱的,像毛毛蟲一樣從臉頰滑下。
你痛的時候,我也在痛,甚至比我更痛……
——病房,門外
「當我看見孟總在洗手間里對著洗手盆咳血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句話,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突然就想到那句話了,你痛的時候,他也在痛。」
陶樂詩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敲門,等她終于抬起手時,門內依稀傳來這句話。
孟總,咳血……
你痛的時候,他也在痛……
陶樂詩抬起的手僵住。
咯咯!
隨後,用力捏住手中的鮮花,包裝紙發出碎裂的聲音。因為拳頭握得用力,白皙的手背隆起了青色的血管!
為什麼!?
憑什麼!
------題外話------
今天四更,一章公眾,三章v章,這是第一章。
呼呼,終于搞掂前面的劇情了,後面就是澤賢哥哥和海嵐妹子的對手戲了。
劇透一句,澤賢哥哥帶海嵐妹子去「度蜜月」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