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孟氏在d市的老板是誰啊?」
晃神間突然听見何櫻這樣問,打消了海嵐找孟澤賢的念頭。
「怎麼這樣問?」考試內容,貌似不包括總裁的私事。
「沒有啊,我那天無聊就在網上搜索了一些關于孟氏的資料,但上面只有一個官方網,很多東西都不給人看,還要內部密碼。我就去論壇找找了,論壇說孟家有三個少爺,是不是啊?論壇還說大少爺離家出走了,還和孟家月兌離關系,有沒有這樣的事?」
海嵐垂眸想了想,小臉上泛起凝重,「沒有這樣的事,只是外界媒體的一種報道手法。何櫻,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去忙了。」
何櫻那邊悶悶地應道,「好吧,我去復習了,有什麼不懂再問你。」
「嗯,好好復習,我去忙了。」
交代一句,海嵐把電話切斷,皺眉想了想何櫻剛才說的話。
孟家的確有三個少爺,這件事,她還是清楚的。
大少爺是孟澤賢同父異母的哥哥,一直沒有在孟氏出現過,偶爾听同事聊起八卦,大少爺似乎出國了。二少爺是孟澤賢二叔的兒子,和孟澤賢的二叔打理著國外的分公司,偶爾回國一次。
大少爺離家出走,還和孟家月兌離關系?
鬧得好大啊。
皺了皺眉,海嵐整理好思緒,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衣服,走到大廳里,浴室里「嘩啦啦」的水流聲更加響。抬頭望了牆上的掛鐘一眼,已經十點多了。海嵐把衣服放回房間里,去到廚房找出一些食材。
等孟澤賢從浴室出來,大廳里正彌漫著淡淡的香味。
愣了愣,孟澤賢朝廚房走去,剛沐浴完,他的頭發還是濕的,因為被毛巾擦拭過的關系,他的頭發顯得有些凌亂,鳳眼內瓖嵌著一雙漣漪層層的黑眸,雙唇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
「你洗完了?」
海嵐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面轉過身,一眼就看見孟澤賢站在廚房外面,深邃的黑眸似渦旋般拉扯著她。海嵐微愣,心跳微亂。
「你餓了?」鳳眼一眨,孟澤賢勾起一抹輕笑。
「沒有啊。」海嵐本能地否認,看了看手中的湯面,解釋道,「廚房里沒有其他材料,只有面餅,應該是愛爾蘭當地的面餅,我隨便加了點鹽和醬油。剛才吃的是烤羊,你的胃剛剛好,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我看你剛才也沒吃什麼,就煮個面給你了,你吃不吃?」
海嵐捧著面,見孟澤賢俊臉含笑,眸色深邃,直勾勾地盯住自己,臉頰有點發燙,又補充一句,「你不吃,我自己吃了。」
「我吃。」孟澤賢點頭,勾起唇角,隱約露出了潔白的皓齒。這抹笑,炫目得讓海嵐發愣,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觸電般轉過身,海嵐只覺得臉頰發燙,眼中劃過懊惱,「你先出去,我再放點醬油!」說著,伸手去拿醬油。
「你不是放了嗎?」
男人溫潤的嗓音如羽毛般觸踫著耳朵,背後仿佛傳來陣陣熱源。一道暗影壓在余光里,還能聞到他身上清雅的沐浴露香味。
「我再放不行啊!」海嵐一手拿起醬油瓶,扭頭瞪著孟澤賢。
他的臉就靠在旁邊,距離只有一只手掌那麼大,海嵐可以看見他的皮膚很好,白皙無暇。因為剛洗完澡的關系,白皙的皮膚里泛著微紅,像誘人的果子,沐浴露的清香縈繞在鼻尖。
不自然地抿了口沫子,海嵐拿著醬油瓶往旁邊移過去一點,低頭的時候,耳畔的黑發垂下,正好擋住她的臉。
孟澤賢側首看著她黑漆漆的腦袋,鳳眼內,黑眸逐漸深邃,像卷動著的漩渦。
「你先出去。」海嵐低聲說著,余光瞥見孟澤賢還在那里,莫名其妙地覺得緊張。
「我不喜歡吃太咸。」
「我知道!我只是加了一點醬油!」
「這就可以了。」孟澤賢眯眼一笑,捧起湯碗,就這樣走出了廚房。
海嵐微愣,扭頭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抬手見自己還握住醬油瓶不放,不禁有些懊惱,把醬油瓶放回原位。
她干嘛要覺得緊張!
走出廚房,孟澤賢正坐在沙發上,剛好把電視打開,里播放著愛爾蘭當地的新聞,女主播用英文飛快地說著。
看著他的後腦勺,海嵐不自覺地掰弄著手指,心房一下一下地跳動著,一次一次用力。
「孟澤賢……」
猶豫掙扎了數秒,海嵐終于邁出第一步,悄悄打量著孟澤賢的側臉,心中盤算著。
「嗯?」孟澤賢咬斷面條,側首望著她,濕濕的劉海被他隨意撥開,露出了寬厚的額頭,一雙鳳眼疑惑地看著她。
海嵐微微避開他的視線,雙手用力地掰弄著手指,「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孟澤賢眨了眨眼,見她在玩手指,眼中噙著一些笑意,「什麼事?」
咬了咬唇,海嵐不知道應該怎麼問,直接問孟澤賢那天是不是故意推開她的?他為什麼明知道自己有胃病,痛得胃出血都不去看醫生?他會吐血,是不是因為她,抱著他的關系?
這些問題,她好想問!好想知道答案!剛才看見孟澤賢根本不吃烤羊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問他,為什麼?
一直想了三個月,一直不敢問孟澤賢,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也許,是害怕知道答案吧。
還記得雷歐當日和自己說,醫生說孟澤賢是情緒緊張才導致胃酸過度,灼傷了胃部,又因為情緒突然強烈波動一下,孟澤賢才忍不住吐血的!
是不是因為自己跑過去抱著他,所以導致他情緒不穩?
「我……」海嵐咬著下唇,黑眸內情緒復雜,想起了那天被單初曉推下天台,剛醒來就要面對諾言他們,差點被曹培羞辱,逼得只能用跳樓來拖延時間。
當孟澤賢出現在眼前,她什麼都不想不到,只想沖到他身後,因為她,也會害怕。
「那天……」腦海中不禁浮現孟澤賢將自己推在床上,捂著嘴巴跑開的一幕,當時,他肯定是很痛很痛,不然,他不會跑……
「你,」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你那天沒事吧!」海嵐回首迎上孟澤賢的視線,眸光凝結。
「哪天?」孟澤賢疑惑地皺眉。
海嵐以為他不懂,干脆走到沙發那邊和他說,「就是你胃出血的那天,你為什麼不去看醫生?酒店里不是來了醫生嗎,你知不知道胃出血很嚴重的,要是再嚴重一點,你可能整個胃都要換掉!」海嵐的語氣有些激動。
孟澤賢抬首看著她,眨了眨眼,無辜道,「我沒事啊。」
「你!」海嵐氣得卡住,咬牙一番,猛地坐到單人沙發上,死死地瞪著孟澤賢,「你那天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孟澤賢眨眨眼,隨後,染上幾分凝重,「酒店出了事,我要在現場負責。」
「但,你也不能,」海嵐卡住,又問,「你可以讓酒店經理負責現場情況的!」
單初曉是b市副市長的獨生女,她在望亭江酒店將人推下天台,這件事,的確非同小可。孟澤賢要親自到酒店了解情況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他也不用這麼拼命!
「海嵐。」
海嵐繃著臉,孟澤賢垂眸沉思一陣,修長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的眼神。忽然,孟澤賢抬眸望來,神色間的凝重加深,一雙黑眸讓她看不透。
「鐵隊長那天來找過你了。」
海嵐愣了愣,想起自己剛醒來的時候,鐵隊長就過來了,那時候,孟澤賢去了做檢查,他,之前一直在床邊看著她嗎?所以,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他在打瞌睡,雙手捂住胃部……
「當日,我在醫院接到酒店經理的電話。」沒等海嵐回神,孟澤賢俊臉微繃道,「單小姐的病情,的確讓人意外,未免事情失控,酒店經理在得知情況的第一時間就報警了,等我趕到酒店的時候,」孟澤賢頓住,他跑上天台的時候,已經遲了……
「現場已經來了幾個警察,根據電梯的視頻監控,單小姐將你帶到了天台。雷歐先生當時先一步趕到了天台,但天台的門被反鎖住,等工作人員將門撬開的時候,單小姐的情緒異常失控。」
「我知道。那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海嵐垂眸,想起了雷歐的話。其實曉曉,也是身不由己,曉曉所受的傷害,可能比她更嚴重。
用自己的雙手,做著自己不喜歡、甚至無法接受的事,心靈上的創傷可能是一輩子……
「鐵隊長又是什麼回事,他那天,好像不是來問我關于曉曉的情況。」海嵐皺眉,始終不太明白鐵隊長當日為何避談諾言一事,他們明明是為諾言而來。
孟澤賢沉默一下,可能在組織著語言,「趕來的警員一早就在酒店附近拉起了警戒線,但在地面沒有發生任何情況。酒店一共有四十五層,四十四層是皇家宴會廳,正好四十三層有客房陽台,你沒有掉到地面,可能是掉到四十三層的客房陽台了。」
孟澤賢輕蹙劍眉,深思著,「鐵隊長是隨後才趕過來,據鐵隊長當時所說,他們日前接到報案,楊山光和曹培涉嫌盜取榮德集團內部資料,現在就在酒店43012號房內,正好就是你所在的房間。」
海嵐露出恍然的神色,「哦!所以鐵隊長不給你們進來,他擔心會驚動楊山光他們。鐵隊長那天也和我說過這件事,那後來呢?」海嵐好奇地瞅住孟澤賢。
「後來……」孟澤賢輕蹙眉,表情有些嚴重,「楊山光先行離開酒店,被鐵隊長派人攔截住,後來,曹培也被鐵隊長捉了。」
「那諾言呢?」
「諾言?」孟澤賢看著她,皺眉的動作加深,「具體的情況,鐵隊長不方便向我多說。」忽然,孟澤賢對她展顏一笑,如陰霾散盡,曙光再現,「海嵐,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強烈的視覺沖擊讓海嵐神心愣住,望住孟澤賢不知道說話。
「嗯?度假村有慶祝會?」
孟澤賢忽然扭過頭望向電視機,疑惑一聲,「就在這幾天?」
「什麼?」
孟澤賢抽開視線,海嵐才回過神,順勢望向電視機,正好播放著度假村的畫面,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度假村,不過電視里的畫面是白天的情況,風景比晚上更加漂亮。
眸光一閃,海嵐揚起一抹笑,「是啊,度假村過幾天就有一個慶祝會,慶祝度假村建成五周年,一年一度,很熱鬧的!」
「你怎麼知道?」孟澤賢不解地看著她的笑臉。
「司機告訴我的呀,我過來的時候,司機和我說的!」海嵐朝他咧嘴一笑。
孟澤賢輕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你昨天才來,肯定不知道啦!」
「那你怎麼知道。」
「司機告訴我的呀。」海嵐奇怪他明知故問,又補充一句,「愛爾蘭的當地人都很熱情,你可能忙著和羅爾夫先生商談入股的文件,沒有時間理會其他事吧。」
抿了抿唇,海嵐朝孟澤賢那邊傾出身,黑眸中眸光閃閃,瑩白的小臉上揚起一抹近似討好的笑。
「孟澤賢,我們要在度假村逗留五天嗎?」
「嗯,羅爾夫先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考察當地的分公司,順道也是來旅游的。在萊文先生整理好合作的文件前,我們都要在度假村里等候。」
「那我呢?」海嵐期待著。
「你?」孟澤賢看著她的樣子,鳳眼中掠過一抹笑意,「你不是要洗澡嗎?」
海嵐皺了皺眉,想起了這件事,不過也不急,于是又問,「那洗完澡呢?我需要把入股的文件再整理一下,輸入電腦發送給公司嗎?」
這是基本的工作流程,應該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孟澤賢垂眸想了想,抬頭,紅唇勾出一抹笑,「洗完澡就睡覺。」
「睡完呢?」
孟澤賢輕笑一聲,鳳眼內湖光瑩瑩,「海嵐,入股的文件已經處理好,接下來,我們只要等羅爾夫先生整理好合作文件,之後就能回國。這幾天正好趕上度假村的慶祝會,你可以去看看。你之前在家里修養四個月,就當是來愛爾蘭旅行吧。」
孟澤賢眯眼一笑,俊臉上仿佛煥發出光耀。
海嵐愣了愣,望了眼自己的腳,「哦」了一聲,站起身,「那我去洗澡了。」剛轉身,又朝孟澤賢交代道,「你吃完就放在這里,我一會兒把碗洗了。」
「好。」孟澤賢含笑著,「你吃不吃?」
海嵐又愣了愣,「我不餓,我剛才吃飽了,你自己吃,我去洗澡了。」
說完,海嵐回到房間里取回衣服,路過大廳的時候,見孟澤賢正一邊吃面,一邊看電視,腳步不禁遲緩了一下。眸色暖下,微揚一笑朝浴室里走去。
接下來,她可以好好放松幾天了!慶祝會馬上要開始了!
*
度假村遠離市區,平日很少看見車輛,只有蟲鳴鳥叫環繞四周。
度假村內的小道都是鄉村泥道,旁邊有一個很大牧場,里面養了很多女乃牛和綿羊,每天早上都能听見女乃牛的「哞哞」叫,還有綿羊一「咩」一「咩」的。
附近的當地人都知道度假村有慶祝會,趁著這幾天都趕過來了,也有不少外國游人專程抽時間過來玩。好像只過了一夜,度假村一下子熱鬧起來。
海嵐沒有工作在身,每天和孟澤賢吃完飯之後,她就跑出去玩,去和女乃牛拍照,拿草喂綿羊。每次去牧場,她都不敢穿毛衣,就怕步了孟澤賢的後塵。
「哇!sorry,itlooksveryfierce。(對不起,它看起來好像很凶。)」
站在大廳外的陽台上,放眼張望,綠野青蔥的大草原就在眼前,和自己只隔著一道木欄。
她穿著輕便的長衫長褲,身前系著一條黑色的圍裙,長長的黑發隨意地扎著一個包包,正在牧場人的指導下,看著一頭高大的女乃牛手足無措,想試又不敢,大大的眼楮里閃爍純粹的星光。
一個小孩子。
紅唇勾起一抹笑,孟澤賢站在屋外遠遠地看著海嵐,迎面而來的長風吹動著他的劉海。
度假村里來了很多人,牧場為了準備慶祝會所需要的食物,就向游人舉行了一場活動,邀請他們過來體驗牧場的生活,嘗試擠牛女乃,喂綿羊。
海嵐每天在度假村里逛來逛去,一看就知道她很有空,理所當然地被牧場人「看中」了。
今天陽光燦爛,秋風徐徐,海嵐一整天都要在牧場里幫忙,現在就要學擠牛女乃。
「啊!」
「哈。」
想著,海嵐忽然驚叫一聲,孟澤賢定楮一看,忍不住笑了。
海嵐一不小心把牛女乃擠到自己臉上了,嚇得跌坐在草地上。
皺著眉把臉上的牛女乃擦干淨,海嵐又蹲起身,在牧場人的指導下把手伸向女乃牛,就不信自己連擠牛女乃都做不好,結果……
「哈哈。」
也不知道她對女乃牛做了什麼,惹得女乃牛「哞哞」地哼了幾聲,後蹄瞪了蹬,好像要把這個笨蛋趕走。
牧場人連忙把她拉開,安慰了幾句,跑過拍了拍女乃牛,穩住它的情緒。
嗡!
正看著她,放在木欄上的手機發出一陣嗡顫。
孟澤賢拿起手機一看,臉上的笑容回到平日里的輕笑淡然,「怎麼了?」
「你還沒回國?」手機里,依稀傳來一個男人凝重的聲音,估計是听見了這邊羊叫牛哼聲了。
「還沒。」
「why?老大,你在干什麼,埃布倫那邊的事已經解決好了,你怎麼還不回去?那些人都已經回去了,我猜他們會在d市踫面,他們現在懷疑你,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你為什麼還不回去,要是被他們查出什麼,你就game、over(完蛋)了!」男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焦急。
「沒事。」
見海嵐發現了自己,孟澤賢朝她一笑,側過身,似乎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在聊電話。
「你還有心情笑?你在愛爾蘭干什麼?」男子顯然是誤會了孟澤賢。
孟澤賢垂眸,修長的眼睫毛在眼眶下形成一道陰影,陽光透不進他的眼眸里,「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男子抱怨他一句,「按你的計劃,我們入資埃布倫公司,挽救了他們的財政危機,我昨晚剛收到埃布倫的股份轉讓合同。埃布倫公司表面沒有任何變動,其實大部分股份都已經在我們手上,和孟氏的合作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可以說是我們在埃布倫的第一樁大生意。」
頓了頓,「和埃布倫的合作,會影響孟氏今後五年的發展,你真的這樣做?孟氏得到埃布倫的幫助,未來五年只會蒸蒸日上。」
男子點到即止,沒有說下去,孟澤賢明白他的意思。
沉默。
孟澤賢低頭看著木板,明媚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有一種,他站在陰暗中,得不到陽光的感覺。
「唉。」男子知道他不想說那些事,只能嘆息一聲,「隨便你吧,你現在回到孟氏,那畢竟是你的家事。」
「嗯。」
「那你到底在愛爾蘭干什麼,你明知道那群警察在調查你,你現在不在d市,正是他們最好的機會。d市不同美國,我可幫不到你!」話題一改,男子又恨鐵不成鋼了,真不知道這位老大到底在想什麼。之前非要冒險和羅爾夫見面,現在明知d市有潛在的危險,又不肯回去,簡直是找死啊!
「過幾天再回去。」
「還要過幾天?!oh,my、god!別跟我說,你愛上愛爾蘭了!」
愛上愛爾蘭?
孟澤賢眨了眨眼,扭頭望過去,海嵐正不依不饒地和牛女乃「糾纏」著,站在旁邊的牧羊人緊張地注視著她,不知道是害怕女乃牛傷了她,還是怕她嚇跑了牛女乃。
「是挺好玩的。」勾起一抹笑,陽光落在孟澤賢漆黑的鳳眼內,俊美的笑顏在陽光下炫目之極。
「oh,my、god,瘋子!」男人哀嘆一聲,對他無言了,「我不管你了,要是被查出什麼,你自己想辦法吧。大家族,大產業,有時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嗯。」眼簾垂下,孟澤賢面無表情,仿佛只是在思考,「森,知道他們是誰嗎?」
手機里頭沉默一下,「資料太少,他自稱是警察,叫鐵國豪,但一般警察沒有能力涉足美國的範圍。我調查過,他們應該是在找一個神秘的組織,可能是把你當成那個組織的人了。一天沒有證實你的身份,他們都不會收手。」
「好,知道了。」鳳眼內眸光深深,孟澤賢應了一聲,又和森聊了一些事。把電話掛斷的時候,海嵐已經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剩下那頭女乃牛在原地吃著草。
叮鈴。
門鈴聲響起。
眨了眨眼,孟澤賢回身望去,海嵐背對著他把門關上,身上還穿著那套衣服,系著那條黑色的圍裙,轉過身,手中拿著一拼純白色的牛女乃。
「你喝不喝牛女乃?」回頭就見孟澤賢站在陽台那里,陽光落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臉,眼楮內卻閃動著瑩瑩湖水。
海嵐晃了晃神,捧著手中的瓶子問他。
「你弄的?」孟澤賢輕笑一聲,邁步走進大廳里。
「剛弄的,索菲太太說加熱一下就可以喝了,她們牧場里的女乃牛都是吃草長大,擠出的牛女乃很有營養價值。牛女乃養胃好。」
海嵐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里,拿出一個平底鍋打算把牛女乃加熱。木屋里沒有微波爐,只能用這個方法。
「你打算這樣煮?」
「啊?」
剛打開水龍頭要把平底鍋洗干淨,卻听見了孟澤賢的疑問,海嵐愣了愣,扭過頭才看見孟澤賢不知道什麼站在廚房里,正伸手拿起牛女乃瓶在看,修長的手指潔白如玉。
孟澤賢今天沒有外出,身上只穿著一件悠閑的深色長袖衫,v領的設計略略露出了他的胸肌,性感的鎖骨隆起。深色的衣服映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像手中那瓶牛女乃,看得人不禁抿了一口沫子。
心房一顫,海嵐趕緊收回視線,臉頰微紅地洗著平底鍋,「沒有微波爐,只能這樣煮。」
「你忙完了?」
「沒啊,待會還有喂羊。孟澤賢,今晚度假村有一個篝火會,是慶祝會的開幕儀式,有個許願儀式,和放孔明燈一樣,你去不去?」海嵐望著他。
孟澤賢眨了眨眼,修長粗黑的眼睫毛上下扇動一下,扭頭迎上海嵐的視線,深邃的黑眸如大海般讓人深陷。「你有什麼願望?」
我有什麼願望?
海嵐意外愣住,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水沖刷著她的手。秋天的腳步已經來到了愛爾蘭,水龍頭里的水變得冰涼。
孟澤賢看著她,鳳眼內凝結著一抹情緒。
伸手幫她把水龍頭關掉,拿來一個碗,「牛女乃直接用鍋來煮,很容易會焦,而且會變味。」
「啊?」海嵐怔地回過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為什麼突然問她有什麼願望。
「牛女乃要隔水蒸,消毒了沒有?」正要把牛女乃倒進碗里,孟澤賢忽然想起一件事,側首問她。
「啊?」海嵐本能後退一步,盯著他手中的牛女乃,搖了搖頭,「沒有,索菲太太說,她們平時都是直接加熱來喝的,女乃源健康,所以不用消毒。你要自己煮?」海嵐意外地瞪著他,不知道他這個大少爺還會煮東西。
「在美國煮過。」孟澤賢不以為然地研究著牛女乃,可能覺得它沒有消毒吧。
「不是要去喂羊?」扭頭見海嵐還愣在身旁,孟澤賢眨了眨眼,紅唇揚起一抹笑,炫目卻輕雅。
「啊?是哦,那你自己煮,煮滾了應該沒有問題!」海嵐說著,匆匆忙忙就要離開,走到門口又剎住腳步,盯著孟澤賢高大的背影問道,「你今晚去不去看篝火?一年只有一次,當地的村民都很重視,到時候漫天都是孔明燈,很漂亮的,去不去?」說著,寶石般的黑眸內冒出星光。
剛才在牧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著篝火晚會的事,氣氛相當濃厚,實在勾起了海嵐的興致。
在浩瀚干淨的夜幕下,所有人圍著高高的火紅篝火,漫天孔明燈徐徐升空,秋風吹動著腳下的青草。
這里沒有汽車的鳴笛聲,只有羊牛的叫聲,沒有高樓,只有連綿群山。
回到d市之後,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參與這樣的慶祝會,而且,篝火會要用的食物,她也有份準備,相當于活動的主辦方一員,所以,她很期待。
將牛女乃倒進碗里,孟澤賢回身一笑,漂亮的鳳眼如月牙般半彎著,黑眸內噙著明耀湖光,「你去,我就去。」
「好呀!」海嵐咧嘴一笑,心中很期待篝火會的開始,「那我喂完羊再來找你。」
「嗯,小心點。」
「好。」
海嵐應了聲,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跑開了,很快就听見了「叮鈴」一聲的開門聲,人已經跑出去了。
碗里的牛女乃純白干淨,和藍天上的白雲一樣潔白,輕輕蕩漾出一圈圈漣漪,似在邀人品嘗。
愛了愛爾蘭了?
愛爾蘭,很好。
悅目的紅唇勾起一抹笑,鳳眼內,眸色暖下。
——晚上
隨著夜幕的降臨,頭頂無邊無際的天空渲染上迷人的幽藍色,銀亮閃閃的繁星滿布黑夜。抬頭望去,仿佛一條璀璨的銀河橫跨在頭頂上。
晚間的秋風多了幾分涼意,觸踫在臉頰上,讓人不禁抖了抖。
「很冷?」
「沒啊。」海嵐應著,拿手模了模臉,遠遠就看見村尾那邊亮起了沖天的火光,身旁的路人正興奮地朝那邊趕去,幾個小孩子扯著父母的衣服不停地催促著他們,「快點,快點,要開始了!」
四周的氣氛都很熱鬧。
「走吧,要開始了,就在村尾那邊!」收回視線,海嵐沖孟澤賢明媚一笑,率先朝那邊走去。
她今天下午在牧場的時候,已經向當地的牧人打听過篝火會的流程,其實沒有什麼儀式,只是由村長代表說幾句,然後向每一位參與者派發一盞孔明燈,讓他們自行寫上自己的願望,然後放飛。
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有大餐準備。
篝火會一直燃點到明天,明天就是正式的慶祝會,為期三天。
孟澤賢抿了抿唇,似輕嘆了一聲,卻眼帶笑意地跟在海嵐身後,听著她將自己打听回來的消息匯報給他听,說得興奮的時候,眼楮里的星光一閃一閃的。
「海嵐。」
「哎呀!」只顧著說話,沒有留意腳下的路況,海嵐猛地被絆了一下,幸好及時扶住一旁的木欄才沒有摔倒。嚇得心跳加快了些,「沒事。」
「哇!」
「要開始了!」
忽然,眼前竄起一陣火光,海嵐扶著木欄望過去,精致的小臉被燦爛的火光映照得通紅,黑眸里也倒影著一片亮光。小嘴微張,顯得很驚訝,「孟澤賢,要開始了!快點過去,要派孔明燈了!」
飛快地扭頭看了孟澤賢一眼,海嵐帶著笑容,興奮地跟著人流朝火光沖天的地方趕去。
最大的篝火已經被點亮,晚會馬上要開始了!
只會玩。
無奈地收回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握了握拳,邁步跟上她,免得又摔倒了腳。
通亮的火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也許是火光太過明亮的關系,他眼里噙著迷人的柔情。
果然,等到海嵐催促著孟澤賢來到村尾的時候,那高達三米的篝火堆早已燒得旺盛,洶洶火勢如同火焰的噴泉,在夜幕下搖曳、擺舞著,驅散了四周的昏暗。
當地村民穿上愛爾蘭傳統的格服飾,連男人也換上格子短裙,圍著篝火起舞,吹奏著愛爾蘭傳統的樂器,悠遠、新奇的樂聲陣陣傳入耳中,博得四周的游客掌聲不斷,喝彩連連,就連村外也能听見這熱鬧的聲音。
海嵐站在人群後面,踮起腳尖左顧右盼一番,末了,撇了撇嘴巴,抱怨地瞪著身旁雷打不動的男人,「都怪你,走得這麼慢,孔明燈好像已經派完了!」
孟澤賢見她在撇嘴,好笑道,「不能買一個?」
「去哪里買!村里的孔明燈都拿過來了,今年的游客特別多,孔明燈不夠用,附近又沒有城鎮。想不到他們這麼早就開始派了。」說著,海嵐不甘心地望向四周,但見身旁人都拿著一盞畫著多種顏色、類似于孔明燈的東西,興致勃勃地商量著,心知已經沒戲了。
天都黑了,要去哪里買孔明燈?
買回來了,人家都結束了。
「在這里等我一下,別亂走。」
頭頂響起孟澤賢溫潤的聲音,海嵐心房一頓,觸電般望過去,卻見孟澤賢轉身走向旁邊,高大的身影輕易地穿梭在人群里。紅亮的火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他要去哪……
等你,別走……
「dillenii,what、about、you?you、don-t、get、the、lamp、you?(dillenii,你怎麼了?你沒有拿到許願燈嗎?)」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海嵐愣地回神,目光對上一張正宗的西方面孔,淡藍色的眼楮正疑惑地看著自己。
「埃爾先生?」看清來人的臉,海嵐愣了愣,垂眸就見埃爾手中拿著一盞紫色孔明燈。眸光不禁晃了晃,對埃爾用英文道,「是的,埃爾先生,我們來遲了一步,不知附近有沒有購買許願燈的地方?」
許願燈,也就是海嵐口中孔明燈,當地人稱為許願燈。
埃爾是海嵐在牧場擠牛女乃的時候認識的,埃爾雖然不是愛爾蘭人,卻幾乎每年都來愛爾蘭渡假,對當地的習俗有一定的了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本地人。
「噢,這就麻煩了,每年這個時候,附近的居民和各地游客都會來到村里,他們都期待著今晚的許願會。今年再加上新聞上的宣傳,來客比往年都要多,許願燈根本就不足夠。我也來晚了,這盞也是我拜托捷克先生幫我留下來的,附近應該不可能再有購買了。」埃爾遺憾地看著海嵐。
「這樣啊。」海嵐蹙眉嘀咕一句,但也笑著和埃爾道謝,謝謝他告訴自己這個消息,只是沒有孔明燈的話,她一會兒就只能站在旁邊看別人完了,心中終歸有些失落,剛才還是興致勃勃的,都怪孟澤賢拖拖拉拉的!
想起男人剛才走得慢吞吞的,不時還看看風景,海嵐想起就覺得生氣,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dillenii,不如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在許願燈上許願,你把你的願望給我,我幫你點亮,一起放飛上天空。」見海嵐懊惱地皺起秀眉,漂亮的小臉泛起不滿。埃爾還以為她因為不能參加許願會而不開心,眼楮一亮,埃爾發出邀請。
「把我的願望給你?」海嵐皺眉的動作加深,有些排斥這個做法。
「是的,這也是當地的一個習俗。」埃爾用英文解釋道,側身示意海嵐可以望向四周,「盡管往年的許願燈準備充足,但很多情侶,或者夫婦都會選擇只要一盞許願燈,他們會把大家的願望都寫在同一盞許願燈上,然後一起把許願燈點亮,一起看著它升上天空,雖然最後許願燈都會被燒掉,但這也是一個美好的祝願。」
「希望大家的願望能緊緊牽連在一起,哪怕被燒成了灰燼,也能在一起。」
解釋完畢,埃爾眯眼一笑,火光照亮了他英武的臉。
——哪怕被燒成了灰燼,也能在一起?
耳畔回蕩著埃爾的聲音,海嵐眼中卷起幾絲漣漪,放眼望去,果然看見有好幾對男女手中只有一盞許願燈,他們各佔一邊,把自己的願望寫上去,還得提防伴侶會偷看,又想著要偷看對方在寫什麼,一來一往,兩人間的互動很是親密,像火光一樣溫暖。
——愛爾蘭是充滿愛情的地方,我覺得,他們眼里的婚姻只有一句話,「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驀然,海嵐想起了一句話,是在她搜索愛爾蘭的資料時,在一個網站里看見的最後一句話。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化為灰,都要在一起……
「海嵐。」
「啊?」
一聲叫喚響在身後,心房撲通一跳,海嵐如夢初醒般轉過身,一眼對上了他的眼楮,深邃漆黑,如海底漩渦,拉扯著她逐漸沉淪在海水中,像魚兒在海中自由著,無拘無束地肆意著……
茫茫夜幕,滿天繁星之下,人們圍著三米高的旺盛篝火載歌載舞,愛爾蘭獨特的樂聲悠揚飄蕩。
人群後,他和她對視著,淡淡的火光落在他們臉上,映襯得兩雙黑眸更加深邃,如同他們頭頂之上,繁星漫天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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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這首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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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小的時候
也曾整晚望著星空
猜不透哪顆最明亮的,是你的眼眸
經過多少跌跌撞撞懵懵懂懂
人世的冷暖
依然寒夜里,孤單的守候
你終于出現
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
怎麼會穿過人海茫茫只記得你的溫柔
你教我如何面對世界
舍得追求安靜與寬容
給我一個家,活著的理由
說好了無論有多苦多難
這輩子,一起走
無論是夢想有多遙遠
有我的手總與你相牽
說好了無論有多苦多難
下輩子,一起走
無論這世界風雲變幻
無論這滄桑星移斗轉,我心永遠
——《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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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boss是打算攻心,佔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