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幸好,咖啡廳內的客人並不多,魏邵華的聲音很快就驚動了附近的服務員,他們看見這一幕,紛紛大驚了一下,馬上上前幫海嵐將魏邵華扯開。
魏邵華被人扯開,這才醒悟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麼的丟人!他居然跪在地上求蘇海嵐!他魏邵華居然在公眾場合向一個女人下跪!?
媽的!
「我,我!」魏邵華滿臉漲紅,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那尖銳的視線像刀刃一樣切割著他的皮肉!
不等海嵐出聲,魏邵華轉身就走掉,漲紅的臉色嚇得兩旁的服務員紛紛讓開,生怕會被他遷怒。
「蘇小姐,你沒事嗎?」
「沒,沒事。」海嵐的臉色有點蒼白,擺手謝絕了服務員的幫忙,看了眼桌面上魏氏的文件,眸光閃了閃,伸手拿起文件離開。
沒想到,魏氏的情況真的這麼嚴重,嚴重到魏邵華要跪在地上求她,求她在孟澤賢面前幫魏氏說一句話。
——「蘇小姐,我求你!我求你了,你一定有辦法的!只要你答應了,孟總一定不會拒絕我們的,孟總對你這麼好,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啊!」
男人近似瘋狂的喊聲響徹鼓膜,海嵐皺了皺眉,寶石般的黑眸內噙著絲絲凝重。
她的意思,就是孟澤賢的意思?
——套房內
海嵐回到套房內,細細地將魏氏的股份轉讓合同看了一遍,沒有發生任何不妥當的地方,這份文件幾乎從頭到尾都在說魏氏過去的業績有多好,如果不是交易金額過低,海嵐可能會上了魏邵華的當。
故意把文件弄得金碧輝煌,其實內里早就已經腐爛不堪,如果孟澤賢接手了,一定會累死孟澤賢!
魏邵華,你好狠啊!
這就是你所謂的原諒?
隨手將文件丟在旁邊,海嵐拿出手機,給高池俊打了個電話,「clare,怎麼樣了,你知道魏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手機里,高池俊的聲音很嚴肅,「情況很嚴重,現在暫時只知道,魏氏在一個月前簽下一份上億元的合同,魏氏為了這份過億元合同,臨時拒絕了很多客戶,得罪了很多人,投入了大量資金。但就在昨天,魏氏的股價一夜暴跌,據說是魏氏的資金出現了問題,現在的魏氏就是個空殼。」
「誰接手,誰倒霉。」高池俊這樣總結魏氏的情況。
海嵐眯了眯眼,望著陽台外的白雪飄飄,「知道魏氏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嗎?」
「不清楚,應該是和國外的集團有關。對方是派代表過來和魏氏商談的,簽約的人正是小魏總。」
听到這里,海嵐垂了垂眼眸。如果簽約的人是魏邵華,魏氏會上當也不出奇。雖然她只見過魏邵華幾次,但每一次,魏邵華給她的印象都不好,不是公子,就是自大天真。
以為求她,她就一定會幫他?
以為把文件做得有頭有臉,別人就會馬上上當?
魏邵華太過不懂收斂,別人要知道他的性格,找出他的弱點實在太容易了,看來,對方是有意吞掉魏氏的,或者,那個人也想到魏氏會借著關系找孟氏幫忙,到時候,他會不會對孟氏出手?
又或者說,他的目標根本就是孟氏。
魏氏夾在兩者之間,注定犧牲。
黑眸中流露出利光,手機里,高池俊又說了些事,總之一句,到目前為止,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攻擊魏氏,不過魏氏現在的情況,除了讓孟氏這樣的國際大集團入股之外,根本救不了。
「對了,clare,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听見高池俊說要結束通話,海嵐連忙出聲。
「什麼事?」高池俊疑惑不解。
海嵐稍稍想了想,「你知道總裁的哥哥是什麼時候回國的嗎?」
「他,」猛地頓住,「你是說大少?」
「嗯,你知道他已經回國了?」海嵐听出高池俊語氣里的奇怪。
沉默一下,「公司這邊剛收到通知,明年開始,大少會出任公司總裁一職,」
「什麼!」海嵐站起身,「他出任總裁一職,那孟澤賢呢?為什麼要這樣決定,是誰決定的!」
孟景睿一回來就當總裁,那孟澤賢呢?孟澤賢要怎麼辦?
這一年里,他在公司做了這麼多,全部都是幫孟景睿做的嗎?!
高池俊沉默一下,語氣有點奇怪,「大少,和總裁平起平坐,一間公司,兩個總裁。」
嗡!
一道驚雷直劈入腦袋,身體似乎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重重地跌回椅子上,撞得後背猛烈一痛,「誰,誰決定的?」腦海中浮現一張笑臉,心房竄起一陣痛楚,眼眶里冒出溫熱,「大,大孟總親口決定的?」呼吸變得苦難。
——「你賣這麼多糖葫蘆干什麼?」
——「給你,有些山楂,有些隻果,有些青梅,他說青梅的酸酸甜甜,最近賣得好。」
他笑著,昏黃的燈光籠罩在他身上,飄飄白雪落在他黑黑的頭發里。
「嗯。」手機里,高池俊沉重地應了一聲,「十點十五分,總公司把通知傳真過來,上面有大孟總的簽名,我,正準備把通知復印,通知各部門高層過來開會。總公司的年底總結會結束之後,大少也會回來。」
沉默。
……
「好,我知道了。」
偌大豪華的套房內,昏暗充斥在四周,陽台外下著紛紛攘攘的飄雪,微弱的雪光透進套房內。一道暗影駝背地坐在陽台旁的椅子上,無力地垂下那只手,手機的亮光逐漸變得虛弱,最後,轟然消失……
——「我沒加班,還有幾份文件要看。」
——「遲早都會踫見的。」
——「總公司臨時有事,我已經過去了。你十點再起來,去接待小魏總……」
遲早都會發生的事……
有些人就是笨蛋,以為什麼都不說,別人就會知道,就會看見,一直把自己想得太高大,以為什麼都扛得住。
很明顯,孟澤賢就是那個笨蛋,你呀,把自己想得這麼能干,但就從來都不說……
你這麼蠢,以後要怎麼辦呢?
暗影抬起手,抹了抹臉。
——京都,孟氏集團總公司,樓高一百三十二層,如擎天巨人般俯視白雪皚皚的世界
站在馬路邊,仰首眺望這棟擎天巨樓,因為下雪的關系,天色陰陰沉沉的,上空漂浮著一些白霧,模糊了大樓的高層。鵝毛般的雪花慢悠悠地飄下,前方的地面上堆積厚厚的白雪。
孟澤賢……
輕輕垂了垂眼簾,抬手抹掉融化在臉上的冰冷雪水,海嵐左顧右盼一番,馬路上的車流不算多,行人道上鋪滿了白雪,馬路邊種著一排綠化樹。
因為大孟總把公司附近的地都買下來了,所以總公司附近沒有任何餐飲店,兩旁都是一個小公園,圍繞著直聳入天的總公司,這氣勢呀,d市的分公司根本就比不上,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小孩站在一棟擎天大樓外面,外面白雪皚皚、寒風凜冽的。
扯緊圍巾,讓身子暖和一些,海嵐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早上十一點多,下午還要開會,孟澤賢沒那麼快出來。
想了一下,海嵐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朝市區駛去,馬路上的白雪在輪胎下飛揚而起,模糊了視線。
——下午,5︰53分。孟氏總部,一百三十二層,裝修豪華、氣勢逼人得難以置信的總裁辦公室內
「回去之後,和爺爺說一聲,我還要在公司處理一些文件,年前才能回去。」
「嗯。」
「爺爺這幾年都很想你能回去,回去之後和爺爺好好談談。」
「嗯。」
「這幾年,你都去哪里了?和心姚一起?」
沉默。
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劉海的陰影遮擋住眼楮,看不清是什麼眼神。
孟長恆英武的臉微微繃緊,濃黑的眉頭皺起,眼神似乎有些銳利,卻移眸望向站在玻璃牆前,穿著深色大衣,背影頎長的人,外面的飄雪一下、一下地在他眼前落下。
「澤賢。」低沉如石的話音回蕩在辦公室內。
「嗯?」轉過身,俊美的臉上披著淡淡的灰蒙,鳳眼中蕩漾著瑩瑩湖光。
孟長恆眯了眯眼,「回去之後,你整理一下關于你那個項目的資料,d市是一線城市,外來務工者較多,要發展家庭式住所不是那麼容易。」
「好。」點了點頭,唇角噙著一抹淺笑。身後是一片陰霾、白雪凋零。「爸,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孟長恆坐在沙發上,看著他不回應,寒冷的雪光落在他英武的臉上。
孟澤賢輕輕垂下眼簾,修長的眼睫毛微微觸踫著皮膚,唇上抿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辦公室內寂靜了幾秒鐘……
「今早,魏氏那邊出了些事。」男人低沉嚴肅的話音打破了沉默,如石頭般撞了心房一下。
眼睫毛輕輕顫動一下,孟澤賢抬眸望向那邊,「嗯,是的,爸。魏氏的確出了些問題,股價暴跌。」
孟長恆皺了皺眉,「魏氏和我們是合作伙伴,之前魏氏老總和你見過面,你想辦法幫魏氏一下。」
「好。」抿唇,眸色稍微沉了一下。
「嗯,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好,爸,我先走了。」
應了一聲,孟澤賢邁步離開裝修豪華、氣勢沉重的總裁辦公室。
「景睿。」
孟澤賢走後,孟長恆沉默了一下,忽然開聲,語氣中帶著滄桑和無奈,「會議要舉行三天,三天之後,你和澤賢一起回去,還有兩天,你也沒來過京都,這幾天就在京都好好看一看。」
說著,伸出寬厚的大手拍了拍孟景睿的肩膀。
「嗯。」孟景睿坐在原位,垂首似在望著地面,俊美冷秀的臉上沒有表情,劉海的陰影遮掩住他的眼神。
孟長恆一臉沉重地嘆出一口氣,站起身,巨山般的堅挺身軀上籠罩著陰沉,邁步朝玻璃牆走去,近在咫尺的蒼穹一片灰蒙蒙,鵝毛般的白雪在寒風中飛揚而下。
「景睿,爸想讓你知道,爸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媽媽。澤賢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有他幫你看著孟氏,是最好的決定。」
身後沒有回應。
孟長恆嘆出一口氣,眼中纏著絲絲憂愁,一步站穩在玻璃牆前,陣陣冰冷的寒意迎面逼近,整堵玻璃牆似乎都被凍成了冰。
站在一百三十二層的高樓,天空近在眼前,細小的白雪不斷地從烏雲中飄下。垂眸俯視下去,周邊的地面一片白茫茫,往日翠綠的大樹都被白雪所遮蓋,除了白色之外就沒有其他顏色。
忽然,就在此時,樓下跑出了一粒細小的黑點,整片天地好像都被他點亮了!
孟長恆英眉輕蹙,視線跟隨小黑點穿過雪地,落到了對面的馬路上,一粒細小的黃點正站在對面的馬路邊。孟長恆眯了眯眼,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粒黃點,應該是個女子。
而黑點……
——孟氏總公司樓下,寒風夾雜著白雪,吹得臉頰冷痛冷痛的
「孟澤賢!」
冷冽的寒風吹起了地上的白雪,卷起一片白茫茫的雪霧。海嵐站在對面馬路,依稀能看見一抹黑影出現在視線里,如同一縷陽光落入眼中。
但因為馬路上的雪霧很大,海嵐看不清那人是誰,翹首張望了一下,臉上隨即揚起燦爛的笑容,但隨後,眼中涌出驚訝與緊張。
「孟澤賢?」
抱著保溫壺,海嵐快步跑到馬路上,迎著那抹黑影跑去,眼中滿是焦慮,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海嵐!」
「孟澤,啊!」
不知道被什麼狠狠地絆了一下,整個人猛地往雪地撞去,嚇得海嵐驚呼一句,抱緊了懷中保溫壺。
唔!
額頭撞在**的東西上,寒冷的雪味夾雜著清雅的古龍水味撲進鼻腔內,臉頰貼在略帶粗糙的布料上,渾身暖烘烘的,背後好像壓著了什麼,肩膀被緊緊地抱住。
抱住?
神經一抖,海嵐連忙推開孟澤賢,腳下踉蹌地後退了幾步,險些又被滑倒。
「小心點!」孟澤賢抬手伸向她,免得她又傻兮兮地摔倒了。
「沒,沒事,不小心滑了一下。」海嵐微微側過身,低著腦袋不看孟澤賢,臉頰紅紅的。
孟澤賢眼中劃過一抹情緒,放下手,劍眉輕蹙,語氣間帶著幾分不悅,「你怎麼在這里?」
「我在等你呀!」海嵐听出了他的不悅,仰首瞪著他。自己在這里等了這麼久,他問都不問一句!哼!
孟澤賢皺眉,見她沒受傷,才問道,「等我?」
「是呀!」海嵐哼了一句,模了模懷中的保溫壺,目光移到他別後的高樓上,「你開完會了?」
「嗯。」孟澤賢點了點頭,看見了被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的紅色保溫壺。眼簾輕輕垂了垂。
海嵐察覺到他的視線,把保溫壺拿出來,「你餓不餓?我剛才去逛街了,買了些食物。」
漂亮的鳳眼眨了眨,孟澤賢勾唇一笑,「你買了什麼東西?」
海嵐皺了皺眉,看了保溫壺一眼,「沒什麼東西,隨便逛逛,看見就買了。」
「嗯?」鳳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孟澤賢忽然彎腰湊到海嵐前面,嫣紅的雙唇揚起,湖光瑩瑩的黑眸深邃勾人,鼻子間呼出的熱氣觸踫著她的臉,像被羽毛在臉上拂了一下。
怪異的感覺讓海嵐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避開孟澤賢,心房「撲通撲通」地跳著。
「買東西還送保溫壺?京都的服務真好。」笑意凜凜地揚起一抹悅目的笑。
海嵐愣了愣,瞪了他一眼,「什麼送的,保溫壺是我買的!我怕你餓了,所以幫你買了些東西,免得你又胃痛了!」說著,把保溫壺塞在他手里,看了看那棟直聳入天的擎天大樓,眼簾垂了垂,劃過一抹情緒。
走在孟澤賢身旁,望著他含笑的俊臉,似乎沒什麼事。
「你開完會了?」
「嗯,剛剛開完了。下雪了,我們回去吧?」孟澤賢抱著保溫壺,俊臉含笑,飄飄白雪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海嵐眨了眨眼,一步走到孟澤賢身前,笑著對他說道,「孟澤賢,我帶你去個地方。」說罷,轉身就往對面馬路走去,白茫茫的雪霧籠罩在前面,根本看不清對面是什麼。
孟澤賢疑惑了一下,拿著保溫壺跟在她身旁,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寒風。
在雪霧寒風中走了大概幾分鐘,離開了馬路,來到了綠化小公園里。
因為下雪的關系,綠化小公園里空無一人,地上和花壇中都鋪滿了白雪,就連樹梢上也壓著厚厚的白雪,樹枝似乎隨時都會被壓斷。
雪人。
一個笨笨、丑丑又胖乎乎的雪人站在前面,身上分別插著兩根歪歪扭扭的樹枝,好像在擺著勝利的「v」字手勢,腦袋上貼著兩片綠色的樹葉,與其說是眼楮,不如說是個綠眼怪人。
「真丑。」
「你才丑!」海嵐正往雪人走去,忽然听見身旁人說了一句,惹得她隨即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
附近什麼都沒有,只有白雪和樹枝,難道還要她去買一些材料回來堆個漂漂亮亮的美女雪人給他看啊!真是不知足!
海嵐哼了一聲,快步走到雪人旁邊,發現它身上落著一些白雪,可能是剛才走開太久了。海嵐眨了眨眼,伸手拂掉雪人腦袋上的積雪,又弄一下它的眼楮,呃,兩片樹葉,弄得好看一些。
孟澤賢走過來,好奇地瞅住這個丑丑、矮矮的胖子雪人,「你弄的?」
「是呀,剛才無聊就弄了一雪人,沒想到這麼難弄,身子怎麼滾也弄不圓。」拍了拍雪人的身子,讓它看起來更圓一些,海嵐左顧右盼,「你等我一下,我撿兩塊石子塞進它的眼楮里。」
石子?
塞進去?
漂亮的鳳眼眨了眨,視線落到雪人的眼楮、兩片還是綠色的葉子上。伸手拍了拍它跟冬瓜似的腦袋,好像在安慰它。感覺到雪球堆得有點松散,風再大一點就能它吹散。
移眸見海嵐走到了花壇那邊,正蹲在地上,挖開積雪在找石子,棕黃色的風衣上落著一些白雪,連腦袋上也有。
眨了眨眼,孟澤賢蹲在地上,平視著雪人白乎乎的臉上貼著兩片綠葉子,身體上插著兩根樹枝,一點裝飾的物品都沒有,比美國那些小孩子堆得還難看。
噙著柔情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笑意,揚唇這一笑,觸動了四周白茫茫的雪光。
算了。
漂亮的鳳眼如月牙般微微彎起,孟澤賢把保溫壺放在懷里,伸手戳了戳雪人的身子,好像在檢查她到底弄得有多差,這個雪人會不會一下子就倒下來。
但是呀,海嵐又不是北方人,之前又沒有來過北方,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雪,這堆雪人的技巧當然是不好的啦。
然後,孟澤賢又伸手在雪人身上戳啊,戳啊,左戳戳,右戳戳,想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把身子弄好一點。
但是,雪人本來就堆得不好,他又拼命地戳啊戳啊,結果「啪」的一聲,哎呀,手指戳進雪人的腦袋里了。
「孟澤賢,你說我拿石頭還是葉子……」頓了頓,「孟澤賢!你在干什麼!」
女人驚怒的喝聲涌來,孟澤賢眨了眨眼,稍稍把手指伸出一點,但是,哎呀,雪人君的腦袋裂開了,然後,眼楮歪掉了,「啪」的一聲,身子也裂開了,舉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樹枝好像在像誰求救。
「孟澤賢,你干什麼!」
等海嵐跑過來,剛才還漂漂亮亮地站在雪地中的雪人已經成了一團亂糟糟的白雪,要不是那根樹枝還在上面,她都差點認不出自己的雪人了!
怒目瞪著還蹲在地上,一臉無辜的死男人,海嵐恨不得把手中的石頭砸在他腦袋上!
她弄了這麼久才堆出一個雪人,死孟澤賢居然把它推倒了!早知道就不要帶他過來!不要在這里等他,管他是死是活呢!
「海嵐。」
「干嘛!」海嵐咬牙切齒地瞪著孟澤賢一臉從容地站起身,真想也把他推倒在雪地上!最好把他埋在雪地里!居然弄壞了她的雪人!
孟澤賢輕輕蹙了蹙眉,漆黑的眼眸里倒影著海嵐憤怒的小臉,「你這個雪人弄得不好,雪堆得太松了,風一吹就會散。」
「胡說!明明是你推倒的!你快還我一個!」海嵐瞪著他。
孟澤賢無辜地眨了眨眼,「你要我也堆一個?」移眸看著地上那堆白雪,余光掃過公園四周,空蕩蕩的,除了大樹之後什麼都沒有。
海嵐才不管孟澤賢怎麼想,反正是她親眼看見孟澤賢把她的雪人「一手推倒」的,氣哼哼地說了幾句,一定要孟澤賢幫她把雪人弄回來,不然,她就不走了!
孟澤賢蹙了蹙眉,拿她沒辦法,只好穿著一件高檔大氣的黑色大衣,蹲在地上弄出一個小雪球,然後左一下,右一下地把它滾大。
在美國的時候,雖然沒有堆過雪人,但也看過別人在雪地上弄,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要親手弄一次了,但是,那丑丑的綠眼雪人怎麼戳一下就散得這麼干脆了?
「干嘛?快點弄啊,弄不好你別想回去。」
海嵐站在旁邊監工,忽然被孟澤賢看著,見他眼神怪怪的,海嵐哼了一聲,催促著他快點弄。
沒辦法,孟澤賢只好收回視線,老老實實地堆一個雪人出來。
一直弄到差不多七點多,公園里的路燈全部亮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把白雪渲染成漂亮的黃色。
花壇旁邊,一個身材完美,上下圓滾滾的雪人舉著兩枝樹枝站在雪地上,海嵐把兩顆石子塞進在它的腦袋,左右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用手指幫它畫了一個「u」形的笑臉。
「好了!」海嵐拍掉手套上的白雪,挺直腰看著足有半人高的雪人,寶石般的黑眸里瑩光閃閃的。
孟澤賢站在她旁邊眨了眨眼,伸手解下脖子上深棕色的圍巾,上前一步,圍在雪人的脖子上。
海嵐愣了愣,她知道,有些人會幫雪人戴帽子,和圍圍巾。
「你不怕別人拿掉你的圍巾啊?」
「這里又沒人。好了。」輕笑一聲,孟澤賢弄好了圍巾。
海嵐望過去,昏黃的燈光落在雪人身上,它臉上揚著一抹大大的笑容,石頭弄的眼楮跟豆子似的,看起來有些滑稽。深棕色的圍巾整齊地圈在它脖子上,還打上了一個結。
兩根歪歪扭扭的樹枝高高豎立,大咧咧地擺著一個勝利的「v」字手勢,好像在炫耀自己得到了一條圍巾,看得海嵐忍不住捂著嘴巴「噗哧」一笑。
「好啦,下雪了,該回去了吧?」孟澤賢無奈地問道,眼中噙著柔情。
「等等。」海嵐月兌掉手套,小心翼翼地戴在雪人的樹枝上,左右看了看,嗯,這樣就更加完美了!「走吧,回去了!」
咧嘴一笑,轉身離開。
孟澤賢看了看雪人,嫣紅的唇揚起,溢出一聲輕笑。「不怕被別人拿走?」
「怕什麼,這里只有你一個人,要是不見了,肯定是你拿走的。」
「嗯?」疑惑一下,「那我的圍巾呢?」
兩人走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四周一片漆黑,地上鋪著厚厚的積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著。
「我才不拿你的圍巾呢!」身形嬌小的女子想了想,口氣不佳地朝男子說了一句。
漆黑的夜幕上,飄雪經已停下。大街上,炫目的招燈映照得夜幕五光十色。
——三天後
總公司的年底總結會如期在三天之後結束,海嵐幫孟澤賢收拾了一下東西,讓酒店經理訂好機票,臨走前,趁著還有些時間就在京都逛了幾圈,買了些東西帶回去。
登機的那天,機場上人來人往的,酒店經理親自跟過來幫孟澤賢拿行李。
海嵐站在人來人往中,趁著孟澤賢不注意的時候,翹首張望了幾眼,但始終都沒有看見孟澤賢的哥哥,那個將要出任總裁,和孟澤賢平起平坐的人。
自從那天在酒店驚訝地瞥見一眼之後,海嵐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上次,她甚至連他是什麼樣子都看不清,他轉身就走掉了,第二天卻光明正大地……
出任總裁。
「怎麼了,還在想著你那個雪人?」
心中有些黯然,海嵐垂下眼簾,下一秒,男人溫潤的輕笑傳入耳中。驚愕地抬頭,一眼對上他含笑的眼眸,瑩瑩湖光如朝陽般。
海嵐愣了愣,在他的笑聲中想起了那個被他們留在京都的雪人。走之前,她特意去看了雪人一下,見雪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雪地上,身上圍巾和手套都沒有被拿走,估計是因為這個季節沒有人會到公園里散步吧。
等到天一暖,雪人就會融掉,那些圍巾呀、手套呀都會被拿走。
經理很快幫他們處理好機票,連行李都幫他們送過去檢查了。
孟澤賢和經理聊了幾句,邁步往登機口走去,海嵐跟在他身後,望了望四周,始終沒有看見孟澤賢的哥哥,估計,他是不會和孟澤賢坐同一班飛機的,不過,這樣也好。
一間公司,兩個總裁……
——d市
回到d市的時候是晚上,高池俊一早就機場外面等他們,向孟澤賢匯報了一下這幾天的工作,他已經將總公司的通知和高層說了一聲,高層們雖然震驚,但通知上有大孟總的簽名,他們只能接受。
從來沒有听過,一間公司可以出現兩個總裁,就好比,一個飯局上居然擺著兩張主座,到底誰才是主人?
海嵐听著高池俊的話,沒有說話,只是不時會看看孟澤賢,見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心中難免會有些擔憂,但不好貿貿然出聲安慰孟澤賢,免得他會難過。
「好了,到了。」
「嗯?」
听見孟澤賢的聲音,海嵐疑惑地抬眸看著他。
「你不是要回家嗎?到了。」孟澤賢坐在她旁邊,朝她輕柔一笑。
海嵐這才反應過來,扭頭往車窗外面一看,的確已經回到了御湖居,時間還算早,公寓大樓上亮著許多燈光,大街上的行人都裹上了厚厚的大衣。
眨眼收回視線,海嵐用余光看了看坐在主駕座上的高池俊,「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打電話給我。」
「嗯,回去吧。」孟澤賢笑道,眸色暖暖的。
高池俊在,海嵐也不好和孟澤賢多說什麼,推開車門,拿了行李,站在路邊和孟澤賢揮了揮手。目送車子消失在繁忙的車流里,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頭頂的天空一片沉黑,沒有半點星星。
明年開始,孟澤賢的哥哥就會出現在公司里,到時候,公司會怎麼樣?
垂了垂眸,海嵐拖著行李往公寓里走去。
*
「總裁,阿森已經來到d市了,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處理魏氏的資料。」
高池俊在前面開著車,郎朗的話音響在車廂內。「魏邵華在兩天前回到d市,龍君嚴再派人傳出魏氏內部的財政問題,導致魏氏的股價一再下跌,多個合作伙伴都在同一天提出要和魏氏解除合約,要求魏氏賠償相應的損失,估計有上億元。魏陽撐了一天之後決定申請破產,打算變賣魏氏的資產來償還債務。」
「龍君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高池俊抿了抿唇,語氣沒什麼變化,「龍君嚴初來z國,如果他出手收購魏氏,其他人肯定會懷疑是他在背後對付魏氏,只有等到魏陽自動投降,他才能光明正大地買下魏氏。阿森比龍君嚴早一步找到魏陽,親自和他談,魏陽知道是龍君嚴要對付他之後,簽下了轉讓合同,現在準備離開d市。」
告訴魏陽這個真相,只不過是想魏陽將魏氏賣給他們。
就算魏陽還是曾經那個大富豪、大企業家,他都贏不了龍君嚴,更加不敢和龍君嚴作對。再者,魏陽留在這里,只會讓龍君嚴有機會逼問他到底是誰在最後關頭破壞了他的計劃,倒不如讓魏陽走人,免得妨礙了他們的事。
「總裁,要不要過去找阿森?」
等了一下,沒听見回應,高池俊往後面望了望,但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看見他扭頭望著車窗外,燈光不時在他臉上閃爍而過。
「回孟家。」
高池俊皺了皺眉,正想說話,卻又收住。按照孟澤賢的吩咐,將車子看往孟家。
的確,這個時候,總裁應該回去。
明天一早,阿森就會讓記者將魏氏被收購的消息發布出去,時間上太過接近,如果總裁這個時候不回去,大孟總做的就不單單是讓大少過來看著總裁,而是,直接撤銷他的職位,繼續關在國外!
——次日一早,陽光燦爛。d市,望亭江酒店
「經過連日暴跌之後,魏氏大財團終于無力承受龐大的財政問題,魏陽先生于昨晚正式將魏氏轉讓,並改名為」sea、orchid「,但sea、orchid並沒有透露現任的主席何人,目前只知道sea、orchid的董事會和原來的魏氏一樣,暫時沒有宣布變動。據市場人士猜測,魏氏內部的財政出現了高達上億元的虧損,現時將魏氏接手是非常冒險的做法,sea、orchid的主席很有可能是某間大集團,趁此機會接手魏氏,具體的消息,本台記者還在跟蹤報道……」
偌大的電視屏幕忽然變黑,富麗堂皇的套房大廳一下子變得安靜,羅帕特的呼吸稍微停頓了一下,垂首道,「boss,sea、orchid是美國的一家投資公司,之前並沒有上市,每年營業額不超過三百萬。sea、orchid的創辦人是一名美國大學生,但後來因為經營不慎,sea、orchid多次被轉讓,目前還不能確認它的擁有者是誰。」
男人坐在暗紅色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搭在一起,五指間托著一個做工精致的酒杯,杯中色澤瑰麗、誘人的紅酒緩緩擺動著,映襯著戒指上一閃而過的暗光,如利刃般直插入眸!
「sea(海)。」啟唇吐出一個詞,腦海中自動抽出那雙眼楮,如寶石般晶瑩,如黑夜般寂靜,又如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很好,很會掩飾。
羅帕特明白龍君嚴的意思,又道,「魏陽三天前讓魏邵華去京都找孟澤賢求助,孟澤賢並沒有接見魏邵華,而是讓他的女秘書蘇海嵐負責這件事,魏邵華當日在鼎華的咖啡廳里跪求蘇海嵐,當時很多人看見。」
杯中的紅酒停止了擺動,只剩下圈圈漣漪。
跪求……
「魏邵華求蘇海嵐在孟澤賢面前說一句,但同時,魏邵華也在求蘇海嵐原諒他。我覺得這件事有可疑,就去調查了一下,在數個月前,孟澤賢剛回到d市,將尼瑪百貨加租的文件交給蘇海嵐,尼瑪百貨的老板畢雲濤不服氣加租七百萬,就故意灌醉蘇海嵐想帶走她,半途中被魏邵華發現,魏邵華將蘇海嵐帶去寰球酒店開房,孟澤賢親自過去要人。」
「事後,無論是孟澤賢還是蘇海嵐,他們都沒有將這件事公開。直到魏氏出現問題,魏陽要找孟氏幫忙,魏邵華才將這件事說出來,魏陽怕孟澤賢記仇,就讓魏邵華親自去找孟澤賢道歉。」羅帕特說完,站在旁邊等著boss的吩咐。
他們這次對魏氏的計劃,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為他人做嫁衣,棋差一步。
「鏟平尼瑪百貨。」輕輕搖曳著杯中酒水,龍君嚴勾起唇角,狹長的眼眸里流出一絲玩味。
羅帕特愣了愣一下,但謹遵boss的吩咐。
「boss,還有一件事。孟家,孟景睿日前回到京都,孟長恆讓他和孟澤賢一起回d市,出任d市分公司總裁,一間公司,兩個總裁。通知已經下達,年後正式執行。」
「呵。」勾起的唇角間溢出一聲笑,舉杯抿下一口紅酒。挺腰站起身,狹長的眼眸中躍動著一點暗光,「準備和孟氏的合作方案。」
「是,boss。」羅帕特應罷,轉身走出套房。
龍君嚴舉著酒杯,單手放進口袋里,邁動著長腿朝陽台走去,燦爛的陽光迎面照耀在他臉上,一身暗紅色的襯衫勾勒出他健壯的胸膛,衣領隨意地扯開,露出了小麥色的皮膚。
冬日里的輕風掠進房間里,拂動著他的黑發,明媚的陽光下,酒店旁邊的珠江表面泛起了粼粼波光,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就在頭頂。
舉杯喝下一口紅酒,狹長的眼眸眯了眯,手上的黑色戒指閃過一道暗光。
自大狂妄?
養虎為患?
逼虎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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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小看小雪人噢,它可是很重要的,听過定情信物有木有?
它!
小雪人!
就是定情信物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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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商場爭斗啊。
龍boss最後那句話說得不錯。
逼虎,虎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