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陶家
「澤,澤賢哥哥,路上小心。」
剛下車,一陣濕冷的北風吹過來,陶樂詩冷得抖了抖,拉緊了身上的大衣,站在家門前目送黑色的轎車駛向大馬路那邊,刺眼的車尾燈看得她眯起眼楮。
北風吹在身上,像針刺一樣。
陶樂詩不敢再停留,連忙往家里跑去,腦袋里仍舊盤旋著孟澤賢溫潤的聲音,還有那刀子般的眼神!
為,為什麼,澤賢哥哥還要問這件事,媽媽已經叫她不要再管了,她也沒有對蘇海嵐怎麼樣啊?
澤賢哥哥為什麼還要問她?澤賢哥哥是關心她嗎?
但,但為什麼她覺得很冷?
澤賢哥哥……
不對!是不是蘇海嵐和澤賢哥哥說了什麼,澤賢哥哥又相信了蘇海嵐,認定是她自己將腦袋撞到玻璃門上的!澤賢哥哥剛才在試探她!
一定是這樣,如果澤賢哥哥知道了這件事,澤賢哥哥一定會討厭她的!就連媽媽知道之後也很生氣,更何況是澤賢哥哥呢,澤賢哥哥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壞人,為了幫自己,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但是,那是蘇海嵐逼她的!
「詩詩?」
「啊?」
猛地一把聲音拍打過來,嚇得陶樂詩大驚地縮起來,蒼白的小臉全是恐懼、心慌,和當庭被指證的犯人有幾分相似……
「詩詩,你怎麼了?」美眸中輕掠過一抹凌厲,陶心姚上前詢問。
「我,我沒事,姐姐,我沒事,我,我回房休息了!」看見只是姐姐,陶樂詩隨即松了一口氣,但又怕被姐姐看穿了什麼,隨口編了一個借口就跑上樓梯。但忽然,陶樂詩又沖沖忙忙地跑下來,不敢看陶心姚疑惑的臉,「姐姐,我,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怎麼了?詩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陶心姚手捧著水杯,輕輕蹙眉打量著陶樂詩臉上難以掩飾的驚慌,還有她閃避的眼神。
「我,我,」陶樂詩捏緊包包,心中劇烈掙扎一番,「姐姐,我,我想問你,如果在一個案例當中,那個被告是無辜的,她只是不小心犯下了錯誤,但原告卻一口咬定她的錯,還要將這件事公開,被告為了阻止她,做出了一些事,她算不算違法?」陶樂詩眼中卷起極大的漣漪,心中極為不安!
她害怕,她好害怕!她怕蘇海嵐是不是又錄她音,澤賢哥哥會不會又拿一張照片出來問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那件事是犯法的!犯法啊!
陶心姚沉思一陣,眼看著陶樂詩眼中激蕩著瑩瑩水光,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垂下眼簾,陶心姚借意帶著陶樂詩到沙發那邊休息,把手中的水杯交給她。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家里的佣人都已經睡覺了,大廳里只亮著幾盞燈,光線明顯不夠充足,昏昏暗暗地壓在身上。
「具體的判決,還要看被告做了什麼事。」陶心姚思考道,嗓音輕柔地落在耳中。
「那,那姐姐,這有什麼分別?被告是無辜的,是原告誤會了她,她只想幫自己證明清白,難道這樣也有錯嗎?」陶樂詩緊緊地盯住陶心姚,捧著水杯的手在顫抖,水杯中濺起了圈圈漣漪。
陶心姚垂眸看了水杯一眼,秀美的臉上抿著一抹微重,「若然被告只是被誤會,法官也不會污蔑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平靜的黑眸看著陶樂詩。
「可是,原告一直都在誤會被告,她根本就不相信我!」
陶心姚皺下眉,臉色瞬間繃緊,陶樂詩連忙解釋。
「她,她,她根本就不相信被告!」
陶心姚仍在皺眉,「若然是這樣的話,這也許和原告的個人想法,以及她手中的證據有關。被告若然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唯一辦法是將所有證據提交給法院,而不是私底下尋求解決方法,這無疑是在妨礙司法公正,影響法官的判決。」
妨,妨礙司法公正?
陶樂詩一臉慘白地坐在沙發上,腰身無力地軟下,眼神空洞而驚恐,仿佛,已經感受到一對手鏈緊緊地栓在她手上。
妨礙司法公正,故意制造假象,妄想掩蓋事實真相……
妨礙司法公正,觸犯刑事條例……
被澤賢哥哥知道了……
「詩詩,你怎麼了?」見水杯準備從陶樂詩手中掉下來,陶心姚伸手去拂去,卻被陶樂詩「啊」的一聲給推開了!大量的水直接濺到她身上,打落在臉上。
啪!
陶樂詩一手把水杯扔掉,玻璃水杯砸在地上,立刻碎成一堆,和那天的玻璃門一樣!直接就碎掉了,滿地的玻璃碎,全部落到她身上。
——「你腦袋上的傷怎麼樣了?」
「啊!」
耳邊又盤旋著男人的聲音,陰陰沉沉的雙眼好像一早就已經把她看透!遲早會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她陶樂詩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所有人都會指責她,說她妨礙司法公正,要抓她去坐牢!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坐牢,坐牢很慘的。姐姐說一旦留下了案底就是一輩子的事,身上永遠帶著一條丑陋的疤痕,一輩子都洗不掉,洗不掉……
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是什麼人,澤賢哥哥會恨死她的……
「呀?大小姐,二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啊?」
猛地听見婦女驚訝的聲音,陶樂詩還以為是誰,觸電般閃過身,嚇得佣人容媽幾乎摔倒在地上,「二,二小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今晚不是夫人出去吃飯了嗎?」
「我,我有點累,我先回房休息!」陶樂詩說話,腳步慌亂地跑上樓梯,一轉眼就不見了影子。
「這,哎呀,大小姐,你怎麼全身都濕了?!」容媽望著陶樂詩的背影皺眉,正想說什麼,一扭頭就看陶心姚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連頭發上也滴著水珠,嚇得容媽連忙將她從沙發上扶起來,「哎呀,大小姐,你趕快去換一件衣服啊,你臉上的傷剛剛才拆掉繃帶,醫院說濕水會發炎的,快去換一件衣服吧!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二小姐怎麼無緣無故就這樣呢?」
說著,容媽擔憂地望向二樓,二小姐方才的臉色真的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可嚇人了。
「容媽,沒有事,你先將這里收拾一下。我上去換一件衣服,你今晚不用守門了,我有些事想和媽談談。」陶心姚柔聲交代道。
容媽雖然擔心,但既然陶心姚都這樣說了,容媽只好點點頭。大小姐向來能干,就是不知道二小姐剛才是怎麼了,弄得大小姐渾身都是水。
陶心姚沒有多說,上樓換了一件衣服,下樓重新倒了一杯溫水,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候著,秀美的臉如同瓷女圭女圭般恬靜怡人,在昏暗的燈光點綴下生出一分復古般的美感,差點以為她是一尊博物館里的雕像。
「心姚?」陶夫人剛回來,一看就看見了沙發上的人,黛眉輕輕蹙起,邁步走過去。
「媽,你回來了?」陶心姚回神,站起身,臉上帶著輕柔的笑。
「怎麼了?你在等我?」陶夫人眨了眨眼。容貌上和陶心姚有幾分相似,卻多了一份剛毅,似乎一眼就看穿陶心姚心中有事。
「媽,你先坐下。」陶心姚讓陶夫人先坐下,把手中早已就涼掉的水杯放在茶桌上。垂眸想了想,看著陶夫人的時候,水瑩的黑眸中凝結絲絲凌然,「媽,詩詩跟澤賢之間的事,你真的覺得沒有問題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陶夫人看著她。這件事,心姚一早就知道一些,但她之前都沒有反對過,為什麼現在的想法卻不同了。
陶心姚垂了垂眼簾,「澤賢今年剛回國,現在才大半年多,詩詩和澤賢相處的時間很短,他們彼此都不了解對方。媽,你覺得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黑眸中掠過一抹情緒。
陶夫人皺了皺眉,「心姚,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太肯定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媽知道……
陶心姚垂下眼簾,道,「媽,我只是覺得詩詩現在好小,和澤賢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他們不了解對方。我覺得這件事可以暫時緩一下。」
「不。」陶夫人一口否決,黑漆漆的眼眸直直地看著她,「心姚,你爸爸的事,你應該知道了。」
陶心姚點了點頭。媽是說上次中央接到舉報,她父親涉嫌收取外企的賄賂,破壞市場規律。按照法律,從政人員不得額外收取任何費用,哪怕是禮物都不可以。
但這件事後來查證是另外幾名高官所為,和爸爸一點關系都沒有……
陶心姚的瞳孔皺縮一下,臉上透出微微的驚訝。若然真的一點都沒有關系,媽又怎麼會突然提起,難道這件事和澤賢有關系?
詩詩,這場婚姻不過是用來牽制住澤賢的,繩子?
見大女兒眼神變動,陶夫人點了點頭,似乎對此表示滿意。如果不是因為心姚比澤賢年長數個月,她倒希望心姚能牽制住澤賢,這個大兒女總是讓她很放心……
但無奈,她一心一意只為孟家另外一個大兒子,難道,他們陶家只能一輩子被孟家壓住?
從上一輩都現在,他們陶家只能像影子一樣依附著孟家,孟家受盡眾人的矚目,何曾有人提起過陶家?當初的「藍天園林」三期,孟家受盡輝煌和矚目,誰又知道,陶家曾經在背後幫過孟家處理郊外的那塊地皮,最後呢?
出現在市民眼里的只有「孟氏」和「魏氏」,陶家又在哪里?
望向陽台那邊,視線穿過玻璃門,隔著沉黑的天空,陶夫人仍能看見那座燈光明亮的山頭,還記得當年,是政府親手將這座山頭劃給孟家的,她生在政壇之家,從小听得最多的就是孟家,就算將來出嫁,丈夫身為市長,還是一樣被孟家壓住……
數十年不變。
「媽。」陶心姚眼中帶著憂愁,隱隱也能察覺到母親和情緒,只是,景睿……
如果要犧牲詩詩的話,這太殘忍了。
她和澤賢相處的時間也很少,但當日在孟家宴會上,蘇小姐僅憑三言兩語就將詩詩控制住,如果她當初沒有幫蘇小姐挨那一巴,詩詩就會被當眾指證她故意傷人,在孟家的地盤上。
詩詩還小,經歷得太少,她根本就應對不了澤賢和蘇小姐,硬要插手的話,詩詩只會是受傷的那個。
她身為姐姐,最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
陶心姚輕輕垂了垂眼簾,黑眸有些微寒。
陶夫人收回視線,瞧見了大兒女的臉色,她也沒有多說,心知她已經有所領悟。
見時間不早,陶夫人就先行回房休息,陶心姚沒有阻攔,在大廳上坐了一陣也回房休息了。
——次日
下了一夜大雨,今日的天氣確實不錯,早早回到公司,電梯那里果然又圍著一群人了,何櫻氣敗地撇了撇嘴,只好認命過去擠電梯了,誰叫孟氏一共有五百多員工呢?
她又不能坐專屬電梯!
不甘心地看了眼那扇象征著尊貴的金色電梯門,在孟氏上班了一個多月,她也弄清楚了一些規矩,她們這麼小員工,恐怕是一輩子都進了不那扇電梯的,哪樣人家總裁秘書?!
「嘿,何櫻,你可終于過來了!」
何櫻還沒有收回視線,就听見一陣腳步聲朝自己跑來,何櫻扭頭一看,幾個熟悉的女同事已經撲到了身前,二話不說就把她扯到旁邊。
「喂!你們要做什麼啊!」何櫻想掙扎,她今天一早來上班,就是不想跑樓梯,她們不要害她遲到啊!
「何櫻,我們問一件事!」幾個女同事將何櫻扯到樓梯口那邊,謹慎地壓低聲音道,「你知道總裁和總裁秘書是什麼關系嗎?」
「又是這個問題!」何櫻郁悶地翻了一大白眼,再次重覆、強調,「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不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嗎?」
「不對啊,之前不是听說有人天天送花給總裁秘書嗎?那次還送了一束好大的藍色妖姬,前台那邊都拍照了!」
「是啊是啊,後來還送了一束超大的薰衣草!總裁秘書親自下來收花,听說總裁也在呢。你快告訴我們,總裁和總裁秘書是什麼關系,那些花是不是總裁送的?只有總裁才這麼有錢吧!藍色妖姬好貴的,幾百塊一朵,要從國外空運過來的!」
不等何櫻多說什麼,幾名女同事就已經興奮地討論著,眼中不停地閃過星光,好像收花的人是自己一樣,吵得何櫻都準備無奈了。
這些話題,她們已經說了很好次拉,她也很想問問阿嵐,她不想知道嗎!她也很想知道那些花是誰送的啊!但,她能問總裁的事嗎,她去問阿嵐,人家說不定會說她在談論總裁的是非呢!
「何櫻,你快說啊,你不是認識總裁秘書的吧!肯定有一些內幕消息的,說一點沒有所謂的。」
「是啊是啊,我們今天打賭了,我覺得是別人送的,她們硬要說總裁送的!輸了的那個人要請一個星期的下午茶,怎麼樣?何櫻你快說吧!」
「真的?」听見這個打賭,何櫻眸光一閃,心中猶豫了一下,但看見她們都在說這些事,她說幾句也沒有關系吧?一個星期的下午茶,她可以省下很多錢去買衣服了!
「咳咳。」何櫻調整一下表情,邁步朝樓梯間走去,幾個女同事連忙跟上去。「我覺得是總裁送的。」
「哇!真的是總裁啊!」
「你小聲點!」
听見何櫻的肯定,一個同事驚喜地大叫一聲,旁邊的人連忙捂住她的嘴巴,悄悄問何櫻,「何櫻,你怎麼知道是總裁?」
「你們就別管我怎麼知道,反正肯定是總裁。總裁肯定會送花給阿嵐,之前可能也送過不少呢!」何櫻揮了揮手,一副了然的模樣激起了女同事的好奇心,連忙追問何櫻,熱鬧的討論聲連電梯那邊的人也听見了,不停地朝何櫻她們那邊張望去,眼中滿是疑惑。
理所當然的,何櫻的話得到女同事們的認同,今天下午,何櫻就吃到了免費的午餐。計算一下,如果她一個星期都可以吃到免費的午餐,她就等于節省了好幾百塊錢,這足夠她買很多東西了!
所以,今天下班的時候,何櫻就約海嵐出來吃飯。
——晚上,6︰39
海嵐剛和何櫻吃完晚餐,在市中心的街道上閑逛著,隨便買一些東西,準備迎接新年。
「阿嵐。」
忽然,何櫻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神色有些奇怪。
「怎麼了?」海嵐疑惑道。
何櫻左顧右盼一番,壓低聲音,「阿嵐,你之前是不是收了很多花?公司很多員工都說這件事呢,前台那天還收到了一束很大的薰衣草,是不是啊?!」何櫻緊緊地望住自己,漆黑的眼眸里溢動著星光。
海嵐輕輕蹙眉,早就料到這件事會傳開去,不過,她也沒有怎麼上心,送花這件事,是她自己的私事,影響並不大。「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何櫻轉了轉眼珠子,笑得有些狡黠,又用手肘撞了撞海嵐,「阿嵐,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好朋友?
海嵐眉頭輕動,卻點了點頭,「嗯。」
她和何櫻稱不上是至交朋友,但也算是朋友,何櫻曾經幫過她,只是,在何櫻加入孟氏之後,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踫面。這次,還是她這個月第一次和何櫻出來逛街。
「那你也太不夠朋友了,收到這麼多漂亮的花也不告訴我一聲!」何櫻的臉色忽然變黑,抱怨般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曖昧地問道,「阿嵐,那些花到底是誰送給你的啊?听說還有藍色妖姬呢!那些花要幾百塊錢一朵的,到底是誰送這麼花給你?」
何櫻緊緊地盯住自己,黑漆漆的眼楮里明顯藏著一絲情緒,就好像渴望得到某樣東西……
貪婪的情緒。
黑眸中濺起一絲漣漪,海嵐精致的臉微微繃緊了些,「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何櫻毫無察覺,見海嵐不回答她的問題,何櫻又想了想,親熱地挽著海嵐的手往前走。
夜幕下,大街上燈光燦爛,人來人往,身旁裝修高檔的商店里透出明亮的燈光,光滑的櫥窗里陳設著漂亮的衣服,好多件都是她想要得呢!
只要她能證明那些花都是總裁送給阿嵐的,她就能省下好多午飯的錢,都時候就能買一件漂漂亮亮的衣服回家過年,特有面子!
眼中劃過一道精光,何櫻將視線從明亮的櫥窗上收回來,一扭頭就看見海嵐正蹙眉盯住自己,寶石般的黑眸突然之間變得好深邃,依稀透著一些凌厲。
「阿嵐,你怎麼了?」何櫻不自然地扯起一抹笑,挽住海嵐的手收緊,心中組織一下語言,看似疑惑般問道,「阿嵐,那些花到底是誰送給你的啊?」
海嵐看著她不說話,瑩白的小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動了她的黑發。
被她這樣看著,何櫻不自然地避開視線。心中有點害怕,就怕會被她知道自己和同事在打賭總裁的事。不過!她是總裁秘書啊,哪有這麼多時間管她們,她幾乎一整天都在三十六樓,又不會下來!
何櫻小小地撇了撇嘴,她從來沒上過三十六樓,听說三十六樓很漂亮!
「阿嵐,我最近听到一些事,和你有關的。」心中小小地嘀咕一聲,何櫻打量著海嵐的臉色。
「什麼事?」海嵐語氣淡淡,听不出喜怒。
何櫻想了想,「就是,你收到的那些花啊,我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她們說那些花都是總裁送給你的!」何櫻嚴重地盯住海嵐,「我跟她們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但她們都不听我說,今天上班的時候還在說這件事呢!說什麼就快到情人節了,總裁上次也和你一起出差去京都,你們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何櫻頓住,直直地瞅住海嵐,「總裁就送花給你,你和總裁在一起了?」
何櫻不停地打量著海嵐的臉色,見海嵐皺下了眉,臉色也變得嚴重起來,何櫻激動得眸光一閃,更加認定那些花就是總裁送給她的!
阿嵐認識什麼人,難道她會不知道嗎?
除了總裁這麼有錢之外,誰還能送一大束藍色妖姬給她?那可要還幾塊錢呢!
上次也是總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的,說他們沒有關系,誰信啊!
「何櫻,這些事,是誰和你說的。」海嵐扭頭看著何櫻,清楚地看見她漆黑的眼楮里悅動著興奮的情緒,嘴角還忍不住揚起。
但听見自己在問話,何櫻連忙收斂住自己的表情,為難地蹙起了眉,「我也不知道啊,我一來上班就听見好多人都在說,她們都說送花給你的人是總裁呢。阿嵐,是不是真的是總裁?我們是好朋友啊,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何櫻瞅住自己,原本瑩瑩閃閃的黑眸里,已經藏上了一些東西……
海嵐眨了眨眼,思考般說道,「為什麼說是總裁給我的?如果總裁要送花給我的話,為什麼要寄到公司,我們每天都在公司里見面。」
「啊?」何櫻驚訝地疑惑一聲,隨後皺緊了眉。對啊!她和總裁天天見面,總裁為什麼不私底下送花給她呢?
等等!
她說他們天天見面,那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關系!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那些女同事,要她們再請她吃一個月的午餐,那她就能買好多衣服了!反正她們這麼關心總裁的事,到時候,她們肯定會答應的!
何櫻心中計算好,連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正了正臉色,「就是啊,我也覺得沒有可能,總裁對你這麼好,肯定在私底下送了很多花給你的,對不對啊,阿嵐?」
對上何櫻黑得已經不自然的眼楮,海嵐垂了垂眼簾。邁步帶著何櫻來到一處人流較少的角落的里,因為背光的關系,她的臉上籠罩著陰暗,讓何櫻莫名地感到緊張,不禁想起了海嵐上次在餐廳里警告她不能隨意談論總裁私事的那次。
但事關自己的荷包!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就退縮呢,反正公司所有人都在說,她跟著一起說又怎麼樣!
她自己也不是騙了她?!她和總裁明明就是有關系的!
「阿嵐,」
「何櫻,我上次跟你說過,總裁的私事,員工是不可以私底下談論的。別人怎麼樣,你不應該參與到其中,這是公司的規矩,如果她勸她們不听,你可以和上司反應這件事。」海嵐微微眯起眼,黑眸中掠過一絲凌厲。
「我!」何櫻咬了咬牙,「我哪有說什麼,都是她們在說,我能堵住她們的嘴巴嗎?」何櫻瞪了海嵐一眼,就知道她會擺起總裁秘書的架子!
自己沒有做過,別人怎麼說你!
做了還怕別人說!
裝模作樣!
「就算你不能阻止她們,你也不能參與到其中。總裁的私事若是讓媒體獲悉,會對公司造成一定的影響,所產生的後果很難估計。」海嵐溫婉的嗓音染上嚴厲,寶石般的眼眸黑不見底。
孟氏處于風頭浪尖,每一步都必須踏實、小心,不能然媒體無限地放大!
尤其是孟澤賢,尤其是這段時間!
大孟總很快就會放年假回到d市巡查公司業務,要是被他看見了對孟澤賢不利的報道,他一定會讓孟景睿完全取代孟澤賢!這是難得的好機會,不用他自己親自動手!
對大孟總,她早就已經沒有信心了!
為什麼連何櫻都變成這樣!?
「你!我又沒有說什麼,你憑什麼罵我,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見海嵐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錯,何櫻怒喝一聲,推開海嵐就走進人流里,直接撞開了好幾個人,引來了一片罵聲,行人紛紛盯住她,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海嵐皺了皺眉,最終也只能沉著臉追上何櫻,希望能勸一下她,讓她別再亂說話了,這會連累孟澤賢的。或者,她應該告訴何櫻,這些花是公司一個客戶送的,只是謝禮而已。
還有,她應該問問,到底是誰在公司里隨意談論的,估計和前台有關吧……
又或者,龍君嚴他根本就是想這樣做,故意每天在她上班之前將花交給前台,是料定了前台會談論這件事。她每天和孟澤賢一起,一男一女,始終會產生話題。一旦有了話題,龍君嚴就能捉住這個機會,讓大孟總知道這件事,從而孟澤賢不利!
但是,龍君嚴,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孟澤賢?你又打算怎麼利用我?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樣對孟澤賢!
「何櫻!」
心中卷起怒意,海嵐一手扯住何櫻,口中道出的厲喝聲讓旁人震驚了一下。
——餐廳內,二樓包廂
「那不是蘇秘書嗎?」
陶夫人一個不經意地扭頭,視線穿過身旁的玻璃窗,越過車來車往的馬路,落到了對面的大街上。在大街旁邊,兩名女子似乎在爭吵著什麼,旁邊的人紛紛退到一旁圍觀。
雖然听不見任何聲音,陶夫人卻能看見兩名女子的容貌,她們的表情上都帶著怒意,其中一名女子較為激動,揚手就揮開了拉住她的女子,女子被推開之後,正好面朝餐廳這邊,被陶夫人看見了。
孟母坐在陶夫人對面,聞言,望向玻璃窗外面,果然看見了海嵐的臉,身為秘書,居然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與人爭執?
孟母蹙眉,有些不悅,卻沒有在乎太多。反正澤賢要娶的人是小詩,澤賢都現在都沒有拒絕這件事,或許,當初是她誤會這名女子的了吧……
「咦,她們在吵什麼?」听見母親的話,陶樂詩也趕緊望過去,看見海嵐站在那個女子前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女子轉身就要走,海嵐過來將她攔住,拉著她到旁邊說了一會兒,然後女子好像不生氣了,又跟著海嵐一起離開。
看著兩人親親密密的背影,陶樂詩第一反應就是厭惡地皺了皺鼻子,肯定是蘇海嵐又花言巧語地騙了那個女子,她最喜歡的就裝模作樣了!
「哼!」低低地哼了一聲,陶樂詩坐回椅子上,一扭頭,男子安然坐在她對面,修長如玉的手指拿著銀亮的餐具,揮動間,銀亮的餐具表面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直直地插入了心頭!
陶樂詩臉色慘白地縮了縮,背部撞到了椅背上,一片冰冷!
澤,澤賢哥哥會不會把她的事告訴媽媽和孟阿姨?
「小詩,你怎麼了?」陶樂詩的動作太大,引來了陶夫人和孟母的注意,兩名女士睜著一雙黑亮的眼楮看著她,像火焰般要將她灼燒掉!
「沒,沒事。」心頭仿佛被捏緊,陶樂詩連忙搖頭,余光望向孟澤賢那邊,他正靜靜地看著自己,深邃的黑眸像幽深湖泊,一不小心,整個人就會摔下去!
陶樂詩冷得抖了抖,不敢再看他,連忙底下腦袋,緊緊被捧著茶杯,企圖讓身體暖和一些。
孟母和陶夫人見陶樂詩縮著瑟瑟發抖的模樣,疑惑地對視一樣,各自的眼神中都泛起了一凝重。
見時間已經不早了,孟母就提出要和陶夫人要到外面買一些飾品,讓孟澤賢先送陶樂詩回去。
孟澤賢優雅地放下餐巾,俊美的臉上揚起輕暖的弧度,答應了母親的話。
陶夫人和孟母欣慰一笑,陶樂詩在孟澤賢答應的那一刻,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本來想跟著孟母她們一起離開,但看著孟澤賢的笑臉,陶樂詩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期待。
期待孟澤賢根本就不知道她當初是故意撞到玻璃門上,污蔑蘇海嵐的。
期待澤賢哥哥是關心她的!
于是,陶樂詩點了點頭,跟著孟母她們一起離開了餐廳,在馬路上送別孟母和陶夫人,上了孟澤賢的車子。
高級的真皮椅子像雲朵般柔軟,幾乎讓她整個人陷進去,車廂內彌漫著清雅的古龍水味,像醇酒般讓她陶醉。
咯。
忽然听見一聲異響,陶樂詩連忙睜開眼楮,卻看見孟澤賢從車頭的小抽屜里拿出一盒紅色包裝的禮物。心房「撲通」一跳,陶樂詩驚訝地盯住男人俊美含笑的臉,一雙湖光瑩瑩的黑眸比世界上最漂亮的寶石還要好看。
「澤,澤賢哥哥?」你要送禮物給我?
陶樂詩不自覺地捂住胸口,臉頰上泛起了微紅。
「樂詩,你看看適不適合。」孟澤賢嫣紅的唇抿出悅目的笑,白玉般修長的五指輕捏著一個紅色的盒子,眼眸中蕩漾著水光。
「澤,澤賢哥哥,你要送禮物給我?」陶樂詩受寵若驚,沒想到真的是一盒禮物!澤賢哥哥一早就打算送禮物給她了!澤賢哥哥還是對她很好的!
心中激動,陶樂詩接過了孟澤賢手中的禮物,興奮地左右翻看著,發現禮物包裝得不太好,好像根本就沒有包裝過,現在還能將盒子打開,「澤賢哥哥,這是什麼?」陶樂詩疑惑道。
「你看看。」孟澤賢眯眼輕笑,動作自然地取來手帕,將手擦了擦。
陶樂詩一心都在好奇盒子里面的東西,加上車廂內昏暗,並沒有留意到孟澤賢的動作。左右將紅色的盒子看了看,陶樂詩將盒子打開,只見盒子里面鋪著紅色的錦緞,錦緞中有序地放著六個手指大小的白色小瓶子,和印象中的補品很像。
好奇地看著白色小瓶子上的字,「核桃液?」精致眉梢皺了皺,陶樂詩望著身旁的男人,剛好看見他好像扔掉了什麼,「澤賢哥哥,為什麼送我核桃液?核桃液有什麼用?」
她身體好好的,為什麼要和補品?
「醫生說,核桃液對補腦很有作用。」孟澤賢淺笑著。
「補腦,我為什麼要補腦?」陶樂詩好奇地翻弄這盒核桃液,猛地,眼眸中卷起一道強烈情緒,小臉頓時蒼白,這盒紅色的核桃液像烈火一樣撕咬著她的手,痛得陶樂詩一手把它丟開!「啊!」
「你之前受了傷,應該要注意,樂詩,你怎麼了?」孟澤賢剛說到一半,陶樂詩將核桃液扔掉!孟澤賢英挺的眉皺起,俊美的臉上泛起來凝重,配合車廂內的昏暗,像極了噩夢中人物,不停地指責著她的不是!
說她卑鄙!說她毫無千金風範,還要將她交給法官,丟進大牢里!
所有人都在說她的不是,全世界都在聲討她!
「啊!」噩夢里的一幕一幕在腦海中浮現,陶樂詩終于受不了,驚恐地大叫聲,見孟澤賢伸手要踫她,陶樂詩竟然嚇得滿臉蒼白,眼淚直流,拼命地搖著腦袋,哽咽道,「不要,不要,澤賢哥哥,不要,我沒有,不要和媽媽說。」
「樂詩,你怎麼了?」孟澤賢皺緊眉,白皙的手伸向陶樂詩,白得刺眼!白得就像刀子一樣要切碎她!
「啊!」
踫!
一聲驚恐的尖叫猛然響起,停在路邊的一輛名貴轎車忽然被推開車門,一名衣著漂亮的女子臉色慘白地從車廂內跌倒在地上,不等路人驚訝,她手腳並用地爬起身,瑟瑟發抖地後退兩步,直直地看著車廂里面,口中還含淚說著什麼,「不要,不要……」
「啊!」
猛地,女子狠狠地尖叫出聲,發瘋般沖向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驚恐這一幕,好端端的,這個女孩子怎麼會這麼害怕呢?
眾人懷著好奇,朝名貴的黑色轎車望去,企圖看看車廂里到底坐著什麼人,他對那女孩子做了什麼,怎麼把嚇成這個樣子。
但,不等眾人看清楚,一抹深棕色的人影直徑從豪華的餐廳里步出來,寒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比女人更為精致的臉上殘留著絲絲驚訝,卻沒有表現太多,自然地坐進橋車的副駕座上,「 」的一聲將車門關上,隔絕對外人的視線。
「難怪你要找核桃液了。」一眼就看見被陶樂詩丟在椅子下面的紅色盒子,顧維森拿起來一看,忍不住扭頭望向後車座的方向,看看能不能看見那個女子的身影。
剛才,她突然從車子上摔下來,他還真擔心孟澤賢是不是打她了,一盒核桃液就把她嚇成這個樣子,果然是千金小姐啊。更何況,她姐姐是大律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事情暴露了,她所要面對的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身敗名裂,是絕對的!
「看來她以後都不敢來找你了。」收回視線,顧維森看了孟澤賢一眼,聳了聳肩,異常肯定。「關于陶正南和龍君嚴的事,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了。陶正南從政多年,心眼也多,他沒有自己親自去接待龍君嚴的人,派了他的秘書找人去接待,那人已經承認了,證據都在我們手里,陶正南這回沒得解釋了。」瑩黑的眼眸里閃過利光。
一旦證實陶正南聯同外人去對付孟家。
陶家想和孟家攀上親戚關系,簡直是痴人說夢話,孟長恆不滅了你陶正南就已經算是念舊情了!
孟澤賢垂了垂眼簾,陰暗落在他臉上,毫無表情。緩緩啟動車子,駛進車流里……
「暫時,別動。」溫潤的嗓音淡淡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