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妖氣濃度越來越強,走在街道之上甚至時不時的還能看到失去了內髒的人類尸體,這樣的日子多了,栗原干脆的拿起斬魄刀和陸生一起行走在京都之中。即使知道這個時候的人們死去之後不會轉化為整,只會隨著心髒被吃而化為怨氣,但是作為死神的一員,比起妖怪來她還是更加習慣人類的姿態。
陸生對于她的幫忙當然是舉手歡迎,這些天他總是被花開院秀元派出去「修煉」,然後他就一邊和栗原喝著酒一邊套栗原的話。
大概栗原也對每天的盤問厭倦了吧?
雖然花開院秀元說話一向很有技巧,絕對不會讓人感到無聊,但是不會感到無聊的同時只會更加費腦筋。
哦對了,除了和秀元喝酒之外,現在的栗原有時候也會去陪瓔姬。她們倆不知道為什麼關系一下子就好了起來,不過想到那邊的加奈她們,他也只能感嘆女生真容易交朋友啊什麼的。
而關于自己告白未遂的事情,他看起來也不急……實際上是沒時間。第一,花開院秀元總是夾在兩人中間,完全就是一個移動版的電燈泡,而第二就是,他每天出去除妖,回來的時候簡直要累崩了好麼?為什麼他身為半妖要去幫忙除妖啊簡直無法理解!←雖然這樣抱怨著,但實際上每一天陸生少爺都有好好的做著除妖的工作呢~
今天的陸生小少爺很開心,因為栗原和他一起出來的,並不是獨自去除妖。但他很快就發現他還是太天真了,他完全就像是一點用處也沒有,一路上就看到栗原揮舞著自己的斬魄刀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毫不猶豫的將妖怪們給斬的渣都不剩。
……
雖然不希望對方一點力量都沒有,但是這樣的力量也太過驚人了吧?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成了擺設啊有木有?!
在栗原再次舉刀的時候,他終于還是伸手拉住了對方。
「栗原,讓我來吧……」陸生小少爺的聲音听起來十分的疲憊,這讓栗原很驚訝,她很少听到對方如此疲憊的聲音。
只不過在看到對方怨念的眼神之後,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刮了刮自己的臉,她好像確實沒怎麼顧及到陸生的心情呢。
她倒是毫不猶豫的收了刀,但是斬魄刀還是微微震動了一下表達自己的不滿之情,但還是被她給安撫下去了。
雖然花開院秀元問過他是否要學陰陽術,而她也確實答應了的,但是後來兩個人倒好像是完全的忘記了一樣,都沒提這茬。
因此現在栗原只能看著陸生用符咒來消滅妖怪們,他的式神看起來很厲害,是一只獅子外加一只鳥。
曾經有人稱花開院第十三代秀元是花開院家最大的天才,但是這個時候看起來,陸生倒是完全不弱。
「陸生,你學會破軍了嗎?」如果學會了……她想象回到現世去的情狀,莫名的想要笑出聲。柚羅的話一定會鼓著自己的包子臉,然後朝著秀元碎碎念吧?
「……當然沒有。」怎麼說那也可以算是花開院家壓箱底的東西了,就算他真的有那個天資,他也不可能去學的,那和現在用的陰陽術不同,那樣的話一定會被塞上一個「花開院」的姓氏的!
就算他不介意,花開院秀元想的卻是更多,對方收留他並且教導人類時候的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現在幫其除妖也算是報答,但是對于他這樣來歷不明的人,對方卻絕不可能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的。
「真可惜。」她本來還想見識一下陸生和柚羅的對決呢,這下子完全按泡湯了。她一臉遺憾的看著少年,眼里面的怨念幾乎化成了實質。
「就算我學會了‘破軍’你也看不到我和花開院同學用‘破軍’的對決的。」用不用得出來是一回事,還有就是……破軍是花開院家的祖先,如果他和花開院同學一起召喚,破軍會不會出來還說不定呢,他們又不能分成兩半。
陸生在看到對方比自己低一點的身高再次忍不住憂傷起來,為什麼人類形態的他長得這麼慢呢?現在栗原都要趕上來了,這簡直sosad(ry
「誰知道呢~」栗原笑眯眯的頂回去一句,悠閑的就好像是出來逛街的。
一直听著兩邊閑聊的妖怪們終究還是忍不住悲憤起來,不帶你們這麼看不起妖怪的啊!接下來,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妖怪們就好像約好了一樣忽然沖了過來。
雖然有式神作緩沖,但是還是有幾只漏網的妖怪沖著他們而來,陸生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中的符紙,向著妖怪們而去。
「滅!」
符紙化作了充滿攻擊力的電光,沒有半分差錯的上了妖怪們的身,將它們化作一塊塊焦土。
栗原有些發怔的看著他充滿攻擊力的動作,一下子失了臉上的笑模樣,對方白色的陰陽師袍似乎在那一刻化作了柔軟卻撕不斷斬不了的物體,一圈圈將她纏繞起來,掙月兌不得。
她知道是為什麼。
「栗原,怎麼了?還好吧?」陸生拍拍她的肩膀,仔細的問。百年的時光沒能在她的身上留下多麼深刻的痕跡,他看起來依舊像那個時候一樣——呆呆的,卻總是超然的站在外面,什麼都看到了卻什麼都不說。
還有就是,和以前一樣不會照顧自己。
「沒事。」她有些舉棋不定起來,手中的刀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心情,微微震動著安慰她。她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不想笑就不要笑,很難看。」陸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下子對方臉色就一下子不好看起來,他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
——不管如何,對方的身高沒有高過他真是太好了!
她呆呆的抬起頭來,看到的是陸生無奈的神情。
「才、才不會!」眼前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直接扭過頭,不讓對方看到她這個時候的神情。
怎麼可能感到孤獨呢?明明有那麼多人陪著她……奴良爺爺,雪女,狒狒,牛鬼,鴉天狗……那麼多那麼多的人陪著她,她是不會孤獨的,雖然來到了四百年前,雖然失去了鯉伴,可不還是得到了那麼多嗎?她怎麼可能覺得孤獨呢?
怎麼可能會擔心呢?怎麼可能會害怕呢?她的家人們那麼的厲害,不管是什麼敵人都能夠打得過啊,他們也一定會平安的啊,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擔心了的話,不就是對他們的不信任嗎?
不管是誰,她都不用擔心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會一遍一遍的想著一樣來到這個世界的陸生,為什麼還會一遍一遍的夢到那些不可能出現的畫面呢?
即使陸生來到這個世界是她的錯,可是她也救了他啊,所以說完全沒必要一直想著找他啊;擔心那個世界,擔心那個世界的人們會被那個實力可怕的人毀滅……可是啊,那個世界不是還有浦原和夜一他們嗎?她為什麼要擔心呢?完全的沒必要!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即使告訴自己他們誰都不會有事,可還是會……
為什麼啊?!
「你……哭了……」看到地面上砸下的水珠,陸生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子在他面前掉眼淚,頓時手足無措的在身上找起紙來,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現在還沒有造紙的工藝,偏偏又找不到手帕之類的東西……
驚慌之下,他干脆舉起自己的衣袖,幫少女擦干了她臉頰上殘留的淚珠。
「……」被對方的動作弄得已經一點淚意都沒有的栗原覺得自己的臉一定變得很好笑,因為之前滅妖怪的時候,有些血液啊灰塵啊什麼的有濺到他身上,雖然不多,但很不巧……衣袖上正好是重災區。
「……對不起。」一直忙著擦的陸生也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動作的可笑,看著她臉上紅一道黑一道的痕跡,他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訕訕的放下自己的袖子。
「為什麼,你會哭?」
栗原的臉色忽然一僵,她低下了頭,沉默了很久,就在陸生以為她不會回答,準備轉移話題的時候她卻開了口。
「吶,陸生,你會擔心奴良爺爺他們嗎?」
「會。」陸生沒有一下子回答她,他也沉默了一會兒,卻不得不承認,他不只擔心,還非常害怕,他怕再也回不去,等到了四百年後就什麼也看不到。
他也怕那個連羽衣狐都可以推進地獄的安倍晴明會對奴良組的大家下手,他一直不肯提這個事情,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忘記這些,結果……人類時候的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坦誠。
「我也很擔心,我害怕我回去之後就見不到父親母親……甚至浦原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