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伙……」雪女背靠在還有著橘黃色燈光的房間外面,低著頭听著里面的動靜,有些咬牙切齒。
將一個陰陽師帶到妖怪的大本營,她就那麼放心?雖然對方能夠發動畏,但是身上穿的還是陰陽師的服裝。
真是不知道那個家伙在做什麼,無緣無故失蹤幾個月,在重新見面的時候卻成了對峙,而且……還說什麼和那個家伙喝了交杯酒?!那家伙到底是什麼人啊……
居然為了那樣一個成為了陰陽師的沒有半分妖氣的家伙和他們翻臉?!好吧大將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不管怎麼說立志成為天下第一的奴良組二把手居然和其他的妖怪喝了交杯酒?!不可原諒!
「喂雪女,一個人呆在外面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有些喝高了的牛鬼不復平常的沉穩,有些搖搖晃晃的甩掉了身邊狒狒的相扶,臉色也因為喝了酒而顯得緋紅。
他扶著門框,看著不遠處的雪女,本來就緊皺的眉頭看起來更像是打了結一樣。
焦灼不安。
他們都處于不安之中。
連那個最開始跟在大將身邊的人都不屬于奴良組,他們這些後來的妖怪……又該如何做呢?即使大將並沒有命令下來,但是並不妨礙他思考更多。
他們都是被大將吸引而來的,可是對于挖了自己牆角的妖怪如此放縱,這樣做真的好嗎?對于……背叛了他們的家伙,真的還需要憐憫嗎?
他的目光追逐著雪女的白衣看向了旁邊的房間,里面一絲聲響也無。
那個小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直接一拳砸向了身邊的門框上面,發出了重重的聲響。
妖怪們的狂歡在那一刻忽然停滯,只有滑瓢依舊悠然的喝著酒,仿佛對此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小妖怪們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兩人身上徘徊,雖然大將依舊悠然,但是看到作為武斗派第一人的牛鬼的這番情狀終究還是讓他們有些擔心。
「你們怎麼了?」將那個還保持著半妖化狀態的人安頓好的栗原有些驚訝身邊房間的妖怪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本來以為出了什麼事的她走出來卻看到雪女牛鬼狒狒都站在走廊上,身邊的房間也是中門大開,里面除了滑瓢喝酒的聲音就什麼也沒有。
「雪女!」
她朝著雪女撲了過去,然後意料之中的被躲開了。
「既然已經是那個家伙的百鬼了為什麼還要來這里啊你這個混蛋!」雪女忽然朝她吼著,紅色的圈圈眼里面不受控制的滾出了冰珠。
砸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沒辦法啊,這里可是我的家呢。」栗原朝著雪女微笑,在這里的時間比400年後在奴良組呆的時間還要長,她又不是木頭做的,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情呢?更何況她和滑頭鬼三代都有著因緣,如果說是家的話確實不遑多讓。
「……」
「……」
「可、可是……你不是和那家伙喝了交杯酒嗎?」在默然了半晌之後,雪女結結巴巴的問,妖怪是喝了交杯酒就代表著從今以後死心塌地的跟著對方的意思,可是眼前這個妖怪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而且她這樣子的話……不算是奴良組的妖怪吧?大將雖然不在意,但是在那樣眾目睽睽之下護著那個陰陽師的樣子有目共睹,下面會不會有什麼聲音呢?
「誒?這有什麼沖突的嗎?」栗原一臉純良的樣子,朝對方眨巴著自己的眼楮賣著萌,剛剛和陸生對峙的滑瓢應該對情況已經有了一絲猜測,但是這種情況畢竟不足為外人道也,她也就裝作什麼都不懂好了。
「當然有沖突的啊!」讓栗原始料不及的是,牛鬼忽然大踏步走了過來,直接抓起她的衣領將她拎了起來。
他的眼楮里面仿佛就要從此噴出火來,手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而在微微發著抖。
「你的大將是里面那個家伙,你效忠的對象是里面那個家伙,你已經……和我們毫無關系了!你知道嗎?」
「真是……讓人傷心呢……」栗原垂下了眼,額前的劉海立馬隨著她的動作垂了下來,安全的將眼楮里面的所有思緒遮擋住。
「不過,在這里做主的好像不是你啊……牛鬼、先生。」
「你!」牛鬼沒料到對方會說這樣的話,如此的殘忍無情,面前這個人和之前喜歡追在他身邊叫著「牛鬼先生」的人完全不一樣,她是一直笑著做任何事情的,她是一個單純好懂的人。
——就好像那一百年的時間活到狗身上去了一樣。
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但對方現在卻以實質行動告訴他,並不是這樣。
他記憶里的那個人就好像是她刻意塑造出來的,不曾存在的人一樣,他現在才知道一直微笑著的人不笑之後究竟是什麼樣子。
可謂,恐怖!
「更何況,我是奴良組的一員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理所當然嗎?」縱然那個奴良組和現在的奴良組並不相同,但是,也總是有著一些重合之處的。
栗原伸手,扒開牛鬼拎著她衣領的手,從半空中安安穩穩的落了地。
「栗原,你已經……」滑瓢不知道什麼時候端著酒碗走了出來,他頗為驚訝的揚起了眉,雖然有猜測對方的身份,但是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听到總是有些奇怪的感覺。
「不,我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栗原淺淺搖頭,卻是斬釘截鐵的否認了他的猜測。她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她的背後還有很多東西。
「更何況,我應該對你說過,我不是妖怪。」
哈?
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個事實,妖怪們都有些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妖怪的話,也就是人類了?可是人類怎麼可能過了百年都不變啊?
妖怪們都混亂起來了。
「不可能!」牛鬼首先否認了這個事情,人類的生命是短暫且脆弱的,不可能會有她這樣的異數存在。
但是他心中卻並不這樣想——每個大妖怪都有妖化和變成人類的轉變,但是眼前這個人卻是從來沒有妖化過,而且她的招式什麼的也和妖怪們大相徑庭,即使用從未見過的妖怪來說明,也並不可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真的不是妖怪。
「怎麼可能……」
所有的妖怪對于這個事情都半信半疑,也就是說,奴良組的二把手,其實連妖怪都不是嗎?她那僅次于總大將的強橫的實力,真的不是妖怪嗎?
那麼,她現在叛出了奴良組,會和那個妖怪一起來和他們爭奪妖怪之主的位置嗎?
「真是麻煩的女人呢……」滑瓢狡黠的笑了,將碗中的酒搖了搖,然後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將少女的頭發揉亂。
趁著穩定對方腦袋的同時,他直接將酒碗中的酒灌到對方嘴里。
「好了,這下沒問題了吧~」
他微笑著看向一邊目瞪口呆的妖怪們,就著碗的另一邊將剩下的酒液喝了下去。
「……」栗原伸手擦了擦唇邊殘留的酒液,然後面無表情的朝著滑瓢伸出了一根中指,「白雷!」
「喂喂,栗原你不是吧……」被她的突然攻擊弄的稍稍有些措手不及的滑瓢看起來險之又險的躲開了她的攻擊,然後,不遠處的屋頂被其炸得粉碎。
妖怪們的臉色全部黑了下來。
「……」栗原完全沒理會他們的眼神,在射出電光的時候就直接扭頭回了房間,還狠狠的關上了門。
「啪!」
滑瓢啞然。
這小丫頭真是,脾氣越來越大了呢……或者,只是純粹的因為他的舉動而生氣呢?可是,之前雖然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怎麼想也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的啊……
絕對不可能……嗎?
*
栗原靠在門內,雙手還在微微的發著顫,她閉上了眼楮,努力的讓自己放松下來。她明明知道這樣的事情沒什麼好生氣的,可是在那一刻卻毫不猶豫的就伸出了手。
果然……已經……
好不容易將情緒平復過來,她慢慢的走到榻榻米旁邊蹲了下來。
不知道是因為消耗過度的原因還是因為同一個時空之內不能存在兩個滑頭鬼還是其他,他這次妖化之後,就連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為什麼呢?明知道對方的身份,究竟有什麼好攀比的呢?明明知道自己並不是完全的妖怪,明明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不可能贏得了對方的,為什麼還要去挑釁對方呢?
不,她明明是知道的。
正因為對方是第一代滑頭鬼,正因為對方是完全的妖怪,正因為對方是……她所呆了百年的歸宿。
可是,真的是很對不起呢,那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是不行的吧?
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