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墨淵國的四皇子,居然在大街上當小賊,還是偷這種不值錢的破東西,貪玩也不是這樣玩的啊,莫非今天是這墨淵國的愚人節?
眼見那家伙在我前面越跑越遠,大有扔下我一人不顧而去的嫌疑,而我竟然還抱著那包東西傻傻地跟在他後面跑。(鳳舞文學網)我忙把懷里的那個包裹解開,把東西撒得滿大街都是,頓時引得不少路人爭先恐後的去撿,趁著這機會,我趕緊撒腿急奔。北凌飛那家伙跑得賊快,一轉眼就拐了個彎不見蹤影。
這壞蛋難道又想把我甩了?我模了模懷里,那張大票子還在,頓時安下心來。哼,甩就甩唄,有銀子在身,我還怕你不成!
這時,一粒小果子突然打在我頭上,抬頭一看,面前一座廟宇,廟宇的圍牆後面是一座六層高的塔,北凌飛那家伙正跨坐在這塔第三層的木圍欄上,一臉得意洋洋的賊笑。身後已隱隱傳來一陣陣呼叫聲,剛才那些人已往這個方向跟來。
「喂,你搞什麼鬼,快帶我上去,快點!」我著急了,氣喘吁吁地向他喊道。
「哈哈哈,不帶,自己想辦法。」見到我著急的模樣,他倒是樂了,優哉游哉地坐在圍欄上晃著腿,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北凌飛!你這混蛋,你給我下來!」我氣極,指著他大罵。
「哈哈哈,就不下!有本事你給我上來!」
眼見那幫人已逐漸近了,就快往這條街轉過來,我望望北凌飛,他正一臉得意的望著我笑。
好啊,你夠狠!愚人節是吧,你不仁不要怪我不義了。我抬頭朝他甜甜地一笑,便轉回剛才拐角處的牆角,探出半個身子。
「抓小偷啊,快來人啊,剛才那小賊躲這里了,快來人啊!」
我攏起嘴朝那幫人大喝,然後往那塔一指,縮回身子撒腿就跑,留下北凌飛愕然地愣在那里。
哼,跟我玩狠,我比你更狠!
慢悠悠地轉了一會後,不知不覺中,已來到江邊。這條江名叫灕水,從晉陽之北一直橫穿向南,江南寬闊,江邊柳樹成蔭,正值春末夏至,景色正好,不少游船正蕩在江面上。再往前走便見一座翠綠的山巒,這山不高,望向山上,隱隱見有亭台樓閣,小路蜿蜒。之前曾和北凌飛三兄弟在灕水江坐船游江時便听他們提過,此山名叫青暮山,這座山戀雖不高,在晉陽可是很出名,只因晉陽城里的很多文人墨客都喜歡來這山上吟詩作對,以文會友。那煎釀三寶兄弟對詩詞不感興趣,自然也沒有帶我來過這里。
見自己無意中逛到這里來了,一時來了興致,便往山上走去。這山依傍著灕水江,路不怎麼陡峭,一路沿著山路拾階而上,山上隨處可望到江面的景色,每十步便是一處風景,難怪那些文人墨客都喜歡來這里做文章,果然一路上不斷見到有衣著打扮斯文的青衣羽巾男子三三兩兩地結伴而過。轉眼便到了山頂,一到山頂,眼前景致廓然開朗,一大片青翠的竹林映入眼中,微風輕佛,鼻中聞到陣陣竹子的清香,林中傳來陣陣悠揚的絲竹之聲,伴著朗朗唱詩聲娓娓傳來,一時竟像是誤入仙境一般。
轉了幾步,見到前面的石桌上放著筆硯和紙,一旁吊著兩排繩子,繩子上拴著小木勾,掛著一些文人已做好的詩文,原來這里是專供文人興致來時,做了詩詞掛在這里供大家欣賞品味的。
我走過去搖頭晃腦地念了幾句詩,不懂欣賞,聳聳肩正要走人,經過那石桌,見左右正好無人,一時興起,提起筆來寫了幾句,署名時靈機一動,寫下「寧軒」兩字,暗自賊笑幾聲便把紙掛在那繩上,趁著還沒有人過來,急急跑開。
「哎喲,瞎眼了你!」不想迎面撞上一人,我開口便罵。
「呀,真是抱歉,是我莽撞了,兄台請見諒。」那人一臉斯文,是位年輕的男子,樣子雖長得普普通通,但是衣著打扮不凡,眉宇間隱隱透著英氣。
見到人家主動認錯,我也不好意思再責難,朝他拱拱手便擦身而過。
竹林盡頭是一家格調高雅的茶館,竹馨館。走了這麼久,我也有點累了,便抬腳走了進去找了個臨窗位坐下。
小二熱情地倒茶招呼︰「這位公子很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茶館吧,小店雖名為茶館,酒菜款式比山下的食肆還多呢,請問公子要來點什麼嘛?」
「好好好,先來一斤牛肉一斤酒!」我學著小說里那些武林豪杰揮揮手,大大咧咧地說道。
「呵呵,公子說笑,請問牛肉是要怎麼做?清炖、紅燒還是切絲炒?酒是要哪種酒,小店雖小,酒水也不下二十種。」那小二一臉悻悻地道。
「呃,那個……那個……」我倒是窘了,還以為古代的牛肉都是一個樣按斤上的呢,正尷尬間,忽聞一爽朗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既然來到竹馨館,自然要償一下他們的拿手好菜靈芝朝鳳、白雪藏龍,酒嘛,這里最出名的酒自然是君子香了。」
這不正是剛才撞到我的那名男子?
「呵呵,這位兄台有禮了,小弟是第一次來這里,讓人見笑了。兄台也是一人來此嗎?如不嫌棄,不如就讓小弟做東,同坐一台吧。」我站起身來向那人笑道,反正我一個人吃也有點悶,不如多個人聊聊天。
「呵呵,公子真是爽快之人啊,即如此,那我不客氣了。」那人也不做作,大方地走了過來,熟門熟路地便向小二點了幾款菜和酒。
「請問公子尊姓大名?」那人一坐下,便向我問道。
我向他揖了揖手,清清嗓子道︰「小弟姓寧名軒,寧靜致遠的寧、氣宇軒昂的軒,請賜教。」
「哈哈哈,寧軒,原來你就是剛才那首詩的主人?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龍卷風,看你往哪跑。哈哈哈,好詩、好名字!」
那人哈哈一笑,把我剛才寫的那首《春曉》搞笑版讀了出來。這家伙,難道不知道自己嗓門大嗎。館里坐著的其它人听了都不約而同地朝我望過來,有的忍不住還撲哧一聲笑出來,我臉上一紅,一臉尷尬地干笑了幾聲。
「那個……那個……小弟不學無術,鬧著玩的,見笑見笑。請問兄台……」
「真是巧了,在下姓寧名宇,也正是寧靜致遠的寧、氣宇軒昂的宇。」那人爽朗地一笑,向我作了一揖。
「呀,原來是寧宇兄,大家同姓,呵呵,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得很呢。」
這位叫寧宇的男子,看上去年紀跟北凌飛差不多,甚是健談。
須臾,小二已經把剛才點的菜都端了上來,共有三樣,光看賣相很是不錯,味道不知怎麼樣,一時食欲大開,逐一試了一下。
「怎麼樣?」寧宇問道。
「普通,算不上是上承出品。」我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我這人嘴饞,一向*吃好東西,在北凌飛府中待了這麼久,嘴巴都吃刁了。放下筷子,又嘗了一口君子香。
「呀,這酒倒真是不俗。」我雖不是怎麼懂喝酒,可是這酒聞起來有股淡淡的竹子的清香,難怪叫做君子香,入口之時並沒有其它酒的辛辣之感,酒質綿軟、光滑,香氣馥郁,細細回味,那竹葉的清香齒頰留香。
「哦,寧軒兄看來對飲食之道很有研究,不妨說來听听。」寧宇饒有興致地道。
「不敢說研究,只是平時嘴刁而已,寧宇兄見笑了。」反正坐著也是坐著,就打打牙祭吧,又嘗了一口白雪藏龍,其實就是滑蛋炒蝦仁。
「先說這白雪藏龍吧,這蝦雖新鮮,可惜老板不舍得花本錢,不用上等的海蝦,只用河蝦,且蝦仁的腸子沒有去掉,對腥氣敏感的人吃了便會覺得有異味。這雞蛋打漿時的酒份量稍微多了一點點,以至炒透後仍留了些許酒?b,不過油和鹽的份量、火候倒是掌握得恰到好處。寧宇兄覺得呢?」我給這道滑蛋炒?仁作了很中肯的點評。
「呃?這雞蛋里還加了酒?倒是吃不出來。」寧宇奇怪地問道。
「呵呵,寧宇兄有所不知,很多廚子在打蛋漿時會加入一點點料酒,加了白酒的蛋漿炒過後口感會顯得膨化松軟一點,這本是好事,可惜他加的稍微多了一點點。其實嘛,這位廚子手藝是不錯的,這道菜只要稍微改良一下,便不失為上品,上得大雅之堂。」我一臉自信地道。
這時,剛才站在一旁倒酒的小二听到我居然批評他家的菜,早已把他們的老板拉了過來,站在一旁細細地听著,听到這里,忍不住上來向我們謙遜地一揖,便道︰「這位公子所言真是讓鄙人大開眼界,還請公子指教一二。」
哈,連老板都買我的帳,我心里不禁得意起來。
「不敢不敢,老板客氣。其實這道菜,既然名字里有白雪兩字,不如試一下把蛋黃去掉只溜蛋白,這才真的配得上白雪藏龍這名了。可是光炒蛋白可是考功夫的手藝,打漿時要比普通的蛋漿打得更久,下料酒普通了一點,不妨試試下點桂花釀或秋自露,下鍋炒時鍋不能太熱,要用溫油不能用滾油。其次,這蝦,老板如果不舍得用海蝦,最好還是下點功夫把蝦的腸子挑出來的好。」
那個老板听了我這番話,頓時兩眼放光,像是遇到貴人一樣。
「公子說得極是,言之有理啊,公子真是博學多才啊,失敬失敬。」這老板又指著另外兩道菜,道︰「難得遇到公子這樣的貴客,真是榮幸之極,還請公子不要吝惜,再賜教小人一二。」
生意人可真是會打蛇隨棍上,打死不吃虧,不過給他這樣諂媚地贊了幾句,我那小小的虛榮心早已給挑逗得飄飄然,忘乎所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有得罪之處還請老板見諒,我便再說說這道靈芝朝鳳吧。」
那道叫靈芝朝鳳的菜,其實就是一只清炖雞,嘴上餃著一根靈芝。
「敢問老板,這靈芝雞,這靈芝只是炖雞時才放進去一起炖的吧?」我指指那根靈芝問。
「呃,這……自然如此啊。」
「呵呵,我以前所吃的靈芝雞,那雞可是吃靈芝長大的呢。」我笑著道。
「啊……」听了我這話,那老板不可思議地張著嘴巴,愣愣地望我,爾後又重新打量起我來。我現在這一身衣著打扮,身上穿的可全是最上等的衣料,光是看衣服上繡的飾紋和衣袖上的滾邊便知其珍貴了。那老板看我的眼神更加添了幾分恭敬之色。
「其實這雞不是吃靈芝長大的也不是不可,不過炖雞的時候放的配料太過雜了一點,又是海馬又是杞子的,倒是不顯靈芝的重要了,而且這雞的油脂過多,連這湯也肥膩了點。其實雞本身的味道和靈芝是極相配的,老板不妨把海馬等配料去掉,只放些許姜片、黃酒和靈芝同炖,最關鍵的是這雞要在吃之前五天便只喂清水和少量青菜,讓其去掉身上的脂肪。煮的時候先用慢火煨至半熟,再用冷水過一過,撈出來再放回剛才的湯中繼續煮,這樣便會皮脆肉女敕。再說這道炒鱔片,也說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唯一不足之處是鱔片不夠爽口,炒之前亦可用冰水浸泡一下,如果貴店沒備有冰塊,也可用井水替代。」
那老板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哎呀,公子今日來到鄙店,實乃小人的福氣啊,公子見多識廣,公子這席話,真讓小人受益非淺了,還請公子以後多來小店惠顧啊。」
在我得意忘形的大放厥詞時,寧宇並沒有插嘴,只微笑著看著我說,偶爾喝一小口酒。
「寧宇兄見笑,小弟一時忘形了。」我對他笑笑,舉了舉杯。
「哪里,听寧軒兄一番點評,頓覺這幾道菜果真不怎麼樣了,哈哈哈。寧軒兄對飲食之道頗有見解,不知寧軒兄是哪里人士?」寧宇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小弟自記事起就在晉陽了,祖籍何處小弟也不知道呢。」
「哦?寧軒兄家里人也沒跟你提起嗎?」
「呃……小弟命中帶煞,自小父母雙亡,家中也無其它至親了,這些年來都是小弟一人在混口飯吃。說實話,小弟也很想知道家在何方呢。」我見他不依不饒的追問我的身份,干脆主動把話說絕。
寧宇倒酒的手微微一頓,望了我一眼,又道︰「是我失言了,寧軒兄請見諒。剛才見寧軒兄如此見識,還道寧軒兄是晉陽城中哪家權貴的公子呢。」
「呃,那個……嘿嘿,小弟剛才都是唬他的,什麼吃靈芝長大的雞,都是我瞎掰的,寧宇兄不要當真了。呀,這里的景致原來這麼好,寧宇兄經常來這里嗎?」
我借機岔開話題,他也識趣地沒繼續問,兩人便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轉眼天色漸暗,想起出來也老半天了,北凌飛那家伙不知怎麼了,便叫小二來結帳了。
「公子,盛惠八兩。」老板親自來結帳了,這生意人可真是市儈,剛才听我指點時阿諛奉承的話說了一大堆,就是不打個折扣給我。
我點點頭,伸手往懷里一掏,腦里頓時「嗡」地一聲響個不停。
荷包呢?怎麼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