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鮮綠突然映入我眼簾,一位一身綠衣的少女突然從殿外飄然而至。(鳳舞文學網)
「四殿下,夏幫主,爹。」那少女一臉嫣然笑意,聲音洋洋盈耳,英姿颯爽又略帶一絲嫵媚,拱手向眾人點頭示意,「莘莘見過各位長輩。」
這少女仿如春風拂堂一般,令這原本肅然的議事廳一片春意洋溢。
「又上哪撒野去了?」宋青林年約四十多歲,國字臉,相貌堂堂,這句原本是斥責的話,听起來沒半分怒意,倒是充滿了寵溺。
「女兒哪有撒野,我是陪……」那綠衣少女裝出一臉不悅的樣子,嘟起了小嘴,望了我一眼後,後半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反正是做正事了。爹,你不要老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說女兒嘛,給女兒留點臉面好不好。」
眾人都笑了,夏老頭道︰「莘丫頭,你爹仍是把你當成**歲的孩子呢,殊不知他的寶貝女兒已長大了,可以嫁人了。」
「夏幫主,您老人家幾個月都不見人影,怎麼一回來又老不正經的。」那少女說完,便向我走來,拉起我的手,滿是好奇,從頭到腳把我看了個遍,「你就是那位……?」
宋青林轉向我,歉然一笑道︰「寧姑娘見笑了,這是小女莘莘,平時給我驕慣壞了,沒大沒小的,寧姑娘請別見怪。」
我向宋莘莘笑了笑,正要說話,北凌飛已走了過來,「莘莘,兩個月不見,你又長標致了。她叫寧萱,你倆人年齡相近,但她入門在後,以後你叫她一聲師妹吧。」
「真的?那太好了,以後我就有個妹妹了,師妹!」宋莘莘語態爛漫,一臉欣喜的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心里暗暗好笑,這里的年輕人怎麼那麼喜歡叫人做師妹啊。自從千洛給北凌雲收到府里,我便失去了這里唯一的女性朋友,小桃小杏雖然也是女孩子,可她們畢竟年紀太小,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根本不能陪我談天說地,免不了有點遺憾,現在又多了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看她性情率直,應該能和我談得來,倒也算是彌補了這個遺憾了。
于是我也甜甜地回應了她一句︰「師姐。」
「莘莘,我還有事情和堂主們商議,你帶小萱到處走走吧,她還沒見識過我們逍遙峰的壯麗景致呢。」北凌飛向宋莘莘說道。
這正合我意,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嚴肅的議事氣氛,當下忙與宋莘莘出了殿外。一轉出回廊,便見到一位婦人站在廊下,正望著我們,正確來說,是望著我。
那婦人年紀應該不到四十,雖只作荊釵布裙的打扮,可是那簡樸的打扮卻絲毫掩不住她身上那種自然散發出來的雍容高貴的氣質。她站在廊下,正微笑著望著我,見我也望向她,她輕輕地點了點,目光中帶著慈*,那眉目似曾相識,只是卻想不起來我以前可曾在哪見過她。
我微微一怔,正想過去和她打招呼,宋莘莘卻一把拉著我︰「師妹,你還是第一次上來主峰吧,這里可大了可漂亮了,我帶你到處看看,以後你就可以隨時來找我玩了。」說著,便拉著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我回身望向那婦人,那婦人仍是微笑著望向我。
「真的?我以後隨時都可以上來這里嗎?」
「當然啊,現在幫里的人都認識你了,你又不是外人,自然可以來啊。師妹,你不知道,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幫中那些師伯從來都不收女弟子,只有男弟子,這麼多年來,可把我悶壞了,我爹又只我一個女兒,我一直想著要是能有個姐姐或妹妹就好了,現在總算是有你陪我了。」宋莘莘畢竟是江湖兒女,一點沒有普通女子的惺惺作態,說話走路都是沒有半點嬌弱喬飾,臉上洋溢著發自真心的笑,那暖暖笑意頓時也感染了我。
「那真是巧了,我也正愁在這里悶得慌呢,狄靖是個大悶人,除了教我武功就只會自己彈琴,陸憫那家伙老是追著我叫師妹,沒大沒小的討厭死了,我狠不得他離我遠遠的,你以後一定要多來琉璃湖找我聊天。」我也開心地回應她。
宋莘莘領著我在主峰上到處閑逛,一路上嘴巴說個不停,告訴我哪里是他們練功的地方,哪里是他們議事的地方,哪里是北凌飛最*呆的地方,以及北凌飛少時如何淘氣捉弄她和其它人的趣事。看來他們是自小就相識了,想起剛才北凌飛叫她做「莘莘」,語氣親昵,心里竟莫明的有點氣堵。
原來北凌飛每個月都會來逍遙谷小住幾天,他的武功全部是由夏幫主以及五位堂主所教,夏幫主常贊嘆他天資過人,領悟力極高,只是那家伙總是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不肯好好下功夫磨練。
哼,還說我偷懶呢,你自己還不是這樣,只是你比我幸運點,你有小聰明可以取巧,我沒有。
「不過啊,四殿下最近不知為何,突然又奮發起來了,我爹說他最近每次來都主動向他們請教呢,不像以前,都是被夏幫主逼著學的。夏幫主經常說,以四殿下的聰穎資質,如果肯下死功夫,十年內成就必然超過他。我看啊,師妹,他可是因為你的緣故吧……」宋莘莘一臉促狹地望著我,掩嘴而笑。
「關我什麼事?」我嘴上雖然這麼說,心里卻是有點竊喜。
「當然是因為你啊,自古英雄配美人,四殿下如果不努力去當個武功蓋世的英難,如何能抱得你這位美人歸。」宋莘莘臉上帶著壞笑,親熱地往我身上靠著笑說道。
我不禁失笑,可是心里甚感安慰,暗嘆剛才自己的小人之心,現在我已確定,他們確實是自小就認識,但也僅是好朋友而已。
「對了師姐,剛才出議事殿時見到的那位夫人是誰?」我突然想起剛才在回廊下見到的那個婦人。
宋莘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想了一下才道︰「那是元夫人。」
「是幫中哪位長輩的夫人嗎?氣質很是高雅出塵,看上去倒一點不像跟江湖中人有關系。」
「以後你會知道的。對了,那邊的小澄谷里有個小瀑布可美了,你肯定不知道吧,琉璃湖的水就是從那瀑布流下去匯聚而成的,我帶你去看,你一定會喜歡的。」宋莘莘似乎不太願意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拉起我的手便往她說的山谷方向跑去。
不多久便依稀听到流水潺潺的聲音,一聲笛鳴突然自空谷中響起,驚起林中幾只飛鳥拍翅飛旋。笛聲在谷中清亮徘徊,時而輕靈婉轉,時而幽幽低吟,忽遠忽近。須臾,曲風突然一轉,從開始時的清悠愉悅忽而變成如泣如訴,似有萬般無耐情緒抑郁心頭。
我和宋莘莘同時停下了腳步,側耳靜听,只覺這笛聲偶爾透著一些熟悉的旋律,我心中一動,便問宋莘莘︰「師妹,幫中可有一位叫寧宇的人?」
「寧宇?」寧莘莘側頭疑問。
「嗯,寧靜致遠的寧,器宇軒昂的宇。」
「沒有,師妹為何突然這樣問?」宋莘莘想了想,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嗎?」我怔了下,有點失望。
「我確定沒有,幫中的人我都全認識,有的話我一定知道。嘻嘻,師妹,難道你除了四殿下,還……」宋莘莘一臉促狹的望著我。
我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哼,你師妹我冰雪聰明,蕙質蘭心,拜倒在我裙下的人多著去了,北凌飛那家伙算什麼!」
「哈哈,原來我們的四殿下還沒虜獲師妹的芳心呢,那我要好好記住這個名字,下次見到四殿下時告訴他,不然以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敗在誰的手里,寧宇,寧宇……」
宋莘莘在重復第二次這個名字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拉著我的手也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繼而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師妹,我們還是下次再去瀑布那邊吧。」宋莘莘拉住正要往前走的我。
「為什麼?」
「我……我……我有點頭痛,不想去了。」
望著她眼底那絲難以掩飾的慌亂,我心下明了了幾分,壞笑著對宋莘莘說︰「我知道了,原來師姐是位知音人,不知那吹笛之人是何人,何其有幸竟得到我們師姐的青睞,只可惜他不解風情,枉你芳心暗許他卻不知。」
听了我這話,宋莘莘大吃一驚,頓時緋紅滿臉,驚慌失措地問道︰「你……你……師妹,你如何得知……如何猜到他不知道我……我的心意?」說到最後那句話時,臉已經紅得像個西紅柿,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頭也低到看不見鼻子了。
我格格一笑,指著她的臉道︰「我如何猜到?這還用猜嗎,答案在你的臉上不是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嗎?既然你不敢向他表白,我這個做師妹的幫幫你,我這就告訴他去。」說完,我便做勢往那笛聲之處跑去。
宋莘莘緊張地拉著我,嬌斥道︰「壞師妹!以後我再也不帶你上來玩了,我明天就告訴四殿下他有個勁敵,讓他把你看得牢牢的!」
和宋莘莘道別後,一路慢慢走下山,一想到要在這里呆上一年,每天還要練武,心里漸漸由剛才的高興轉為郁悶。
直至天色漸暗,將近黃昏,北凌飛才和眾人議完事,下來竹舍找我,就他的近況絮叨了好一會兒。北凌爍那小子不知從哪弄了一只極利害的品種回來,天篷元帥已英勇殉職,連二狼神現在見了它也只是縮在一角哆嗦,只有牛魔王堪堪與它戰成平手,讓北凌爍很是得意了一陣。至于我的死對頭悅妍,北凌飛早已知道是她和袁世恆把我擄走的,只是礙于皇後的面子,不能和她撕破臉,只找了個機會跟她說了一些決絕的話,把她氣得哭著跑回赤霞了。
「凌飛,你真的想當……想當太子嗎?」這話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一怔,沉默了半晌後,卻反問我,「你想我當嗎?」
「我……?我不想。」我正色道。
「真的?」本以為听了我這話,他會失望,沒想到他只顯得有點意外,反而有點高興的樣子,「其實我也不想,只是,有時候我也身不由已。」
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他雙手撫上我的肩膀,又說道︰「小萱,你放心,以後無論我是何身份,我對你的心意不會改變。」
「我……我又不是問你這個。」我白了他一眼。
他似是不想再多說剛才的問題,只道︰「哈哈,你不問我也會說的。你就乖乖地在這里好好學藝,一年之後,我再來接你回去。」
「那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他嘆了口氣,神色黯然,「這一年之內,我都不會來了。」
「為什麼?」听了這話,我不由失望起來,心里空落落的。
「他們怕影響你練功,其實這也是為了你好,這段時間你就專心練功吧。」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這一年里每天就想我一萬次好了,不要想得太多了,你本來就笨,想得太多了只怕你把腦袋想壞了,我可不想娶個笨娘子。」
「笨你個頭!」
我伸手往他腦門拍去,他嘻嘻哈哈地跳著躲開了,身形一晃便竄到屋外,手一揚,一道金光向欄柵射去,一邊向狄靖的屋子喊到︰「狄靖兄,我這頑劣的小丫頭就拜托你了!」
「哎呀,痛死了……哇,是金葉子!謝四殿下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師妹的!」陸憫那小子模著腦袋從欄柵外探出身來,笑嘻嘻地向我們揮了揮手,也不知他躲在那里偷看了多久。
「哈哈哈,你這小鬼頭!下次再偷看把你吊在樹上打。」
「不要,你還是用金葉子打發我好了。」陸憫揚揚手中的金葉子,一溜煙跑了。
一陣幽幽的琴聲從狄靖的屋里傳來。
「謝過狄靖兄!」北凌飛向著狄靖屋子的方向拱了拱手。
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心里不禁嘆了口氣,這家伙為什麼就那樣自信地認定我什麼都會听他的呢。
一年之後,一切還會是原來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