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揩油
1、
「噗通——」
「嘩啦——」
「啊——」
「救命——」
猛一掉進水里,我嗆了一大口水,所幸太陽還未下山,所以這水溫還是熱的。(鳳舞文學網)我試著劃拉了幾下,雖然不算太深,但也夠不著底而且水流還很急。
掉下來後再冒出水面發現,就那麼會兒功夫,我已經被沖到水中央了。
從小我就怕水,是我們院子里有名的旱鴨子,杜絕去任何有水的環境,就連我家浴缸,也讓我媽換成了噴水淋浴。現下被丟進水里,我的恐懼可想而知——
「來人啊——救命啊——我不會游咕嘟咕嘟咕嘟————泳!」
在水中掙扎了好久,我感覺身上越來越重、越來越沉,上不著村下不著店,那種懸而未決的感覺好像無邊無際的黑色要吞噬人的恐懼。就在我以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條不知名的小河里時,我突然感到一雙手從水底穩穩地托住了我。
回頭一看,是蘇佐揚。這簡直令我喜極而泣,想也沒想就跟螞蟻上樹一般,雙手雙腳纏上他,死死抱住不放手。
蘇佐揚明顯沒料到這種情況,頓時也慌了,「夏八斗,別亂動!放松,放松!——手,手松一點,你掐住我脖子了——這樣我們都會咕嘟咕嘟咕嘟——」
對水的恐懼,我根本听不進他的話,結果就是,我倆相互撲騰著也阻止不了往下沉的趨勢。
這樣下去,我們都要玩完的!
就在這時,嗆了好幾口水的我恍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覆在了我的胸前,不僅覆住,還模來模去的!
意識到是誰的手之後,我氣得發抖,抬手給了他一下。「蘇佐揚,你不要臉!」居然趁火打劫!
「我怎麼了?」一臉水珠的蘇佐揚惱怒地看我。
「這種時候你還嘴硬?那這是什麼?」我握住那只在我胸前動作的手,怒不可遏。
「你講不講理?我那是在給你月兌衣服!」
「月兌衣服?還說你不是耍流氓?!」
蘇佐揚氣急敗壞,把從自己身下月兌下的衣服用力往後一拋,「這種時候還穿迷彩服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囧,原來是我誤會他了。
身子還在往下沉,我看著眼前翻動著的水浪,一股涼意逐漸襲上胸口讓我頓時覺得喘不上氣,頭暈眼沉,接著我兩眼一翻,頓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重新回到岸上了。
我模了模那顆依舊跳得蓬勃有力的心髒,松了一口氣,哎,活著的感覺真好。
對了,蘇佐揚呢?我四下張望,不遠處生著火堆,火光在撲哧撲哧地跳躍著,而蘇佐揚正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喘息著。
「你怎麼還躺在那里呢,快過來烤火,不然可要著涼了。」
但蘇佐揚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動作。
我覺得不對勁,正所謂山不來就我,那我就來就山,我湊近他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褲子上,一片血跡斑斑。
「怎麼流血了?」
蘇佐揚臉色蒼白,「剛剛水流推著的時候好像撞到什麼東西,當時沒注意,結果一上岸就」說罷,他苦笑了一下,繼而問我,「夏八斗,你沒事吧?」
我沒吭聲,蹲子,緩緩地替他卷起了褲子,好在褲子和傷口沒粘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褲腿,然後我就發現,他的那條棉質長褲的褲腿部分被血染了個透——他,受傷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小腿上汩汩往外冒血汁的石頭那麼大的窟窿,覺得眼楮濕濕的。
蘇佐揚一愣,突然笑了,「哎喲,太難得了,你怎麼突然哭了?」
「誰哭了!。」我吸溜了下鼻子,拿手背粗魯地往眼上一抹,瞪他,「我是眼楮進沙子了。」
「是麼?」他扭過頭,下了一個讓我很不滿的結論,「反正都很難看。」
我沒接他話茬,握住他的腿,輕聲問他,「那現在呢,腿還疼嗎?疼得厲害嗎?能不能動?」
「忍忍就過了。」聲音不復往日清潤,十分的沙啞。
我知道他這是在說安慰我的話,傷成這樣怎麼能不疼呢?他現在全身濕漉漉的,還流血,要是感染了傷口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我環顧了下四周,最後咬咬牙,豁出去了,非常時刻得用非常政策。
最後,在蘇佐揚驚呆了的眼神中,我果斷從身上的短袖袖子上撕了條布下來,叉成長條,然後在他的腿那里纏兩圈,從小腿繞到前面,再繞回到腳踝,如此這般往復了好幾次,最後打了個蝴蝶結。
「暫時把血止住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身上這件濕衣服不能再穿了,得月兌掉。你有沒有帶換洗的干衣服?」
蘇佐揚指了指旁邊那個大包,就是之前我撞上的那個大背包,我翻開來一看,里邊居然有個折疊的珊瑚絨的毯子和一塊防潮墊。我滿臉黑線,這個蘇佐揚,把cs戰當作野外生存考驗了麼?不過誤打誤著,還真被他用上了。
我把毯子替他圍上,扶他在防潮墊上躺下,「你現在保暖最重要,不要感冒了。靠在這烤火,其余的事交給我來做。」
蘇佐揚這時候還有心思懷疑我,「你行嗎?」
我白了他一眼,「蘇少爺,您就瞧好吧。」
2、
我從河邊找來三叉樹枝,把蘇佐揚的外頭那件的衣服掛在上邊拿到火邊烤,衣服沒那麼快干,我一邊烤一邊回頭看蘇佐揚,他靠在那里,看起來十分沒精神。
「蘇佐揚,你是不是困了?」
他擺擺手,「沒事,我休息一下」樣子很是疲憊。
我看他說話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覺得有些不對勁,忙走過去瞧他怎麼樣了,結果發現蘇佐揚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醫生的職業本能讓我順便模了模他的手,發現十分冰涼。
凍的。
這可怎麼辦呀,除了身上的毯子,原本我們身上的迷彩服早在河里就丟了,現下早不知道沖哪兒去了,現在又沒人過來救援,蘇佐揚會不會死啊?雖然他從小和我不對付,可剛剛也是拼了全力把我弄上來的,因為我傷成這樣這家伙要是有個好歹的想到這,我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邊掉邊問他,「你是不是還很冷?」
「阿嚏——嘶——阿嚏——」他搓了搓發紅的鼻子,「你說呢?」
我沒說話,蘇佐揚又說,「夏八斗,好冷好冷啊,被窩里冰涼冰涼的。」
蘇佐揚凍得直縮身子發抖的樣子喚起了我難得一見的同情心,「你這樣凍下去不行啊,得想個辦法,要是有暖袋就好了。對了蘇佐揚,你那個大背包里有沒有暖袋啊?」
蘇佐揚黑漆漆的眸子瞧了我一眼,「比起暖袋,找個人暖床還比較現實。」
找個人暖床嗎?從醫學角度上看,這個建議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正在猶豫的當口,大概是見我真思考起了他建議的可行性,蘇佐揚很不可思議,「你不會真的在考慮找個人給我暖床吧?」
這次,我沒回答他,而是直接身子一矮,鑽進了他的毯子內。
蘇佐揚︰「」
「我只是不想看你凍死還要替你收尸,你別誤會啊。」看著蘇佐揚震驚的眼神,我強作鎮定地解釋。作為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情勢所逼,人命關天,只好先豁出去了。
蘇佐揚的怔忡只持續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這是你作為一名醫生的職業精神,我怎麼會誤會?不會的當然不會,阿嚏——!」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又補上了一句,「真冷啊。」
他冷了,要不要抱住他?那不是很明顯嘛。可是這樣不好吧?醫學不分國界,患者不分男女,這不是你們治病的精神嘛。腦袋里的思想斗爭就好像兩個小人吵架,最終,作為一名醫生的職業天性佔了上風。我心一橫,牙一咬,伸過手去,摟住了蘇佐揚。
在毯子下我才發現他的身子真冰啊,全身的肌肉因為冷而僵硬著。
片刻,蘇佐揚開聲了,淡淡地說,「夏八斗,貼近點,風都鑽進來了。」
然後也沒等我回答,他的胳膊就伸過來,把我那麼一拉,就給撥拉到他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