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谷。舒愨鵡
聖殿的最里面,氣氛十分詭異。
那冒著寒氣的冰棺被一只蒼白修長的大手從里面推開,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音。
沒一會,冰棺里就有一個一身白色長袍的男子坐了起來。他雙眼通紅,空洞的看著正前方,白皙俊美,線條剛毅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一頭及膝的銀色長發,柔順的披散在他的身後,遠遠看去,就像是金蠶蠱發射出的那些銀絲一般閃亮。
他大約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一身白色的長袍,與他頭上那銀白色的發絲一樣刺眼。他的面部線條剛毅,五官精美,猶如刀刻一般。他緊抿的雙唇蒼白著,雙眼通紅,看起來有些嚇人。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帥氣逼人的男人。
他渾身帶著寒氣,臉上沒有表情,卻不難看出他的俊美。
這種美,不同于夏瑾寒的冰冷,不同于韓熙然的溫潤,不同于冷天睿的冷酷,也不同于非影的淡漠,他全身都帶著霸氣,宛如天生王者一般,高高在上,叫人只能瞻仰。
許是因為他已經沉睡了千年的緣故,他給人一種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的感覺,叫人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敢直視他雙眼。
只見他通紅的雙眼轉了轉,抬起那修長的手臂,空洞的雙眼,呆呆的看著他手腕上那一個血跡干了的細小傷口。
耳邊,似乎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響起。
「祖師爺,晚輩已經取夠了血了,您安歇吧。今後不會再來打擾您了。」歡快的聲音……
「喂,你別嚇我啊。」驚恐的聲音……
「祖師爺,不帶您這麼嚇人的,快睡吧,我多抽您一點血,今後就可以少來這打擾您一次,您該高興才是。」討好的聲音……
以及最後那一句自我安慰的,「哪來的鬼啊?上官輕兒,你又在自己嚇自己了。」
這些聲音,清晰的在他的腦海里回響著,仿佛在他記憶中存留了很久一般。那清脆的聲音,就像是在呼喚他醒來一般。
所以,他醒來了。
「上官輕兒?」他張嘴,吐出了一個干澀沙啞,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一般的蒼老的聲音。
那聲音,在這冰冷的,飄蕩著一股防腐劑的氣息的冰窖里,顯得十分驚悚,若是有人听到,怕是會毛骨悚然。
他從冰棺里起來,一身白衣帶動一頭及膝的長發,輕輕的拂動,將他襯得越發的魅力四射,不可方物。
他抬腳走出冰棺,泛紅的目光,在這密室里掃了一眼,然後抬腳,順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大門是緊閉著的,是十分沉重的石門,不開啟機關,根本無法打開。
而他卻像是對這里很熟悉的一般,隨手打開了那出入口的開關,仿佛這些年他不是躺在這里,而是生活在這里的一般。
第一扇門打開,前面又是一扇石門,這設計是為了以防一扇門打開,讓外面的空氣跑進了冰窖,兩扇門的設計則可以先後打開,隔絕空氣。
只見他輕輕的一揮手,第一扇門關上,沒一會,第二扇門打開,他也順利的從冰窖里走了出來。
看到這個白衣飄飄,一頭白發飛揚的高大男人,嚴守在第二扇大門外面的四個黑衣護衛,立刻渾身僵硬,不敢相信的看著那人,表情十分驚悚。
但,那高大的白衣男子,卻沒有給他們驚愕的時間,一揮手,一股強大的氣流侵襲而去,那四個武功高強的護衛,頓時就被定在那里,動彈不得。
四個護衛看著那人,徹底傻掉了,這,這人不就是躺在里面沉睡了千年的,他們霧谷的祖師爺嗎?他,他不是死了幾千年了?怎麼會……
他們四個鎮守這里也有十多年了,這聖殿內部的鎮守人員,都是經過霧谷嚴格挑選出來的,個個武功高強,實力強悍,尤其是這最里層的護衛,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這十多年來,他們從未進去過那兩扇門,也不曾看見過里面躺著的人。
但這個地方,人只能從外面進來,誰能從里面出來?
再看眼前這人的俊美無雙,卻渾身都沒有生氣,死氣沉沉的樣子,與傳
說中那沉睡的祖師爺完全符合。再者,能從里面出來的人,除了祖師爺,還能有誰?
四人看著眼前的男子,雖然身子動彈不得,頭腦卻還是能轉的。
他們霧谷的人都知道一個傳說,那就是,身帶金蠶蠱死去的祖師爺,一直用特殊的藥水浸泡,躺在聖殿的最里面,還說,祖師爺的靈魂不滅,將來只要天時地利人和,便會從聖殿中醒來,繼續他生前未完成的千秋大業。
當然,這些年來,這樣的傳說雖然一直在霧谷流傳,大家也一直都對此深信不疑,卻誰也不知道祖師爺何時會醒來,更沒有人見他真的醒來過。
他已經沉睡了千年,或許還會再沉睡千年也不一定。
沒想到,如今他竟是醒了……
死人面如死灰,面色蒼白,但心底卻帶著一抹興奮。
霧谷的人沒有別的,就是忠誠,而且一直信奉他們的祖先,如今祖師爺醒了,他們會激動也是必然。若不是眼前這一幕太詭異嚇人,把他們給嚇著了,他們估計會激動的跪下去大喊祖師爺萬歲。
一身白衣,白發飄揚的祖師爺大人不曾看那四個護衛一眼,冷漠的吐出一句,「上官輕兒,在哪!」
為首的一個護衛,看著這從冰窖里跑出來的男人,渾身血液逆流,差點雙眼一閉,暈死過去。但,他鎮守這里多年,也並非膽小之輩,很快就冷靜下來,張嘴道,「谷主大人已經離開霧谷。」
「何處!」他繼續問。那聲音,蒼老干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干涸的沙漠或是枯死的老樹,讓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是夏國京城。」那護衛壯著膽子回答,內心激動著。
高大的白衣男子,在遇到外邊的空氣之後,雙眼已經不再通紅,只是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他點頭,道,「帶本座去找她。」
找她?
那護衛徹底傻掉了,這祖師爺醒來,不是要為霧谷未來的事業奮斗的嗎?為何一出來就去找現任谷主?莫非,莫非是知道了現任谷主做的不好?這是要去找她算賬麼?
現任谷主大人,可是他們見過最厲害的谷主了,比慕容蓮做代理的時候還要叫人崇拜,按理說,祖師爺醒來了,也不該去找現任谷主算賬才是啊?
護衛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白衣男子卻是沒有什麼耐性,一揮手,解開了護衛們身上的束縛,帶頭走出了聖殿。
一路出去,外面的護衛無不被那突然出現的白衣男子嚇得臉色蒼白,再看跟在他身後那四個守在最里層的護衛,很快就明白了什麼。
但那人身上的霸氣太強大,直接將所有護衛都嚇呆了,一個個的愣在那里,免得蒼白,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祖師爺大人直接無視了那些人,大步走出聖殿。
聖殿的外面,此刻已經圍了不少人。
這些人包括霧谷的是四大長老,以及不知何故還沒離開的師父。
看到那一身白衣的男人從里面出來,他們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大長老捋了捋胡子,一臉笑意的迎上去,恭敬的對那人躬身,「弟子拜見祖師爺。」
「拜見祖師爺。」大長老身後的那些長老們也紛紛跪下。
祖師爺淡漠的站在那里,看著眼前這些人,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大長老恭敬的低著頭,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控制的激動,「弟子乃現霧谷長老院大長老,得知祖師爺今日將會出關,故在此等候,弟子已給祖師爺安排好休息的房間,不知祖師爺可要先去梳洗休息一番?」
祖師爺大人一雙恢復了清明的琥珀色眸子帶著凌厲的光芒,聲音沙啞,語氣冰冷,「不必,本座要去找上官輕兒。」
找上官輕兒?他怎麼知道上官輕兒這個人?一出來就要找她,是為何?
不僅是這些長老們,就是能未卜先知的師父都被嚇到了。
師父微微蹙眉,客氣的問,「不知霧谷祖師爺
找吾弟子所謂何事?」
听到師父的話,祖師爺瞥了他一眼,眨了眨眼楮,呆愣的回答,「為何?」
他好看的眉頭微皺,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他沉睡千年,完全不能適應現在這個環境,對這個世界也是一無所知,听到師父的話,他表示很不解。
「前些日子,知道她來找過本座。」因為印象里只有這麼一個名字,他醒來就本能的想著去找她了,並未想過為何要去找。
這回答倒是讓在場的人紛紛汗顏了。
大長老抹了一把汗,干笑著道,「祖師爺您沉睡千年,如今醒來,怕是不能立刻適應外面的世界,不若先行留在谷中好生休息一段時日,讓弟子為您講解這世上的情形,再出去尋谷主可好?」
祖師爺眨了眨眼楮,覺得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便點頭,「好。」
師父也捋了捋胡子,目光幽深的看著這個沉睡千年卻突然醒來的人,他算不透他的命,因為這祖師爺本不該醒來,就如上官輕兒一樣。
但他肯定,這個男人的出現,必然會讓上官輕兒的人生,產生巨大的變化。
只希望,那變化是好的,而不是壞的……
師父嘆息,看著眼前渾身都是防腐劑的味道的高大男人,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
夏國太子府。
天氣一天天變得炎熱,夏日將近,大地萬物復蘇,一片生機勃勃。太子府內的樹木花草也郁郁蔥蔥的,一片綠意盎然。
上官輕兒早早的起身之後,讓流花給她梳洗一番,換上一身白色的男裝,便打算出去看看她的清寒齋。
她這一走就是七年,清寒齋的人怕是都要不認識她了,雖然有夏瑾軒和二師兄以及流花等人打理,她還是想去看看。
這些年,她做了這麼久的撒手掌櫃,如今去看看還是必須的。
回到京城已經半個多月了,這些日子,因為賜婚的事情,她也每天都忙著進宮陪太後,陪皇後,壓根沒有時間出來。
當年上官輕兒救了皇後之後,皇後就已經對她改觀,雖然听到夏瑾寒說要娶她,皇後很是驚訝,有些難以接受。但這些年皇後也看透了,若是夏瑾寒不願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娶妻的。既然他喜歡上官輕兒,並堅持非上官輕兒不娶,她還能說什麼呢?
如今上官輕兒也是已經長大,又長得十分水靈動人,皇後看著也是挺喜歡的。若是上官輕兒的背景好些,她絕對是不會有一絲猶豫就點頭的。
也就是因為上官輕兒雖然早早被封了郡主,卻到底是個沒有靠山的人,這些年又一直不在京城,所以皇後為了讓上官輕兒盡快跟京城的名媛貴族們混熟,可謂是煞費苦心,整日里就安排一些宴會什麼的,邀請上官輕兒和那些名媛貴族們參加,以拓寬上官輕兒的交際。
上官輕兒本是對這些活動感到很納悶的,這些貴族女子的心眼一個比一個小,個個都不好對付,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不是討論那個人的是非,就是議論這個人的緋聞,必要時候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一番,實在沒啥意思。
但要嫁的人偏偏是夏瑾寒,夏瑾寒可是夏國的太子,將來的皇帝,她作為未來的準太子妃,如何能不跟那些貴族們親近,相互了解一番呢?
人際關系的重要性,上官輕兒是深有體會的,皇後又是一番苦心,她哪里拒絕的了?
所以,她過去那半個月,都在宴會和各種請安中度過了。
今日難得宮里有些事情,皇後沒時間招待她,讓她在府上好好休息,她自然要出去溜達溜達。
坐著馬車出了太子府,上官輕兒懶洋洋的靠在馬車上,不時的掀開簾子看外面熱鬧的街市。回京這麼久,出了上次去左相府出來的時候,到街上吃了一頓飯,她都沒出來過,如今那興奮的樣子,簡直就跟被放出籠子的小鳥一般。
一路來到了清寒齋門口,馬車停下,外面傳來了青然爽朗的聲音,「郡主,清寒齋到了。」
上官輕兒點頭,縴縴素手挑開了簾子,從馬車里慢慢走出來。
清寒齋的門口,有不少人在圍觀著,里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輕兒從馬車里出來,青然和梨花已經上前,在人群中給上官輕兒讓開一條路。
上官輕兒一身白色長袍,腰間束著玉帶,玉帶上佩著一枚通體晶瑩剔透的玉佩。只見她手執折扇,縴瘦的身子,給人一種嬌弱感,但她的身高又比普通的女子高上一些,再有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人們儼然看到了一個俊美無雙的翩翩公子。
她步伐緩慢、沉穩,一步步的從外面往里走,門外看熱鬧的人們,目光緊緊的跟在她的身上,一個個都驚呆了。
尤其,這清寒齋周圍的多數都是女子,看到這般年輕俊美的俏公子,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
上官輕兒無視那些女子們的目光,徑自走進了清寒齋。
才進門,就听里面傳來了一個暴躁的聲音,「老娘說了,這東西賣誰也不賣你,請回吧。」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上官輕兒眉頭微蹙,抬腳走進了大門。
剛進來,另一個同樣狂傲的聲音響起,「呵,你說不賣?本郡主就偏要買,本郡主又不是不給你錢,你憑什麼不賣?」
這個聲音,更熟悉……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個夏雨琳還真是陰魂不散,怎麼到哪里都能遇到她?
幸好她今天出來的時候,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特地給自己化了妝,粗粗的眉毛,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一雙清澈的大眼楮,看起來十分有神。她依然很美,但經過化妝,她眉宇間沒有了最初的嬌氣,倒是多了幾分英氣,看起來,男女莫辨,穿上男裝,就能叫萬千女子為她尖叫。
「老娘就是看你不順眼,憑什麼賣你?」另一個女子大聲反駁。
「你可知本郡主是誰?就是你們老板也不敢這麼跟本郡主說話,你算老幾?」
「我們老板才不屑跟你這種沒素質的人說話,再不走,就別怪老娘把你轟出去了。」
听到這兩人的聲音,上官輕兒頓時覺得有趣了,這夏雨琳一直囂張跋扈,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夏雨琳叫喚?
上官輕兒站在門口,打算先看看好戲,晚些再進去。
熟料這個時候,里面一直低著頭的婦人抬起頭,看向了上官輕兒,並認出了她。
「公子?」
一聲震驚無比的聲音,打破了清寒齋里嚴肅的氣氛。
上官輕兒抬眸,看到了前面衣著得體,大方端莊的婦人,不就是當年給她看店的劉嬸子麼?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劉嬸子還能認出自己,上官輕兒模了鼻子,沒有辦法繼續看好戲,只好上前。
她搖著手中的折扇,慢慢的走進來,嘴角帶著一抹優雅的笑,「劉嬸子竟還記得我,哈哈,不愧是我清寒齋的好掌櫃。」
听到上官輕兒略微低沉,卻十分爽朗的聲音,劉嬸子的眼眶頓時就濕潤了。她急急忙忙的上前,不敢相信的看著上官輕兒,捂著嘴,哭著笑,「公子,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上官輕兒點頭,拍了拍劉嬸子的肩膀,笑道,「是我,劉嬸子,這些年我不在,倒是辛苦你們了。」
劉嬸子搖頭,一臉激動的道,「不辛苦,不辛苦,能在清寒齋做事,是我的福分和榮幸,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上官輕兒看到劉嬸子激動的樣子,也不由的有些動容,這些人當初她開始創業的時候就在這里幫她了,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她始終沒有離開這里,兢兢業業的將清寒齋打理的妥妥帖帖的,當真是讓上官輕兒感動。
她這些年人不在京城,但京城里大多數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尤其是清寒齋發生的事情,她可謂是了如指掌。
「公子……」
「公子……」
看到上官輕兒回來,貞子和芊芊都從里面跑了出來,甚至顧不得她們身邊的客人。
看到那兩人,上官輕兒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道,「哎喲,貞子和芊芊如今可是越發的成熟美麗了,許久不見,叫
我好生想念。」
說著,就有些流氓的上前,在她們臉上都捏了一把。
頓時,兩個丫頭都低著頭,笑著嬌嗔,「公子,你怎麼還是跟從前一樣呢。」
「就喜歡欺負我們。」
看到他們害羞的樣子,上官輕兒哈哈大笑,「哈哈……我這不是太久沒有回來了麼,就這麼捏一下你們就不願意了?莫不是有了意中人,打算嫁出去了?」
芊芊和貞子如今都已經年近二十,早就到了出閣的年齡。上官輕兒當然知道她們都有了意中人的事情,但不明白的是為何她們一直沒有嫁人。莫非真的跟二師兄信中所言,是在等她回來做主?
兩人的臉都一紅,跺跺腳,「公子,你一回來就欺負我們姐妹兩個,不理你了。」說著,芊芊就低著頭離開了。
貞子則是淡漠一下,卻也面紅耳赤,哀怨的道,「這麼久不見,公子你真是越發的會欺負人了。」
上官輕兒笑著,「哈哈,本公子那是喜歡你們兩個丫頭,別人我才懶得欺負。」
這樣的話,讓貞子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但,她們主僕幾個還來不及多聊,簾子里面的人听到了上官輕兒等人的對話,已經掀開簾子,從里里面走出來了。
上官輕兒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華麗裝著的夏雨琳,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一身枚紅色華麗長裙的婦女。那婦女微微低頭,低眉順眼的樣子,卻渾身透露著大方優雅的貴氣。
另一邊,還有一個編了滿頭辮子,身上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看起來十分囂張的女子。
她一出來,就激動的看著上官輕兒,大步來到她身邊,叫道,「上官清寒,果然是你,你還敢出現?」
這聲音,好熟悉。這樣貌打扮,也好熟悉。
上官輕兒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著那女子。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三個字——小辣椒!頓時,她震驚了。
小辣椒怎麼會在這里……
看到上官輕兒驚訝的表情,冷天嬌咬著牙,怒氣沖沖的叫道,「上官清寒,你個王八蛋,你說,這幾年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的?我在夏國等了你這麼久,你都不出現,怎麼,現在又敢出來了?」
她雙手叉腰,表情憤怒,一臉凶悍的樣子,彪悍十足。
上官輕兒干咳兩聲,故作驚訝的攔著她,「姑娘你這話是何意?在下何時得罪過你?」
居然敢裝作不認識她?冷天嬌的手握成拳頭,怒不可遏,「你確定你不認識老娘?」
上官輕兒嘴角猛抽,干笑兩聲,「呵呵,姑娘你莫激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便是。你也知道,在下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游歷闖蕩,許久不曾回京了。當初在下在京里,愛慕的人不在少數,如若因為在下這破記性,沒能記住姑娘你,還望姑娘海涵。」這一段話,說的文縐縐的,禮貌而又疏離,同時還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
冷天嬌的臉色不斷的變換著,听到上官輕兒這般直白的話,她死死的咬著牙,正要罵人,卻听身後傳來了一道更加嘲諷的聲音,「嘖嘖,我就說我小師弟不是故意躲著你吧,你偏要自作多情。我師弟如今都不認識你了,你還在這里糾纏,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听到這聲音,上官輕兒眼前一亮,抬眸,果然就看到了她那臭屁的二師兄。
「二師兄。」上官輕兒開心的叫著,眉眼間全是欣喜和激動。
風吹雪從二樓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即便她一身男裝,又精心的打扮過,掩飾了她原本的樣子,他還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美艷動人的樣子。
他一陣風似的來到上官輕兒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激動的看著她,「師弟,多年不見,你竟是這麼大了這麼多,師兄都快不認識你了。」
這話倒是真的,這麼多年不見,上官輕兒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小丫頭,如今的她,已經是個大姑娘,魅力四射。
上官輕兒在風吹雪的肩膀上打了一拳,笑道,「師兄可還是老樣子呢,哈哈哈……」
「那是,你師兄我這些年可都保養的好好的,自然還是當初的樣子。」風吹雪
笑眯眯的看著上官輕兒,眼中的思念和欣喜,十分明顯。
上官輕兒撲哧一笑,道,「看看吧,我才說你沒變,你就開始自戀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完全無視了周圍的人。
冷天嬌因為風吹雪那一句不臉皮厚,已經是氣得渾身顫抖,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再看風吹雪跟上官輕兒談天說地,其樂融融的樣子,當即生氣的一把扯過上官輕兒,叫道,「你告訴我,你這些年去了哪里,為何不回夏國?」
這些年?
上官輕兒微微皺眉,道,「姑娘,你這話是何意?」
冷天嬌咬牙,惡狠狠的叫道,「上官清寒,你別給我裝傻,告訴老娘!」
上官輕兒嘴角抽搐著,剛要想辦法擺月兌這個小辣椒,就听風吹雪笑道,「小師弟,你可能不記得了,這位可是咱們在漠北的時候認識的,冷天嬌冷姑娘,你可還記得?」
風吹雪說著還故意靠在上官輕兒的耳邊,用大家都听得到的聲音說,「就是當初在漠北吵著非你不嫁的那個,漠北公主。」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能不能不要提醒啊?人家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記得啊。如今,你這一提醒,她就是想裝傻蒙混過關都不行了。
上官輕兒故作驚訝的叫道,「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冷姑娘,許久不見,姑娘還是跟當初一樣美麗漂亮。」
她從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何況冷天嬌本就長得很好看,她有一種野性美,美得純碎。叫她小辣椒,當真是再符合不過。
冷天嬌有些不滿的瞪著上官輕兒,這些年不見,這個男人果然比從前更好看了,因為長大了的緣故,他渾身都散發著年輕男子該有的氣息。雖然是陰柔美,卻也美得驚心動魄。
可不知為何,看到這樣帥氣逼人的男子,還是她曾痴迷的對象,她竟沒有了當初那種心動的感覺。
而且,听到上官輕兒說不得她了,冷天嬌也沒有覺得很難過,只是心里有些落空。
因為她此刻看到上官清寒的反應,證明了她這些年的等待都是沒有意義的。不,不是沒有意義,而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要等的人,根本就不是上官清寒……
是冷天嬌低著頭,心里百感交集,難受不已。
但還是固執的應道,「我漂亮?那你還不記得我?」
上官輕兒有些頭疼的回答,「當初不過是跟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在下這些年一直沒有再見過姑娘,會忘記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冷天嬌無言以對,只是咬著嘴唇,心里非常的不安。因為,她終于明白而且坦白自己這些留在夏國的原因了……這讓她很彷徨。
抬眸,看了看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的風吹雪,冷天嬌咬牙,罵道,「那我怎麼就沒忘記你,你個沒良心的。」
說著,就忍不住有為委屈,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倒不是因為上官輕兒的遺忘,而是因為她想起這些年的堅持,突然覺得很好笑,好笑到想要哭出來。
上官輕兒看著冷天嬌的樣子突然有些不解起來,扭頭看向了風吹雪。
風吹雪白了冷天嬌一眼,道,「小師弟,這女人當初跟著我們一路從漠北來到夏國,又留在了京城,可就是為了等你回來,這一等就是七年呢,你可不要辜負了人家才是。」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看著冷天嬌別開臉,一臉生氣的樣子,心中感慨萬千。冷天嬌居然在這里等了七年?
上官輕兒看著冷天嬌的樣子,心中有些疑惑。
要是冷天嬌真的很喜歡自己,見到自己,不該是這個樣子吧?也許,這里面有什麼隱情,改天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去問問慕瑤才是。
這麼想著,上官輕兒故作不知所措的對冷天嬌道,「冷姑娘,這,二師兄說的可是真的?你,在這兒等了我七年?」
一個女人,有幾個七年?若冷天嬌真是為了她才留下的,那她可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冷天嬌依然別開臉,不置一言,顯然是默認了。
這讓上官輕兒的臉色凝重。
當初為了擺月兌冷天嬌,她跟夏瑾寒先離開了,留風吹雪和慕瑤明夜留在漠北大都應付冷天嬌。本以為自己跑了,冷天嬌就不能奈何自己,沒想到這女人一路跟來了夏國。她跟來也就算了,竟還在此等了她七年?
也許,不是等她,但來這里的原因卻是因為她。
上官輕兒頓時有些愧疚,沒想到冷天嬌是這麼有毅力,這麼固執的女子,當真是叫她另眼相看了。
人們都不再說話,清寒齋大堂里的氣氛有些詭異起來。
這個時候,一直被晾在了一邊的夏雨琳,看到冷天嬌那般別扭的樣子,當即得意洋洋的上前來,看到上官輕兒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她微微蹙眉,但很快就被眼前這個男子的俊美和氣質吸引了。
她臉色微微泛紅,笑著跟上官輕兒道,「清寒公子,沒想到今兒來能見到你。」
上官輕兒扭頭看向夏雨琳,見她的臉有些泛紅,一雙眼楮深深看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一陣惡寒。
別告訴她,這個夏雨琳也對她有興趣。她馬上就要嫁人了,可不想被一群女人糾纏。
出于禮貌,上官輕兒對夏雨琳笑道,「姑娘可是琳郡主?多年不見,郡主當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被上官輕兒這麼一說,夏雨琳的臉更紅了,微微低頭,不敢去看上官輕兒那雙好看的眼楮。其實她要是仔細看,會發現上官輕兒這雙眼楮,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但因為上官輕兒的演技太好,將一個偏偏俏公子演的生動形象,夏雨琳這腦子可想不到那邊去。
她低頭笑道,「公子謬贊了。」說著,她又瞥了一眼冷天嬌,道,「要說,本郡主這皮膚能這麼好,還多虧了你這清寒齋,自從用了你們的產品,我就再也看不上別的了。」
上官輕兒笑了笑,道,「多謝琳郡主抬愛,能幫到郡主你,是在下的榮幸。」
夏雨琳顯然對眼前這個彬彬有禮,又帥氣逼人的男子十分有好感。尤其是他此刻對自己這般恭敬謙遜的樣子,當真叫她有些芳心動亂了。
但,想起方才那個母老虎也喜歡上官清寒,夏雨琳當即低著頭,委屈的道,「公子這麼說,本郡主自然是信的,只是你這鋪子里的人實在是太無禮了。本郡主是因為公子你的好名聲,也是因為你的東西真的很好用才會一而再的前來光顧。可你這里的店員卻因為前些日子跟本郡主發生了一下不愉快,便揚言這清寒齋的東西賣誰也不賣本郡主……」
夏雨琳說著,冷冷的瞪了冷天嬌一眼,「若是誰都跟她那樣,你這清寒齋怕是都要被毀了。」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下好了,這個夏雨琳跟自己告狀?告的冷天嬌?如今她似乎得罪誰都不行啊。
不過,比起冷天嬌,上官輕兒更討厭夏雨琳。
于是,她笑道,「有這種事?」她扭頭看著冷天嬌,道,「冷姑娘似乎並非這里做事的。」
劉嬸子聞言,笑道,「公子所言極是,只是冷姑娘時常跟風公子一塊來這里幫忙,大家都是挺熟悉的。往常冷姑娘都是听熱情的,今兒還是第一次跟客人起沖突呢。」
听到劉嬸子的話,上官輕兒就知道,這中間怕是有問題,便問,「不知冷姑娘是何故對琳郡主說那樣的話呢?」
冷天嬌咬著牙,瞪著上官輕兒,「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哪來這麼多為什麼?這個女人一來就對鋪子里的人呼來喝去的,她以為她是郡主了不起啊?本公主可還是漠北公主呢……」
上官輕兒就知道,肯定是夏雨琳惹到小辣椒了,這小辣椒發起狠來,可不是開玩笑的呢。
「公主?就你那樣子也配做公主?呵,為了一個男人在他國等待七年,這等事情要是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更何況,你如今可是在我夏國,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既然在這里接待客人,就該尊重客人,你知道什麼是客人呢?不懂就別出來給人添麻煩。」夏雨琳不屑的說著,又搖搖頭,一臉可憐的看著上官輕兒,「清寒公子,本郡主可真是為你感到可憐,被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人纏上,想必你也是很煩悶的吧?」
上官輕兒笑了笑,一臉歉意的看著夏雨琳,道,「多謝郡主關心。只是,冷姑娘確實是漠北公主,性子比較剛烈,若是有些地方得罪了郡主您,還望郡主海涵。」
上官輕兒說罷,又道,「這樣吧,在下這里有兩盒新研制出來的脂粉,就送給郡主,當做是賠禮好了。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冷姑娘計較,可好?」
上官輕兒這般文雅的說話,叫人覺得很舒服,夏雨琳有些嬌羞的看了上官輕兒一眼,道,「這東西有什麼功效?」
「在下看郡主臉色不太好,想必是最近有不順心的事情,夜里沒休息好吧?這東西叫睡眠面膜,你睡覺前抹在臉上,不但可以幫助皮膚保住水分,還能有幫助睡眠的效果,既能讓你睡個好覺,又能變得更漂亮。」
「這麼神奇?」夏雨琳欣喜的手下,看著盒子上屬于清寒齋的標志,笑道,「既然公子都這麼說了,那本郡主就不客氣了。」
上官輕兒笑著,又給夏雨琳講解了一下用法,直把夏雨琳開心的笑容滿面。
這個時候,她身後的女子也忍不住出聲,道,「這東西,真這麼好?」
上官輕兒扭頭看著那一身枚紅色衣服的女子,笑道,「不錯,這面膜是清寒齋下個月要推出的新產品。」
夏雨琳似乎也才想起身後的女子,轉身拉著她的手道,「六嫂,待下月這兒出了這產品,琳兒再帶你一塊兒來可好?」
那女子溫雅一笑,道,「你這丫頭,嫂子可沒說要跟你搶,你倒是先拒絕了?」
夏雨琳笑著吐了吐舌頭,「這怎麼說都是清寒公子的一片心意嘛。」
那女子無奈的笑著搖搖頭,表示受不了夏雨琳,但眉宇間卻沒有怨恨,那表情,看似寵溺,卻又不像寵溺,有些復雜。
上官輕兒也才從他們的對話中明白,這女子就是當年六皇子夏瑾元迎娶的那位六王妃。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又知書達理,倒是個不錯的女子。
可惜,據說夏瑾元很不待見她,這些年一直冷落她。
上官輕兒有些不明白,這個女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蠢的,如何就被夏瑾元嫌棄了呢?
當然,這些事情都跟她沒關系,她無心多猜。
好不容易將心情大好的夏雨琳送走,上官輕兒嘴角帶著笑容,眼底藏著一抹深意。
誰知,她剛轉身,迎面就受到了冷天嬌劈頭蓋腦的怒罵,「上官清寒,你干什麼把這麼好的東西給那個賤女人?她也配用麼?我也每天睡不好,怎麼就不見你關心過我?」
上官輕兒狡黠一笑,靠在冷天嬌耳邊,道,「小辣椒的臉夠漂亮了,不需要用那些東西。」
冷天嬌咬牙,怒氣沖沖的吼道,「為何我就不需要?哪個女人不希望變得更漂亮?」
「嗯,你想要變得更漂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上官輕兒靠在她耳邊,狡黠的笑著,聲音輕柔,「若是漂亮過頭了,可就會嚇人了哦,你確定你也要?」
聞言,冷天嬌一愣,眨了眨眼楮,有些迷茫的看著上官輕兒,「這,什麼意思?」
上官輕兒冷笑,道,「半個月後,你就知道了。屆時,大家都可以看到,變得天下無敵‘美’的琳郡主,你也不要驚訝才是。」
看到上官輕兒眼底的冰冷,冷天嬌恍然明白了什麼,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激動的抱著她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幫著那個賤人不幫我的。」
上官輕兒受寵若驚的推開冷天嬌,道,「咳咳,公主,請自重。」
她才不是為了冷天嬌才對夏雨琳動手的呢,要不是夏雨琳,夏靜曦和韓熙然怎麼會吃盡了苦頭?
她一向護短,而且很記仇,她的那個夏靜曦和韓熙然是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好朋友被欺負了,她怎麼能不幫著討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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