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強烈的陽光全部用白布支起的帳篷所遮擋,身下的草地上則鋪上了厚厚的地毯。(鳳舞文學網)
身後靠著柔軟的墊子,我和凱羅爾、加隆三個人一起坐在地毯上,進行著話題。
在古埃及有著一種傳說,所有打攪安睡的法老王休息的人都要受到詛咒乃至喪命。
一年多前,我們面前的少女——專攻考古學的美國富家小姐凱羅爾的父親的公司挖掘了一座古墓。沒多久,凱羅爾和父親就在家中遭到眼鏡蛇的襲擊,父親當場斃命,而凱羅爾由于得到及時的醫治,僥幸生還。
凱羅爾康復後一位神秘的女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將她帶入了三千年前的古埃及,從此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那天我和曼菲士在神廟舉行了婚禮以後,他按照慣例帶著侍衛一起去獵殺獅子以作為祭祀品。我不放心,就跟了上去……」
回憶著那日的情景,少女本來粉色的臉頰一下子變得蒼白下來。即使已經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她依然無法忘記當時絕望而驚恐的心情。
總共53卷的細川智榮子名作《尼羅河女兒》,又名《王家的紋章》,我當然不可能沒看過,不然當初在雅典衛城看到她的時候,就不會主動接近了。事實上如果算上那些未發生的事情,我知道的比她這個當事人恐怕還要多得多,雖然因為時間太過久遠細節部分已經被我忘得差不多了。
不過這些事情加隆還不清楚,而我也不方便向他解釋我為什麼會知道。所以即使很是無奈還是只能耐下性子慢慢听凱羅爾的解釋。
「那麼說,我們現在是在距離古埃及的首都德貝城很遠的尼羅河下游——下埃及,而我們現在要去的就是你喜歡的那個男子,古埃及法老所在的首都德貝城?」
「恩,」凱羅爾用力地點頭,水樣的眸子里因為希望而扇動著光芒。
「我想,我在二十一世紀世界所听到的呼喊一定是曼菲士在呼喚我……我想早點見到他。」
「我想見他,我想早點見到他的臉,听到他的聲音……」
雙手交握在胸前,金發少女的眼楮因為暢想而微微合起,思念和深情在她臉上交織在一起,就算之前對她的敘述一直心不在焉地應和的我,此刻看到她的神情,也不由感到心里一陣柔軟。
愛情啊,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可以讓人輾轉難眠……可以叫人日日夜夜都忘不了你。
「是坐船嗎?」
甩去那些不相干的思緒,我隨口問道。
外面不遠處就是尼羅河的分支,如果走河道的話,應該會很容易才是。
「不,路卡說尼羅河正在刮著颶風,我們將會乘駱駝穿越沙漠抄捷徑回德貝城。」
路卡?
我轉頭看了眼單膝跪地的卷發青年,沒說什麼。
「你決定了?凱羅爾?」
少女一臉疑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決定要留在這里,不回二十一世紀了嗎?」
「我……」
少女猶豫地低下頭,想要回避。
等了很長的時間,幾乎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以像貓咪一樣的音量說道。
「……我愛曼菲士,他也愛我我……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那利多夫人呢?還有賴安先生?安迪先生……」
「媽媽……還有賴安哥哥,我真很想他們……雖然、雖然只是分開了一天……」
說著說著,少女的眼眶越見發紅,幾乎要立刻掉下淚來。
似乎是因為面對著我的緣故,凱羅爾一直潛意識地使用著英語在說話。
而隨侍在旁邊的路卡和年輕將領很顯然誤認為我們兩個正使用神的語言交談,所以一直保持著沉默,臉上的表情也隱隱透露著恭敬,只是某個說難听點是神經大條的金發少女一直沒有發現。
年輕將領雖然听不懂我們所說的話,但名字的發音卻不會因為語種而有所改變。听我們談到他們的「曼菲士王」,又見自己負責守護的凱羅爾要掉下淚來……察覺到我們之前的氣氛雖然哀傷但並沒有爭吵的跡象,他才又勉強壓抑下翻涌的急迫擔憂。
「……既然這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的目的畢竟不是要把她弄哭,看她說著說就要落淚,我也只好嘆了口氣,不再追問下去。
親情和愛情啊∼你究竟要選擇哪一個?這真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不過反正我需要做選擇的那個人不是我。
「啊?」
吸了吸鼻子,稍稍平復了下情緒。
接過路卡遞來的手帕擦去眼角的淚珠,沒有听清我說的話的少女抬頭問道。
「我說……」
用放在一邊的毛巾一樣的干淨抹布擦掉剛才吃水果,而在手指上粘上的水澤,我從地毯上站起身來,重復地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德貝城?」
「德貝城?」
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重復道。
「有什麼不對嗎?」
我疑惑地說,加隆也跟著我站了起來,看他的表情也不認為我有什麼說錯的地方。
「你家的那個曼菲士王難道不是在這什麼德貝城嗎?」
「他、他……他確實在德貝城,但、但紗織你不回二十一世紀的開羅嗎?」
被我的那句「她家的那個曼菲士王」說得臉轟地一紅,凱羅爾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回當然是要回的,不過也不在一天兩天的事情。總要看看你給自己挑的丈夫長得怎麼樣吧!再說了,我和你是一起掉下來的,等回去了,賴安先生追著我要他的妹妹,你可叫我怎麼回答?」
「還有利多夫人,和你那個剛上任的未婚夫吉米……你說我是告訴他們實情好呢,還是干脆說什麼都不知道?」
「吉米……」
听我說到她那個剛剛上任的未婚夫,這位剛剛新婚不超過一個多月時間的王妃殿下歉疚地低下頭去。
「你家本來就因為那個什麼‘王族的詛咒’搞得雞犬不寧的,要是我再告訴他們你被拉到了幾千年前的古埃及……」本來只是想找借口多呆一段時間,但說著說著,我自己也煩惱了起來。
「賴安先生一看就是那種不會相信的人……」
「何況,雖然我和加隆都希望能盡快回現代,但我們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我們是和你一樣通過尼羅河過來了,但誰知道是不是一樣可以通過尼羅河回去呢?!難道要我們往河里一跳試驗看看不成?」
我指尖抵著下巴喃喃著自己分析道。
「按照你所說的,你是因為被下埃及的愛西絲女王所詛咒,才能夠通過尼羅河往返于古埃及和現代之間。可我和加隆身上卻沒有這種東西……我可沒有拿自己的命去做實驗的興趣,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你說的那個讓你穿越時間的愛西絲女王,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把我們送回去了!你說是不是——加隆?」
我半是詢問半是肯定地轉頭看向站在我側後邊的加隆。
回憶了下,確定自己的這番分析沒有漏洞——至少沒有我現在可以看出來的漏洞。
這樣想著,我朝他投去征詢的目光。
「當然,我只要保證把你安全帶回家——其他的,全按照你想的去做好了。」
一手握住我伸過去的手,一手模了模我的頭,加隆的嘴角露出了慵懶中帶著自信的笑容。
即使是語言不通,空間轉換,也不能讓他的傲氣有所改變。
強者之所以是強者,就是因為他們永遠可以坦然地面對甚至征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