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過後,天就層層地暗下來。(鳳舞文學網)
夜色將至,夜風微涼,新月夜的夜空是宛如絲絨般黑的濃郁而純粹,然而漫天的星辰更加顯眼,忽明忽滅的星星像是流動的河水,這樣的夜晚,再適合發生點什麼事不過了。
安排好了孔令軒的衣食住行,我也回房間,換了衣服,準備出行,代表著楚留香的綠色光點一直都沒在動,但是我知道很快他就要有所行動了。
因為對自己的輕功水準被沒有自信,我還在商城里買了件隱形衣——這所謂的隱形衣有點像哈利波特里的隱形斗篷,也是如流動水銀般的一塊布。
我正準備出門,原隨雲卻出現在了門外,就算不去看小地圖,我也听見了他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又輕又有規律,顯得很有教養。這次走到門外的時候,似乎猶豫起來,並沒有直接進來。
我就先收了隱形衣,把門打開了。
「有事?」
原隨雲在星光上,是個翩翩優雅的美男子,端正的面孔帶著淺淺的微笑,和煦如風,雖然看得見了,眼神卻仍然時常虛無縹緲,像是望向遠方。
但是這樣的目光,當他認真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愈發覺得,他的眼里只有你一個人。
他說︰「你嘴上還好麼?要不要上點藥?」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瓷瓶,包在一方潔白的錦帕里。
我愣愣「哦」了一聲。
我對原隨雲時常沉默以待,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同他說什麼,但是當一個人明確向我表現出他的好意時,我確實也很難拒絕。
我本想直接接過瓷瓶,沒想到原隨雲在我說了句「哦」之後,就偏身進來了,雖然失去了內力,但是畢竟也曾經是頂尖的高手,手腳功夫搞不好比我還好些,所以他突然進來,我也沒攔住,他微笑地將瓷瓶放在桌子上,對我說︰「我來幫你吧。」
我抬眼瞪著他。
他突然問我︰「你是準備出去麼?」
「和你有關系?」
他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與人相交不宜過密,我這樣確實並非君子所為。」
我嗤笑,道︰「君子?原隨雲,你倒是對自己,很自信嘛?」
他的眸光在我的嗤笑中隱隱閃動,難以看出帶著什麼樣的情緒,半晌卻說︰「小叔叔,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呢?」
突然之間被問及這個問題,我反而先狼狽起來,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答案有很多,囚禁,身死,精神近乎崩潰,每一件似乎都足以讓我對原隨雲大加斥責,橫眉冷對,但是這些事情,直至今天,反而是我說不出口,不願再回憶。
不去回憶,誠然並不代表這些事不再存在,卻也多少算某種聊以慰藉,讓我不至于沉湎于過去,以致午夜夢回,輾轉難眠,或是每次回憶,都進行一次鮮血淋灕的折磨。
這次被原隨雲提及,我在狼狽之中,反而有點想笑了,當然這笑也是冷笑,我問他︰「你覺得你所做的事,不足掛齒麼?」我看著他,燈光幽暗,他的面孔明滅在閃爍的燈光中,顯露出某種妖異的美麗,他的黑眸中搖晃著暗淡的燈光,對比的瞳孔更黑,更難以揣測他此刻所持有的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向來很難從原隨雲的神情目光中看出原隨雲在想什麼,但是今天,我總覺得那張隱匿了笑容的,端正的面孔,暗藏著一絲的哀色。
他說︰「我總覺得,你我已天懸地隔,但也已知,一切,不過是我自作自受罷了——如今看來,嗟悔無及。」
「……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會突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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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之下,黑夜像是籠罩在閃爍著銀屑的紗帳之中,這個時節,夜里溫度驟降,濕潤的水汽在薄薄的衣衫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我就坐在賭場的屋頂上,抬頭看著如水流般的燦爛星河,思緒紛飛,往事一幕幕從眼前掠過,不甚清晰,卻刻骨銘心。
我苦笑了一下。
在現代時我曾以為自己能豁達以待,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在那場絕望的黑暗中,我身心俱疲,自身已由內而外的鮮血淋灕,還連累過他人不得善終,我已疲憊到懶得去仇恨,疲憊到看見原隨雲此刻的模樣,都催眠自己忘掉過去——說來有替原隨雲開月兌之嫌,但是今世的原隨雲其實並不像前世那樣,逼得我毫無退路,看不見希望,但是話又說來,說來說去,要不是我有了金手指,他還不是會這樣做……
我正想七想八,想的自己的頭都痛起來,賭坊里突然燈火通明,吵鬧起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連忙翻身而下,隱形衣功能強大,不知道什麼原理,只是籠罩了身體,就連腳步聲什麼的也一起隱匿了,
我走了幾步,一個人影從我頭頂突然飛過,如同鬼魅般瞬間消失不見,我看了眼小地圖,知道這人就是楚留香。
但是我知道他等會兒還要回到這里,就先趁亂混進了賭坊里。
一群大漢正抬著一個被裹在棉被卷里的罵罵咧咧的少女進來,那少女睜著一雙圓圓的貓眼,樣貌俏麗,嘴里罵出來的話卻相當不堪入耳。
我想這妹子大概就是沈珊姑,這女孩雖然相貌不差,但是修養卻不見得好,但江湖上很多女子都是如此,在江湖人看來,這大約是豪爽火辣的一種。
我站在一邊,見那些大漢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沈珊姑扔在了賭桌上,沈珊姑被點了穴道,不能行動,整個人頭先著桌,哀哀叫了起來,她眼角含淚,道︰「我並沒有什麼惡意,你們干嘛這樣對我。」
卻沒有人回她,我看見一直都站在旁邊不說話的一個面色慘白,身著青綠衣衫的少年冷眼示意旁邊的人點亮了賭桌上層層疊疊的一盞等,然後伸手輕巧地一抖棉被,沈珊姑就渾身j□j地從棉被里滾了出來。
少女膚若凝脂,豐滿又苗條,此刻姿態狼狽,卻惹人憐惜,在明亮燈光下仿若一件毫無瑕疵的瓷器,我忍不住移開目光,覺得面上燥熱,那罪魁禍首卻毫無動容,仍冷著一張臉,對旁邊的手下道︰「把她綁起來。」
粗糙地麻繩將少女縴細的四肢拉了起來,如此一來,該暴露的不該暴露的,就都露出來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個弱雞,因為我居然面色緋紅,自覺看不下去,躲到外面去了。
听著室內少女的慘叫,我模著滾燙的臉和劇烈跳動的心髒,只覺得里面那個看上去面女敕的冷秋魂簡直就不是人啊。
听著室內的慘叫漸漸停息,只剩下少女輕微的喘息,冷秋魂冷淡地問︰「你是誰,現在可以說了麼?」
少女的聲音沙啞,混亂茫然,她喃喃道︰「我是沈珊姑,是……是‘天星幫’弟子。」
「你來這兒做什麼?」
「來找找屍砂幫有什麼陰謀。」
听到這話,冷秋魂像是很吃驚,一直冰冷的像是毒蛇一般的語調也有了點動容,他問︰「陰謀?我們能有什麼陰謀?」
「你和那商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我們自然要知道。」
我躊躇在門口,正想要不要進去,楚留香——應該說扮成張嘯林的楚留香迎面走來了。
他目不斜視地進入房間,看見渾身j□j,被綁在桌子上的沈珊姑,果然面部紅心不跳,毫無反應。
我頓時不知為何感受到了一種屈辱,也跟著他進去了。
楚留香也問了類似的問題,得知了天星幫的西門千原來也和屍砂幫的左又掙一樣,在出事之前接到了一封書信,問完話以後,就輕拂沈珊姑的睡穴,令她沉沉睡去。
如此看來,楚留香這人果然還是比較憐香惜玉的。
我正想著,屋頂上的瓦格突然「叮」地一響,這一聲響,我就把注意力放到小地圖上了。
因為我想——無花一定也已經來了。
果然,小地圖的可顯示範圍內,除了楚留香,又多了個綠點,正是妙僧無花。
妙僧無花其實就呆在我之前坐著的那個屋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後來就一動沒動。
我暗想著他平時仙風道骨妝模作樣的一個人,此刻也得穿著夜行衣孤零零趴在屋頂上,頓時覺得這個假和尚也什麼形象都沒了。
——我這樣靠著非科學手段呆在屋子里的,明顯比他高端很多。
我正猶豫著,是現在立刻把他揪出來,還是等他下手以後和楚留香一起追擊,沒想到這麼一猶豫,下手就已經晚了,那個似乎是暗戀沈珊姑的宋剛漢子,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頓時覺得自己蠢透了,來不及猶豫,嫌棄隱形衣礙事,連忙收了它,跟著楚留香的步伐,也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實在是,真想不通怎麼能都擠到今天,唉
不好意思都這麼晚了